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前了幾步,田洱已經不再害怕這種血腥的場面了,因為她的眼裡全是上頭的身影。她仰望著,用可憐楚楚的目光看著那人,就連段蒼玥也從來未得到過她如此的對視,而她,卻給了一個來殺人的敵人。
段蒼玥覺得,從來冰冷的心,像被一隻手,緊緊地揪著,疼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手一轉,提起的劍便衝了上去,這一次動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經快狠準,招招犀利非要取那人之命。
太厲害的過招,沒多少內力的田洱,甚至連看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黑夜中閃著星光,她屏息望著,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提到嗓門上了。
「不要再打了,段蒼玥住手!」她衝了出去,擋在了二者之間,睜大了雙眼,望著那個來人,可是,對方卻捕捉不到她的視線,只是微微地側首,似乎在用耳朵感覺她的位置。
這模樣,終於讓田洱明白,為何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次都沒有過,明明二人三次見面,卻從未對上個彼此的視線。
因為明白了,一把捂著嘴巴,就似在防止自己一尖叫出來,雙眼有些模糊地看著對方那模樣,抖著聲音,從手逢裡出來:「……你、你的雙眼……」她的聲音,有些哽咽,聽得人好心疼。
對方卻未動,也未有回應她。
張嘴,她吟唱了起來,那是一種奇特的語言,周圍的人都莫名其妙,無人聽得懂——
情不知所往恨不知深長。
theresafirestartingmyheart,
utthedarkyucrystalclear
別人聽不懂,可是,田洱卻看到那人雙眼睜得很大,透著不敢置信的震驚,多麼熟悉的一雙眼。
田洱要走過去,卻叫段蒼玥給攔住了,他不知道田洱給對方發的什麼暗言,可是這一刻不是在追究的時候。他只想留住這個已經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
轉首望進了男人一雙擔憂的眼裡,田洱不知該怎麼解釋,「……他,可能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一個,親人。
聽了這話,段蒼玥沒有辦法繼續留她,他知道親人對田洱而言。代表著什麼。這一直以來,自己可以留在她身邊,就是衝著她這一弱點而扮演著親人的角色……
田洱走了過去,那人戒備,卻未有出手。用耳朵細聽越來越近的動響,直到臉上的面巾被剝落,他都一動未動。聽到咫尺之人那忍不住的驚喘。心中的震驚與彷徨在一瞬間徹底消失,演變成各種焦慮不安。
「……」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太多的震驚,使得田洱久不能言語,就這麼望著對方的臉,直到周圍一絲動響都未有,她才憋出了這麼一句,也是唯一的一句。
對方一頓,無焦點的雙眼,堆積著淡淡的憂傷,還有難捨的東西。嚥了咽。聲音刻意壓得淡然,「我……一直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
「……哇!」的一聲,田洱再也控制不住,撲進了那人的懷裡,一身的委屈與悲傷暴發而出,哭得好不可憐兮兮。
「你怎麼才來,你怎麼才來。你怎麼……現在才來?為什麼,為什麼……司徒……木……」
看著那一幕,段蒼玥吸了一口氣,一口萬年冰山上的冷氣。好不容易才變得柔軟了一點的心,緊緊地揪著痛,他覺得自己才是個局外人,一個,她無法相信的,外人。聽到那個名字時,手中的劍,就這麼落於地,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卻驚擾不到相擁的那兩個人。
感覺自己的胸前,濕了一片,等懷中人哭夠了。被喚司徒木才開口,帶著曾經的寵愛與縱容,「我以為……這一世,都找不到你了。」那聲音,帶著淡淡的悲傷,還有掩飾不去的苦澀艱難。
他花了那麼多精力,用了那麼長的時間,終於還是找到了。
該高興的。可是,這一刻,只有心酸。
退離了那久違的懷抱,田洱一點都不淑女地揮手擦臉上的余淚,也不管今日自己的臉上,上了喜妝,本來美得傾國傾的容妝被她這麼一抹,倒顯得有些喜感了。
吸吸鼻子,「上次、上次也是你,對不對?」就是因為,她不敢相信,才會使得自己跟那個男人搞得那麼僵,差一點就絕了那份情誼了。
點點頭,「上次聽到你聲音,卻不敢確定,所以這次我才特意過來確認是不是你。還好,還是來了。」司徒木臉上,掛著興慶,帶著久違的笑容,那麼帥氣俊朗。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眼角又開如酸澀發熱起來,田洱用力地吸著鼻子不讓自己再哭,「……你的眼?」為什麼沒有焦距,為什麼她捕捉不到他的視線?
笑笑,「半年前食錯了些藥,便如此了,不礙事的。」不再毒蛇的他,看起來如此清爽,就像大哥一樣,讓田洱忍不住又想撲進他的懷裡去感受那份溫情。
點點頭,不讓自己表現得太難過,她努力地擠著笑,「沒關係,以後我幫你醫好。」只要還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的,「我們,再也不分開。」
司徒木伸出手,慢慢在摸索上來,落在田洱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揉揉,「有田田在,定能醫治好的霸寵殺手王妃全文閱讀。」那話裡,全是寵愛,全是縱容與信任。
「好久不見你了,都不知你現在是什麼樣子了,可是長大成人,變得貌美動人了?」他的聲音,低沉,微微的沙啞,帶著絲絲憂傷。
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又奪眶而出了。田洱緊緊地抿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微顫著雙手,慢慢地伸了出去,握住對方的手,慢慢地貼在自己的臉上,「……還、還是那個,總依賴你的小丫頭;還是……那個,對你瞪眼發脾氣的我。」
「……瘦了,也更加精緻了。」摸著這張臉,司徒木淺淺地道著,一字一字的,敲打在田洱的心房裡,揪著,疼。淚水嘩啦啦地淚,她緊緊地咬著唇。
「變得愛哭了,丫頭。」司徒木看不見,卻含著笑,用拇指替田洱拭著那拭不完的淚水,很是心疼。
緊緊地抓著對方的手,田洱凌亂地點頭,又搖頭,淚水模糊著她的雙眼,「我會……想辦法,讓你再看到的,看到丫頭已經長大了,已經……長大成人了,不再是丫頭了。」
那該是浪漫感人的場面,卻叫人看著諷刺難受。
段蒼玥雙眼變得深邃不可測,面無表情,「田兒,回來。」他朝著那二人喊,喊回了田洱的神。
這時田洱才想到什麼,轉頭去朝那面無表情的男人解釋,「蒼玥,他……」
「夠了!回來。」段蒼玥打斷田洱的高興,打斷她的話,冷冷地出言,嚇得田洱愣在那裡,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看得他的心揪著疼,看得他體力的嗜血因子慢慢在甦醒。
卻在這時,司徒木卻抓著她的手,微側著首,雙眼轉來轉去,似乎在尋找田洱的視線,聲音還是低沉著,「丫頭,我要走了,你可跟我一起走?」
一愣,「……等、等等,為什麼要走?」田洱都傻了,為什麼要這個時候走?她還沉醉在重逢的喜悅中,還沒明白過來整件事的頭尾。
「田兒,過來。」那頭,男人也在出聲,喚著她,聲音充滿著焦慮。
而那些圍觀不知清況怎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的親朋好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地議論了起來。
看了看段蒼玥,又看看眼前的司徒木,她才驚醒,司徒木是來刺殺的,來殺自己的老公。
「可是……我和蒼玥已經……」已經拜過堂,都準備送入洞房了啊!
雖然之前已經提前洞房過了。
司徒木未等她言完,手一鬆,臉上回復了冷漠,用沒有焦點的目光落在田洱身上,淡淡地再言一句:「田田若不跟我走,我便自己走罷。」說完縱身一躍,上了不遠處的牆頭,立在那兒未有馬上離去,似乎是在等田洱的決定。
為難了,田洱看著那沒有商量餘地的司徒木,又為難的回頭看那跨前一步的段蒼玥,他雖然面無表情,雙眼裡的傷,是她給的,她很清楚。
一臉的歉意,「等我,我很快會回來!」很快,她知道只有去了,才可以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時空,又為了什麼而存在,這些她必須要弄清楚。
在她說出的那一瞬間,段蒼玥的雙眼,不再是曾經的溫和,也沒有了那多情的溫柔,冷冷地瞥著走到牆角下的田洱,看著那司徒木下來摟著她,縱身離去,看著她投來的歉意的目光……
「公子……」好容易抓了個時機擠了過來,醉蓮小聲地喚著,作著安撫,可那大紅衣裳之人卻一言不發,轉身從人群中離去了,留了一片混亂在那兒給管家與段老夫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