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黑冰巖的好處大呆它們是徹底明白了,於是每天泡寒潭跟撈石頭就成了它們的固定工作。能拿石頭換東西這點讓它們十分開心,但更開心的還是泡寒潭,吃寒潭裡的魚。也不知是不是錯覺,葉乘涼總覺著他這一走一回之後大呆它們的毛色比以前更亮了,亮得乍一看就跟玻璃絲似的晃眼。
不過這些倒都是小事,現在比較麻煩的是大呆它們不肯離開烏巖山。
不可否認,這次見到葉乘涼的時候大呆它們很開心,差點沒把葉乘涼撲死,但是他要離開的時候,大呆它們卻在寒潭旁邊徘徊不定。那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憐,好像在祈求主人給它們多一點時間,讓它們在這裡多呆一會兒。
葉乘涼看著不忍心,孩子們心裡也是怪難受的。
張赫知於是略思索一番說:「義父,不如就讓它們以後都留在這兒吧,往後天便是越來越熱了,想來它們也是尋求涼快。反正您以後不是還會回來麼?」
葉乘涼一想也是,只要這黑冰巖的生意做起來,以後來往就是常事。但是把孩子放這兒就這麼回去,老太太肯定也會想孫子的啊,他也不放心。
張大壯說:「要不我看這樣吧,小李子回去,行知跟謙知你們自己決定。如果想回,爹便帶你們回,若想陪著你們的大哥,便留下來,反正他也能教你們識字。」
小李子是果斷要回去的,他都想奶奶了,還想妞妞姐姐!想到妞妞姐姐,他覺得有件事情十分重要,一定要說出來才行,「那大哥不想妞妞姐姐嗎?萬一你不回去,妞妞姐姐一生氣找別人做了夫君可咋辦!那我就沒有大嫂啦!」
張赫知被他氣得心絞痛!
張行知想了一番說:「我還是跟義父回去吧。」
張謙知也說:「我也回去,要不在這裡還要讓大哥分心照顧我。」
於是最後決定,張赫知留在烏巖山,張大壯帶著葉乘涼跟另三個孩子回紅沙村。
這一回去可不得了,手持御賜族譜,再加上新得的財路,真是再得意也沒有!
張大壯趕著馬車,葉乘涼坐在車裡給三個孩子講故事。小李子困得直打晃,葉乘涼乾脆讓他躺在自己腿上睡了個午覺。
時間雖已逼近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熱的開頭,卻因為車子裡放了數塊黑冰巖而讓人感覺倍加涼爽。說涼爽都太客氣了,簡直有些冷。外頭張大壯穿得極少,但是車裡的葉乘涼跟幾個孩子卻穿著春裝。
張謙知縮成一團,葉乘涼見狀又讓二兒子給他拿了件衣裳披上,這才說:「要是實在冷便出去跟你爹坐在前頭,可別凍著。」
張謙知吐吐舌頭,「可是我想聽義父講故事。」
葉乘涼拍拍三兒子的頭,「晚些再給你們講,馬上到安平縣了,還要去見見你孫傑叔叔他們。」
自從孫傑跟司徒塵飛成親之後,至今還沒見過呢,也不知道這兩口子過得怎麼樣。
葉乘涼掀開車簾子,發現城門已經躍入眼簾了。張大壯扭頭說:「媳婦兒,要進城了,想想有沒有需要買的。我估摸著這會兒孫傑還忙著呢,買完他應該也回家了。」
葉乘涼覺著家裡應該不缺東西,見著什麼想買的隨便買點也就是了,而且小李子睡了,抱個孩子逛街也是夠熱的,畢竟石頭不可能隨身帶著。
張大壯一尋思也是,便乾脆抱孩子直接找到了縣衙門。
衙門裡沒事的時候孫傑還是挺清閒的。張大壯帶一家子進去的時候孫傑正一手支著下巴不知道在畫什麼。他聽到腳步聲,頭都不抬地說:「不是說了本官不去麼?」
語氣裡頗多抱怨,葉乘涼頓時樂了,「喲,縣太爺這是鬱悶什麼吶?」
孫傑愕然抬頭,表情從不耐煩到驚喜,變得很是快,「阿涼?大壯?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張大壯找個地方坐下來,給小李子擦了擦口水,「剛到。來給你送好東西。塵飛呢?在家?」
孫傑歎氣,「他陪我爹娘回老家好些日子沒回來了,說是去種地!嘖,種的哪門子地啊,把我一個人扔家裡,真是愁煞我也。」
張行知說:「孫傑叔叔,那您也隨我們一同回紅沙村啊。」
孫傑苦笑,「叔叔倒是想回,可是回不去啊。」他就說他喜歡種田麼,這當了官哪還能過上自在日子?整日裡忙於公務,便是只有夜裡抱著愛人時得一些自在。可如今倒好,連愛人都跑了!
葉乘涼說:「那倒也未必。」說罷將聖旨拿出來,直接給孫傑看。這樣宣旨的人葉乘涼絕對是頭一份,但是孫傑看完立時高興不已。有了這東西他就可以回紅沙村了!光明正大地回去給張大壯主持開族禮!
孫傑的積極程度快趕上他跟司徒塵飛成親的時候,他居然把張大壯跟葉乘涼扔衙門裡讓主簿幫忙招呼一下,自己先跑回家去收拾東西去了,然後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衙門,還不等葉乘涼跟張大壯買點東西,就直接讓人駕車馬車趕回了紅沙村!
到村裡的時候都已經入了夜,家家戶戶都熄了燈,要不是黑頭跟灰灰突然大叫起來,李金鴿都不會發現兒子兒媳還有孫子們回來了。
米素清跟雲清一院子的人也一下子都醒了,各個院裡點了油燈,這下可把一夜清靜全數打破。
葉乘涼跟張大壯先去給兩位爺爺問了安,然後才跟李金鴿一起回了他們那院。
李金鴿把孩子們上上下下好好打量個遍,見他們都挺好這才放了心,「我就知道,有阿涼在,你們這幾個都能被照顧得好好的。不過說來阿涼倒是清瘦了些,可是路上辛苦?」
葉乘涼是一到夏天就不太能吃進東西,所以稍稍瘦了那麼一丁點,絕對是一丁點。他嘿嘿笑,「娘您放心,其實也沒怎麼瘦,主要是想家了,也惦記您。」
李金鴿笑笑,半點睏意也沒了。不過想到孩子們趕路辛苦,她便把三個孫子帶到了自己屋裡,然後讓張大壯跟葉乘涼去休息。
離天亮還要有一會兒,葉乘涼跟張大壯就沒再堅持。
張大壯去打了些水給葉乘涼讓他泡泡腳,後來葉乘涼乾脆戳戳張大壯,「一起吧。」
葉乘涼把腳放在張大壯的腳上,兩人泡了一會兒差點直接睡著。張大壯趁著還有點精神把葉乘涼的腳擦乾淨,讓他躺回炕上,又將水倒了才回來。倆人就這麼迷迷糊糊抱一塊兒睡著了。葉乘涼忍不住想,還是家裡好,怪不得都說銀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這自己家就是自在。
翌日,生物鐘直接就把夫夫倆弄醒了,不過還有一層原因是劉大同他們上了門,也要開始忙活起來。這會兒雖然不太做糖了,但是他們做涼皮做得多。至於糖,實在是因為天氣關係,做不了太多,畢竟壞了可都是錢。
石鈴跟李玉芬幾人見著葉乘涼也是高興,石玲抱著孩子說:「阿涼你不在這村裡都沒意思了,還是你們在的時候好,每天咱幾家都熱熱鬧鬧的。」
李玉芬也說:「可不是,你不在都沒人給我跟你大同哥出主意了。」
葉乘涼不由地想起離開前那一些破爛事,便問李玉芬,「玉芬嫂子家裡可還好?」
李玉芬說:「我和你大同哥帶著孩子搬回新房子裡了,小同奶奶那裡每天都熱鬧著呢。」
趙雪現在半身癱瘓,劉大金跟張桂枝就得伺候她,伺候不好了趙雪的父母就不依了,能把張桂枝跟劉大金作死。可即便如此,趙雪也是沒有幸福可言了,畢竟大部分時間都要躺在床上,就跟個廢人一樣,她心裡也知道,哪怕劉大金對她有愧疚,卻也有怨恨。久病床前無孝子,對父母是如此,對妻子其實也是一樣。她明白,劉大金眼裡的恨是希望她早點死呢。
劉小金在雲清的醫治下恢復得七七八八,心智雖弱些,卻也不再亂說胡話,而且還變得十分乖巧懂事。他現在大部分時候都跟姥姥在一起,姥姥對他很好,但是經常說他可憐也不知是為什麼。
石玲說:「小金眼下雖然單純,但在他姥姥那裡也受寵。等以後長大了,估摸著說個心地好的媳婦兒還是沒問題的。」
葉乘涼聽罷倒也沒說什麼,眼下這樣算是比較好的情況了。他帶著一大夥人去了工房,把放在那裡的黑冰巖讓他們看,告訴一夥人說:「這東西是我跟大壯特意帶回來的,一會兒你們回去時一家捧一塊,夏天放屋裡驅暑,冬天放外面全當個風景了。」
幾人全都忍不住上手去摸,這一下可覺得驚奇得慌。觸手生涼,這在夏天裡可不正是大好的東西?他們還從來沒見過呢!
張大壯說:「往後我和阿涼也會賣這種石頭,不過鋪子在京城。還有待過些時候我們也會用這種石頭做出罈子來,如此一來夏季就不怕飴糖變了味道。」
「那可太好了/這再好不過!」
一屋子人都稱好,李金鴿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不過她樂的可不是這石頭,而是一早時阿涼告訴她關於族譜的事!她家有了皇上御賜的族譜,看以後誰還敢再說大壯死了都是孤魂野鬼!
御賜族譜那可是十里八鄉都說得出的大事情。這齊晟國開國以來有幾家有御賜的族譜啊,一隻手就數過來了!於是不到半日功夫,差不哩全村子的人都知道張大壯這回帶了御賜的族譜回來,而且還要由孫傑這個縣令親自主持開族大禮呢。
好多族裡的族長跟族老都羨慕,暗暗歎這張大壯果真好本事。唯有張氏族長,憋氣得躺炕上就起不來了。這、這要是當時他讓張大壯入了族譜,那是不是得了這榮耀的就是他們整個平山張氏了?哪裡還輪得到張大壯現在要弄個懷安張氏!
張大壯的來歷沒人清楚,皇上賜「懷安」二字,不過是希望他們能得心中安寧,因為只有心中安寧才是最大的富貴。
其實張大壯有問過葉乘涼的來歷,但是葉乘涼也沒說清楚。葉乘涼覺著他的來歷說來太恐怖,所以還是找機會跟張大壯單獨說說就成了,不管信與不信,那是他們兩口子之間的最後一點秘密,外人在場時還是算了。
村裡的祠堂已經多年不曾修繕,以前這跟張大壯沒什麼關係,因為那裡從來就不是他能進出的地方。至於現在,還是沒什麼關係,因為葉乘涼提議他們懷安張氏自己弄個新祠堂。以前那幫老傢伙不是不讓張大壯進祠堂嗎?他們還就不稀罕了,他們蓋個新的!
正是天暖和的時候,給張發他們蓋完房子的工人又在,所以這修祠堂的事很快便提上了日程。
由於是皇上御賜的族譜,所以葉乘涼跟張大壯要新建祠堂所有人都不敢有二話。葉乘涼找了井師傅來看完風水,之後便選了一處好位置,工人們按照他的要求在那兒開始蓋起了新祠堂。
孫傑過來住了兩日之後又回去了,打算著先去忙公務,待這邊的祠堂建好了他再來主持開族大禮。司徒塵飛還陪著孫力老兩口留在村子裡。他平時也沒什麼事,有空便會過來湊個熱鬧。
那祠堂就離葉乘涼也們現在住的地方不遠,只要往北走片刻便可到達。至於族裡的人,但凡是家裡姓張的人便都可入族譜,當然,配偶也沒問題。若有不入的,也就是米素清跟雲清他們了。他們雖然到了齊晟國,但畢竟還是束梁國的人,不可能上齊晟國人的族譜,且這點也是沒什麼可挑的。
這日,司徒塵飛新摘了草莓拿到葉乘涼這裡來同食,問起族譜如何得來之事,葉乘涼不便回答太仔細,便只說是黑冰巖的功勞,然後很快把問題拐到了別處,「那王金花怎麼許久不見人了?」
司徒塵飛低聲說:「這下是徹底瘋了。」
葉乘涼不解,「什麼叫徹底瘋了?原來沒瘋麼?」
「原來瘋了是吃了一種藥的原故,暫時性致瘋的。藥是阿紅喂的,但是這事沒人知道。我還是因為阿紅小產的原故去給她開藥方子才得知此事。」司徒塵飛小聲問:「阿涼,這阿紅的來處你當是知道的吧?那你可知她的身世?」
「不知啊。」
「嘖,原來你也不知。她用的藥在窯-子裡多用於那些不聽話的姑娘身上,也不知她如何知曉的。按說她對王金花下藥這種行為已然觸犯王法,但她孩子幼小,我便只當不知這件事了,誰讓王金花沒積下福德,老來受磨呢。」
「……」
葉乘涼只知道阿紅家裡沒什麼人,但是這姑娘為什麼會有那種藥他確實不清楚,不過只要她沒有更多的害人之心這事便也罷了。估計她也是想給自己想給自己多博些自由?
司徒塵飛說:「你可記得王金花最初瘋了時便是張大力被判了死刑那陣子,我琢磨著阿紅此舉便是要阻止王金花去給張大力收屍。」
葉乘涼不解,「為什麼啊?」
司徒塵飛說:「自然是為了省銀子啊!這要是把張大力弄回來再給他弄後事,不是處處要錢?更遑論王金花把張大力看得那麼重,這銀子還不能少花了。可你當誰都跟咱們這般手頭寬裕?」
葉乘涼一尋思,「倒也是。」
本來王金花要是只在自個兒家瘋倒也沒什麼,可她有一段時間常出來傷人,所以大夥一合計,便讓阿紅好生看著她。阿紅一個人帶著孩子沒辦法,就給王金花吃了些容易讓人昏睡的藥,就這麼著一天天的倒也過得安生。
七月中旬時,張發他們幾個兄弟搬進了新房,而新祠堂則在七月底時建成了。但是找來懂古禮的人才知道開族禮是不能在七月進行的,葉乘涼便跟張大壯又等了一段時間,直到九月,眼看秋收都要開始了。
葉乘涼坐在院子裡的小木椅上問張大壯,「海青這會兒應該跟赫知見上面了吧?」
張大壯磨著鐮刀,「肯定早就見著了,說不定這會兒都把石頭往京城運了。他跟小喬聯繫上,小喬會來接應他。」
葉乘涼歎氣,感覺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通信太不發達了。因為他和張大壯一時走不開,便讓海青帶著幾個人一起去幫張赫知,這一走都有一個多月了,雖說也傳了消息回來,但總不是即時的,這讓他有些煩躁。
張大壯倒是看得開的,他說:「阿涼,你老這般急什麼?這事有趙坤在就差不了,咱們就安心等著收銀子就成了。你不是總想當地主麼?回頭咱再多買些地,你就在家裡看著地收著銀子,啥也不用干。」
葉乘涼看了看張大壯,倒也沒說什麼。不過兩人躺上炕之後,葉乘涼突然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大壯,我不是葉小涼。」
張大壯說:「對啊,你是葉乘涼。」
葉乘涼又說:「是,我叫葉乘涼,我不是那個馬頭村的葉小涼。葉小涼在昏過去當時便死了,我是、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張大壯沉默了許久,「那你還會回去嗎?」
葉乘涼覺得這種可能性很渺茫,便說:「應該不會,而且我也不想回去。這兒就是我家,跟你過日子挺好的,我喜歡這兒。」
張大壯笑笑,「那你就是葉乘涼,與我成親的是你,過日子的是你,一起養孩子的是你,一起孝順我娘的還是你,往後要一起過完餘生的更是你,這便成了。」
葉乘涼反倒被說楞了,「你不覺得奇怪?」古人不是對這類玄幻的事都很畏懼的?
張大壯歎氣,「早就知道你有些古怪了。我曾讓海青去過馬頭村,得知那葉小涼品性與你差了可不止十萬八千里,但你一心待我,我便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次潘兄的事情出來之後,我倒是想過你可能也遇上了類似的事,卻也沒料到你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
葉乘涼鬱悶了,「算了,只當我沒說吧。跟你說這種事一點成就感都沒有!你都不帶驚訝一下的麼?」
張大壯突然吃驚狀大喊:「天爺啊!阿涼,你、你莫非是神仙轉世?」
葉乘涼:「……死開!以後少跟司徒塵飛一起玩兒!」
張大壯悶笑著撲上來,「好,為夫就跟你一人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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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定下的開祠堂之日便要到了,葉乘涼跟張大壯去買了好些個祭禮要用的東西回來,全是挑著好的買的。這祠堂裡要供的第一個人就是張大壯的爹。雖然平山張氏的族譜上也有張大壯他爹的名字,但是張大壯還是執意給他爹弄了個牌位,因為在那邊空有牌位卻也沒人祭他爹。
葉乘涼是覺著人死如燈滅,這些也不過是後人心裡的一些寄托罷了,但是張大壯既然想,他就支持。於是一大清早的,一家人全都起來好好梳洗了一番,只等著孫傑跟裡正過來一起幫他們主持。
李金鴿換上了最喜歡的衣裳,葉乘涼也把孩子們弄得整齊利索。現下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張大壯那幾個義兄弟跟海青,還有張赫知都沒在家。
張大壯笑笑說:「誰說的?一會兒你就見著他們了。」
葉乘涼大喜,正想問在哪兒呢?!張赫知便與一群人和雪熊們風風火火地進了院子,可不正是家裡缺的那些嗎?大呆跟小十七它們見了葉乘涼樂得圍著葉乘涼轉了好半天。據說這些傢伙實在是太想主人了,所以就跟著小主人過來了。不過葉乘涼覺著它們是想家裡的糖還差不多。
李金鴿也高興壞了,本來總覺著有些遺憾,這下好了,一家人全都聚齊了,還有什麼能是比這更好的麼?
張赫知說:「奶奶,我們正好趕上了吧?」
李金鴿連聲應和,「趕上了趕上了,正好還沒到吉時呢,你們快去換身衣裳,一會兒啊咱們一起去祠堂。」
紅沙村今兒個別提多熱鬧了,張大壯家自家開祠堂,之後還要請全村的人吃席。那些關係好的可一大早就到了,畢竟這可是件大好事,御賜的開族禮,據說一會兒連鎮守跟其它幾個鄰縣的縣令都要來參加呢,且得沾沾喜氣!
葉乘涼把紅包都備好了,不管錢多錢少,好多人來就是討個吉利,說個吉祥話,你高興我也高興不是?
平山張氏的族長還在臥炕,但是他的後人們卻坐不住了。大孫媳婦兒說:「爺爺,您不去便不去吧,我們可要去沾個喜氣了。這張大壯家的日子是越過越好了,跟他家走得近的如今哪個不是吃得飽穿得好?那房子是一間接著一間地蓋,十里八鄉都說咱們村出了張大壯兩口子真是造福了全村人了。這要不是您攔著,早先咱們也不至於跟他家不交好啊,您自個兒躺著吧,孫媳婦兒晚些再來伺候您。」
老頭氣得有進氣沒出氣,這些個小崽子們見利忘義,也不想想,他們願意去,那張大壯可願意招待他們?
還別說,葉乘涼真不太待見這夥人,但是張大壯也沒刻意說什麼。來便來了吧,只要說兩句賀詞他們也就給紅包了。人生最大的樂子之一可不正是把以往將你視作螻蟻的人踩在腳下麼?看著這些人跟你說好話討錢,心裡痛快。
葉乘涼便照樣給了紅包,於是這仁厚的名聲更是傳開了,村子裡到處都是說他們好話的。說葉乘涼來了紅沙村不但把村子裡帶富裕起來了,還讓孩子們有書念,再加上他雲清爺爺的到來,村裡的人更是不懼百病了。說句不怕人笑話的,現在所有紅沙村未娶的小伙子全成了香餑餑,有多少好姑娘擠破了頭想嫁到紅沙村啊!
紅沙村富啊,紅沙村的人好,紅沙村還有張大壯跟葉乘涼這兩口子帶著人做買賣,只要為人老實勤快,不怕過不上好日子吶!
張大壯鄭而重之地把他爹的牌位放到了祠堂供奉先祖牌位的最高處,隨後便高唱一聲,接過葉乘涼遞來的族譜,將族譜上的祖訓念了出來。所有張氏的族人們跟著一句句念:「人生斯世,孝悌當先,奉養父母,力竭心專,友愛兄弟,手足比肩,敦宗睦族,裕後光前……」
嘹亮的聲音越傳越遠,彷彿在傳誦著紅沙村懷安張氏在未來將如何繁榮昌盛。
鄉親們吃了頓熱熱鬧鬧的飯便散了,張大壯跟葉乘涼幫著收拾了一番之後,見夕陽正好,便一起攜手走在村東的小路上。
葉乘涼說:「家裡這下真的是什麼都不缺了,就缺女人,我看娘今天看著妞妞都恨不得趕緊讓赫知把她娶進門。」
張大壯聞言笑笑,突然想起什麼來,直直地望著葉乘涼,半晌才說:「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葉乘涼「嗯?」一聲,「那我怎麼說的?」
張大壯說:「你說我不缺女人就缺『糧』。我那會兒就想,是啊,你說得真對,我不缺女人就缺糧食,都快餓死了要女人有什麼用?可是後來我又想,你這話說得有趣,是不是那會兒就喜歡上我了?知道我缺的不是女人,而是你這個『涼』。我現在覺著你就是我的小糧食,有你才是真正什麼都不缺。」
葉乘涼笑笑,「歪理。」
張大壯他摟過來依偎在一起說:「歪理便歪理吧,幸福就好。」
葉乘涼想,是啊,只要幸福,管它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管它是在過去還是在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