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保時捷快速地在寬敞的私人道路上飛馳著。
在離商家還有一小段路程的時候,商初蕊拉了拉領口,看了一眼那個正在認真開車的男人,想到自己竟然跟他到酒店開房,廝混了一整天,她忍不住臉紅。
剛才從酒店清醒過來,打電話回商家給已經急得就要報警的商水晶時,她的心顫抖得像是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因為,她找不出任何的借口,只能說回到家再說。
「我在這裡下車。」看著車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物,商初蕊咬著唇說道。
「還沒到。」慕容棠勾了勾嘴角,臉上儘是滿足的笑。這小女人是怕他會直接把她拉進商家的大門吧?
他慕容棠什麼時候這麼見不得光了?不過,依他現在的身份確實是不適合出現在商家裡。
大嫂看到他一定會心情不好。
「我自己走路回去就好。」反正這裡的治安一向很好,而且也沒有幾步路了。
「剛才不是喊腿酸嗎?」雖然不是很樂意讓她一個人走回去,但慕容棠最終還是順著她的意靠邊停車了。
只是,一向嘴巴很壞的男人仍是忘不了要調侃她兩聲。
「我腿酸是誰害的?」雖然羞得兩頰通紅,但她商初蕊才不會這麼傻傻地人笑話呢。
「誰讓你夾得這麼緊,嗯?」
「不許說!」她橫過身子伸手摀住他的唇,免得他再說出更羞人的話來。
「那我們用做的?」順勢一把抓住那只綿軟的小手放到嘴唇邊,一點一點地吮吻著那如青蔥般的玉指。
「慕容棠,你放開我啦。我要回家。」她從中午出去到現在,天都黑了,容容不粘她,姐姐也是擔心了許久。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來找你?」他放開她的手,卻又捏住她的下巴不讓她動。那口氣,真是哀怨極了。
在他們離開酒店之前,她曾跟他說過,不能隨便來找她。因為雙方的身份現在都有些敏感,他知道。
但是,讓他嘗到了與她擁抱的滋味是這麼美好之後,他捨不得放開她。
「姐夫,真的一定要這樣做嗎?」商初蕊低下眼,似乎是思索了許久之後才問出口。
她與他一起,從未談過商家與慕容家的事情,但現在他們之間變成這樣,這個問題怎麼也迴避不了。
「這是爺爺,伯父及公司董事會都贊成的事情,我沒有辦法改變。」慕容棠說的是實話。
雖然他也是慕容家的人,但是對於高價併購商氏這樣的決策,他沒有辦法改變一絲一毫。
「我知道。」除了在心裡罵慕容傑無情之外,商初蕊知道同樣改變不了什麼,因為商凌志同樣不想讓自己一輩子的心血這麼輕易易主。
「我先下車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再見?」慕容棠得不到答案不罷休。
「我也不知道。等這件事情過後再說吧?」商初蕊也很無奈。這件事情什麼時候算是過去呢?難道是指眼睜睜地看著商氏傳播變成慕容集團的傳播公司之後?
「那我想你怎麼辦?」小美人紅潤潤的小嘴就在唇邊,慕容棠忍不住低下頭輕啄了一下。
大哥這一戰弄得他的感情路跟著也坎坷啊。
好不容易對一個女人傾心,卻總有這麼多外在的因素影響。
「我要下車了。」不想與他再情意綿綿下去,商初蕊掙扎著推開他,要不然她什麼時候才能進家門啊。
這個女人,理智回歸的時候真是不可愛。
他忽然低頭吻住她,又兇猛又纏綿,舌頭瘋狂地互相摩擦在彼此的嘴裡進出,一吻即畢,她連都呼吸都是顫的。
他望著她細緻的眉間染上的那一抹艷紅,心生滿足地輕喚:「蕊蕊,記得想我。」
「嗯。」商初蕊在他懷裡低低地回應著。
竟是這般的難分難捨,最終還是他先下車,然後過來給她開車門,握著她的小手,十指相扣並排站在昏暗的馬路邊,在路燈下凝視的雙眼裡有著滿滿的甜蜜。「我走了。」手指還是緊扣。「嗯。」「你快回去啦。」「好。」他唇邊的笑意深濃。「那你快上車。」「我站在這裡看你回去。」
「好。」
「下次帶我們女兒去海洋公園。」
這一次,商初蕊沒有再應他,但是從她歡快的腳步,慕容棠知道,她一定是開心的。而商初蕊此時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那麼甜的笑容!
……
「姐,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商初蕊回到家,知道這件事瞞不住商水晶,也不打算瞞了。
「孩子是不是他的?」商水晶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望著那個自己玩得自在的容容問道。
自從上次慕容棠晚上來訪過後,她就知道妹妹與他的關係不會這麼清白,但是蕊蕊不想說,她也不想逼她。
只是今天她消失了一整天不回來,連手機都丟在車上,而且光是看她的臉色還有她脖子上怎麼也掩不住的吻痕,她怎麼可能無知到以為他們兩個只是聊天聊得忘記回家而已。
如果他們兩個真的相互吸引,她當然不會阻止,雖然以他們兩家現在這樣的關係確實比較難。但她最關心的還是慕容棠到底是不是容容的父親?
如果是,他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有交集的?
「姐……」商初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不說,「孩子與他無關。」
「無關?」商水晶不信地挑起眉,正要追問下去,管家卻忽忽敲門進來,「大小姐……」
「什麼事?」商水晶抬頭望向站在門口似乎有些猶豫的管家。
「那個……姑爺在門外,說要見你。」商氏與慕容集團的事情鬧得這麼大,商場上人盡皆知,做為在商家工作了幾十年的管家哪怕再不關心商界的事情也會知道的。
更何況,這段時間以來,商家那位姑爺可是被先生列為拒絕往來的黑名單,但不管如何,他與小姐的婚姻尚未正式結束,如今人家找上門來,他總得通報一聲。
姑爺?慕容傑?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商水晶一聽到這個男人的名字,本來想要追問蕊蕊的心情全都沒有了。
「叫他走吧,」她低下頭:「這裡沒有他需要操心的事。」
商水晶從沙發上站起來,身形有些不穩。這個時候來見她,還有什麼意思?反正他是不會為了任何人妥協的。
既然他們之間找不到一個契合點,那見面根本就不必了。
「是。」管家很快就退了下去。
「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商初蕊看著臉色蒼白的商水晶很是擔憂。
「不用,我想一個人靜靜。」商水晶很快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懷裡抱著媽咪留給她的那只hellokitty,目光緊緊盯著地毯上的一點,不理會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與電話交替著響了多少次,因為她知道,一定是他打進來的。
要她怎麼見他?她沒有他那樣強大的心理承受力,也沒有他可以把公事與私事分得如此清晰的思維。
在他的世界裡,感情只會阻礙他事業的發展,所以他從來不動情。
或許,這輩子都沒有哪個女人值得他花心思,因為在他的世界觀裡,不值。
是啊,不值。不管她有多愛他,終究還是比不上他的事業。
歷代帝后的故事裡,江山美人的權衡中,最終被拋棄的無一例外都是女人。這樣的故事雖然俗套,卻生生不息,因為它現實。
她在心裡努力說服自己,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沒有必要再傷懷了。
不記得管家第幾次上來敲門告訴她,姑爺還在門外,她除了那一句:「讓他走。」就什麼也不願說了。
「大小姐,他說今晚見不到你,他就不走。」管家有些忐忑不安道。
兩人都一樣的堅持,讓她實在是難為。
商水晶抬頭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快十二點了,他竟然在外面等了三個多小時,這又是何苦呢?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會浪費時間的人,而這一次竟然……
心下有些軟,終於站起來,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樓下那個孤寂的人影立刻映入她的眼簾。
他靠在車門前,在夜色中沉默站立著,手中還點著煙。
終於,放下手中的窗簾,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機,劃開屏幕,回撥那個自己早已爛透於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水晶,下來。我們談一談。」
他一貫強勢的命令聲傳來,讓商水晶眼圈一紅。
「對不起,你回去吧。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商水晶冷著聲音道。她已經給過他太多的機會,給了他太多選擇的餘地,哪怕是拿著離婚協議給他,她還是做著忍讓的,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來找她談,談什麼?
「水晶……」
「你無法放棄你的堅持,我也是同樣無法放棄我的立場。」商水晶一字一句說得清晰明白。
「商水晶,那你對我的感情呢?」
「你會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放棄你的計劃嗎?傑,你對我怎麼樣都可以,但絕不允許你動我爹地動商氏傳播。除非你退出,否則……」
兩人都不再說話,長久的沉默充斥了兩個人。
話已至此,一切明白無誤。
她輕聲說了『再見』,正要掛斷電話,卻忽聽得他一句:「等一下!」
她遲疑著握住了電話。
男人的聲音堅硬如鐵:「商水晶,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同意跟你離婚的。」
電話掛斷了,是他先掛的。
然後,商水晶似乎聽到了車子在黑夜裡咆哮的聲音,然後,是她不爭氣的眼淚,一滴滴流下來。
這個男人,還是這麼可惡!
……
半島酒店冠蓋雲集的宴會大廳,巨型璀璨的水晶燈浪漫奢華,難以數計的各色名貴花卉、現場樂隊的優雅音樂,將諾大的空間輝映出華麗非凡的光彩。
一群穿著白色整齊工作服的服務生慇勤地端著一盤盤的美酒佳釀在會場上來回穿梭,為精心打扮、舉止優雅的貴賓們提供最佳的服務。
今天的這一場宴會是國內權勢一方的慕容集團執行長慕容傑慶祝他以第三大股東身份入主商氏企業傳播的慶功宴。
說是第三大股東的身份,但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商氏傳播在未來的一個月之內馬上就要易主了。
這麼說不過是給商氏董事長商凌志面子上比較好過罷了,慕容集團入主商氏,董事長是慕容傑無疑。
商場如戰場,敗者為寇。他們在同情商凌志的同時,不禁也為慕容傑這種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行為而汗顏
真是太狠了!商凌志怎麼樣也算是他的岳父,他可以不顧商凌志,但連夫妻之情也不顧,實在是……
身邊宴會的主人,慕容傑一身深黑色的手工西裝,與重要的政商名流談話寒暄,他的唇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舉手投足間盡顯高貴優雅,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他今晚竟然連一個女伴也沒有。
哪怕,這一場宴會不是為了慶祝正式入主商氏,他已經快臨產的妻子也無法陪伴他左右。
開舞的時候,好幾位作風比較大膽的名門閨秀上前邀舞,都一一被他婉拒,並非姿態高傲,而是不習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忽然發覺原來他早已經習慣只牽她的手。
只是,她連見他一面都不願意,更別談牽手了。
剛才歐柏源過來的時候說她下午似乎有到這裡來,但她並未找他,不是嗎?
「恭喜了,慕容總裁……」幾位昔日商氏的董事手拿酒杯過來與慕容傑道賀。
「感謝大家對慕容集團的支持。」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知道是為了慶祝,還是掩飾。
他發現,得到商氏,其實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振奮人心。
圍在眾多賓客的祝福聲中,慕容傑忽然被慕容棠從幾位商界大佬的談話中拉了出來。
「阿棠,發生什麼事了?」慕容傑不解地望著面色凝重的慕容棠。
「大嫂,她來了。」慕容棠把大哥拉到角落裡才低聲道。他也是剛收到商初蕊的信息,說她一個悄悄出來,已經快一個小時了,照時間算的話,應該馬上就到了。
「水晶來了?」慕容傑挑起眉毛驚訝道。她不是連見都不想見他嗎?那今天這樣一個場合她會來,那就是有其它的意思了?
慕容傑心中的不安一點點地擴大。
忽然,宴客廳門口響起一陣騷動。
「讓我進去!我要見慕容傑!」
「對不起,您沒有邀請卡,我們不能讓您進去。」門口的保衛盡責道。雖然這樣對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好像不是很好,但責職所在,他們沒有辦法。
只是,眼前這個就連挺著肚子還是這麼美的女人,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我是商水晶,你去問問慕容傑,讓不讓我進去……」商水晶冷靜地看著所有都望向門口的賓客,就是沒有看到她想要找的人。
但是她相信,做為主人的他一定會在的。
知道他今天要開這個慶功宴,她從早上起床後心裡就很難受。爹地已經出院回來,雖然他總是讓她不要擔心,但今天一整天,爹地都呆在蘭花房裡,什麼也不做,這是定定地望著那些盛開的蘭花。
幾次,她走到門邊,似乎都可以聽得到爹地的歎息聲。
商氏馬上就要易主了,爹地比誰都難過。
如果,她與慕容傑不曾有過這一層婚姻關係,或許商氏被人這樣惡整,爹地心中還沒有這麼難過。
她說不出半句安慰的話來。
但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慕容傑把爹地的心血拿走,哪怕,阻止不了,她也要與他劃清關係。
他敢這樣大肆宣揚他要入主商氏,她就敢在公眾面前與他撕破臉。
心還是會痛的,但是為了爹地臉面上不要這麼難看,她一定會向所有人聲明,她商水晶永遠站在商凌志這一邊,甚至不惜與他離婚。
他要慶祝,可以,她拿離婚協議來與他慶祝。
商水晶!
原來她就是商氏傳播的千金,今天宴會的主人慕容傑的妻子。守在門口的幾位保衛人員有些手足無措了,每個人都面露難色。
如果是任何人,他們都可以直接毫不留情地把人給轟走,但是這位……
他們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管商家的大小姐,還是慕容傑的妻子,無論哪個身份都強大得讓人無法忽視。
看來,他們必須馬上去請示。但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什麼,慕容傑與慕容棠已經從宴會角落走過來。
「水晶……」慕容傑早已把手中的杯子遞給了服務生,走到商水晶眼前,望著那張曾經溫柔至極的笑臉如今對著他時,卻半點表情也沒有,在視線觸及到她手上還握著個紙袋時,他的心忽然就冷了下來。
她該不會是想……
「水晶,跟我來。」知道這裡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慕容傑向前牽住她的手就要往門外走去,沒料到,商水晶卻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不用了,我只說幾句話,馬上就走。」
他們就站在宴客廳的大門口,所有的賓客們都齊齊用異樣的眼神望著他們。
這一對夫妻,到底是搞哪樣呢?商小姐到底以什麼立場來參加這個宴會的?
「水晶……」慕容傑額角抽搐著,想拉著她離開,她卻倔強得不肯動半步,而如今她這麼大的肚子,他又不能用蠻力拉她。
「我是不是應該說聲恭喜?」商水晶平平靜靜的樣子,恬靜淡然得和她平時幾乎一樣,可下面她說出的話,卻讓眾人震驚了,「這份離婚協議書,麻煩你簽一下字。我沒有很多時間去找你,相信慕容總裁入主商氏之後工作也會很忙,沒有空再理會這種小事吧?」
商水短短的幾句話,便如同利劍出鞘,剎那間斬斷了在所有人眼中曖昧不明的關係。她的態度再明確不過,她是商凌志的女兒。
全場陷入死寂般的沉靜。
慕容傑的眼底一片冰冷,黑得深不見底,一片暴風雪般的怒意直面而來:「商水晶,馬上收你回的話。」
今天在場的,商界權貴,政界顯要,新聞界的媒體,無數鏡頭暗中對準了他們,商水晶這是存心要讓他,讓慕容集團丟人,是吧?
「沒有必要。我們之間的關係到此結束。你今天不簽,我會讓律師再來找你。」
他們終於還是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爹地為了她,隱忍了太多,如今,她能做的也不過是讓他扳回一點點的面子而已。
慕容為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成如此地步。商水晶在他的面前永遠是那麼溫溫柔柔的,對誰都能笑臉相對,卻沒想到這樣一個女人,該激烈的時候竟如此決絕。
慕容傑的聲音很僵:「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在今天這樣一個場合,發生這樣的事情,遠遠比兩年前他們結婚時,慕容謙與傅景歌那一場風波要來得更大,意義更是加深不止一層。
慕容集團,慕容家,還有他,都丟不起這個臉。
「不必了,你只要簽字就好。」商水晶連筆都帶來了,很安靜地遞到他眼前。
「商水晶,你當我不敢簽?是不是?」被逼得失控的慕容傑一把扯過她手中的筆還有那一份她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看都不看一眼,直接翻到後面需要簽名的地方,直接簽下去……
還有沒有比這個更驚爆的事情?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不是在看電影吧?
他竟然簽字了!?昨晚是誰還在電話裡堅決地說不可能會與她離婚的?
他簽字,從此與她再無關係了,那不是很好嗎?她該感到高興的,不是嗎?為什麼胸口還是會這麼疼?為什麼身子像是被抽去某部分似的難受?
再無關係!多麼簡單的幾個字,此時在商水晶的心裡卻掀起了千層浪……
她愛著的那個男人,愛了這麼多年,分分秒秒計算起來,時間數字幾乎龐大得令人震驚。那個名字已經融入了她的骨髓裡……
只是,在他簽名的那一刻起,真的再無有關係了!
鹹濕的液體從眼眶奔出,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不斷的散盡、流失,就像她決堤的淚水般……
她的小臉上的血色彷彿被人抽乾了似的,身子有些搖晃,一隻小手無意識地勾住了近在眼前的他的臂彎,另一手則無助地摀住了胸口,急喘了起來,「傑……」
感覺到她尋求援助的小手,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本是怒火中的慕容傑一把丟開已經簽上字的離婚協議書,連忙蹲下身,抱住了她,連聲問道:「水晶,你怎麼了?」
因為她的不尋常,讓他剛才無意流露出的暴戾之色收斂了下來,眼裡淨上擔憂之色。
「我快呼吸不過來了……好難過……我沒法子……呼吸了!」商水晶全身虛軟無力地偎在他的懷裡,一張小臉慘白的毫無血色。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病發了?她的氣喘病發似乎已經是兒時的記憶了,只是,現在,那股要喘不過氣的感覺又重重地襲了上來……
她的身邊沒有藥……這些年她早已沒有隨身帶著藥的習慣……
「水晶,別說話,我命人去叫救護車,撐著點。」他捧起她蒼白的小臉,黑眸仔細地掃過她五官的每一寸細緻,心急如焚。
「大哥,我已經讓人打電話叫救護車了……」緊跟在慕容傑身後的慕容棠在發現情況不妙時早已吩咐下去了。「先把大嫂抱到休息室去,這裡人多空氣不好。」
「水晶,乖,別怕,我在這裡……」看著她蒼白著臉喘不過氣來,他的心同樣也揪得快要喘不過氣了。「我先抱你到休息室,醫生馬上變來了。」
「不,你抱著我,不要放開我……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抱著我……」意識有些混亂的她雙手環住了他寬闊的胸膛,氣若游絲地低語道。
她好難受,只想著與身邊這溫暖得令人心安的身軀靠得近一些……
「好,我抱著你,不放開。」他一聲聲地在她的耳畔輕哄著,漸漸地,他感覺到她的呼吸不再喘促,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地落了地。
這熟悉的一幕,她全心全意的依賴,讓慕容傑沉在心底的記憶似乎在這一刻一點點的扯開……
他從來不知道她有氣喘,因為他們結婚近兩年,她的身體一直都很好。
但眼前的她,似乎與記憶深處中那一抹早已深藏心底的蒼白臉蛋重合在一起……可能嗎?在以為早已遺忘的記憶裡,有過那麼一個小女孩……
「水晶……」他伸手撫著她蒼白的小臉,正要說什麼,卻被此時趕到的商初蕊打斷了。
「姐,你怎麼了?是不是又喘不過氣了?」商初蕊跪到商水晶的身邊,看著她呼吸還有些急促的樣子,就猜到了。
姐姐一定是情緒過於激動,所以才會發病了……該死的慕容傑!
「你放開她!」商初蕊毫不客氣地瞪著慕容傑道。
「我抱她到休息室。」不理會商初蕊的無理,慕容傑逕自把商水晶整個抱起來就往休息室走。
「你不要再刺激姐姐了!」商初蕊馬上跟了上去。
「蕊蕊……蕊蕊……」呼吸順暢之後,商水晶的意識總算恢復了,看到自己竟然在他懷裡,她下意識地想掙扎。
他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幹嘛還抱她抱得這麼緊?臉上幹嘛還露出那麼急切的神情?
「水晶,你別動,好嗎?」慕容傑的聲音裡有著難得的溫柔低哄。
「不關你的事,你把商氏還給我。」她虛弱的開了口,雙手緊緊抓住他的上衣,一雙含著淚的眸子有著堅決與不顧一切的執著。
淚,還掛在她蒼白的臉上,讓他的心驀地又是一慟,感覺到心上似乎被針狠狠的刺了一下,又痛又麻。
「現在先別說話好嗎?」慕容傑現在可沒心情管什麼商不商氏,現在他只希望她跟肚子裡的孩子都好好的。
「慕容傑,你把商氏傳播還給我……」商水晶依然咬牙撐住好像越來越不舒服的肚子,淚卻是無法抑制的猛掉,「那是我爹地的心血,把它還給我,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把它還給我……」
一路走到休息室,商水晶一直在重複低喃著這幾句話,讓他把商氏還給她。
「你先別激動,好不好?水晶……」慕容傑把她放到休息室的長形沙發之後,商初蕊馬上擠到她的面前,「你讓開,讓我幫姐姐按一下她的穴位……」
自從來到商家之後,商初蕊跟那位照顧商水晶的中醫名手可是學得一手好的推拿術,當然也包括病發時要怎麼緊急處理……
慕容傑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無意識地站起來,可惜,躺在沙發上的人兒還是念念不忘地嚷著:「把商氏還給我……」
「大哥,你還是到外面等一下吧?」在外面處理好這一場混亂之後的慕容棠也跟著進來,看到大嫂的狀態,他直覺得就伸手拍了拍大哥的肩膀。
是的,他不能再刺激到她了!
隨著慕容傑走出休息室,醫院的救護人員也到了。
他什麼也不能做,不能說。
只能靜靜地看著那扇關上的門,兩隻手緊緊地放在身側,臉色沉重不已。
「阿傑,怎麼回事?」從會客廳外面回來的歐柏源看著會場上這一場騷動開口問道。
「水晶,在裡面。」慕容傑像有些困難地說出這句話,然後狠狠地閉上眼。剛才她在他面前臉色蒼白倒下去的樣子讓他想來還是一陣的心悸。
「她不是不想見你?」歐柏源真的不是落井下石,只是看好友這樣,明明就是一副深陷情網的樣子,就是打死也不承認。
喜歡上一個女人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吧?何況那個女人還是他老婆呢!
「她不是為了見我。而是拿著離婚協議書來這裡讓我簽的。」慕容傑有些自嘲。
「收手還來得及。」歐柏源拍拍慕容傑的肩膀。
「收手?怎麼收?」慕容傑低喃出聲。在他三十四年的生涯中,從來不知道退縮跟放棄是什麼,現在為了一個女人,他要怎麼辦才好?
她蒼白的臉色及口口聲聲把要他把商氏還給她的話讓他生平第一次失措了。
「請讓一下。商小姐馬上就要生產了,我們必須馬上趕回醫院。」不知過了多久,休息室的門終於打開了。擔架上,是商水晶蒼白而脆弱的臉蛋。
「水晶……」慕容傑沒有跟上去,只是呆呆地望著她就這樣離他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