157
157
「踐人！踐人！」莫冰冰瘋了一般將桌子上的東西一把掃落在地。
然而她還是覺得不能發洩內心的憤怒，隨手抄起手邊能拿到的所有東西，都毫不猶豫的砸在了地上。
她順手拿起手邊的一個白瓷美人聳肩大花瓶，剛要舉起砸下，就聽見了一聲譏誚的笑聲。
「呵呵呵……妹妹，怎麼如此生氣啊？哎呦，你可千萬要小心啊！那個花瓶好像是太子賞賜的吧？這要是砸了……只怕你擔待不起！」
莫冰冰聽了這聲音，頓時氣息一窒，滿腔的怒火都憋在胸口，想要噴薄而出，卻沒有出口。
莫冰冰強作鎮定，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瓷瓶，臉上掛上一個自以為堅強無比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我這裡地方狹小，容不下你這尊大神！」莫冰冰白了來人一眼，極其不耐煩的說道。
那人體態妖嬈，面容嬌媚，行動之間如同弱柳扶風一般，偏偏又似迎春花樣的柔美，可不正是孟茹！
孟茹一搖三擺的不請自如，眼睛掃著低下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嘖嘖說道：「哎呦，妹妹這是幹什麼啊？居然把屋子弄成這副模樣？想來你是忘了，這不是你們丞相府，而是太子府！你摔了這些東西，稍後，只怕是金側妃都要讓你去賠！」
她一邊說，一邊嫌棄的踢了踢地上散落的碎瓷片。
她的聲音雖然依舊嬌媚，可是口氣卻是極其的不屑！
莫冰冰聽了她的話，簡直是怒火中燒！
自從入了太子府，她就一直被這個踐人壓在頭上！明明是她搶先入了府，可是太子卻是明顯更加chong愛孟茹！
這一個月竟然有五六天都是歇在了孟茹的屋子裡，而來她這裡不過是二三次！簡直是高下親疏立現！
府裡的下人們個個都是人精，哪裡能不跟紅踩白？自然也是不把將她放在眼裡！
如此一來，她雖然名義上是嫁到了太子府做了夫人，可是實際上待遇和地位簡直比在丞相府裡做姑娘的時候還不如！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孟茹，恨得簡直是牙癢癢。
她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不勞你操心了！我摔了東西，我自然賠得起！我可不像某些人一樣，當這個嫡女的美名，偏偏比個庶女還不如！」
說完，她冷笑著看了孟茹一眼，彷彿是在嘲諷孟茹那見不得光的身份！
這一句話總算是徹底刺在了孟茹的心上！
她的身份本就是她最難以啟齒的痛，否則她站著個嫡女的名分，又何必來太子府做個沒名沒分的夫人？
孟茹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過，隨即笑著說道：「妹妹果然財大氣粗，不是我能比擬的！不過，如今只怕是也不是比誰銀子多的時候！只有太子的chong愛才是咱們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邊說邊走慢慢逼近。
莫冰冰頓時聞到一股香風襲來，那香氣似有若無，卻是絲絲縷縷就鑽進了鼻子裡，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莫冰冰眉頭一皺，心神為之一蕩，覺得這股香氣實在是太過詭異，而且沁人心脾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皺起眉頭，掩住鼻子，忍不住後退了兩步，說道：「你還是請回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孟茹已經是發現了莫冰冰表情中微妙的變化，嘴角微微一翹，不再多說，扭了頭，甩著袖子邊走邊說：「妹妹啊，聽說最近太子總是去太子妃那裡探望！可惜啊，太子妃看來是不准拉拔你這妹妹了！哈哈哈……」
孟茹還故意加上幾聲有些囂張跋扈的笑容，頓時讓莫冰冰越發越發的心中鬱悶——
「踐人！」莫冰冰見孟茹走了，心中的怒氣再也壓抑不住，剛要拿起手邊那個白瓷瓶砸下去，卻又想起孟茹的話，生怕真的惹了太子的厭煩，只好又再次放下。左顧右盼之下，到底還是找了一個景泰藍的茶壺摔了出去。
橙果瑟縮著退在一邊，生怕被發了狂的莫冰冰給砸中。
她本以為跟著四姑娘過來是享福的，沒想到卻是無邊無盡的受氣！
四姑娘在外面受了氣，無處發洩，只能是拿她做筏子！每天是非打則罵！更有甚者，是這府裡的奴婢們個個眼高於頂，人人都瞧不起莫冰冰這個自己坐著花轎跑到府裡來自薦枕席的夫人，自然看她這個貼身丫鬟也帶了三分的鄙視。
「那踐人身上的香氣好生古怪！怎麼去了這麼久，還久久不散？」莫冰冰不耐煩的扇著鼻端的氣味，不想讓孟茹身上的味道影響到自己！
橙果見狀，終於是有了說話的機會，趕忙上前討好的說道：「奴婢也聞到了。這味道感覺有些似曾相識呢！」
莫冰冰聽了橙果的話，倒是越加的起了三分的疑心。
她思來想去，終於是想到，這味道竟然是太子幾次過來之後，她曾經聞到的！
想到這裡，莫冰冰心裡又是起了邪火。
可是轉念又是一想，難道說太子時時記著這個踐人，竟然是因為這股子味道？否則為何太子每次過來，身上都帶著這股子氣味？
「橙果！你過來，你出去，幫我打探一件事情！」莫冰冰附在橙果的耳邊說了兩句。
橙果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的驚訝之色，隨即有些為難的說道：「姑娘……這……那邊的人對咱們都是存了戒心的，這樣私密的事情怎麼好打聽？」
「蠢貨！你不會用錢？難道不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給，這是一百兩的銀票！你務必把事情給我打探明白了！否則你就不用回來了！」莫冰冰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張銀票，甩在了地上。
橙果苦著臉，從地上撿起了銀票，心道，你以為這一百兩在丞相府裡還算得上是不少，可是到了太子府這邊，根本就是毛毛雨一般！
然而，她是個奴婢，自然是要聽主子差遣的！她只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出去——
莫冰冰見著這滿目狼藉心裡也是憋屈的很，過了一會兒就叫了個粗使的婆子進來收拾。
這院子裡的婆子都是習慣了的，隔上三五日就要來這麼一次，她們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位太子妃的庶妹，雖然身份地位大大的不如太子妃，可是脾氣卻是不遑多讓——她們都禁不住要去想，難不成這丞相府裡的閨女個個都是如此的暴躁高傲，半點委屈也受不了？
等到橙果滿頭大汗的跑回來的時候，屋子裡早已經被打掃的一乾二淨，恢復了往日的乾淨模樣。
莫冰冰自己換了一身藕荷色的襖子坐在那張鐵力木的桌子旁，正一臉不耐煩的喝著茶。
她一見是橙果回來了，立馬皺著眉頭呵斥：「怎麼這麼慢？一點子小事也做不好！真是廢物！」
橙果東跑西顛，累得半死卻換來她這麼一句話，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悅的。
可是好歹這是自己伺候了多年的主子，今後自己的榮華富貴也是都繫在了對方的身上，所以即便是她心存不滿，也不敢表現在臉上。
她笑著說道：「姑娘別著急，奴婢雖然回來晚了，可是卻是真的得了準確的消息！必定讓姑娘滿意！」
「你快說！」莫冰冰聽了這話，眼睛一亮，趕忙追問！
「奴婢知道那邊院子裡的人不好接近，心想著就不如去廚房探探消息。那裡人多口雜，最是多小道消息的。奴婢在那裡混了一下午，終於是得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橙果也多少有些得意，她故意頓了頓才接著說道：「奴婢聽廚房負責採買的周婆子說，那邊院子，每隔三日就要托著廚房出去採買的人到京城裡新開的一家胭脂鋪子裡去買香粉！」
「哦？果然是用了什麼特殊的香粉？你可是打探到了那香粉是哪一家的？」怪不得那孟茹身上的味道如此的特別，而且令人一聞難忘！
「這……奴婢無論怎麼問，那周婆子都只說是不知道了！顯然是已經收了那邊的銀子，所以不好開口了！」橙果低著頭說道。
莫冰冰剛要再罵一句廢物，可是又一想，她能問到這些已經是不容易了，其他的……就不如請王姨娘幫忙了！
好歹王姨娘家裡的兄長，也就是莫冰冰的親娘舅也是在外面藉著丞相府的大名開了一間小小的綢緞鋪子，現在也算是有幾分身份地位的掌櫃了。
「你辛苦了！剩下的那些銀子就當是賞給你的了！」莫冰冰笑著說道。
橙果這才算是露出幾分真誠的笑容，她趕忙謝道：「多謝姑娘賞賜！」
「我記得廚房的採買是每日都要出去的吧？你明日托那採買的婆子也幫著你去『王氏綢緞莊』取之前幫你繡好的那幾件衣裳！」
「王氏綢緞莊？衣裳？」橙果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過來，這不是王姨娘的哥哥家開的鋪子嗎？
「沒錯！還有，你明日一定要讓那人幫著你送些花樣子給對方！讓對方再幫你做幾件衣裳！」莫冰冰露出一個有些得意的笑容。
成果開始有些不明所以，可是隨即也明白了莫冰冰的用意，頓時討好的說道：「還是姑娘英明！」
莫冰冰輕輕一挑眉梢，心道，既然那踐人憑著這些勾住了太子的心，她何不如法炮製？——
這一日，太子妃正領著紫鸞在屋子裡坐著，聽另外一個丫鬟給她讀書。
太子妃如今已經是骨瘦伶仃，絲毫沒有尋常孕婦的豐腴之態，反而令人看了生出膽戰心驚之感。
她那本來還算得上是頗有氣質的鵝蛋臉，此刻卻是深深的凹陷。一雙失去神采的眸子裡帶著的都是暴戾之色。整個人臉色也是發青，嘴唇更是乾燥發白。
紫鸞生怕太子妃身子骨虛弱，著涼，又忙不迭的燃起了炭盆，又是取了一件雪白的狐裘給太子妃披上！
這屋子裡本就裝了地龍的，溫度依然是很高了，再加上這炭盆和狐裘，太子妃的臉上就出現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紅，反而倒是讓她那頹喪的臉頰多了一分的顏色。
「大姐，您的身子可是安好？」
太子妃聽了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眉頭微微一蹙，心中多少有些厭煩。可是一想起母親的叮囑，又只能勉強應付。
「四妹來了？快進來吧！」
莫冰冰剛剛一掀開簾子，就覺得一股子熱氣撲面而來，讓她幾乎都喘不上氣來。
再加上紫鸞為了怕太子妃受了寒氣，將所有的門窗都關得死死的，所以這屋子的熱氣沒法消散，就帶了一股子不是那麼令人愉快的味道。
正所謂，久入鮑魚之肆不聞其臭！
太子妃等人都是一直身在這個環境中，自然是感覺不到有什麼不妥之處的。可是莫冰冰不同，她剛才在那清爽的空氣中，驟然來了這裡，頓時覺得呼吸一窒，就皺起了鼻子。
太子妃最是敏感，見到莫冰冰的模樣，頓時大怒：「你若是嫌這裡不好，又何必過來！你這副樣子卻是做給誰看的！」
莫冰冰嚇了一跳，趕忙跪下，說道：「太子妃贖罪！妹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您誤會了誤會了！」
紫鸞總覺得太子妃這段日子脾氣越發的暴躁，而且幾乎夜不能寐，只有中午能睡上兩個時辰。她很是疑心是有人動了手腳，可是幾次三番查看，都沒有能夠弄出個究竟。
她也只能是將一切都歸罪於是懷孕期間的種種不順心，造成了太子妃的焦躁不安。
此刻，她見太子妃又是因為丁點小事就要責罵四姑娘，就趕忙勸說道：「太子妃，您是多想了。四姑娘是咱們自己人，怎麼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再者說，您如今一定要平心靜氣，為了腹中的皇太孫也要少生氣啊！」
紫鸞提到了孩子，到底是讓即刻就要發作的太子妃收斂了三分。
她喘了幾口粗氣，這才忍下心中的惱怒，說道：「起來吧！這樣跪著，別人還以為我是如何的不講理！這不是讓那些踐人看笑話！」
莫冰冰一邊委屈的起身，一邊心道，你可不是就是不講理嗎？誰還敢招惹你？
她心裡正在腹誹，卻聽見外面有丫鬟回稟：「太子妃，太子過來了！」
莫冰冰心裡一喜，她這幾日天天過來，可是卻都沒有碰上過太子，反而要每日忍受太子妃的古怪脾氣！她真是要忍受不住了！
想到這裡，她的臉上就要帶上幾分喜色，可是她剛要綻放笑容，卻又突然想起太子妃就在身邊，若是被太子妃看見她這副欣喜若狂的模樣，只怕又有一番冷嘲熱諷。
她趕忙恭順的收斂起神色，又快步站在了太子妃的身邊，低下頭，一絲一毫都不敢逾越本分。
太子大步走了進來，卻是臉上並沒有任何的溫柔之態。
他本來也不想如此，可是每一次到太子妃這裡來，太子妃都是一副苦大仇深，如同骷髏一般的鬼樣子！
本來莫筠筠的容貌就算不上是絕色，大都是因為氣質出眾，所以才格外的引人注意。
可是如今，她懷孕之後，就是一日比一日的消瘦，那容貌也是越發的不堪，再加上她的心思重，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子死態！
就更加不用提給太子露出一個笑模樣了！
太子見了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發自內心的開心，甚至軟語溫言？
他不過是機械的問道：「今日怎麼樣？睡得可好？吃飯可香？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安康？」等等。可是那語調平淡到不能再平淡，彷彿說的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絲毫不摻雜情感在其中。
太子妃最是聰敏的，哪裡能看不出太子的心不在焉？
她越是看得明白，心中就越是痛苦，然而她越是痛苦，就越無法做出一副溫柔賢淑的慈母模樣，自然的太子也就無法對她露出好臉色！
這樣週而復始，簡直已經成了最最恐怖的惡性循環！——
太子見太子妃的臉色又是一副山雨欲來的模樣，到底還是顧念孩子不願意和她一般見識，就故意說道：「冰冰怎麼也來了？可是過來看太子妃的？」
他的本意是想要打破僵局，讓場面不這麼尷尬，可是誰知這話聽在太子妃耳中卻是變了滋味。
「太子果然是有了新人忘記舊人？這樣當著我的面，就公然和別人眉來眼去？可是把我當成了死人？」太子妃不知道怎地，居然又想起了之前莫冰冰不要臉的*太子的事情！
她就是覺得這是一對殲夫淫婦，當著她的面又要開始進行無恥的勾當！
太子聽了這沒有體統的話，氣得倒仰！
他直接起身，說道：「太子妃！你還是要自重！你不看其他，總要顧著你肚子裡的孩子！這些個烏七八糟的話說出來，難道不怕孩子聽了，你將來沒臉見他！」
「你們都做出來了！我又有什麼說不得的？難不成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太子妃方才壓抑下去的怒火，顯然是輕易的就被太子給挑了起來，她口不擇言的話，卻是讓太子更加的震怒！
「你！」太子氣得直喘粗氣，「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我不可理喻！」太子妃顧不得自己的身體沉重，就大聲喊叫起來。那勁頭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歇斯底里！
她心中的委屈彷彿是在這一瞬間都猛然的爆發出來，簡直如同火山噴發一般，無論如何也抑制不了！
只見她雙目赤紅，臉上幾乎都是青筋暴起，一雙手死死的攥著身下的狐裘，整個身子都顫抖不已，彷彿是只要一瞬間就能夠暈厥過去！
紫鸞見到這情形，嚇得不行，趕忙過去扶著太子妃說道：「太子妃，息怒，息怒啊！您千萬別激動！您想想肚子裡的孩子！」
可是此時此刻，太子妃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她只能看見太子那張充滿了厭惡的臉，聽見他口中不斷吐出的惡言。
紫鸞不斷的給太子妃撫著後背順氣。莫冰冰本想著要上去幫忙，可是又怕惹得太子妃更加的厭惡，只能是縮在一邊，用一雙委屈的明眸看著太子。
偏巧太子妃一扭頭，就看見了這一幕，越發的認定了莫冰冰就是藉著來看自己，*太子。
她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隨即就覺得身下有什麼液體流出，緊接著就是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襲來！
(cq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