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在哪裡?」
慕容棋狠狠地瞪著縮在床上,明顯一臉驚謊不已的茉莉。
「我……我不知道……」已經恢復了大半的茉莉,看著慕容棋陰狠的表情背後發冷。
「你跟他合謀,你竟敢說不知道?」慕容棋神色大變,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五指收縮,茉莉的臉色頓時青白起來。
「阿棋,放手。」一旁的慕容傑看到弟弟有可能會失去理智地要把人給活生生的掐死,馬上向前拉開他的。
「那個該死的傢伙到底把我兒子帶到哪裡去了?你說不說?說不說?」雖然被自家大哥拉開,但慕容棋威脅的口氣更加森冷了。
好不容易喘回一口氣的茉莉緊緊地拉著白色的被單到胸口,嘴唇張了好幾次,才瑟瑟地發出聲音,「他,他把他藏,藏起來了……」
「藏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茉莉忽然捧著頭哭叫起來。「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要綁架你兒子,真的沒有……」
「她剛剛恢復,不要逼那麼緊。」歐聖源上前勸住慕容棋,並示意一邊的護士給她打鎮針。
「我不逼她怎麼找唐尼?」慕容棋真是恨不得上前踹幾腳給她,但他左右都被人給拉住了。
「阿棋,唐尼的身份你二哥已經去查了,現在正在排查他在香港的住處,相信天水圍的那個孩子不會是熙熙。你冷靜一點。」
「大哥,我沒有辦法冷靜,孩子是馨馨的心頭肉,遲一分鐘找不到他,她就一刻不會安心。」慕容棋頹然地看著被打了鎮定針已經安靜下來的茉莉,想著剛才展馥馨的狂亂,他很心疼,也很無助。
是啊,無助!這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來第一次感受到這個詞是這麼的真切發生在他身上!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身世背影,要做什麼事都是無所不能的,但此時此刻,他沒有辦法安撫他的女人,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兒子。
「大家都很擔心,不過,現在先去你處理的傷口。」慕容傑看著弟弟手上已經有些乾涸的血漬微蹙眉道。
剛才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剛清醒的茉莉身上,倒是疏忽了他的傷口。
「一點小傷而已。」慕容棋不在意道,像是想到什麼又開口,「大哥,家裡人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家裡兩個年紀大的人知曉,要不然估計沒人承受得住,特別是展邦睿。
「放心吧,不會有人多嘴的!」慕容傑知道他的意思,點頭肯定。「走吧,去看一下你的傷口。」
慕容棋與慕容傑一起剛走出病房門口,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直接拿出手機,看到了上面陌生的號碼,沒有猶豫地接了起來。
「慕容棋?」
「我是。」
「想找到你兒子的話馬上到旺角……」對方很快地說了一個地址,然後只讓他一個人過去後就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見他臉色凝重一言不發地就往電梯口方向而去,慕容傑跟上來問道。
「不知道。」慕容棋凝著臉,陰晴不定地收起了手機,腳步更快了。
「阿棋,到底怎麼回事?」慕容傑不允許他就這樣走掉。
「大哥,剛才來人的電話告訴我,我想要找熙熙就到旺角,只能我一個人去。」慕容棋最相信的人就是他大哥,所以,他腳步頓了頓後告訴他。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慕容傑當然不放心讓弟弟一個人去冒險。
「大哥,唐尼的精神有問題,如果剛才來電話的人是他的話,熙熙在他的身邊很危險,讓我自己去會會他。」慕容棋的眼裡有著前所未有的認真與篤定,「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
「你自己小心點。」慕容傑看著他風一樣消失的方向交待道。
「他去哪裡?」冉陽站在慕容傑的身後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走廊開口。
「旺角。」慕容傑想了想後吐出兩個字,然後看著手裡拿著車鑰匙的冉陽,「你呢?」
「我也是。」冉陽勾唇一笑,「醫院這裡交給你了。」
丟下這句話,冉陽也飛快地走了。
車子是夜裡駛得飛快,港都雖然是個不夜城,但現在是凌晨兩點,往旺角的路還是看不到什麼人跡。
他的私人電話再次響起,慕容棋很快地接了起來,「我是慕容棋。」
「兩點四十分到了定點,跟緊一輛車,你會找到你兒子,車號是……」對方將車號提供給他。
「你到底是誰?」慕容棋冷冷地問。
「別管我是誰,只要跟緊那輛車,記住,跟丟了你就永遠找不到你兒子了,慕容六少,你只剩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了。」說完後,對方掛了電話。
「該死的。」慕容棋看了下腕表,只剩下十五分鐘了,他必須加快速度才行,他倒是要看看對方想搞什麼名堂。
兩點四十分,一分不差的,慕容棋的車子才到對方指定的地點就看見對方所說的那輛車正飛快從另一側衝到路中央,他隨即踩下油門跟上。
那是一輛黑色landrover,速度非常之快地往海岸邊的一條新的海濱公路開去,慕容棋越開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這條路根本還沒有正式開通,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偏偏那輛通過性極強的landrover比起他這輛底盤超低的跑車來說,在這種路上跑起來游刃有餘,他不得不將腳下的油門一踩再踩才能跟上,至少,他要知道那輛車的主人是誰。
就在他不斷的加速中,他與那輛車也越來越靠近,就在兩輛車幾乎並架齊驅的當下,慕容棋與那輛車的主人都側過臉看了對方一眼,這一看,慕容棋皺起了眉頭,而冉陽則是勾起嘴角笑了。
「冉陽?」這傢伙不是在醫院幫著他看著女人嗎,怎麼會跑來這裡?慕容棋嘀咕一聲,正莫名其妙,卻看見另一輛車,一輛高過於冉陽的landrover幾乎一倍的貨車朝他另一側衝撞而來,「該死的,快閃開,快閃開!」
他大喝一聲,同時腳下也踩下剎車,迅速地把方向盤拐向另一個方向。
冉陽為了閃避來車,方向也跟著一轉,以一個非常漂亮的近乎是三百六十度旋轉的甩尾將車子停了下來。
就在此時,那輛原本朝他們衝撞而來的貨車卻突然失去了控制,車子一直往山崖處駛去,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便連人帶車滾落山谷,轟隆隆一聲爆炸引得震天巨響。
「**!」慕容棋從車內奔了出來,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那傢伙到底是誰?」慕容棋回眸看著也是震驚不已地從車裡衝過來的冉陽。
「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唐尼!」冉陽望著山谷中那沖天火焰閉了閉眼。
「唐尼?」慕容棋冷咧的雙眸中怒焰更加張狂了,心中的不安卻一點一滴地加重起來,如果那車上的人是唐尼的話,那他的兒子會不會……
這一次,慕容棋心中沒了主張……
「我通知警方過來。」冉陽開眼馬上撥電話。
「那該死的傢伙為什麼打電話通知我們兩個一起來!?」慕容棋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神盯著冉陽。
冉陽收起了手機,雙手放在慕容棋因為生氣而全身肌肉緊繃的肩上,「因為我們兩個是出現在展馥馨身邊最親近的男人,他得不到女人,所以他想同時毀了我們兩個。」
患上偏執狂綜合症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如果早知道唐尼是這種人,他當初是怎麼也不會讓他這麼滲透入展家的。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早知道!
墜入山崖的車子很快被搜救起來,車毀人亡,肇事者證明就是唐尼——陳景印,但車上卻沒有發現展峻熙的任何蹤跡。
茉莉恢復的記憶不足以讓他們可以找到熙熙,被他動用關係關進了警局,天水圍附近發現一具被火焚燒過的兒童屍體dna結果已經出來,證明不是展峻熙的,而唐尼位於香港的住處裡,他們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寶貝就這樣失去蹤影了。
「你說他不見了,不見了,就這樣不見了?」展馥馨僵直著身子,淚如雨落。「騙人,你騙人!」她咬牙低吼。
「我們在香港布下了天羅地網卻沒有他一丁點消息,我想他有可能被人送離香港了……」他從背後抱著她。「我們沒有放棄找他,馨馨……」
展馥馨的腳軟了,要不是慕容棋緊抱著她,她根本沒有力氣站住。
不會的……不會的……
「熙熙怎麼可能被人送走了?送到哪裡去了?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我不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就這樣,他抱著她,任她聲嘶力竭的痛哭,眼淚狂掉,他胸前的襯衫干了又濕,濕了又干……
她一直這樣,哭哭停停……
「你知道嗎?熙熙他才四歲啊,他第一次會叫媽咪的時候才十個月大,當時我好開心,好開心,抱著他感動得哭了很久很久……」
展馥馨終於不再哭了,她望著外面的黑漆漆的夜空終於開口說話了。
「當年我們離婚時,我並不知道懷孕了,一直到他在我肚子裡差不多三個月我才發現。是他給了我新的希望,讓我開始了我的新人生,我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牽著他的手帶他走路,這幾年來,是他一直陪著我,陪著外公,讓我們的生活多了很多很多的快樂……」
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但她整個身體卻依然冰冷得凍人。
「慕容棋,熙熙就是我的一切,他對於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展馥馨幽幽的說著。
她的表情,讓他的心不由得發顫了。
「可是,他現在卻忽然就這樣消失在我生命中,我怎麼受得了?是你讓我失去了他……」她沒有看他的表情,依然喃喃低語著,「如果不是你硬是把我們留在身邊,他一定不會出事的,如果不是你以前喜歡招惹那麼多女人,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慕容棋血液倒沖,「對不起,找不到他我也很難過,但茉莉那裡現在什麼線索也沒有,而且……」
「你的對不起沒有任何意義了,我最珍貴的寶貝已經不見了,而現在,我要去找他了……」
她想從地上站起來,雙腿動因為保持一個動作太久了而麻木了無法動彈。
「馨馨,我會跟你一起去找他,天涯海角我都陪著你一起找他……」
「不……」展馥馨卻忽然平靜地拒絕了他,「我要自己去找他。找不到熙熙,我知道你也痛苦,但是,我……我沒有辦法再面對你了,我們,就這樣……結束吧!」
他臉色煞白,她說什麼?就這樣結束,是什麼意思?
展馥馨拎著簡單的行李,臉上戴著墨鏡下車。
「水晶姐,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你不用送我了。」在機場附設的停車場上,展馥馨忍著哀傷的神情對商水晶說道。
「為什麼不讓阿棋陪你一起去?」商水晶握住她的手不讓她轉身。
「對不起,水晶姐,我需要平靜,但是面對他,我無法平靜下來。只要看到他,我就會想熙熙是因為他——」展馥馨說不下去了、
「馨馨,大家都為這件事難過,但是也不能全怪阿棋,我們都在動用所有的關係在找熙熙——」
「我沒有怪他,我只是不想面對他。」展馥馨恢復平靜道,「我知道你們大家都在幫忙找他,所以我也要自己去找他。」
蘇黎世是熙熙出生長大至今的地方,她一定要去那裡去看看,說不定她的孩子在那裡等著她。只是,她不想讓任何一個人跟著她一起去。
「馨馨,你一個人去蘇黎世……」
「我在那邊住了幾年,很熟悉了。只是我外公那邊麻煩你們暫時不要告訴他。」說到還蒙在鼓裡的外公,展馥馨眼眶又紅了。
「馨馨,我們會照顧好展老的,你保重,早點回來。」商水晶張開手臂抱住她。
「水晶姐,謝謝你。」展馥馨眼淚終於滑了下來,為了不讓自己再哭,她很快地鬆開手,然後低著頭走進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