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遠皺了一下眉頭,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現在的他,是一臉的焦急和抑鬱。如果有一根煙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點上,化身成為一代憂鬱天王梁朝偉。
「你怎麼來了?」戚文遠低著頭,用眼角瞥著周鵬,沉聲問道。
周鵬心中狂喜,在他的記憶中,戚文遠最後一次和他說話,是在八年前。那時候,戚文遠剛剛上初中。在周鵬去看望他的時候,他的心中,顯然對周鵬存在和很大的不滿。當時,戚文遠只對周鵬說了一句話:「我沒有你這樣的父親!」說完,戚文遠轉身就走了。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和周鵬說過一句話。有時候,遠遠地看到周鵬,他就躲開了。
周鵬強壓著心中的激動,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兒子,忍著心中的唏噓和感慨,說道:「我和你柳叔叔今天去燒烤店裡的時候,聽到裡面一個叫陳雕南的男孩說了,說羅雨馨小姑娘受了重傷,我們這才匆匆趕來。來之前,我先去醫院見了一下院長,這個院長和我有點交情。我告訴他,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羅雨馨救回來……」
周鵬頓了一下,戚文遠額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雖然,他的心裡一直對自己這個父親十分排斥。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父親囑托醫院的話,憑他的實力,想必醫院會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治療羅雨馨的。因此,戚文遠沉默了。
周鵬接著說道:「羅雨馨是我們店裡的員工,不管花多少錢,全部由公司報銷!」
戚文遠曾經也偷偷地問過羅雨馨的主治醫師,他告訴戚文遠,羅雨馨的情況十分不穩定。就是在最好的情況下,戚文遠交的那五萬住院押金也是遠遠不夠的。若再想邱叔借錢的話,恐怕就會動了他的棺材本。戚文遠甚至想過,實在不行的話,就拉下臉,向高少磊借上一些錢。()現在周鵬的這番話,完全解決了戚文遠的後顧之憂。
「謝謝!」戚文遠終於又吐出一句話。
聽到戚文遠的道謝聲,周鵬不僅沒有感到高興,反倒感覺有些悲哀。一般的家庭,父親照顧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根本不用說什麼謝謝的。這一句謝謝,彷彿把他們的關係一下子拉遠了,遠的就像天涯海角一般的陌生。
又是一陣沉默,戚文遠覺得有些尷尬,便說道:「我去下洗手間……」
其實,戚文遠現在的本意,就想借去洗手間的名義,躲開周鵬。
就在戚文遠剛剛站立的時候,周鵬忽然看到,在窗口站著的一個黑衣人,他的手指向了戚文遠。而在這個人的手裡,握著一支黑洞洞的槍。
「小心!」
周鵬驚得臉色大變,也顧不上自己的安危,飛身擋在了戚文遠的身前。正在這時,槍聲響了。戚文遠回頭,正好看到父親倒了下去。同時,戚文遠看到了窗口那個人手中的槍。
戚文遠驚駭若死,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不等那黑衣人瞄準開第二槍,戚文遠手中的東西,呼嘯著向那黑衣人飛去。
只聽一聲慘叫,接著噹啷一聲響。黑衣人手中的槍和戚文遠擲出去的東西同時墜地。原來,戚文遠在緊要關頭,從懷裡摸出了八卦鏡,當做暗器,向那黑衣人擲了過去。不偏不正,正好砸中黑衣人手中的槍了。
這在這時,幾個人影向那黑衣人撲了過去。戚文遠看到,這幾個人影,正是站在柳成業身邊的那幾個保鏢。因為周鵬要和戚文遠說的是私人話題,那些保鏢和柳成業,自覺的避開了。也正是如此,才讓黑衣人得手的。
那黑衣人見勢不妙,一個後空翻,從敞開的窗口跳了下去。那些保鏢大驚,要知道,這可是四樓。一般的人,從這裡跳下去,不死估計也得殘廢。有兩個保鏢從窗口探出頭,準備查看這血肉模糊的一幕。然而,眼前的情形,讓他們又是一驚。
放眼看去,樓下空無一人,根本就沒有那黑衣人摔死的慘相。再向四周查看了一番,根本就找不到那個黑衣人身影了。好像這個黑衣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一般。
就在黑衣人目瞪口呆的時候,柳成業也慌裡慌張的跑到了周鵬跟前。他看到周鵬中槍之後,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醫生,護士!」
戚文遠醫生慘叫,抱起周鵬,健步如飛地向急診室跑去。柳成業見狀,也緊跟在戚文遠身後。
戚文遠這幾天也夠不幸的,接連看到兩個親人朋友倒在了他的跟前。這樣的打擊,比割他十幾刀,來的還要難受。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趕了過來,他們把戚文遠和柳成業攆出急診室之後,便開始了對周鵬緊張的治療。
很快,院長和警察全部聞訊而來。在警察裡面,就有那個剛剛離開的王國棟隊長。王國棟聽說受傷的是「周氏集團」的周鵬,當下就緊張的不行。像周鵬這樣的知名人物,一旦有什麼意外的話,牽扯的是全國人民的心,以及人民對警察職守的信任問題。
但王國棟聽說戚文遠就是周鵬的兒子時候,更是驚駭的要命。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和自己認識,看來會些奇門法術的男人,竟然是一個富二代。而且,還是一個頂尖的富二代。
很快,媒體也聞訊趕來。王國棟急忙從附近借來了警力,一起守護在這裡。面對媒體的詢問,警方和柳成業集團的口吻一致:「無可奉告!」
這次搶救周鵬的時間不像搶救羅雨馨的時候那麼長,大概只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醫生和護士就走了出來。主治醫師戚文遠認識,就是昨晚幫了戚文遠大忙的那個范主任。雖然他現在依舊帶著口罩,可戚文遠從他那個金邊眼鏡,已經熟悉的眼神裡,已經認出了他。
「醫生,我爸爸的傷勢怎麼樣?」
戚文遠一看到范主任,就追過去,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一槍,戚文遠眼看著打中了父親的心臟。一般來說,這種傷勢肯定不會太輕。可是,這個范主任,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從手術室裡出來了。難道說,自己父親的傷勢過重,已經回天乏力了?想到這裡,戚文遠的一顆心沉了下來。
醫生看了戚文遠,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看到這個醫生點頭,戚文遠的心瞬間碎了。難道是父親真的搶救不過來了?戚文遠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了,小時後父親抱著自己玩耍的情形。以及父親和母親離婚之後,戚文遠看到的,父親那頭日益變白的頭髮。
戚文遠想起剛剛還在和自己說話的父親,才一會兒工夫,就已經陰陽兩隔。而自己,還沒來及叫他一聲爸爸。戚文遠心如刀絞,他扯著范主任的手臂,像發了瘋一般的大聲吼道:「我不相信!」戚文遠在吼叫的時候,已經淚如雨下。成片的淚水,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范醫生似乎是被戚文遠搖疼了手臂,他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病人一點事都沒有,只是震傷了心脈,休息一下,就會醒來的。」
「啊!」
戚文遠瞪大了雙眼,彷彿聽到了什麼曠古奇聞一般。他親眼看著父親中槍的,現在,這個范醫生說父親只是被震傷了心脈,說出來,也太匪夷所思了。戚文遠這才想起來,自己在抱起父親的時候,確實沒看到他身上流血。當時,戚文遠心慌意亂,沒注意到這點。現在回想起來,戚文遠覺得有些想不通了。難道說,自己的父親,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練成了金鐘罩、鐵布衫,而刀槍不入了?
正在戚文遠迷惑不解的時候,范醫生從白衣大褂裡面,掏出一個東西來、對戚文遠說道:「是這個東西,救了周先生的命!」
戚文遠向范主任手裡看去,只見是一面四四方方的金屬牌。看樣子,大概是個銅牌。銅牌上面刻著「百年好合」四個大字。戚文遠想起來了,他的母親也有一塊相同的牌子。略有不同的是,上面寫得是「舉案齊眉」四個大字。照這麼看來,這塊銅牌,和自己母親的那塊銅牌,應該是一對才對。戚文遠記得,那塊銅牌,就放在茅山他的私人物品裡,一直沒有拿出來過。
在這塊銅牌上,那個「好」字深深地凹了下去,周圍還有一些煙火的痕跡。照這麼看來,那個黑衣人的子彈,應該是打在了這塊銅牌上。說來周鵬也是命大,因為躲過了一次災難。
戚文遠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緊抓著范主任的手,也鬆了一下。旁邊的柳成業聽到這個消息,臉色明顯的也緩和了下來。在他的眉目間,洋溢著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喜悅。
這時候,范主任伸手摘下臉上的口袋,順手把口罩塞進了自己的白大褂口袋裡。
戚文遠望范主任的臉上瞧去,但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時候,戚文遠的臉色頓時變了,脫口而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