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明天才到嗎?我書都還沒賣完。」怪老頭瞥了那少年一眼,又轉頭看著蘇筱落,「我跟你說,這對戈蘭一公一母,看這只稍微大一些的是公的,另一隻是母的,你千萬不可把籠子打開,這籠子是金絲竹做的,能阻絕妖氣,若放出來你定然吃不了兜著走,還有啊,他們……喂,小姑娘,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啊?」蘇筱落的目光一直在那白色袍子的少年身上,怪老頭的話基本沒聽得進。
「十歲的小女娃,看到個翩翩少年郎便移不開目光了?」怪老頭惱她不聽他說話,瞪著眼道,「長大點還得了?」
那白袍少年露出的嘴角笑意更甚,蘇筱落一陣臉紅,垂著頭,辯解道:「我只是……只是瞧著他……嗯……衣服奇怪。」
總不能說在另外一個時空看到過這個人吧?總不能問他,你好,前兩晚業火焚百鬼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我身後出現過?就算撞到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便是那人,他又如何認得自己呢,一個十歲小女娃。
「衣服奇怪?」糟老頭明顯不信,不過他又笑了,「也好也好,總好過山上那些木魚腦袋,小姑娘,你是不是搖光峰的弟子?叫什麼名字?」
「我叫蘇筱落,不是北斗群峰上的。」蘇筱落應道。
「不是?」怪老頭一把抓了蘇筱落的手腕,「……嗯……明明就有根骨和資質呀,且根骨很好啊,心隨不可能不收你。讓我再看看……」
「不、不,不看了。」蘇筱落縮回了手,又偷眼望了望那一直站在旁邊帶笑看著他們的少年,暗歎一口氣,想這人定是不會認識自己的了,說不定是自己認錯人了。罷了,既然不認得,就不要老盯著人家看,這樣很不禮貌。
「指不定我看了你根骨奇佳,就真的收你做了徒兒,你就該謝天謝地了。」怪老頭一臉神秘莫測的笑意。
「多謝老伯伯好意,我還要找我姐姐。」蘇筱落甜甜的笑道,天上掉下一對好看的戈蘭她就很滿足了,再掉一個來歷不明的師父,那就……嗯,免了,「我會好好養這對戈蘭的。」
「你知道怎麼養嗎?」怪老頭用一句話停住了蘇筱落的步伐,「你知道它們吃什麼嗎?你知道它們的習慣和禁忌嗎?」
「有勞老伯伯相告。」
「拜我為師,我就教你。」怪老頭瞇著眼睛答道,今天就非和這小姑娘槓上了,哭著喊著要拜他為師的人多了去了,這小女娃一聽他隨口說的一句收她為徒,立馬就要跑,太可惡了,收她為徒,好好欺負欺負才解氣。
「你就打算用一對戈蘭收買一個小女娃?幾日不見,臉皮果真見長。」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突然開口了,帶著悠閒的笑意,緩步走到蘇筱落和怪老頭之間,「怎麼也得拿點拿得出手的東西才行。」
怪老頭望著那少年,眼珠一轉,點點頭:「也對。」
「謝謝,我不要了,我得去找我姐姐了。」蘇筱落擺擺手,她沒打算拜師,當然也不能無緣無故受別人的東西,那個戈蘭的養殖方法,她回了玲瓏閣再好好打聽,畢竟是隸屬仙影派,這些常識該是有的。
「別走。」少年一把拉住了蘇筱落。
他溫暖修長的手觸著蘇筱落的小手,蘇筱落大腦瞬間空白,愣了在原地,片刻後開始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那火光沖天的夜晚,那人拍著她的背,說著「別怕」。
「喏,三顆還魂草……的種子,種不種得活看你本事了。」怪老頭掏了半天才塞了個三個圓圓的綠色種子塞給蘇筱落。
「沒誠意,人家一小姑娘哪兒能養得活還魂草。」少年笑道,沒牽蘇筱落的另一隻手伸向怪老頭懷中,「這個不錯,乾坤一擲,尚能防身。」
「不要,那是我防身的!」怪老頭哀嚎。
「嗯嗯,這麼多東西不好拿。」少年的嘴角彎得很好看,似乎非常開心,又從糟老頭懷中掏出一物,「這儲物囊還不錯,裡面沒東西吧?看來你也是閒置,剛好可以裝東西,小巧方便攜帶。」
「不——」
「來,帶上。」少年鬆開了蘇筱落的手,攔著怪老頭的阻撓,在他的哀嚎中把籃球大小的乾坤一擲,戈蘭籠子、不癲手跡的書、還魂草種子塞進去,又順手從怪老頭的案台上拿了幾個本書放進去,放到蘇筱落的手中,捏了捏她的手讓她握著那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紅邊儲物囊,「拿著。」
說完,便收回了手。失去了少年手指溫暖的觸感,蘇筱落從發愣的狀態中恢復了不少,看著他那一彎好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問出聲:「你……是誰?」
「雲魄。」淡淡的兩個字,沖蘇筱落微微一笑。說完之後,他便一把拉了旁邊想要奪回蘇筱落手中儲物囊的怪老頭,拖著他身形一晃,瞬移出五米,等蘇筱落再一眨眼,兩人已在十米之外。
「叫蘇筱落是吧,你受了老夫的東西,便是老夫的徒弟了!」怪老頭的聲音遠遠傳來,「老夫會來找你的!」
最後一句,頗有些陰魂不散的味道。蘇筱落看了看巴掌大小的儲物囊,捶捶自己的腦袋,怎麼看到那少年就愣神了,就算那晚在身後的是他又如何,也不該如此,現在受了這儲物囊,看那老伯伯捨不得的樣子,肯定會採取非常手段來對自己的。
嗯,除了戈蘭,其他東西都別動好了,等那老伯伯尋到自己,便雙手奉上,許就沒事了。
蘇筱落一邊想著,一邊隨意的看著街邊小販,途經一個靈寵專賣的檔口,瞅著一個粉色布縫的靈寵小屋子很是好看,裡面還有柔軟舒適的棉花墊著,便用煙霞給的那小碎銀買了,另外還買了一本介紹精怪的書籍,一本介紹修仙門派的書,要給煙霞和自己都買了幾條約兩指寬束頭髮的緞帶,還餘下些許銅板。
買的棉花小屋子放進儲物囊,又從儲物囊中摸了兩本書來,再把儲物囊小心的收入懷中,這才去了那沒有匾額的屋子。到時候就告訴煙霞,銀子買了幾本書,和緞帶,而戈蘭的事情,蘇筱落不打算告訴她,現在她對修仙這麼癡迷,萬一她想要取戈蘭魄,兩人肯定少不了一番爭吵,說不定因意見不合而關係破裂,她不想冒這個險。
把戈蘭養在仙域中好了,蘇筱落愉快的想到,凡是不願讓人看到的東西都可以放到仙域中。等有時間了,便把仙域佈置一下,一小塊養戈蘭,一小塊建個屋子,全是草坪太單調,可以種些果樹,又有果子吃,還美化環境。
想著這許多,蘇筱落總算把那叫雲魄的神秘少年放在了腦後。
————————————————北斗山中某處————————————————
「停了停了!還要走多遠!」怪老頭總算是掙脫了雲魄的鉗制,賭氣的往一顆樹上一靠,「我好心好意答應幫你尋物,你倒好,把我的寶貝給那小女娃。」
「除了乾坤一擲,其他玩意兒算不得寶貝。」雲魄輕輕拉掉一直戴著的連衣帽,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露出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雙火紅的眼睛,在陽光的映照下如寶石一樣閃著好看的光澤,「不癲,你不是老說你那姓殷的徒弟太冷漠,沒情趣嗎?現下,一個乾坤一擲換個討人喜歡的貼心好徒兒,還是值得的。」
沒錯,這怪老頭正是不癲本人。
「你從哪兒看出她討人喜歡了?你從哪兒看出她貼心了?你從哪兒看出她好了?」不癲語氣惡劣問道,眼中卻是沒有絲毫惱著,反而有一絲贊同。
「自然是討人喜歡,不然你不會用妖丹去換戈蘭與她。再者,那女娃小小年紀,說話行動卻是乖巧,怎麼會不貼心?不願隨便為他人之徒,受他人寶貝,怎麼不好?」雲魄逐條分析,「當然了,這個好,還是她的根骨好,靈氣充沛,且那雙眼睛,只怕不一般。」
他沒有說破,精怪交易場中目睹了蘇筱落在看戈蘭的淡紫色眼眸,當時不癲在競戈蘭,卻是沒有看到的。
「誰眼睛能有你不一般?」不癲撇嘴道,不過雲魄倒是說中了他的心思,他若無心收她為徒,雲魄怎麼可能輕易從他懷中取物,「不過,就算她千好萬好,按照你的性子,也不會隨便多管閒事,為個陌生女娃謀去那麼多好處。」
「嗯……我也覺得不該的……」雲魄點頭,緩緩閉了眼睛,用鼻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聲音飄渺,「不過,她身上有什麼我很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