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看到的這一峰是搖光峰,是我北斗群峰的第一峰。」煙霞望著那高聳入雲,陡峭得難以攀登的山峰,對蘇筱落道,「所有有資格進入修仙之路的弟子,都必須在搖光峰修習三年以上。」
「那三年以後呢?」蘇筱落哦了一聲,又問道,「其他幾峰又是做什麼的?弟子是如何選拔的呢?」
「你居然對這個感興趣了?以前你從不肯聽的。」煙霞驚訝的道,沒有注意蘇筱落眼中的躲閃,「北斗群峰以北斗星的形狀分佈有七峰,搖光是最靠外的第一峰,往裡則是開陽峰,研究法器法寶之地,接著是玉衡峰,靈藥丹丸的妙處,天璣、天璇、天樞三峰同樣各有其專攻方向,這五峰每年均會從搖光峰的入門弟子中選出適合的,前往各自的峰上修習法術。宗主居於天權峰,也是問仙台的所在。」
說到這裡,煙霞頓了頓,眼中有渴望,聲音很輕很輕:「我想去天璣峰,那裡……很好。」
這麼多峰來峰去的,蘇筱落沒聽得很明白,不過煙霞眼中的渴望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煙霞,你很想修仙嗎?」蘇筱落問道,摸了摸袖袋中的蓄靈石,「修仙這麼好麼?人人都爭先恐後的。」
「修仙可以強身健體,可以延年益壽,可以青春永駐,你看看宗主夫人便知。且這修仙中的那些規則事物,那些法器丹藥,個中精髓,每一樣都迷人至極,讓人沉醉研究。能力強大了,可以出山雲遊,救世人於疾苦,殺魔斬妖,免無辜百姓遭其禍害。」煙霞緩緩的道,列舉修仙的好處,「若有仙緣,還可成仙成神,那便是居於仙界,壽與天齊。」
「壽與天齊啊?」蘇筱落喃喃道,心中卻有不解,那麼長久的壽命,那些歲月該如何過呢?也許是自己太俗,不懂得仙人那種出塵脫俗的境界。至於救人民於水火,昨天她才犧牲自己去實踐了,是覺得划算,可是更多的卻是悲傷難過,難過爸媽終於邁出這一步,徹底將她拋棄在業火中。
不過,煙霞口中博大精深修仙中的道道,還有法器丹藥,她還是挺有興趣的。
那種靈力充沛的感覺,她也是喜歡的,不過,她若真的想踏入此道,卻得先克服一個巨大的難題,「如何才有資格成為修仙者?是不是必須有丹田?」
「當然得有丹田,不過之後成為練氣者之後的事。首先看根骨和天資,以及最重要的一點,靈氣。若有靈氣,才能聚出丹田,慢慢引氣入體,學會練氣。」煙霞慢慢講著這其中的規則,「練氣分為十一層,九層是一個分水嶺,練氣之後便是築基,而後開光,接著是凝神……」
「這是一個好漫長的過程啊……」蘇筱落若有所思的道,又看了煙霞,「煙霞,你是不是已經開始練氣了?」
「嗯,以前你對修仙之事抗拒得緊,我怕你不喜歡,便沒告訴你。」煙霞不再望著遠方,看著蘇筱落,眼神閃閃發光,「我……我有人相助,學了些練氣的法門,練氣約在四層,能施幾個簡單的法術。不過今天吃了那果子,突然間衝破四層達到第五層了!」
「真的?」那白玉果當真是好,蘇筱落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孩,打心底為她開心,「那太好了,太好了!」
「過不久便是搖光峰的內選,要從三閣挑選弟子,我要爭取機會。」煙霞滿臉堅定的道,然後握著蘇筱落的手道,「你也要爭取!」
「我?!」
「對,姐妹同心,讓玲瓏閣欺負我們的人都看看,我們絕非等閒!」煙霞清脆的聲音,竟也能讓蘇筱落產生一種豪情萬丈的感覺,「你現在不抗拒修仙了,自然得是和我一起修的!」
「可是……」
「別擔心,我偷偷養著一株靈藥,等它長成開花了,我給你吃了,你便能很快聚出丹田,開始練氣。」煙霞講著,已經為蘇筱落鋪好了一條完整的路,「每閣剛好有五個名額,需十至十三歲之間,我們兩個都符合……」
「可是……」
「雪梅,陪著我好嗎?」煙霞突然停止了興奮的講述她的計劃,表情透著一絲哀求,「我希望這條路上有我的好妹妹陪伴……」
修仙之路何其漫長,肯定不會如它聽上去的那麼容易好玩,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縱然心中有堅定的目標,面對這樣一條充滿未知和探索的路,也會彷徨迷茫孤單害怕吧。蘇筱落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煙霞懇求的眼神,腦中突然開始閃過雪梅和煙霞一起的場景,是雪梅身體殘留的意識提醒自己要陪著她嗎?
「好。」蘇筱落的聲音有些澀澀的,剛說出這個字,那些自動浮現的畫面便消失了,這更加堅定了她的猜想——是雪梅希望她陪著煙霞的。
「真的?」
「嗯!不離不棄!」蘇筱落微笑點頭,手卻摀住了肚臍處,不過瞬間恢復了堅定,她絕不像爸媽低頭,絕不認命,現在既然她重活了,她就應當為自己而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會被他們壓住!
「不離不棄!」
「咦……穆三小姐呢?」蘇筱落看了看煙霞身邊,突然發現怎麼少了一個人?
「沒事,又『影』了。」煙霞環視一周,一點也不驚慌。
「她去哪兒了?會不會碰到精怪?會不會有危險?」蘇筱落有些擔心的問道,記憶中這穆三小姐是穆峰主的女兒,若出問題,她們兩個玲瓏閣的小雜役怎麼擔當得起。
「別急。」煙霞從懷中摸出一面巴掌大小嵌滿發光小石頭的銅質邊框鏡子,小心的用袖子擦了擦鏡面,「你以為為什麼每次穆三小姐來,都是我跟著,若是跟不好,能讓我跟嗎?」
「是怎麼回事?」蘇筱落滿心疑惑,探頭看了看鏡子,那鏡子中只有煙霞的臉。
「穆三小姐天生會一仙術——『影』,就是她能影形影氣,只要她不顯,連仙都找不到她。」煙霞一邊繼續摩擦鏡子一邊解釋,「一年前,她癡呆後,這『影』便不能控制了,時不時的消失不見。」
「她怎麼會癡呆的?治不好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定期得去山下神醫無名氏那裡扎針。因她癡呆不受穆峰主喜愛的,連帶他門下弟子都不願接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就把她丟給玲瓏閣了。」煙霞道,然後輕輕彈了彈鏡面,「好了,我們先找到她。」
說完之後,煙霞閉上眼睛,手指輕輕點在鏡面上,眉頭蹙起,片刻手指間有一團瑩瑩白光,染了整個鏡面,白光散去後,鏡面上出現了穆瑩瑩的聲音,正蹲在一棵結滿紅豆樣果實的小樹苗旁邊。
「我們分頭找,若找到地方,你便摸摸。碰到有人便捏住,喊一聲『瑩瑩』即可。」煙霞道,指了指不遠處的林子,「就在那裡面,一刻鐘後在此處匯合,沒找到我再用顯形鏡看一次。」
「好。」蘇筱落點了頭,和煙霞一人挑了個方向,入了林子。
林中陰涼,蘇筱落一邊喚著穆三小姐,一邊仔細看有沒有鏡中那長紅豆的小樹苗。
「往右一百步,再往前三十步便是。」豆沙包又探了頭,脆生生的道。
蘇筱落依言而行,果然便看到了那紅豆小樹苗,按煙霞所說,捏住了看不見的手腕,大喊一聲「瑩瑩」,穆三小姐便從虛無中顯性了,先是模糊,慢慢如正常一樣了,一臉茫然的看著蘇筱落,然後低頭,一言不發。
「好端端,怎麼好看一個姑娘怎麼突然就癡呆了?仙影派偌大一個修仙門派,仙藥仙物那麼多,還治不好!」蘇筱落歎口氣,牽著穆瑩瑩,低頭看著露個腦袋的豆沙包,「你怎麼知道是這裡?位置還這麼具體?還有在倉庫找煙霞也是,你是怎麼知道的?」
「嘿嘿嘿嘿,我好歹是一個厲害的妖嘛。」豆沙包一邊笑一邊縮回了荷包,只留下一句話給蘇筱落,「自然會有你不知道的小法術啦,嘻嘻。」
蘇筱落也沒多問,每個人都有秘密武器嘛,好了,以後修仙了,她就不告訴別人她的探靈眼,作為秘密武器好了。
想到此,蘇筱落覺得心情愉悅,看了看旁邊小樹苗上結的類似紅豆的東西便伸手採了一大把,硬是塞進裝了豆沙包的荷包裡:「別吃,等我回去了,有時間用這豆子做豆沙包給你吃。」
一刻鐘後——
一行三人又踏上了下山之路,這回蘇筱落沒有往前跑,跟著煙霞慢慢走,一邊拋出一連串的問題:「煙霞,你是哪兒來的這顯形鏡?還有,你怎麼會施法術的?誰教你的?為什麼……」
「雪梅,我答應了別人不說的。」煙霞停下腳步,真誠的看著蘇筱落,「我只能告訴你,給我鏡子和教我施法的是同一個人,讓我照顧好穆三小姐。」
蘇筱落點點頭,也不再問,既然煙霞說了承諾別人不能說,她就不該問了,且煙霞口中之人該是沒有惡意的。那人的目的明確,照顧好穆三小姐,手段也很簡單,教煙霞用顯形鏡,隨便還教了煙霞一些修仙相關的東西,一個交易,煙霞賺了。
「那邊就是新豐村了嗎?」走了沒多遠,山路很快變得平整了,不遠處便有一個村口,「好多人!」
遠遠望過去,便覺熱鬧非凡,小攤店舖到處都是,隔著這一段距離,都依稀能聽到叫賣聲,蘇筱落步子輕盈,充滿期待的朝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