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與師爺相視,方點首,「也好,本府便暫且收壓你,待一切事情水落石出,也好還清白人一個正義。」
就這樣,田洱也被當作嫌疑犯,不過,何正待她極好,未直接打入大牢,而是在衙門一個小院,等於將她關在那兒,有人把守,算是軟禁起來。
不管怎樣,田洱對何正,還是非常感激的。
她坐在簡陋的小房間裡,埋頭苦想著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憶著自己到這裡以來,遇到的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二日,正式開堂審案,她一夜憔悴不少。
公堂之上,正大光明。
府尹剛正威嚴。
堂下,已經圍了不少的百姓,比前一次要多了許多,都擠得那兒密不透風了,何正讓捕頭派了好些官差維持秩序,也預防有個什麼騷動;堂中,跪著方立,站著田洱;堂上,師爺坐得筆直,手握狼毛筆,等待開審。
「啪!」醒堂木一響,官差喊著『威武……』,正式開堂。
「堂下何人?」身為審官,向來這是頭一句。
方立不知田洱也牽涉其中,習慣性地抬首先看一眼田洱,這才回道:「草民方立,拜見大人!」
「民女田洱,叩見大人。」說道,她叩首,九十度那麼深,也算禮上禮。
何正掃了一眼堂下的那些圍觀民眾,最後將視線放回堂中,嚴聲,「關於永安街永安巷的陳大被害一案,本府得到了新的證人證詞,此案亦需要再審。」頓了一頓,又道:「帶證人上堂。」
他話落,便有官差喊:「傳證人上堂……」
因為喊得很籠統,所以候在偏室的幾人都被一次性給傳上了公堂,那是兩女三男,有二男二女是年輕人,看服飾十分金貴,應該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而另一個,卻是個五六十的半老頭,半白的頭髮梳得極是整齊貼順,一身雅服,看起來像位教書先生。
五人上堂,被公堂上的威嚴震懾,都有些顫顫巍巍,「噗通」跪了一地,也未看清堂上還有些什麼人,趕緊磕頭喊著:「草民(民女)見過青天大老爺!」
這些,都是正常人的反應,也只有田洱與段蒼上堂,那是不正常人的行為。
「爾等都起來吧,本府有話要問爾等雷武。」
幾人站了起來,都戰戰兢兢地垂首,不敢四處張望,都等著何正的問話。
「報上爾等姓名。」何正那臉剛正得有些黑,一臉威嚴可怕的模樣,說話也是同樣的語氣,嚇得那幾人趕緊報上自己的名字。
年輕兩男子,青衣的叫黃河,褐衣的叫黃湖,是堂兄弟倆;兩姑娘,一個叫柳兒,一個叫思兒,是青衣樓的兩舞女;那模樣像教書先生的,叫何夫,果然是位夫子。
青衣樓的後樓如名,是座二層的樓閣。事發當時,那兩兄弟正與樓裡的這兩位姑娘在樓閣的亭台上閒聊玩樂兒,當時正好是申時三刻,幾人正好談笑間,那黃河眼尖,瞧見隔了兩巷的,永安巷那兒走進一白衣女子。正因為是白衣飄然,一身仙姿,他急拍著幾人都瞧過去,這些人還在那兒鬧著玩笑,說柳兒、思兒已美得叫人垂涎了,可那白衣女子更是清甜貌美……可是,這幾人話都未鬧完,就見那女子進入了死者的大門(那大門向來都是開著的),正好死者從家裡出來,就在天井處,二人好像說了什麼話,便見那女子不知何時掏了把小刀朝那死者飛射過去,死者當時就倒在血泊之中了,連呼救都未有。幾人嚇得冷汗直流,雙腿發軟,大氣都不敢喘。
那女子殺了人,從容地離開了死者的家,之後發現有個麻衣身影鬼鬼祟祟地看到了死者,又追了出去,好似在追那白衣女子……
而,何夫是個夫子,那日正好從另一條巷走過,看到白衣女子從死者家出來,又看到麻衣青年一臉慘白往那門裡看了看,便追著那白衣女子而去。何夫他奇怪,便走了過去,看到死者,驚叫著大喊救命……
這是事情的過程。
田洱也聽得真切,不禁看了幾眼方立,這麼說來,方立當時其實也是在兇案現場附近是真的?而,那個白衣女子又是誰?為什麼會讓方立一直跟著?
這個答案並不難推測,從方立的表現她就猜得出來了。
經這些人道完,何正問道:「你們說的白衣女子,可在這公堂之上?而那麻衣男子,又可在這公堂之上?」
這一問,那幾人終於敢抬首,小心翼翼地尋找,可這一抬眼就撞上了田洱那雙冷清的眸子,嚇得都趕緊移開,又去瞧方立,方回答:「是的,都在。」
於是,五人一致指出,白衣女子就是堂中的田洱,而麻衣男果然就是方立。這些人似乎還對田洱抱著畏懼,就連指認她,都膽戰心驚的,生怕下一秒死的就是他們似的,可笑到田洱都覺得諷刺。
原本來了上一次公審的那些百姓早就對案件有了個大概瞭解,好似親眼所見一般的真切,一聽這幾些描述,覺得絲毫不差……只是,這些人萬萬沒想到,兇手竟然就是當日舉例的這白衣姑娘——甜兒?
難怪她如此瞭解案發過程!
所有人唏噓一片。
「啪!」堂上的府尹大人拍響了醒堂木,震得堂上每個人都心漏一拍,卻聞他質問:「甜兒你可知罪?」
若是旁人,被這麼厲聲喝問,早就『咕嚕』跪倒於地顫顫而抖了,可是田洱卻不是那樣的人。她淡淡地迎上何正,鎮靜地回道:「大人,民女不知罪。」
已經有人對田洱指指點點,還罵她是殺人惡魔。
田洱根本沒放心上,朝堂上一拜,「大人,民女當時已從方立家回翡翠樓,樓裡許多人都可以作證;申時半開始,便一直與蒼……也就是段家少主段蒼,在翡翠樓後院亭中飲酒相談,其間,不但丫鬟蘭兒不時送來點心,還有別的丫鬟有來過。就連門衛也只見到我回去,至到我當時被差官請來衙門問話,才見我離開。這些人,都可以為民女做證,請大人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