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來出發後半個時辰,突然變起天來,那雨就像瓢似的倒了下來,天地間白茫茫一片,把個福來擔心得要死。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她也不明白,咋就會這麼不巧哩?出發時還是風和日麗的,這老天爺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福來坐立不安,惹得方逸秋也靜不下心來,手裡托著書本子,不時拿眼睛看著她。
「你說鳳來會不會出什麼事啊?為啥我心裡亂糟糟的,總是記掛著她?」福來輕皺柳眉對方逸秋說。
「不就是下了一場雨嗎,能出啥事啊?鳳來坐在馬車車廂裡,雨哪兒淋得到她頭上?再說了,不是還有老王嗎?對了,你忘了鳳來可是一身的功夫呢!尋常三兩個漢子,根本近不了她的身!」方逸秋安慰福來道。
福來聽了,想想也是,縣城離太平鎮並不算遠,坐著馬車兩個時辰也就到了。就算大雨的緣故,想來也耽誤不少多少時間。
她暫時把心擱回了肚子裡,重新拿起繡花繃子繡起花來。
然後奇怪的是,直到天都黑了,老王卻還沒有回到方家來。
福來有些發慌,卻還是自言自語道:「莫不是我爹娘把老王留了下來?畢竟淋了雨,也該換身乾爽的衣裳才好!
方逸秋也道:」或者老王淋了雨,著了寒氣,病了呢?所以留在你家也情有可原,明日也就該回來了。「
福來一夜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烙餅似的,把個方逸秋也折騰得沒有睡著。
他雖然不像福來那樣擔心,當然也是希望鳳來平安無事的。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福來早早就起了床,支使著秀菊去前院問了好幾次:老王有沒有回來。
結果得到的回答都是老王還不曾回來呢!把個福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團團轉個不停。
方逸秋好脾氣地道:」拜託你不要再轉了好不好?你把我的頭都轉暈了呢!「
福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明知道沒啥好擔心的,可我偏偏就是擔心嘛!「」看你覺也睡不好,吃也吃不香的,我都不知說你什麼好了!來,乖乖把這碗羊奶喝了去,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算啦!「
方逸秋說著話,真的做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模樣,逗福來發笑。
福來聽話地走過來,伸手拿起碗,一口一口把羊奶給喝下去。
才喝完羊奶,福來又坐立不安起來,方逸秋實在看不過,便對福來道:」曉得你不得著鳳來的消息,是不會安生的。罷了罷了,我替你跑一趟去,免得你像丟了魂似的!「
福來便問:」你要去我們家?怎麼去啊?「
方逸秋拿眼睛瞟了福來一眼說:」怎麼去?我倒是想飛過去啊,奈何沒長翅膀。還不就是騎馬去唄!「
福來訕訕地說:」不耽擱你今兒的正事嗎?「
方逸秋此進巳中了秀才,正在加緊苦學,準備考舉人哩!所以學業當然是重要的。福來聽見他說要親自跑一趟,很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福來更怕的,還是被公婆責怪。這耽誤學業的帽子扣下來,那是可大可小,要看公婆怎麼發揮了。
不過方逸秋很豪爽地一揮手說:」學業倒是暫時放一放,耽擱不了什麼。這小姨子要是有事了,老婆不得怪我呀?所以為了晚上不被老婆趕出房去睡,我只好辛苦一趟!「
說得福來臉上一片羞紅,嗔道:」越來越貧嘴了,也不知打哪兒學來的!「
方逸秋微微一笑,重新去換了便於騎馬的服裝,又吩咐小廝備馬。
福來直送到二門前,小聲叮嚀著:」若是鳳來沒事,你也就早些回來吧!老王也囑他早些歸家,爹今兒還好沒出門,不然不得罵他呀?「
方逸秋應了,邁開大步走了。福來看著他的背影不見了,這才回轉屋內,右眼皮子卻是跳個不停,心裡越發慌慌的。
方逸秋馬不停蹄地趕到蔣家,直接就去了米豆腐店。今兒並非集日,店裡生意並不忙。
方逸秋一見著白蘭便問:「大嫂,昨兒鳳來回家沒?」
白蘭吃了一驚說:「沒見鳳來回家呀?昨兒下了那麼大一場雨,鳳來咋還想著回家呢?」
方逸秋跺腳道:「糟了!鳳來歸心似箭,選了昨兒回來;我家讓馬車伕趕著馬車送她,誰知到天黑也沒見馬車伕回轉,福來擔心得一夜沒睡好。這不,我就騎著馬過來問一聲。沒想到還真出事兒呀!」
他怎麼也不相信這個事實,畢竟鳳來的身手相當不錯,幾個漢子聯手也不見得能討了好去,加上又是坐在馬車裡,還有老王在邊上,到底能出啥事兒呢?
白蘭也慌了,急忙道:「你趕緊從這小門去見爹娘告訴一聲。」
然後叮囑了巧兒照看好店,自己領著方逸秋去找林氏和蔣大栓。
等林氏和蔣大栓聽了事情的原委,都呆若木雞,好一會子才道:「怎麼會這樣?鳳來沒回來,連老王也不見人影?」
方逸秋便道:「是啊!都怪昨兒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我們只道老王送鳳來歸家,被雨淋濕了,爹留他在蔣家住一夜哩!哪曾想,鳳來根本就沒回來!」
林氏嘴唇哆嗦著問:「鳳來別是出事了吧?難道馬車翻了,掉溝裡去了?」
她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鳳來被馬車壓在下頭,一身是血的慘狀。
蔣大栓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老王駕馬車不是一天兩天了,趕車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再說了,暴雨嘛,大不了停哪避避就是,哪能翻車翻溝裡啊?」
林氏一聽蔣大栓的話,不由得全身顫抖了一下:「難不成是避雨時遇著壞人,被人家害啦?」
方逸秋見林氏這樣緊張,也不由得安慰她道:「娘,鳳來功夫好著呢!不會隨隨便便就被人制住的。再說了,鳳來又不在外頭惹事生非的,哪會好端端跟人結怨呀?」
可林氏不這樣想,她遲疑地說:「我家鳳來長得太漂亮了,太打眼了,指不定看見她的人動了壞心思呢?」
方逸秋無話可說了,因為不能講林氏的推測一點道理都沒有。
還是蔣大栓對林氏說:「哎呀,你咋就不能想點好事呢?淨琢磨這些有的沒的!興許是咱家鳳來避雨遇見朋友了,被邀著去了朋友家呢?」
林氏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道:「我不管那麼多,我現在就想見著我家鳳來!也不曉得她現在到底在哪兒,到底怎麼樣了!我的心肝肉喂,你是要急死你娘我啊!」
說著,林氏就抹起眼淚來。
蔣大栓歎了口氣說:「孩子他娘,你別著急,我這就同逸秋一塊兒尋她去!」
方逸秋也趕緊道:「娘,我同爹出去找一找哈。鳳來是吉人自有天相,斷不會有事的!」
說著不待林氏回應,便忙忙地跟在蔣大栓身後出來了。
他實在是怕看見林氏哭泣的臉,因為鳳來是從方家出來後不見的,怎麼著方家也脫不了干係去,所以心裡七上八下的,惟恐林氏突然責怪起他來。
方逸秋跟著蔣大栓出了大門,這才低低的聲音問:「爹,你準備上哪兒去找鳳來呢?」
蔣大栓眉頭皺得緊緊的,好半晌才開腔道:「就順著她從方家到蔣家這條路仔細尋尋看吧!」
方逸秋點頭稱是:「是應該好好找找,即使尋不見鳳來的人,看看可有啥蛛絲馬跡留下來。若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官府報案。」
蔣大栓嗯了一聲,拍一拍自己有腦袋說:「瞧我這記性,還想靠兩條腿走到縣城去不成?你騎馬,我駕著牛車,咱們一路慢慢尋過去。」
方逸秋便聽了蔣大栓的話,把馬牽過來,翻身騎了上去;蔣大牛給牛套上車,自己揮鞭趕了起來。
林氏默默地看著他們,眼淚在眼眶裡不停地打轉轉。
翁婿兩個上了路,蔣大栓在前頭趕著牛車,一雙眼睛則四下裡打量著,希望能找到些線索;後頭的方逸秋也打疊起精神,雙眼睜得溜圓,不放過任何可疑之處。
結果還真被他倆發現了疑點,那就是方家的馬車廂。
馬是早巳不見蹤影,只有空空的馬車廂,被人推倒了,再拿些雜草覆蓋在上面。
方逸秋對於自家的物件,自然是熟悉的,他圍著空空的馬車車廂轉了兩圈,這才道:「這馬車是被人故意推倒的。爹,你看這痕跡,分明是有人大力將車廂弄倒;而車廂倒地的時候,裡頭應該是沒人的。」
蔣大栓疑惑地看著他道:「你怎麼曉得的?」
「很簡單啊!車廂倒地,人若是在裡頭的話,那麼外人救援應該是砸破車廂門才對;可是現在您看,車廂門完好無損,連拴住車廂門的栓子都是好好的。」方逸秋一邊說一邊讓蔣大栓觀看。
蔣大栓一瞥之下,發現方逸秋說的話一點兒也沒錯。
「這麼說來,鳳來和老王他們應該已經不在馬車上了?那麼,他們去了哪裡呢?」蔣大栓問方逸秋。
畢竟方逸秋是讀書人,頭腦靈活些,所以蔣大栓在分析問題上挺依賴他。
「這個還真不好說!」方逸秋為難道:「不過,這些人不可能對老王也有興趣吧?他們把老王弄了去有啥用呢?」
老王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有人對他感興趣才怪啦!方逸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