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蓮姑娘又何苦如此說?在這裡若說美,何人比得過醉蓮姑娘?我一無容貌,二無身材,三無筆墨,自是不會自不量力去搶爾等飯碗。」並不是不屑於這行業,只是她真心不會去做這等事。儘管她生在開明奔放的現代,不是古人的迂腐封建,但是對於這行,她還是沒有興趣而為之的。
難道她大好的青年,就得靠賣身來養活自己?再不濟,她便是拿起她的手術刀,也不至於會真餓死……
瞥了一眼那神色一閃而過的異樣的醉蓮。田洱繼續說道:「關於這賺錢之道,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到時還望醉蓮姑娘能伸得一隻手,幫幫便是。」
那是倔強要求的口氣,也是冷淡的口氣。
醉蓮其實並無諷刺田洱之意,只是那本能的為難便脫口而出了,卻見對方應對從容,她似乎覺得自己是低估了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
果真,不是一般的野丫頭。
露出一個優雅的笑臉,聲音緩緩,如泉如湖,「這個是自然的,只要醉蓮能力所及,定會全力配合。畢竟,田姑娘是我家公子的貴客,定是不能待慢了的。」
你家……公子?原來真是有一腳……不是,是有關係。
她話裡柔柔,似乎剛才出口傷人的,並不是她。田洱的額角不自覺地跳了跳,她隱約覺得,眼前這美女似乎有什麼誤會。可是人家不言明,自己也無法猜測與解釋,於是就笑得燦爛地一番感謝之後,便回了自己落住的屋子。
儘管很不喜歡那個醉蓮的口吻,可是田洱還是知道自己現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咬咬唇,憋著忍了許久,一回到房間就對著牆壁一陣亂踹,直到氣喘吁吁之後,這才解恨了些。
「……呼,本姑娘我忍!」活了十幾年,可從來沒受過樣的窩囊氣,畢竟還是年小,嫩了些。
坐在凳子上,吐著氣,低頭看到自己的穿著打扮。今日頭一回穿這古代的繁縟的衣服,好在雖然繁縟,質地柔軟貼身,除了衣袂飄飄之外,倒也舒適。
田洱是開朗的,也是樂觀向上的。對於未知的未來,她會想,但只會想一下便放棄了。於是她近期該做些什麼,還是個未知數。穿越之前,家族的預言師就說過了,她這一次若成功了,便是不復返了的。也就是說再怎麼努力,也回不了地球,也省了她努力尋路回家之心。她抬首望望同樣一片湛藍的晴空,跟地球根本就是一樣的,卻完全不一樣的時間……
爸媽、哥哥,你們過得好嗎?是不是還在為我擔心?是不是還在為我傷心?我已經成功穿越過來到了這個地方,雖然這裡跟你們預想的有些出入,可是我平安地抵達了,而且還遇到了些好人……
低頭,眨眼,閉眼,明天會不會改變?
她的全世界,停在昨天都是地府惹的禍。
有沒有未來,會不會遺忘變壞,她不知道。太多的不安太多的未知數,讓她越來越不明白。
在房間裡躲了兩天,所有的情緒都在氾濫著,卻沒任何幫助;外頭晴朗,卻沒有笑聲;心裡的話不敢說出來,也說不出來,沒辦法解脫,也無法明白。
最後,她抬首,看著銅鏡裡不是特別清晰的自己,「我的世界,怎可以停在這裡?」
「田洱!你是打不死的小強!你是田家的寶貝,怎麼可以輕易認輸!」
「田洱,快想想明天一定會更好!一定會的!」
自我催眠之後,她眼裡,終於慢慢地恢復了清澈,還有那永不放棄的堅韌。
為了柴米油鹽,田洱不得不絞盡腦汁挖空心思,想了些方法;第一步便是出門打探行情,正躍躍欲試還未付出行動時,便叫人給阻攔了。
睜大那雙能勾魂的桃花眼,田洱有點不敢置信地瞪向阻止她的蘭兒,「出個門還要去申請?你以為是念高中啊?為什麼還得去跟人申請?」連大學都沒有這麼**麻煩!
蘭兒是不知那個『你以為是念高中啊』是何意,但是看田洱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十分的不滿,導致心情也陰鬱了起來。使她有些緊張了起來,身為女婢,自然要為主子排憂解難的,只是……
「如果醉蓮姑娘不同意,門衛會阻攔您,您是不可以離開翡翠樓的。」蘭兒的聲音有著小心翼翼,一雙大眼觀察著田洱的臉色。
再鬱悶,田洱也不想遷怒於人。努力地吸呼,恢復平靜,挑了挑那桃花眼,不明所以地瞇起來笑了,笑得蘭兒有些悚然。
「嘿……也罷,我便去申請這個特權好了。」出門而已,那帶刺的美人應該不會為難自己才對。自己還沒有生出金錢來,她怎麼會阻攔自己為她生錢呢?
「申請何特權?」一道清澈如泉水甘美的聲音幽幽地傳來,田洱抬眼望去,掛著綵燈的廊上,迎而走來翩翩公子。
身姿清瘦似梅;黛紫色素衣繫了一條寬大的銀腰帶,上頭繫了枚碧綠通透似花狀的玉珮;肌膚似雪,眉目如畫,眉宇間流露著清雅氣質;最叫人不禁莞爾的是那一對眼,明明清凜如風中雪梅,卻又帶著柔灩濃濃,似醉非醉,眼波流轉間已經吸走人的全部的神色;擺於胸前的,如玉一般清瘦的白淨修長的手,正握著那是一把孔雀青蒼白玉底的羽扇子,輕輕地搖著。
姣好的臉上,是那柔迷的淺笑,淡淡的,宛如春日中,那一縷偷偷從窗外投入的暖日,明艷而不赤熱;溫和而不俗奈。
——段蒼。
田洱原來就知道這個男人長得比女人還美艷;而現在看,又覺得這樣的形容有失那男人的優雅與不同。他的美,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那興許是與生俱來的。
美而俊,俊而雅。
「……嗨!美男,你又出現了。」田洱拼盡了所有的理智,才將自己從那花癡狀態回過神,用微顫的聲音來掩飾自己的激動與興奮。她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美男子……不,男人,只不過是個古代的男人,只是個男人啊!
不是什麼美得叫人失神的美男,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催眠似乎沒有什麼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