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鏡花平靜地呼吸一口氣,退開身子,也再沒有了回床上睡覺的興致,就負手轉身離開。
拉開門走出屋子,一股秋寒之氣迎面撲來,夏鏡花又是深吸一口氣,一股沁涼的空氣入了胸口,讓她冷靜不少。
「來人呀,吩咐下去,夫人回府,好生伺候安排。隨夫人歸來的六小姐也好生照顧安排,不可怠慢。」
「是。」有侯在院子裡的丫環立刻應話,小碎步著上階入屋去招呼大娘。
夏鏡花在門外的階上立抬頭仰望夜空,一時間有些心煩,不想留在這處用夏遠威的死而換回來的府院裡,便信步就朝外走去。
自定遠侯府的大門出去,不過平旦寅時辰,府外的街巷上空無一人,唯有這晉都城西八區的富貴門庭的門楣上掛著一些印著不同姓氏的燈籠在大門上發著光亮,夜風拂時燈籠微微晃動,讓階下的道路變得明暗不定。
夏鏡花獨自在這街上走著,這裡是晉都城除皇宮外居住著最多高官富貴人士的地方,這裡的每一處宅子內,都有一個能對大晉朝造成或多或少或輕或重影響的人。
緩緩向前,不知不覺走到了一處街口,十方字向,夏鏡花卻不知道要選哪一條繼續走,回身望去,定遠侯府已經在街巷的最尾處,期間街巷兩側皆是各府門庭,由這些高貴門庭上的燈籠為自己照著路,一路行來,她一時間竟產生一種錯覺,她其實一直就是這樣,獨孤地行走著,寒冷,獨孤,不願意回頭返途,但前面要走到哪裡去,她也不知道。
時值中秋過後,已經是深秋,夜風輕寒,拂過身際夏鏡花感覺寒意入體,自上的衣衫有些單薄了,不自覺地輕攬了自己的胳膊。
天地浩大,她不知何來,亦不知何往,如一粟孤沙
!
「噠……噠……」有馬蹄和輕輪的聲音傳來,夏鏡花側過頭去,朝前面的街道上看,見到一輛懸掛著燈籠的馬車正在朝自己馳來。
燈籠搖晃,自布著些薄霧的黑暗街巷間出現,彷彿成為了前途黑暗中一道劃開黑暗的唯一希望之光,夏鏡花望著那馬車馳近,最後在自己面前停下,她動都沒有動一下。
深色的簾布被白希修長的勾挑起,車廂之內,就顯露出一張溫和帶笑的玉般面容。
「過來。」獨孤錦衣伸出手去,唇際地溫和彎起的弧度,勾一變細勾,勾扯動三三兩兩的情事心緒,讓夏鏡花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有一種難言的感動。
這個人,總是在自己落難,落魄,無助的時候出現,然後伸出手去,不多說,僅兩個字,過來!而她也在不知什麼時候起,會在聽到他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能將一切的擔憂害怕,無助孤獨自心底拋開,好像潛意識裡就已經相信,只要過去,到他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她就能安心。
夏鏡花沒動,獨孤錦衣就將伸著的手朝前遞了一些,夏鏡花才將自己攬在胳膊上的手伸過去,握上他的手,藉著他的力登上馬車。
馬車之內,沒有了夜寒之氣,比外面要暖和許多,獨孤錦衣牽她在身側坐下,順勢解下了自己肩頭的一件披風圍裹到了夏鏡花的肩上。
「你怎會這個時候在此?」夏鏡花拉了拉披風的下擺詢問。
「定遠侯夫人的馬車入城,深夜自街巷上馳過,途經西八區的主街上穿行而過,我府外守門的人瞧見了,便報了上來。我不太放心你,就讓人在定遠侯府外守著,靜觀動靜,你自府出來,他們就向我稟報了。」
「哦。」夏鏡花懶懶地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聊的興致,夏獨孤錦衣也不追問她為何半夜離府,獨自在街頭遊蕩,只安靜地相坐著,不問,不講,不再給她多的壓力。
馬車行了一陣兒,就到了錦王府,夏鏡花隨獨孤錦衣下車入府,也沒什麼心情仔細打量這府邸,只隨在獨孤錦衣身側,去了一處小苑內外兩進的廂房。
獨孤錦衣讓人取了冰塊過來,以細絹包裹著呈上來,獨孤錦衣伸手親自接過來,又讓人奉上毛巾包裹住,自己用掌心試了試,滿意後揮手讓人退下去,帶著夏鏡花在一處躺椅上坐下,讓她側過臉頰把包裹著冰塊的毛巾輕輕覆上她被大娘打紅的臉頰。
「吡……」夏鏡花忍不住被這冰意,和臉頰上的痛意吃了一聲痛,自己接過包裹著冰塊的毛巾。
「天色還早,你且再睡會兒,我在外面。」獨孤錦衣微微笑著輕拍了拍夏鏡花的肩膀,然後起身將旁邊的兩盞離躺椅就近的燭台熄滅,自己走到外門,放下簾子,到桌邊坐下,信手取了一卷書坐下。
夏鏡花一手捂著自己臉頰上的冰包,側躺在軟椅上看著隔紗簾之外,一盞燈燭火光之下的男子,眉眼微垂,神情溫和,沒有任何的霸氣或是強悍的威懾之氣,但卻讓她感覺到安心,安心。
夏鏡花就盯著那一層紗帳相隔的人,遲遲沒沒有睡去,外面的人似乎有了察覺,便問:「怎麼不睡?」
「你不問我發生了何事嗎?」
「你若願意講,自會講,若不想講,我也不必追問。」
夏鏡花不自覺地笑了笑,捂著毛巾的手有些發酸,就動了動,道:「你倒是沒好奇心。」
隔著紗帳的人似乎也笑了笑,起身緩步行來,掀起紗簾入內,在躺椅邊坐下,伸手接過了夏鏡花手中的裹冰毛巾,道:「好奇又不是件什麼好事。」略一停頓,獨孤錦衣又接道:「你心中所想,我也能猜出一兩分,不過就是因定遠侯之死而引責自身。」
「是我自己沒有想周全,若我不幫三姐,興許父親……父親就不會……」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事情的因果也不是僅僅一個妃位便能造成的,權力傾軋猶如深海積沙,你不過是正好遇上了刃口,即是已經發生不能改變,那便朝前看,定遠侯已死,但你卻還活著,不是麼。」
夏鏡花盯著前面地板上自窗外映照進來的月光,聽著他的話細細想著,有些出神,許久之後道:「你對身邊的姑娘都這麼溫柔嗎?」
獨孤錦衣倒似是沒料到夏鏡花會突然問這個,略有一停,隨後輕笑著搖頭,順手將夏鏡花的肩膀扶著躺靠到自己膝上,不必再讓夏鏡花自己壓著毛巾敷臉,而是由他代勞。
「好了,睡吧。」
夏鏡花點了點頭,枕在獨孤錦衣的膝上閉眼。所有經歷的那些委屈,傷心,難過,好像暫時都平息了,她漸漸閉上眼睛,安睡過去。
一覺睡得有些沉,直到日頭高昇,夏鏡花才堪堪醒來,發現身上覆著一張小被,被角被人掖得實在。
她起身,走過幾步掀起紗帳去外廂,桌上放著一卷未看完的書,桌案後方無人。
「是五小姐起身了嗎?」門傳有小丫環聲音詢問。
夏鏡花應了一聲,是的。隨後就有身著青衣的三個小丫環捧著梳洗之物一應的入內。
夏鏡花洗漱後,夏鏡花對著鏡子就有點犯起了愁,大娘那一巴掌下手可真是狠,雖然用冰敷臉過了,但還是有些腫了起來。
聽到門外傳來丫環們請安的聲音,夏鏡花就知道是獨孤錦衣來了,趕緊下意識地一伸手將身邊的紗帳揮下來,道:「別進來,醜死了。」
「真不要我進來?我可是帶了位故人與你。」獨孤錦衣輕笑詢問……
「誰?」夏鏡花用紗帳將自己的一半臉摀住,眨著大大的眼睛朝外看,見到獨孤錦衣負手立在門檻處,順著獨孤錦衣的示意看過去,旁邊的半扇門被推開,看到立在門檻外的人,夏鏡花手裡的紗帳就慢慢鬆開滑下去。
他瘦了許多,臉色也蒼白,但精神卻不錯,還是著一身紫色衣袍,繡著大團的錦繡圖紋,十足的貴氣。因為身上有傷,他似乎並不能完全靠自己的力量站直身子,所以兩側分別有兩個清秀的姑娘扶著他,那姿態模樣,與記憶中風流不羈的人還是一樣。17hxt。
「怎麼,不打算上來給我一個熱情的擁抱嗎?」夏青城習慣地抬起下巴有點得意地笑著,微微張開了雙臂,痞兮兮地看著夏鏡花。
夏鏡花迅速站起身,飛快地跑過去,揚起手,衝著夏青城滿地得意笑意的臉就是一巴掌糊了下去。
「夏青城,你個混蛋,你知道我為你擔心了多久嗎,我掐死你。」
「快……快……拉開她。」夏青城大驚失色地向獨孤錦衣求救,而自己則因為夏鏡花的力量之猛被推著連連後退,眼看就要摔下去,又被夏鏡花攬肩緊緊抱住。
「疼……疼……你抱到傷口上了。」
「怕疼那你還要不知死活地跑回去,當時我都以為你死了。」夏鏡花抱著夏青城又是憤恨,又是開心,說著竟然眼睛都酸了。
「好了,好了好了,沒事啦,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再這過一兩個月,我就又是那個身強體壯的四少爺了。」夏青城拍拍夏鏡花的肩,少有地放軟聲調哄他。
「青城剛剛進城入府,先讓他去休息用膳吧。」身後,獨孤錦衣扶住夏鏡花的肩,將她輕輕自夏青城的身上扶開,然後沖一直立在旁邊冷眼看著的婢女打了個眼色,道:「送四少爺去香園。」16613611
夏鏡花退開夏青城,眼睛眨巴著,替夏青城扯了扯衣袖,道:「那你先去休息。」
夏青城是連夜趕路回的晉都城,此時一身風塵,便點了點頭應下。看到獨孤錦衣扶在夏鏡花肩頭上的手,和夏鏡花對獨孤錦衣的親暱態度,夏青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盯著二人半晌,面色蒼白而僵死。
「夏青城,你怎麼了?」夏鏡花伸手在夏青城面前揮了揮。
「我……我……沒事……」
「算了,我送你吧,正好……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對你講。」夏鏡花示意旁邊一個婢女鬆手,自己親自扶上夏青城的胳膊,沖獨孤錦衣默契地點頭示意了一下後隨著引路的婢女朝王府的香園去。
行在錦王府的迴廊裡,夏青城的神情一直愣愣的,夏鏡花沉默地走了一陣兒,道:「父親不在了,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墓寢在葬在照歸山上。」
「我知道,在來王府前,我已先去拜祭過了。」夏青城微微斂目,將一切的悲傷情緒掩下。
「可有知道是誰做的?」夏青城問。
「我追過那刺客,一直到李青的府邸,但對方十分老道,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證據,我亦無法指認就是李青府中之人所為。」
「哼……李青,他竟敢做出這等事情,侍我傷好,我定取他狗命。」夏青城一字一頓地說著,五指握成拳頭,發出吱吱響聲。
「李青現如今手掌大晉兵權,且不說殺他難與不難,便是可以,也不能就此便宜了他。他即是為了自己妹妹在太子面前的位置,為了自己在朝中的勢力,才做出這樣謀害父親的事情來。那我我們就要讓他從大將軍的位置上摔下來,償到身敗名裂的滋味,要他李氏一族瓦解,再無站起來的可能。」
夏青城停下步子,側眼看向夏鏡花,揮了揮手示意旁邊的婢女都退下,後道:「你只是個姑娘家,這些事情,其實你不必插手。」
夏鏡花搖頭,道:「我心意已定。」
夏青城微有一點歎息,也不再多說什麼,藉著夏鏡花的手有些瘸拐的繼續朝前走,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何事?」
「其實我並非父親親生子嗣。」
鏡吸面人負。「什麼?」夏鏡花詫異。
「我只是父親一位故交之子,自幼養在父親膝下。」
夏鏡花詫異地看著夏青城,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定遠侯對我有養教之恩,他如今被人謀害,我也勢必會為他報仇。」
「那日在滄州府中,你要告訴我的,便是這件事?」夏鏡花扶著夏青城邊走邊詢問。
夏青城腳下的步子緩了一下,停頓著,卻沒有回答夏鏡花的問題,半晌後反而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與錦王是不是……是不是交好?」
夏鏡花沒料到夏青城會突然跳到這個問題上,不自覺地就臉紅了,低下頭小聲道:「好端端的,說這個幹什麼。」
夏鏡花沒有給出答案,但從她的反應上面,夏青城也已經得出了答案,心裡一瞬間的無數情緒劃過,他竟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你先走吧,我讓婢女們送就好了。」夏青城淡淡地開口。
夏鏡花皺眉看夏青城,不解於他閉著眼睛是什麼意思。
「我……」
「去吧,聽我的,你先回侯府去安排,我晚些時候自己回府。」夏青城將夏鏡花欲要說出口的話婉拒了回去,夏鏡花雖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但見他執意如此,也就不多強求,囑咐了他一聲留心,然後沿著迴廊轉身離開。
夏鏡花走遠,背影漸行消失在迴廊間,夏青城才緩緩睜開眼睛,眼眸間儘是無奈的遺憾。夏鏡花,他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那夜他沒說出那句話,現在他卻是不能說出了。
「獨孤錦衣,你最好能真心待他,否則……」夏青城慢聲說著回轉過身,身後的廊下幾步之外,不知何時已經立了一個身著月白衣袍,束玉帶的修長身姿。
「否則即便你是我結拜的三哥,是我的執教好友,我不會放過你。」夏青城留下後面的半句話,自獨孤錦衣身側走過,立在前面廊下的婢女趕緊上前扶了他的胳膊帶他離開。
獨孤錦衣負手立在廊下,沒有說話,很久之後才回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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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錦王府回到定遠侯府,已過了早膳時辰。
夏鏡花一進門,立刻就有丫環上前來迎上,回稟一應的事物,告訴夏鏡花大娘被安置在了侯府主院,是當初大娘在這府裡時住的地方,而夏水月也安排到了當初三夫人的院子竹芳館。
夏鏡花先去看夏水月,夏水月正在由蕊兒伺候著用早膳,見到夏鏡花進來,趕緊起身行禮。
夏鏡花上前拉了夏水月的手腕仔細打量她,許是趕路辛苦,也瘦了許多,但一切都似安好,她便放心了。
蕊兒眼尖,立刻讓人再加了一套餐具,留了夏鏡花下來一起與夏水月用早膳。
用過早膳,夏鏡花才自竹芳院離開,剛出去沒走一陣兒,就看到前面有個眼熟的背影,喚住一看,竟然是滄州時定遠侯府的妞子。
妞子一直想見識晉都繁華,便隨著定遠侯府一行人也來了晉都城的定遠侯府,見到夏鏡花就樂呵呵地行禮請安。
夏鏡花想起,自己身邊正好也差一個婢女,就讓妞子去收拾一下,以後就留在自己身邊,不用再干的粗活了。
「五小姐。」正在夏鏡花與妞子說話時,宋安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宋副將,這麼急找我,是有何事?」
「宮中來人宣旨,正在前廳呢。」
一聽是宮裡來人,夏鏡花也不敢耽擱,趕緊點了點頭隨著宋安快步朝前廳去。
前廳裡,大娘已經身著正合宮裝行跪禮在地,夏鏡花也趕緊前行行禮跪下。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夏門三女夏妍,端慧柔佳,璋德敏思,受封太子妃位,為表其母夏門蔣氏教女有方,特封二品誥命夫人,承俸祿,受天佳之慧。欽此!」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娘恭敬地叩首行禮,雙手捧上接過詔書卷軸。
「夫人,皇上還有個口喻要奴才帶給您。」
「公公請講。」
「侯爺與夫人一生伉儷情深,如今突逝,望夫人節哀。刺殺一事,朕必會追究此事到底,以慰愛卿在天之靈。」
「謝謝聖上掛心,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娘再次叩首行禮,眼睛泛起了紅意。
宣完旨,也傳完了喻,那公公便頗為客氣地親自伸手扶了大娘起身,夏鏡花自己也從後面起身。
「夫人,皇后娘娘也讓奴才帶了些話給您,娘娘說若是夫人方便,想見三小姐,可隨時入宮,皇后娘娘也是記掛著夫人您吶。」
「勞公公回去替我謝謝皇后娘娘。」大娘說著,沖旁邊的嬤嬤一打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朝那公公的袖下遞了孝敬的荷包。
送走傳旨的公公,大娘回身入門,見到立在廳院中的夏鏡花,面色便冷了下來,沒有說話,領著身邊的一眾嬤嬤與夏鏡花擦肩而過。
夏鏡花倒也不在意這些,轉身沖宋安吩咐,道:「讓人準備梯子。」
「梯子?小姐這是要……」宋安有些不解。
「讓人去把大門外的定遠侯府的牌匾取下來。」
「你想幹什麼。」大娘聞聲轉頭,驚詫地看著夏鏡花,厲聲喝問。
夏鏡花回身,迎視大娘的目光,微笑著上前,自大娘手中取過聖旨鋪展開,道:「大娘仔細看看這旨意,可有半個字提到定遠侯府?夏門蔣氏,二品誥命夫人,但卻不是定遠侯夫人。皇上也從未有下旨要府中的男嗣繼任侯位,這般的意思,大娘還不明白嗎?」
大娘盯著夏鏡花,眼睛睜大著,沒有說話,夏鏡花便笑了笑,將聖旨合上遞還給他,道:「從今往後,再沒有定遠侯府了。」
下人麻利的抬來了梯子,夏鏡花帶著人到大門外,讓阿東阿西親自上去將牌匾取了下來,大娘站在旁邊,眼睛都要瞪著溢出血來,但卻也沒有辦法。
牌匾一取,昔日開國大將夏遠威的定遠侯府連帶著侯府的榮耀就此落下,再沒有侯府,有的只是一戶普通的大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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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九月二十,晴。
九月二十,乃大晉國開國記念日,就是三十年前的今天,獨孤宏政正式登基為帝,站在大晉皇宮的門樓之上向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宣佈,一個新的皇朝誕生,宣佈自己成為這真北鏡大陸之上新朝廷的君主,從此開啟了大晉朝這長達三十年的統政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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