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無意的問話,讓在座的人都頓著。段青水未想過這少夫人大嫂子會忽然提及自己之事,呆頭呆腦地點頭,「是、是的,十八了。」
「嗯。」田洱抽回了被寶蛋抓著的手,含著笑轉回正面,明知道全人都在盯著她,倒是從容自在,果真有大將之風。而她只嗯一聲,聽得大家越發迷惑了,也不知她是何意。想來,也主要是她出現得唐突,大家都不知該怎麼反應,也只能等著看她的舉動了。
而田洱似乎一絲未察覺這些人的心思一般,終於拿起了筷子,還反客為主不忘招乎著大家,「嗯?怎麼都不吃,莫不是因著我冒昧到來?」這怪罪,可是大的。
「呃,吃……吃。」段二爺與其他人一樣,臉有尷尬,趕緊重拾了碗筷子。家主都如此了,其他人也不好繼續發愣,趕緊端了碗筷。
只是這一頓,使得沙水軒全家人都食不知味,鬱悶之極。田洱倒是從頭到尾的從容自在的,就是臨走了都未道出她此行的目的,就好似真的只是過來噌頓飯一樣,讓這家人從頭茫然到尾,甚至還不能開口問一句。
散步地走走斷斷,田洱回到別苑時,管家段富吉早就等在那兒了。遲遲不見田洱回來,老臉上都布著不耐煩,若不是得罪不得田洱,他還真會拂袖而去了,哪會還在這兒等著。瞧見田洱的身影出現,他這才吐了口氣迎著上前,拘著首:「少夫人,您找老奴有事吩咐?」
田洱笑笑,「是有事。」二人入了堂中,田洱將自己要交待之事一一說清,也讓段富吉回答了她的所有疑問。段富吉儘管十分好奇,這位向來不問他事的少夫人,今日怎的如此好奇一些段家之事?段富吉再好奇也答得倒是詳細的。以至於他離開時,正好遇上了回來的段蒼。
「……少當家。」段富吉怔了一下,心說少當家最近一回來都直接往別苑來了,自己的浩瀚軒也不回。
本知道段富吉基於忠誠,所以對田洱意見頗大,所以這個時候瞧見段富吉在,不免有一絲詫異,直接望了過去,田洱剛放下茶,就瞧見了來人湛湛青天。
段富吉在自家主人的擺手後,悄然離去,也不敢打擾。
一身清爽,並無姻酒之味,田洱反倒是微蹙了眉,「倒是難得了。」明明去了那種煙花之地,仍能滴酒不沾絲姻不染,也怪不得她不像普通女子那般該興師問罪,反倒好奇起了這男人是如何做到的。
笑了笑,似乎心有意會,段蒼走了過來,取了田洱飲過了茶水,抿了一口才接話,「你若表現得有些生氣,或是有些在意也好啊,如此我倒能高興些。」放下杯,煞有介事地說,可臉上的表情溫和淡然,也不知其心思如何,又道:「你果真是要去一趟雨繡城?」
點首,「自然是要去的。」不去怎麼談那布匹之事,不去怎麼開店?再說,由這城到雨繡城,據她所問,也不過五日的車程,倒是很近的。
「我同你去。」段蒼轉首對上田洱,臉上仍是那溫和的,淺笑。沒給田洱拒絕,他又接著說道:「你若不願,我可先到雨繡城等著。」總之就是要去的。
說得,多委屈。
田洱額角一抽,嘴裡十分不快地嘟喃,「我又不會跑,你緊張個屁啊……」她若要跑,就不會獨自一個人找上門來了。而且,她多少有些自知之明的,莫看這個男人溫和得緊,卻是深不可測的,他的目的未達成,自己走哪都必定不得安生。再加上,她對這個世界還未熟悉,也不知往哪裡跑才不是這男人的權力範圍,這種沒有把握之事,她自然是不會做的。
假意未聽到田洱那面相不符的略粗魯的話,段蒼仍含著淺笑,「我只是去見個人,並非去監視你。」也是,監視她的又並非要他親自上陣。
瞥一眼身旁坐著的這男人,田洱有些詫異他會用到『監視』一詞,她以為這男人會用些更委婉好聽的詞。這人,本就從來不會太過直白說一件事或一句話。
田洱沒有問他去見什麼人,只是話頭一轉,說道:「聽說寶蛋兒還未取字,你打算什麼時給他個名字?」這時代的家族取名字,都是有字輩的。他這一輩是蒼(青),那下一輩呢?
難得田洱多事一回,段蒼微微詫異滿是好奇,「怎麼,有你想用之人?」段蒼自知不是完全瞭解田洱,卻多少知道她那冷漠的性子,必不像她平時笑吟吟那般親和,又加之極怕麻煩之人,以至於她若做什麼事,如果沒什麼目的,他自是不信的。
抬了眸,田洱也不奇怪這男人瞭解自己有些透澈,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聽說你挺喜歡那青水的,反正他與王貨父子不合,我挺他一把也好讓他幫我擋了麻煩。」王賀夫子自然是不會乖乖任她欺負了還忍著不發飆,如今那麼風平浪靜,也不過是礙在段蒼還在府中,一時不敢亂來罷了。但保不準他們何時給她絆子,小磕小絆她是不介意,如是事關生死那就得提前防著了。
段蒼好笑,「你倒是敢當著我的面,讓我的親人自相殘殺。」她也不擔心自己對她不滿?
挑了挑眉,「你會在意他們掐架嗎?而且還輪不到自相殊殺那種一步。再說,你不是巴不得我如此做,好自己清閒一陣子?」分明是想讓他後悔留下自己,可最近所做之事,多數都有利用這男人的。
田洱一想就生悶氣。
重端起茶,段蒼笑瞇瞇的,「這你可冤枉我了,我心中自然是希望闔家美滿,家和萬事興的。」他才不希望雞犬不寧,但有些人又一時除不得,才不得不睜隻眼閉只眼,當作沒看見。
田洱瞥那若無其實飲自己茶的男人,試探性地開口:「你真不擔心我把你那姑父表哥搞得半死不活?還是,你覺得我怎樣都奈何不了他們?」其實這對她而言,易如反掌。怎樣,她都是堂堂的醫科大學的尖尖子,讓人生不如死還是簡單的。只是,她不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