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凳子過去坐好,書永神然很沮喪,也很為難。似乎有個天大的事情折磨著他,使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很同情他,田洱這麼看著,是心中此時的想法。
「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書永那焦慮而又淡然的聲音,徐徐響起,迴盪在田洱的耳裡。
以為會聽到震驚恐慌的驚呼,至少也該露出厭惡的神情,可書永說完了定定地看著前面女老闆的模樣,除了一開始那一剎那的驚奇之外,竟然什麼表示都沒有。
「唔%……」聽完之後的田洱,好半響才從鼻裡唔出一句,似乎在犯愁的聲音,她的確是有些愁的,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這不就等於推翻了當初以為這兄弟倆搞基的結論麼?
真是,出乎意料。
「然後呢,你是說,書恆並不知道你已經知道此事?」田洱問,果然是件讓人頭疼之事,她不是理解這個時代的,所以不能理解別人的痛苦,難怪方才書恆一臉痛苦的模樣。「那,你跟他為了什麼事而吵?」
撇過頭去,「恆哥以為誤會了,以為我是因他才搶走那姑娘。」有些難過,不被信賴的難過。
好吧,同情地看這騷年一眼,田洱開始摸著下巴想事,只是這要怎麼想呢?
「好了,這樣吧,我找個時間再試探他一下,你也別跟他鬧了,這沒什麼大不小的,只要他過得幸福,你也高興。不是嗎?」田洱照實說,可對方的反應極大,都站了起來了,「幸福?他怎麼可能幸福?你沒看到他有多痛苦嗎?他、他……」說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哽咽了,他從來沒見如那般痛苦的阿恆清朝皇帝養成計劃。
「是啊,他本已很苦惱了,若連最親密的你都讓他覺得無法依靠。這不就等於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已將他孤立了嗎?我說書永啊,不管那樣的事情是真是假,他都是書恆,是那個一手把你帶大的溫柔的哥哥,你忍心就這樣疏遠他嗎?」
「我沒有疏遠他!」永恆大聲地喊著,都把屋外的冬晴給給驚動了。「我怎麼可能疏遠他?他是、他是恆哥啊,他是……」自己最親的恆哥啊。
「那不就結了,他是你最親之人,同樣的你也是他最親的人。他將此事隱瞞於你。你氣惱。卻不想為何他連你都隱瞞?」遇上那種事。誰敢輕易將話說出口呢?
如此悖論道德之事,他一個柔和的人,哪有辦法。
垂下頭。被教訓的永恆難得的沒有被反駁,還低頭認錯。「……對不起。」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態度強硬,也許恆哥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挑眉,「你跟我道歉有什麼?你該跟書恆道歉,不過還是算了,目前你就繼續假裝什麼都不知吧,事情交給我去處理就好了。」田洱站了起來,那總是懶洋洋對什麼都無所謂的眸子,一瞬間變得銳利,「是了,你說那個人,叫什麼來者?」
「孫致遠,京城人士。」
點頭,「嗯。」田洱記下了,「你就干自己的活吧,別想太多。」交待一聲,田洱終於出了房門,吹著清風,「……話說,為什麼覺得這名字如此熟悉呢?」
「主子?」守在門外的冬晴一臉的不解,有些奇怪地喚了一聲,方纔她沒聽清田洱喃的什麼。
擺了擺手,話雖這麼說,事要怎麼辦呢?
難辦了。
田洱決定今天不再去找書恆,他現在必定是有了心裡戒備,去了也無濟於事,還是等他再冷靜冷靜吧。
因有著不愉快的氣氛,田洱沒在裳衣閣待多久,找楚清鳳聊了些事之後,便離開了。回到段府,田洱沒回自己的別苑,直接去了浩瀚軒的書房,那裡有本城最多的書集。
段蒼玥倒有些好奇這人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明明難得出門一躺,一回來還直接鑽進書堆裡,就更讓他好奇了,不禁放下手中的事,來到書房藏書閣,關問:「你在找什麼?」
這女子其實是很懶的,閒來無事捧著書也不怎麼看得進去,這時躲進書閣翻找什麼?
田洱看也沒看進閣的男人,找著東西還客氣地應了一聲:「找記載類的野史。」找找,大約會有吧。
段蒼玥走近,「你找那做什麼?」
終於抽空轉身那一臉好奇的男人,「我想找……就是有關兔兒爺,孌童之類的野史,你知道哪本上有記載嗎?」她一臉認真在求救這個因她的問題而神色變得有幾分詭異的男人,「沒有的話也沒辦法。」
段蒼玥的神色有點兒微妙,抽了抽額筋,不過最後還是幫著給田洱找了好幾本,也不問她忽然間做什麼,很縱容地任她折騰,反正今後不管她折騰出什麼事來,還有他在呢。
努力地翻找,田洱覺得這個時候可比在地球要開放許多,因為許多事都是眾所周知的,只是沒有相信罷了。
「……嗯,好像也不是那麼難辦,大概。」蓋上最後一本,田洱自言自語地站了起來,這才發現閣裡那個男人也還在,聽到她說話,正好看了過來,四目對視,田洱微愣過後朝其一笑,「我餓了。」
笑著走了過來,「晚膳準備了,走吧。」他伸手摟住田洱的小蠻腰,難得的這次她並沒有發飆,二人一同離開了書閣走到堂室去史前女尊時代。
那相親相愛的畫面,可不落入家丁丫鬟的眼裡,不管是流言蜚語還是各種曖昧緋聞,都影響不到二人。
因為大概知道一些關於這個時代的東西,田洱第二日一早又要出門,也不知是昨天乖乖地回來的緣故,得了些信賴還是什麼,段蒼玥竟然沒有阻攔她,還送她上了自家的馬車,囑咐她好好安份地待著,別又惹出什麼亂子之後,望著馬車開走這才辦事去。
對於這男人的體貼,田洱開心。
到了裳衣閣,大家都準時上工,該幹嘛的幹嘛,田洱在園中畫稿,不過筆一直沒動就對了,只是在那兒咬著筆頭想事,在想怎樣才能讓書恆自己主動親口找自己談話。
可真煩呢。
「……主子,這是參湯,您先喝了吧。」過了一個時辰田洱還是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在那兒煩惱著,直到冬晴給她剩上早就準備好的參湯,這是每日必備的,都喝得她現在滿面紅光了。
沒當一回事,田洱繼續想事。
直到中午飯還沒想出個結果來。
中午飯大家圍在一起,那一向坐一起的二人,還是彆扭地坐在一起,本來他們二人就少話,所以在飯桌上那幫女子你一言我一語時,他們埋首吃著。田洱應了繡娘們的關懷問話,還不忘觀察那二人,此時,一向害羞的夏小西不知是不是做了店員之後變得大落落大方還是怎的,忽然美滋滋地問田洱:「老闆,聽說您下個月大婚,是真的嗎?」
一愣,沒想到會扯到這事上,田洱先是有些不好意思,「是有此事沒錯,本來是想等遲些給你們派喜貼的,沒想到你們倒是先開口尋問了。」
這種事,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生著呢。
大傢伙笑得有些曖昧,趕緊說著恭喜之類的,也有因田洱的話而驚喜的,也就是說老闆大婚那日,她們也可以去?段府啊,那可是全城最有名的宅院了,聽說裡頭雕金鑲玉的,好不金碧輝煌。
反正這話開頭也開了,田洱也大大方方,「我呢,沒有家人在這邊,一直都是住在段府,所以還在找個『義家』,好那日出嫁。」她原沒想到那個的,是後來段蒼玥問了一聲,是直接從別苑到正堂拜堂,還是在外找個『義家』讓他上門迎親,她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
這些人知道田洱好像是無親人在這邊,一聽這話,一些年長的繡娘就說了,「這事,還真得找『義家』好點,如果直接在那兒拜堂,會被人說三道四的。」
畢竟,這個時代還是滿封建的。
「可不是,往後的日子會不好過的。要是夫家親戚多的,到時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人,可不了得。」何月娥也有同感,「老闆若是不介意,可以借我們家也好啊。」雖然她們家很簡陋,稱不上大家戶,但也有門有門有檔的,也比直接在段家別苑出去拜堂的好啊。
感激地看一眼何月娥,田洱還未說話,一邊的楚清鳳說了,「還是直接從裳衣閣出嫁的好。」他是這麼認為的,「到時不但可以讓裳衣閣大喜熱鬧,讓全城人知道老闆是段家人,對本店有莫大的幫助;還可以證明老闆是人商家出嫁的,也不**份。」
不愧是做商行的,不管何時第一想到的還是商行。
「我也不是沒想過從這裡過門,只是咱們裳衣閣全員到時都去喝喜酒,若當日從這裡出發還得開著店,這人手……」留誰下來都有點兒不公平吧?
一幫人圍著桌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夏小西很快就做了決定:「老闆信得過我,我願意留在店裡,大家都去也沒關係的。」她對田洱有天大的感激之情,這點小事,她還是十分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