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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7、平湖風波起 文 / 澗瀾

    小川子來請胤禛胤祥要去前廳迎客,從怡心齋廳裡走出來,雲煙抱著黃花梨小盒有些走神。剛剛知道難以懷孕的消息,還有胤祥讓人百感交集的祝福都衝擊在她心裡成為一團,惶惶然沒有出口。

    胤禛看她臉色不好,忙摸了摸她額頭。「不舒服?」

    雲煙抬眼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胤禛,又搖搖頭。更讓他眉間一儊,想到前廳還有宴會,又忍了忍。

    「我讓侍衛送你先回吧,我這結束就回。」胤禛對雲煙說完,又偏頭去看歡笙。

    歡笙忙走過來道:「四爺放心,奴婢送雲煙姐到府門口上馬車。」

    胤禛抬眼又看看雲煙:「回去歇息會」

    雲煙點點頭。「你去吧」

    胤祥在胤禛身後看著雲煙,沒有說話,默默和胤禛一起走了。歡笙領著雲煙也從另外的僻靜院子往前門去。

    歡笙握著雲煙的手,知她可能還是因為難以懷娠的事情難受,不由得有些自責。雲煙看她笑笑,拍拍她的手,心底卻是一片亂麻,只想回四宜堂裡靜靜,或許會好些。

    雲煙正沉默著,兩人剛穿過僻靜庭院接近前面角門,就聽有人說著話往這邊來,一時間四周竟讓兩人無處可躲。

    一個穿寶藍宮裝的堪堪麗影扶著一個丫頭從園門處走過來,明艷懾人。

    「奴婢給八福晉請安!福晉吉祥!」因是迎面而來,歡笙拉著雲煙反應頗快,忙恭敬的跪地請安,頭深深的低下去,謙卑跪在美艷高貴的八福晉郭絡羅氏腳下。

    雲煙一邊深深低頭跪下去,一邊憶起腦海中這張美麗的臉孔,是在多年前十阿哥胤哦的大婚上見過,她站在八貝勒胤祀身邊,高貴明艷,她還默默讚美過她是天之驕女。

    八福晉郭絡羅氏沒有叫起,她精緻的宮裝花盆底鞋停在兩人面前,竟然不動了。那精緻的藍緞鞋面上彩繡鳳戲牡丹紋顯得華美異常,雲煙的視線就只能停留在其上。

    「抬起頭來」她生就一副音高婉轉的明麗嗓音,透出高傲與爽利的氣質,無一點做客的感覺。

    歡笙和雲煙皆是一愣,但只好順從的把頭抬起來,眼睛卻不敢抬,恭謹的保持著奴才低眉順眼的面部表情。

    她的視線越過了歡笙清麗的臉,停在雲煙清淡的面容上,半晌沒說話。

    雲煙本來心思已經鬱鬱翻騰,被這樣一阻,更是覺得透不過氣來。為何這八福晉竟然像是認得她?不寒而慄。八貝勒胤祀……現在又是他高貴的嫡福晉,這世界啊哪裡有什麼天理。

    「我的旗鞋正好走鬆了,你來幫提一下。」郭絡羅氏狀似平淡的開了口,高貴而自持。

    歡笙聞言忙稱是,**抬手。郭絡羅氏眼一挑,「我說的是她」

    歡笙面上有些發白,**言又止的低頭不敢說話。畢竟她是十三府裡的,就算做也沒什麼,但雲煙是四府裡的。可是在她們主子福晉眼裡不都是奴才麼?

    雲煙一凜,她有自己的奴才不用實在是已經來了下馬威,可去浪費口舌想不做那就更是會糟糕。若是在十三府裡因為奴才這事鬧起來,胤禛正值封親王的當口,兩邊臉面都不好看,也讓剛出來的胤祥煩心。

    既然已經擋在面前,躲也躲不掉。她忙低頭謙卑稱是,在衣襟上擦擦手,抬起來去輕扶住她腳跟。

    裙片拂及腳面,有些遮擋雲煙的視線,她打起全副精神小心翼翼的手剛剛**觸到她腳跟,她卻嘶的抽了一口氣哎呦了一聲,腳一歪就突然腳一歪踩上她手背!

    雲煙一下疼的鑽心,嗚咽了一聲就咬住嘴唇。原來如此。

    花盆底子鞋踩到手指上的滋味實在真實,尤其是還是一隻曾經骨折過的右手掌。

    郭絡羅氏身邊的丫頭忙扶住她,不住的關懷她是否扭傷腳踝。她花盆底的鞋子不住的碾壓雲煙的幾個手指,疼的雲煙臉色發白,耳邊有些耳鳴聲。

    一邊的歡笙驚得啊了一聲,一邊求饒說「八福晉開恩,她不是故意的」,一邊想去拉雲煙的手,卻被那郭絡羅氏看到喝止。

    「你是存心讓我摔倒麼?連個鞋子都不會提,你是靠什麼做奴才?就你這容貌出身的下賤奴才,連我府裡的老鼠也比你高貴!」她語氣尖利刻薄,羞辱鄙視溢於言表。

    說罷起腳就提腳重重踩下去,那架勢足可廢掉她手指。雲煙感到手面上的動勢,極為迅速的在瞬間抽回手來,好歹保住疼痛鑽心的四指。

    郭絡羅氏腳下的旗鞋為顯窈窕生姿,花盆底很高,落腳不及,由於觸底過猛卻沒踩到一下踩空踉蹌的往後就要摔去,她身邊的丫頭大驚失色,手忙腳亂的忙在千鈞一髮時候拉扶住她站穩,驚得心驚肉跳。

    她甫一站穩,便羞惱的氣紅了臉。指著跪在地上的雲煙就叫:

    「掌嘴,綠茵去狠狠掌她的嘴!」

    歡笙瞪大眼,一下擋在雲煙身前,跪地求饒。

    「八福晉開恩,她真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不是我們府裡的人,是四爺府上的,今日過節,為此事若鬧得主子您不開心不值得啊,福晉。」

    郭絡羅氏一聽反笑,漂亮的眉目裡有一種傲慢的譏諷。

    「是誰府裡的都是奴才,我是皇子福晉。今日教訓一個下賤的奴才倒能不開心?你當你們是什麼東西!綠茵,你上去,我倒看看誰再敢攔!攔了一起打!」

    雲煙至此怎麼能不知道這八福晉是為何而來,她再從不招惹人,也同樣要任人宰割。還能有淚水嗎?怕只能往肚子裡嚥了。

    這世間啊,哪裡有天理呢。可笑之極。

    眼見怕歡笙一起吃虧,萬一牽扯又會被罰。她慌忙推開她,頭髮已經被來人揪住。

    歡笙被雲煙用力的推了個踉蹌,眼見八福晉和丫頭已經上去。忙不迭的只能慌忙跑開去,一心想著去找人來。

    綠茵見歡笙撞撞跌跌的跑出去,忙道:「主子,那丫頭莫非膽大道叫人來?這……爺若是知道了……」

    郭絡羅氏好強的哼了一聲:「由她去,我倒不信,她叫了誰來,能不許我懲治這個故意推我摔跤的賤奴?!人來了正好,我倒問問她主子是不是要杖斃!」

    雲煙頭髮被綠茵死死抓著,頭皮生疼。叫不得歡笙,見她跑出去。

    八福晉說的沒錯,依稀記得她是顯赫的安親王岳樂的外孫女,又是皇子貝勒嫡福晉。她被她堵在這裡,不要說找理由,就是沒理由的打她,又能如何?說到底,她不過就是只陰溝裡的老鼠,她們腳下的螻蟻。隨意死一個,也是無所謂的。就算她當真是四府不入流的滕妾又能如何。

    心理一陣陣的疼,又怕她叫人來,又想她叫人來。

    若是叫了胤禛過來,又能如何,難道還能為了一個奴才之事在這樣皇子宴席時翻臉。

    胤禛救她,是衝動,那是得不償失;胤禛不救她,是明智,卻也是冷靜的殘酷。兩個選擇都是錯,沒有一個人能讓她不痛苦。

    一邊是幽冥深海,一邊是萬丈懸崖。卻由不得她來選。

    凌厲的掌風已經扇下來,啪的一聲甚為清脆。半邊耳朵被打得嗡嗡作響,半邊臉火辣辣的腫起來,被她指甲尾段劃過的地方也滲出明顯的血絲。

    歡笙慌慌忙忙跑進前廳裡差點撞到小川子,小川子見她形容散亂,忙問她怎麼了,推她到門角。她往裡望去,已經有零零散散幾個皇子和福晉在座著說話,忙附耳對小川子說了。小川子一聽也抽了口氣說,你且別慌,我去悄悄跟爺說。

    小川子毫不起眼的躬身走到胤祥身邊,狀似平常的附耳向胤祥說話。胤祥一聽,擱在膝上的手卻緊緊一握骨節有些泛白,幾乎只停頓了一秒便面色自若的微笑著站起來說去下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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