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咬著唇站在屋簷下,身後的雪花零零落落的飄著,很快掩蓋了地上她踩過的腳印,放眼看去,只有她一個孱弱的身量孤零零的站在這白雪皚皚的府邸庭院。
她的心咚咚的跳著,她不知道再遲疑一會是否就真的趕不及了。突然附近的一扇門開了,出來一個略瘦的身量——高管家!
賭一把吧,已經來不及躊躇,雲煙深吸一口氣果斷的跑上去。
「高管家」雲煙先福了福身,臉上還是浮現出有些掩飾不住的焦急。
「哪房的小丫頭跑到前廳來,有事?」高無庸轉頭,淡淡的打量了下面前穿著粗布冬衣的小丫頭,這是個粗使丫頭。
「高管家,冒犯了。請問桌上的拔絲香蕉和砂糖芋頭可是已經上了?」雲煙抬頭認真的看著他。
高無庸一愣,虛了虛眼睛後點頭輕聲對雲煙說道,「你且跟我來」。隨即將她帶到了旁邊的一個隱蔽的小隔間。
「你是廚房的那個小丫頭吧,我有點印象。這裡很安全,有話你可以說了。」高無庸一雙極精明的眸子深深的看著雲煙。
「高管家,時間緊迫。長話短說,我家鄉那有種說法——香蕉和芋頭一起吃會中毒腹瀉,尤其是小孩尤其危險。您可聽說過這種說法?」
高無庸有些難掩詫異的望望這個小丫頭,他原以為是……
他搖搖頭,「不曾。」
雲煙緊握在身前的雙手緊了緊,事已至此容不得她退縮了。「高管家,您在府裡德高望重,雲煙只是個粗使丫頭,也許您會不信我。但信總比不信要安全,是不是?」
高無庸看看她認真的眸子,略微沉吟後迅速說:「你在這裡等著,不要動。」
雲煙立刻點點頭。鬆了一口氣。高無庸轉身迅速的出了隔間,把門關上。
雲煙立在原地背脊打了個寒戰,這屋裡的暖氣讓她反而不適應。現在才開始後怕,自己當時就沒想萬一是同學說錯了,或者這裡原來就有一個天大的陰謀可怎麼辦?最害怕麻煩的自己簡直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不過,現在說一切,恐怕都晚了。這一切都是命運,誰能改的了誰自己的心呢?聽天由命吧。想到此,她反到坦然了。
慢慢走到窗前,窗格外是銀裝素裹的天地。三百年後她生活的那個城市幾乎是沒有雪的,而她再次看到真正的大雪竟是在三百年前的康熙朝四貝勒府。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聽背後房門一聲響。她立刻轉過身來——
這是一個與別人長得都不一樣的男人,他的輪廓清晰,延伸到下頜的曲線硬挺且性感。一雙墨黑的內雙鷹眼深而明亮,配上高挺又不突兀的鼻樑。一張嘴唇生的極好看,唇紋很淺。哪里長得與旁人不一樣?雲湮沒有時間去想這個問題更沒有時間去詫異,已經屈膝跪下,「四爺」。
胤禛解下披風交給身後的高無庸,一身簡單的居家純黑長袍,腰間只扣一條金黃鑲玉的帶子。一條清爽漆黑的辮子垂在身後,辮尾上金黃的長穗子被黑衣襯得很顯眼。這乾淨簡潔的打扮越發顯得他頎長的身形氣宇不凡。
他緩緩走到室內的座椅前,輕撩了撩袍子坐下。舉手投足間儘是天家的尊榮氣度。高無庸出去又進來,給胤禛端上一杯熱茶。他端起茶杯輕移杯蓋,輕輕的滑動,放至唇邊略飲了一口,放下。
「起吧。」一口低沉磁性的極好聽京腔。
雲煙一直低頭默默跪著,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凜,原來是……
「謝四爺。」雲煙輕輕站起,一直低著頭。
「來了麼?」胤禛輕垂雙目,一隻骨節修長的左手,大拇指上戴著一個成色翠綠的玉扳指,輕敲著座椅的椅臂。
「回四爺,說是半柱香內就到。」高無庸彎彎身子恭敬的回答。
胤禛略沉吟,一雙眼看向低首立在三步外的小丫頭。
進門時,她轉臉的那一剎那,有著不屬於她年齡的神情。她的眸子認真而透徹,纖弱卻也正氣。他的目光滑過她粗布的冬衣,看到她從左手袖口露出的一小截紅繩子。
他瞇了瞇眼睛,微扯了扯唇角。原來是,那個躲在青桐樹後的丫頭。
雲煙感受到身上的目光,不得不說,他的存在感很強。縱然他看起來很年輕,他也已然完全有了皇天貴胄的主子風範。她握緊交疊在身前的雙手,默默的就是低著頭。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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