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的顫抖,來自最直觀的心念。田洱望著眼前妖冶的男子,看進他眼裡的殘酷,她忽然覺得,這人說的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恨這個世界?」自己好不容易來到這個世界,以為是新生命的開始,難道卻又要遇上滅世之災的慘況嗎?這次不再是自己一條性命,而是世界末日?
「恨?」碧眼男子臉部變得有些生動,有些好笑似地望著田洱,「為何恨?」他怎會吝嗇自己的感情,只為恨蒼生?
看懂了,田洱看懂了這個人一瞬間的瘋狂,卻只能這麼靜靜地看著他。
夠了,碧眼男子冰冷的雙眼散著綠光,瞅著一動不動的田洱,「害怕了?」
搖首,「只是覺得,得不到上蒼垂憐的人,好可憐。」不說他此話當真,即使是信了,她也只覺得眼前這如彼岸花妖艷的男子,除了可憐,別無其他。
那人再次挑眉,繼續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田洱的臉,似乎想證實她此話的真實性。
大概已經不生氣了,田洱露了柔和的神色,淡中有笑,笑中平靜。「你若無事,請離開這裡,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看到私闖民宅之人。儘管你剛才險些就要殺了我,兩次!不過,我發覺我並不討厭你。」她好言相勸,她是不會討厭值得憐憫之人的。
「是嗎?」對於田洱的態度改變,碧眼男子繼續用研究的神色打量田洱,「你呢,可願意看到我來?」碧眼男子多此一問。
「不願意,我跟你不熟。」而且還發生不愉快的事情,憐憫是一回事,熟不熟要不要結交,又是另一回事。
沒想到田洱如此直白坦然,那人倒是笑了,笑得妖冶濃艷,卻不再嗜血瘋狂,「我再多來幾回,便熟了。」意思是,一回生兩回熟,他還會再出現的,在某個不為人知的白日或黑夜。
「……」田洱覺得自己惹上了麻煩。
那男子兩步走了過來,紋眉鋃氖鄭種械哪嵌潯稅痘u湃胩鋃種校蕉濱顯諞黃穡按嘶ǎ閽諛恪美男請自重全文閱讀!繃成先勻槐湮耷椋凹親∥業拿幀彼禱暗耐保桓霾槐婦乖諤鋃17溝拇繳弦磺祝楚餚Х恕p>風吹得柔和,可離去的風卻帶動了田洱並不長的發,還有手中的兩朵紅艷的花兒,在手常動搖曳著。瞪向那一片夜空,田洱憤憤地揚袖擦著自己的唇,好像有多髒似的,越擦越不對勁。
只是簡單的觸碰,其實她本應該見怪不怪了的,在地球時,與外國人接觸就免不了唇臉相觸的禮儀。只是不知怎的,她就是很介意被這如彼岸花一般觸目驚心的男人給親了。
垂首,看著手中的彼岸花,田洱想起那男人臨去前所道的名字——
「沙華……他竟然叫沙華。」
揚手,想丟棄手中的兩朵顯得異常妖紅的花,揚起了卻未擲出去,默默地收回了手,再看了兩眼。無奈地歎上一口氣,田洱往回走,路過段蒼的房間時,猶被裡面的折射出來的火光映了一下,最後還是未有去敲門。
「……對不起。」她喃得小聲,像是對著屋裡面的那個人歉說,又像在對自己。彎下腰,她放下了一株自院中折來的碎葉雪鳶,便離開回房去了。
那株碎葉雪鳶上,有兩片青蔥的綠葉,配著白潔的小花,顯得高雅矜貴。聽人說過,碎葉雪鳶至所以喚碎葉,是因為它的葉子在花開的那一瞬間便會碎華,所以當一片片雪鳶開得正好時,只有一片片雪白,是看不見綠色的。若誰尋得有葉開得正好的碎葉雪鳶,那個人便能得到一世的幸福……
當初,田洱也只當作是四葉草的美好傳說,並未放在心上。可就在剛才一片月華之下,她尋了這麼一株,不管是天意,還是無意,她只想到送於那溫雅的男人。
一夜整休,田洱次日天一亮便到街角去了,方立很能幹,交待的事情辦得非常好,且手腳麻利,都在預定的時間之前完成的。看到不錯的攤位擺在那裡,田洱有些陰鬱的心情也變得開明了起來,含著笑:「嗯,不錯。」
方立幹得滿頭是汗,一見田洱笑瞇瞇地走近,便不自覺地退開了幾步,以免染了塵氣給對方,這才露了他那憨厚的笑臉,「甜兒讓做的,都做好了。」
什麼搭蓬,什麼置桌凳,什麼購餐具……總之琳琅滿目,什麼都有。田洱很滿意地這裡敲敲那裡磨磨,覺得比預想的還要好上幾分,所以對方立的做事也十分讚賞。
「再過幾日,便可以開張了。在這之前,我教你怎麼做那方子的豆腐。」田洱言道,見對方完全沒有意見又問:「關於開張吉日,你要不要找個算命風水師先算算?」她是不信這些東西,可不代表這些人不信啊。
聽著田洱的話,方立趕緊出聲,「不,不用。甜兒決定是哪天,便是哪天。」比起風水師,他更相信田洱的話。
滿意地點點頭,「那行,我決定好了哪日之後,再告訴你。」關於開張前事,還有挺多,她可以好好想想哪日正式營業最合天時地利人和。
「好。」方立應得很快,恍然想起什麼事,他趕緊從身上掏了好幾下,終於掏出了一袋子,「購買這些東西之後,所剩的銀子,還有一百零三兩六十文錢。」他把錢還交給田洱,「還有,這些是收據。」
看著方立那憨實且做事利落的模樣,田洱本是想著這些事不必記得那麼仔細的,可是想想目前是三方合作,仔細些,也算對大家公平,便笑著接過了銀子與收據。不忘說道:「也罷,我晚些去買個本子,做成賬簿,將開支與收入好好記著,到時分成也有憑有據。」
「嗯!」方立歡喜點頭,沒有意見。
公事談完,輪到私事,田洱一邊往屋裡去一邊道:「最近伯母身體可好些了?今日我也該給她繼續按摩了。」雖然開始會特別疼痛難忍,但這也是好轉的必經之路,於這點,田洱是不會心慈手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