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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兒坐在木屋裡將爐火生著,將雪兔的肉用刀子割成細細的一條條餵那只雛鷹。雛鷹大概是餓了,吃的十分歡喜。愛兒聽著它歡快的鳴叫,心頭止不住傷心起來。
在雪兔的眼裡,蒼玄鷹算不算是血腥的殺戮者呢?如果是,那麼,蒼玄鷹是不是應該承受滅絕的危險而不去獵殺雪兔呢?生存是作為一個生物最基本的條件而存在著,假如連生存的能力都不具備了,談再多的理想又有什麼用呢?弱肉強食,其實不過是這自然界中最通俗的一個條件罷了。愛兒想到阿修所說的自然的選擇,禁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但是,在人和人之間,這種自然的選擇是不是也那麼明顯呢?強者和弱者,難道就一定要注定相互殘殺,分出個勝負來嗎?愛兒不明白那些異獸司的人為何那麼渴望力量,他們所作的事情無一不是令人髮指的事情,但究其根源,無非是想讓自己變得更為強大罷了。強大?人的力量就算再怎麼強大,最終還不是要面對死亡嗎?就像阿修說的那樣,就算你改變了命運,最終也還是逃脫不了死亡的結局。人生在世,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呢?
她這麼想著想著,忽然想到房間裡熟睡的阿修。她從沒有見過如此虛弱的阿修,虛弱得還沒有自己懷中的那只雛鷹強悍。
她推開阿修的房門,阿修斜倚在床上看著用冰塊做成的窗戶,那裡面映出她的身形,阿修轉頭看向她道:「羅文還是去了嗎?」
愛兒點點頭,不知說什麼好。
阿修歎了口氣道:「你們都長大了,再不是當年的毛頭孩子了。有一些事情,以前能阻止你們,現在是無論如何不行了。也有一些事情,以前瞞著你們,現在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住了。」
「在阿修師傅面前,我們永遠都是孩子。」愛兒關上房門,找了椅子坐在床邊。
阿修看見那只雛鷹在愛兒的手心不住地跳來跳去,他伸手將雛鷹拿到床上,雛鷹歡喜的在那裡踱來踱去,粉嫩的小嘴在獸皮上啄來啄去。
「它很可愛,像小時候的羅文一樣。」阿修輕輕撫著雛鷹的羽毛,雛鷹把頭在阿修的手上蹭來蹭去。
「阿修師傅在羅文很小的時候就到了烈焰國了嗎?」愛兒聽他說羅文的小時候,忽然就來了興趣。
「有一些事情,最終還是要你們知道的。即使是過了再長的時間,它都不會因為時間的改變而改變原初的意義。」阿修將目光再次轉向窗外。
「我十六歲那年從泉之國來到烈焰國,為的就是尋找這位給烈焰國帶來三年災難的孩子。當時我只說自己是劍之國的劍客,聽說烈焰國又難,特前來幫助一同禦敵。羅煞收留了我,並派我做了軍隊的前鋒。我在沙場之上征戰了三年,殺了很多人,也有很多次差點被別人殺死。戰爭是那麼殘酷,讓我都不想再次回憶起當年的那些事情。」阿修緩緩說道。
「災難?」愛兒驚道。
「羅文是烈焰國國王羅煞的次子。在羅文出生的時候,卡加火山噴發了。卡加火山噴發本是常事,怎知這次的噴發整整持續了三年。漫天的塵埃遮住了太陽,也遮住了賴以維繫生命存在的農業命脈。三年裡,由於沒有陽光,烈焰國的農業基本處於停步的狀態,以往稻穀豐收之處,只剩下田里的孤墳,溫頓河中流淌的,也儘是死魚的屍體。至於城郊路巷,則到處都是餓死的人,景象慘不忍睹。周邊的各國更是趁機對烈焰國進行侵犯,森、谷、沙三國攻城掠地,邊境戰火紛生。因此,羅文一出世便被看作是災難的化身,人人對他都敬而遠之。」阿修細細回憶著當年靜音和他所講的事情說。
「這麼說來,羅文也怪可憐的不是嗎?」愛兒聲音有些低沉。
「確實是這樣,羅文雖然天生頑皮,但實際上他也並沒有太多的朋友。我非常清楚他的痛苦,因為那痛苦我也曾感同身受。遠離故鄉,父親因我而死亡。同樣被看作不詳的化身的我,面對著同樣命運的羅文,從內心深處感到同情。那是一種身負詛咒的感覺,雖然這一切的詛咒可能都是他人的妄論,但這妄論的力量,卻使得我們都無法輕易抽身從這詛咒之中抽身。」阿修說著說著,不禁有些沉默了。
「聽羅文說,您在一次戰鬥之中受到了強烈的刺激,才患上了現在的怪病,是不是這樣子的呢?」
「是,也不全是。其實我在泉之國的時候這病就已經初露端倪了,只是不曾如那次征戰般強烈。那次戰鬥實在太慘了,我們一支五百人的突擊隊中了谷之國的埋伏,我靠著空氣盾的防護倖免於難,但身邊的戰士們卻都慘死在了沙場之上。回到軍營時,我想到那些戰士們慘死的樣子,腦子忽然就變得疼痛起來,這疼痛來的是那麼強烈,使我不能再次上馬加入到戰鬥之中。在隨軍隊出征的大夫治療之下,我漸漸恢復了過來,不過那血腥的場面卻印刻在了這裡,再也無法除去。」阿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露出勉為其難的笑容。
愛兒安靜地聽他講著,配合著阿修的手勢,她也露出若有若無的淡淡的一笑。
「我出生沒多久父親就死了,而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已經十六歲了。十六年的時間裡,我每天都在想,假如我不是出生在這樣的時間、場合那有多好?但誰也不能改變這既定的事實,我每天看上去都很開心,但是心裡卻始終有心結無法打開。後來,泉之國的靜音法師將我的身世告訴了我,我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為何而犧牲。那時候,靜音大師告訴我,說我不是為了戰爭而出生的,但是我卻擁有著無法抗拒投入到戰爭之中的命運。我的父母從未希望我參與到這紛爭的戰鬥之中,但是我卻不能抗拒命運的安排。我拿起了劍,用戰鬥去換取信息,以求通過這些許的信息找到自己的母親。」
「你知道找到我母親的關鍵是什麼嗎?」阿修忽然停頓下來。
「該不會是羅文?」愛兒試探地說。
「沒錯,就是羅文。在我離開泉之國的時候,靜音大師告訴我,只要找到烈焰造成火山噴發之人,日後定會有機緣找到我的母親。」阿修的眼神有些迷離。
「打完了與谷之國的戰爭我載譽而歸,陰差陽錯,羅煞讓我當了羅文的師傅。以我當時的戰功,再在沙場之上征戰幾年就會成為及榮譽與特權為一身的將軍,但命運將羅文送到了我的面前,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現在想想,與其說羅煞利用了我,倒不如說是我利用了羅文才對。」阿修一臉的苦笑,愛兒看著他,感到他的眼中有著一種無法言語的淡定,那種感覺,就像是矗立在寒風之中的雪松,任外界怎樣地惡劣,自身始終站在原地不離不棄。
「哪裡有什麼利用呢?你對羅文這麼好,羅文心裡一直都十分感謝你的。」愛兒安慰阿修道。
阿修搖搖手道:「對他再好,其實也是利用了他。雖然現在看來,找到我的母親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但是我相信靜音大師的話,只要我這麼堅持在羅文的身邊,想必一定能找到我的母親。」
「冒昧地問一句,您的母親去哪裡了呢?」
「不知道,眾說紛紜,誰也沒有確切的答案。」阿修搖搖頭。
「世界這麼大,那靜音怎麼就知道羅文一定能幫你找到你的母親呢?」愛兒對這個靜音和尚也略有聽說。
「萬事都講究一個緣字。就像你和我今天在這裡對話一樣,這就是命中早已注定的事情。假如不是羅文被遣送到烈焰峰,那我們就不會經過夜色鎮,只要我們不經過夜色鎮,那就不會遇見你,沒有遇見你,也就不會在這山谷之中建起這個木屋,沒有了木屋,也就自然沒有了我們現在的對話。這就是命運,即使是下一秒所發生的事情,我們也全然沒有把握。任何的事情都是無數看起來毫無瓜葛地細小碎片的成功組合,在這組合之中,只要有一個細節出了差錯,就不會形成最終的結局。我之所以相信靜音所說的話,是因為我相信命運,相信緣分,我相信他所說的話,相信羅文是我找到我母親這一結果中重要的一個碎片。」阿修將那只雛鷹放在窗前,雛鷹嘰嘰地叫著,外界的陽光刺痛了它的眼睛。
阿修把雛鷹放回到愛兒的手中,說道:「我就像這雛鷹一樣,一生下來沒多久就沒了親人,寄人籬下,可謂是和它是同病相憐啊。」
愛兒輕輕撫著雛鷹,她眼睛通紅地看著阿修說:「誰說不是呢?我們都是同病相憐的苦命人。」
「您說之前在泉之國的時候見過一個和我父親同名的人,現在還能想起那個人的樣子嗎?」愛兒把眼光投向阿修。
「你是說楊宇嗎?」阿修想了一會兒回答。
愛兒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靜音大師說他是那烈焰國的一員大將,人稱「霹靂火」楊宇。他像你一樣,一頭紅色的頭髮,但是卻有一雙黑色的眼睛,不像你眼睛是天藍色的。我當時看見他的時候,他形容都十分的憔悴,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嚴重的打擊一樣。他身形高大,樣子倒是十分帥氣。」阿修細細回憶道。
「阿修師傅,你在泉之國待了那麼多年,泉之國的人眼睛都是什麼顏色的呢?」愛兒忍不住流下淚來。阿修所說的楊宇,與他的父親卻是有幾分相似。
阿修再次看了看愛兒的眼睛,恍然大悟道:「你母親是泉之國的人嗎?」
愛兒點點頭道:「正是。今天羅文跟我說了您以前的一些事情,我才想把自己的身世全告訴你。」
阿修一直都懷疑愛兒的身世,但是他卻忽略了眼睛的顏色這麼明顯的一個問題。作為純粹烈焰國血統的擁有者,羅文和王室們的眼睛是暗紅色的,其餘的烈焰國族人眼睛則是褐色或者黑色的。泉之國的人,眼睛則都是天藍色,森之國是綠色,沙、谷兩國是黃色,玄冰國是寶石藍色,劍之國則是橙色。作為劍之國與泉之國混血的阿修,他的瞳色則顯出一種淡淡的紫色。
他聽愛兒這麼一說,心頭的一個結總算是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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