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嚇了一跳,這樣的場合之下,居然大聲喧嘩,而且還跌倒在地,如此的失儀,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丟人現眼了!
眾人都忍不住向那摔倒在地的人看去。
那人哆哆嗦搜的站了起來,又「撲通」一聲跪下,求饒道:「成王妃贖罪,成王妃贖罪!」
居然是柳珮!
柳珮心裡嚇得半死。她方才也是聽見了方愛媛說的那些關於成王妃的傳聞,知道這位王妃是個性格堅韌、而且好面子重規矩的人,最是討厭這等不守規矩的事情。
她如今卻是這樣就摔倒在了這位新貴人的面前,只怕是她的小命難保!
她偷偷抬眼看了成王妃一眼,果然發現她面露不悅,立即就解釋道:「王妃,不是小女不守規矩,忘了儀態,而是背後有人推我!」
眾人大驚,立即回看方才柳珮站的那個位置。
那附近站了兩個人——
一位是柳珮的嫡母,彭氏,另外一位就是莫卿卿!
莫卿卿知道,這一次,只怕是這屎盆子又要扣在自己的頭上了!
雖然她方才明明就看見了是彭氏故意趁亂推了柳珮一下,可是現在她即便是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哪一家的嫡母會故意讓自家的庶女出醜?而且還是在這樣大庭廣眾的場合下?
如此一來,這罪魁禍首自然是自己這個外人了!
柳珮似乎是生怕成王妃不相信的話,又再接再厲:「前次,在莫姐姐的府中,我們姐妹和她發生了一些誤會,只怕這一次……是她想要懲戒小女……」說完,柳珮忍不住嚶嚶哭泣。
成王妃皺了皺眉,她最是厭煩這些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女子。
再者說,她方才一直都沒有說話,也不是想要對這個女子做什麼過分的懲罰,她卻一副噤若寒蟬的模樣,難道說,自己是吃人的妖怪嗎?
「莫……姑娘?」她看了看那邊站著的莫卿卿,倒是覺得眼前一亮。
這位姑娘穿著月白色的綢緞襖子,做工很精緻但是也很素淡,倒是顯出了幾分的品味。頭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戴著一隻玉搔頭,但是玉質卻是極好的。
整個人看上去如同冬日裡的春花,嬌而不媚,十分的客人。
看著她,倒是比一旁那些妝模作樣過來參拜佛祖,卻又穿紅著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夫人姑娘們似乎是要順眼許多!
莫卿卿款款上前,行了個禮說道:「啟稟成王妃,方才眾人皆被王妃的風采所迷,所以難免就忘記了腳下。我的身後也有其他人推搡,或者是不小心碰了這位柳家妹妹,也未可知。」
她慢慢走過去,輕輕扶起柳珮,笑著說道:「妹妹真是好笑,不小心摔倒了起來就是,何必這麼哭哭啼啼的?王妃又不是洪水猛獸,你這樣子做,又有什麼意思?你瞧舅母還在一旁看著呢,你這樣,豈不是給柳家丟人嗎?」
莫卿卿兩句輕描淡寫的話,卻是讓柳珮的哭聲一噎,直接戛然而止!
她要是再哭下去,豈不是證明,她真的就是把王妃當成了什麼猛獸?
成王妃嫣然一笑。
這丫頭倒是個機警的,幾句話就化解了自己的危機,還讓這個哭得煩心的姑娘直接閉了嘴!
彭氏在一旁冷眼旁觀,氣得手心冒汗!
這個死丫頭,果然是個厲害的!
她捨了自己的庶女,想要讓她擔上一個不失禮儀,睚眥必報的罪名,沒想到這丫頭居然三言兩語就化解了。
如此一來,反倒顯得自己這個嫡母過於冷漠,自己的庶女出了事情,只顧著看熱鬧,卻沒有半句話去幫著解圍。
彭氏這時候只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上前去,扯過柳珮說道:「不懂規矩的東西。何至於如此的怯懦?只好好和王妃謝罪就是了!」
說完,她還狠狠的瞪了柳珮一眼。
柳珮頓時一抖,又跪倒在地,說道:「還請王妃贖罪,是小女方才太過緊張,才會口不擇言。」
成王妃並不是不知道這些內宅裡的陰私之事,只不過她一直在成王府都是專房獨*,所以對此是格外的不屑。
她冷冷的看了彭氏一眼,說道:「柳夫人,看來你不是十分會管教女兒啊。這般的言行無狀,只怕需要好好教導一番了!」
這話說得很無禮,可是彭氏一個字都不敢反駁!
成王妃就是這樣囂張跋扈之人,可是人家有囂張的資本。
成親王駐守雲南,又搶回了大片疆土,如今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誰又多長了一個腦袋,願意去招惹他的愛妻成王妃?
彭氏訕訕的說道:「王妃說得是,是臣婦教女無方!」
成王妃知道她是面服心不服,卻也懶得理睬。
本來她還有心找了妙心禪師出來,同這般夫人一同講經,總算是自己重回京城社交圈做出的和善姿態。
然而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哪裡還有心情?就便擺了擺手說道:「方纔妙心禪師身體不適,顯然是沒有辦法為各位講經了。既然如此,各位不如跟著我吃一頓這護國寺的齋飯,總算是今日的緣分。」
莫卿卿回到老夫人的身邊,扶住了老夫人的手,卻發現老人家雙手冰涼。
她心中一驚,再一抬頭,看見老夫人的雙頰酡紅,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顏色,眼神也有些混沌。
她連忙晃了晃老夫人的手:「祖母!祖母!你這是怎麼了?」
陳嬤嬤也察覺出了不對,連忙也扶著老夫人就往一邊走,想要找個妥善的地方坐下歇息。
可是卻沒有想到,還不等她們反應過來,老夫人居然直挺挺的就直接倒下了!
莫卿卿和陳嬤嬤嚇了一跳,急忙去扶,然而老夫人身胖體寬,清醒的時候去扶自然能支撐得住,可是這昏迷過去了,卻是兩個女人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
一旁的夫人姑娘們都被驚的心肝一顫。
她們紛紛退到一邊,生怕惹上什麼麻煩,卻是無人肯上前幫忙。
莫卿卿心中焦急,若是老夫人就此倒在這裡,出了什麼三長兩短,她這個孫女難辭其咎!
難保將來就會傳出什麼難聽的流言!
更何況府裡面的柳氏只怕就等著這麼個機會好要整治自己呢,如今豈不是就是現成的機會!
「莫姑娘,出了什麼事情?我可能幫忙!」
莫卿卿聽到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頓時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她一回頭,果然就看見一張燦若春花的俊臉正擔憂的看著自己。
「世子!您來得正好!我祖母突然病倒在地,我等都是女子,實在是力有不及,無法挪動就醫,還請世子幫忙!」莫卿卿也顧不上客氣了,如今救人是正經!
陳嬤嬤跟在一旁也是不住的點頭,她心裡比莫卿卿更加的著急!
成王妃方才見此情形,已經讓身邊的嬤嬤下去找健壯的婆子過來幫忙,可是這位年輕男子卻是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她看了看身邊的一個容長臉,形容俊美的丫鬟,無聲的詢問。
那丫鬟立即上前,低聲說道:「這位乃是安平侯世子,謝安然。」
「原來是他!怪道模樣如此的俊俏!明信提過的那位,就是他了?」成王點了點頭。
「王妃英明。正是此人。咱們世子說了,得此人者,得半壁江山!」那丫鬟說話全然沒有半分奴婢的卑微,而成王妃待她也不像尋常的丫鬟。
成王妃一笑:「你們世子果然是信得過你,這些話也和你說?」
那丫鬟難得的臉紅了一下,說道:「王妃就愛打趣奴婢!」
成王妃但笑不語。
「你過去幫幫忙!既然世子想要拉攏這姓謝的,咱們就得幫助他想要幫助的人!」
那丫鬟會意,趕忙上前說道:「姑娘,我們王妃方纔已經派了人去請婆子了。您要不再等一下?」
莫卿卿感激的看了成王妃一眼,說道:「多謝姐姐了。然而婆子畢竟氣力有限,而且這下一百零八級台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既然如此,就勞煩安平侯世子了!」
此刻,謝安然已經在陳嬤嬤的協助之下,將已經渾渾噩噩的老夫人背在了身上。
他衝著那丫鬟點了點頭:「多謝成王妃了。我這不再耽誤了。」
說完,就看了莫卿卿一眼,然後箭步走了開去。
莫卿卿和陳嬤嬤哪裡敢耽擱,立即三腳並作兩步跟上了。
彭氏隱約也看到了方纔的情形,頓時覺得有些不對。
她可是聽她那小姑子不止一次的抱怨,這位老夫人身強體健,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一命歸西!
怎麼今日會突然就倒地昏迷?難道說是被方才自己的孫女可能受到成王妃的責罰給嚇得?
這也不至於啊,好歹也是大家子的老太太,何至於就如此的不經事情?
不行,不管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都必須趕緊通知自己的小姑子!
彭氏是個拎得清的,不管她和柳氏有什麼的矛盾,但是在對外的時候都是團結一致的。
她趕忙找了婆子吩咐了一番,讓她快速的去丞相府裡報信!——
「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在,只怕我和陳嬤嬤真是弄不了祖母!」
因著老夫人需要躺在車上,所以陳嬤嬤就一人在那輛車上伺候,而讓莫卿卿、莫亦風和謝安然一起上了後面的馬車。
雖然多少有些不合規矩,可是事急從權,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好讓人家安平侯世子走著回去吧?反正也有莫亦風這個半大小子在,也算不上是孤男寡女
再者說,一會兒到了府邸那邊,也許還得靠著人家世子幫著把老夫人背進去!
畢竟那邊還不知道內情,只怕是現派人出來會耽誤了老夫人!
「無妨!這也是事有湊巧,我正好在這裡。」謝安然咳嗽了一聲,當著莫亦風的面,自然是不肯承認自己就是專程過來看莫卿卿的。
莫亦風忍不住捂著嘴偷笑:「世子,果然是正好?我怎麼聽家父說,你今天應該陪著太子去迎接成親王入宮?怎地,一忽兒你又到了護國寺?」
莫卿卿皺了眉頭說道:「不得對世子無禮!再者說,如今祖母病倒昏迷,你怎麼還敢如此笑語晏晏!」
莫亦風知道姐姐說的是正理,自己這副樣子若是被外面的車伕或者丫鬟聽到,再傳了出去,自己就是大逆不道,不孝的罪名!
他趕忙收斂了笑容,說道:「是我孟浪了,姐姐別生氣。」
「怎地老夫人會突然暈倒?」謝安然問道。
莫卿卿自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我也說不清楚,前幾日老夫人看著就有些脾氣暴躁,情緒不穩,這些日子又說噩夢連連,不能安枕,否則今日也不會特意親自到了護國寺上香!」她想起之前紅錦說的話,難道說,真的是有什麼不對勁?
謝安然沉吟片刻說道:「我雖然不通醫術,可是卻懂得些毒理,我瞧著老夫人的模樣,不像是單純的生病,倒像是……」
他微微頓了頓,又思忖了一番,才說道:「倒像是中了什麼毒!」
「這怎麼可能?」莫卿卿這次是真的驚呆了。
老夫人日常的作息起居都是有專人安排的,而且都是些跟在老夫人身邊數年甚至數十年的老人!這中間要去動手腳實在是太難了!要去收買這些積年的老奴,更是難上加難!
謝安然冷笑了一聲說道:「怎麼不可能?這世上的事情哪裡有什麼不可能?再者說,你們府裡現放著你一個用毒的高手,只怕你還不知道吧!」
(大家猜猜這個人是誰呢?之前多少透露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