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鳳來的爹娘也不願看見自家閨女與個有夫之婦牽扯不清吧?再說了,鳳來好歹叫我一聲龍起哥,我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她陷入不堪的境地呢?」雲龍起一付大義凜然的樣子。
阿圓為難地搔了搔頭皮說:「可是主人也曉得,我那個鳳來妹子一向伶牙利齒,眼眨眉毛動。若是她一口否定,推個乾乾淨淨,那可怎麼辦?畢竟主人你也沒有任何證據不是?」
鳳來愛上佟瑞成,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他開口問鳳來,鳳來也沒有正面回答過。
雖然鳳來維護佟瑞成,但自己還真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鳳來真的和佟現成攪在了一起。
雲龍起沉吟了片刻,緩緩地說:「這麼看來,咱們還得收集齊了證據,才能去向你堂叔堂嬸開口。」
阿圓應了一聲是:「我若是空口白牙說這些話,堂叔和堂嬸指不定還要怪我敗壞鳳來的名聲哩!就是鳳來曉得了,
雲龍起聽了阿圓的話,倒是頓了一頓。不得怪我多嘴呀?」
本來嘛,捉賊拿贓,捉姦拿雙。沒有證據的話,哪裡好亂說呢?
阿圓跟了雲龍起這麼幾年,是個實誠人,雲龍起倒也知道。所以也並不怪阿圓這話說得直接。
他點了點頭說:「也對。是我欠考慮了。」
雲龍起揮了揮手,讓阿圓退下。重新安排了人手,讓他們去監視鳳來與佟瑞成。
很簡單,兩個相愛的男女,能忍得住一直不見面?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相見的機會的。
哪怕是隔著重重的人群,哪怕一句話不說,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心裡也能甜蜜上好幾天吧?
雲龍起憶起當初自己和紅菱的境況,便是如此。
這樣的話,只要盯牢鳳來和佟瑞成,便不難掌握到他們倆在一起的證據了。
處理完這事,雲龍起只覺得心裡像堵了一團棉花似的,說不出的鬱悶難受。
他也問自己了:自己有必要這樣做嗎?說到底,鳳來與佟瑞成相好,真的與自己沒有半個銅子的關係哩!
但隨即雲龍起又說服自己:我只是為了鳳來好而已。我希望她過得幸福,我希望她找一個更適合她,更配得上她的夫婿。而不是佟瑞成這樣有家有室的小白臉!
能說服自己,雲龍起便心安理得地讓手下人去監視鳳來和佟瑞成了。
鳳來氣乎乎地回到太平鎮的家中,只覺得心情十分之不快。
她不明白,雲龍起怎麼忽然就針對起佟瑞成來了呢?
自己向他提起佟瑞成的家事,不過是想讓他相信,之前對他的不理不睬,只是因為她擔心佟瑞成,畢竟佟瑞成是她從小到大的朋友。
沒想到,自己居然給佟瑞成招來了麻煩。
可是,雲龍起為啥就偏要認定自己愛上了佟瑞成呢?
這個臭傢伙,他的心是被豬油給蒙上了嗎?不能分辨自己對他的愛意就罷了,居然還自以為聰明地認定她愛的人是佟瑞成!
鳳來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哭還是應該笑。
世上竟然有這樣遲鈍的傢伙,腦子比花崗岩還難對付。
算了,反正已經決定放棄他了,就留著他的花崗岩腦袋,讓別的女人來處理好啦!
鳳來覺得自己受夠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雲龍起身上。
只是,這傢伙對於自己和佟瑞成的關係,是不是反應過激了一點?難道真像他說的那樣:是為了自己好?
鳳來只覺得頭疼,她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林氏一見鳳來回來,立刻迎上來問道:「小龍蝦的病情怎麼樣了?」
鳳來擠出一個笑容:「已經控制住了。」
「那些孩子們呢?」
「孩子們也很好。我這幾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陪他們哩!」
「哦,那就好。」林氏點點頭。
如今的蔣家米豆腐店,林氏已經將領導權交給了大兒媳白蘭經管,所以空閒時間才會多了起來。
白蘭長得也好,所以來店裡的客人常常嘀咕:「蔣家的風水好,女人個個都花朵一般漂亮。
羨慕歸羨慕,也只有讓眼睛過過癮的份。」同雲龍起沒事了吧?「林氏終究不放心,小聲問道。
鳳來詫異道:」我能同他有什麼事?無非就是他說話不當心,得罪了我而已。說開了,也就罷了。我還咬他一口不成?「
林氏聽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說話總是這樣犀利。「
既是鳳來說沒事,林氏也就不追問了。難不成她還巴不得有事才好?
第二日一早,鳳來照例去油條鋪子吃她的早餐。
那油條鋪子的小老闆雖然沒有如願以償,做成鳳來的姐夫,但對鳳來還是挺照顧的。一如老規矩,給她挑最大的油條坯子入油鍋炸了,再同甜豆漿送上來。
鳳來也一如既往地對他笑笑。
正咬著油條,鳳來忽然看見油條鋪子門口立著一個髒兮兮的少年,可憐巴巴地對著正在炸油條的小老闆道:」老闆行行好,給我一根油條吃吧!我餓了一天一夜了!「
鳳來只覺得這少年臉熟,再仔細一打量,不由得立起身叫道:」多寶!「
她不會看錯的!這個髒兮兮的少年,正是胡氏與李善保的私生子多寶!
他被他娘胡氏帶到外公外婆那裡寄居,卻因為胡氏與青林私奔,蔣家兄弟上門興尋找胡氏,而鬧騰了一場;多寶明白自己處境不妙,索性偷偷起床,沒與任何人打招呼,便跑了出去。
當時葉子還遣她的後夫去尋找了一回,只是連多寶的影子也沒看到。
兩年多的時間過去,沒想到多寶又回到離蔣家村不遠的太平鎮。
雖然不曉得多寶這兩年經歷過一些什麼,但從他那髒兮兮,破破爛爛的一身裝扮,便已經能猜出,他混得實在很糟糕。
尤其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要到油條鋪子乞討一根油條來裹腹,便可以猜到,他身上怕是連一文錢都拿不出來!
多寶猛然間聽到有人叫出他的名字,不禁嚇了一跳,待看清衝他走過來的人是鳳來之後,他一言不發,轉身就跑。
鳳來匆匆對小老闆說了聲:」呆會兒我再回來付帳。「就急急忙忙去追趕多寶了。
雖說鳳來不喜歡多寶的娘胡氏,而小時候的多寶,也不甚可愛懂事,但不管怎麼說,當初她與他姐弟相稱,一起住在一個院子裡,怎麼著也不可能像不認識的人那樣相待嘛!
再說了,鳳來眼見得多寶如此潦倒落魄,再撒手不管的話,不難預見到多寶今後是個什麼樣子的情形。
連肚子都填不飽的少年,餓極了的時候,偷啊搶啊,甚至幹出謀財害命的事情,都不是沒有可能的;要是再遇上了壞人,被捉了弄成殘疾,趕到街上去充當乞討賺錢的工具,那就更慘啦!
不要說這樣的情形不會發生,人心的險惡,真是無法想像哩!
鳳來一邊追多寶,一邊嚷道:」多寶,你看見我跑什麼呀?我還會害你不成?「
她畢竟是練過功夫的人,腳力比多寶要好,而且這條街她比多寶熟得多。
早上的時候,富貴街人還不算多,眼看著多寶鑽進一條小巷子裡,鳳來卻選擇了另一個方向,飛快地向前跑著。
也不知鳳來是怎樣七拐八彎的,反正她就迎面堵住了多寶。
多寶見勢不妙,轉頭又跑,卻被鳳來撲上來抓住了一條胳膊,順勢向後一扭,就聽得多寶哎喲了一聲,疼得直咧嘴,根本沒力氣逃跑了!
鳳來略微鬆了鬆手,好聲好氣地說:」多寶,我是你姐,你幹啥拿我當壞人似的?「
多寶聽見鳳來這句話,忍不住眼眶子就濕了,他垂著頭,低低的聲音說:」你明知道我不是你弟弟,幹嘛還要認我?「
鳳來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若無其事地道:」你忘了?打小兒你不就是喊我四姐的?「
多寶抬頭看了鳳來一眼,又把頭低了下去。」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鳳來有些同情地看著多寶。
這個少年,因為他娘的緣故,從小就承載了與別的孩子不同的磨難,可說到底,他又有什麼錯呢?
所以,鳳來並不打算由著多寶自生自滅。
她打量著眼前的少年:此時的多寶,已經十三歲了,身形雖然瘦弱,卻不矮;那雙眼睛,同胡氏長得一模一樣。
把他留下來,引領他走上正道,鳳來覺得自己應該能做到。就算他不想讀書,蔣家養活他,還是不成問題的。
多寶咬了咬牙,一言難盡的模樣。
鳳來也不再多問,拉著多寶的胳膊說:「跟姐回家去吧!家裡多添你一張嘴,不是啥大事。」
多寶不肯邁步:「大伯和大伯母怕是不待見我哩!」
「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在外頭流浪,靠乞討為生?若是遇上了壞人,你可怎麼辦?」鳳來烏黑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多寶。
多寶倔強地昂起下巴:「我已經長大了,我可以做工養活自己。」
鳳來點點頭:「你想做工養活自己是吧?沒問題。我們家開了米豆腐店,煲仔飯店,你想上哪一家店做工都不成問題。包吃包住,還有工錢,待遇不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