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有料到事情竟會急轉直下得這樣快!
蔣三貴雖然被關在牢裡,但因為有蔣大栓托的關係,又塞了銀子,所以他在牢中並未受苦。-\|書友上傳/-看最新更新章節不但好吃好喝,也沒有受人欺負。
雲龍起那邊,已經派出不少人去尋找胡氏和青林的蹤跡。
而蔣大栓與蔣二牛兩個,也在努力搜尋青林與胡氏有姦情的證據。
俗話說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青林和胡氏若是勾搭成奸,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一點蛛絲馬跡都不露出來;比如說眼神,比如說一些細微的表情,一些令人不易察覺的小動作。
他們倆個日裡都在鋪子中,來來往往的人群,或是上門的顧客,就沒有一個撞見的?
所以,蔣大栓和蔣二牛就準備從這裡入手,去打探,去尋訪,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憑證。
而胡氏的爹娘,反正閨女不在,外孫也走了,他們便把所有這些歸結在蔣三貴身上,一門心思想讓他倒霉。
也是無巧不成書,芭蕉湖靠近蔣家村的這一段,忽然飄來了一具女屍,被湖水沖上了湖灘。
那女屍身上的衣裳早巳被水沖走,又因為在水裡時間泡得久了,全身腫脹得厲害,早巳是面目全非,根本辨不出原來是個啥樣。
一時引得無數人去看熱鬧,自有好事者稟報了村長,村長又上報到官府。
胡家村挨得蔣家村不遠,很快也有人得了消息。
和胡氏家沾著親帶著故的一個無賴胡榮聽了,便去攛掇胡氏的爹娘說:「蔣家村的湖灘上飄來了一具女屍,你不是說阿春被她老公謀害,卻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嗎?這個死的女人,莫不是你家阿春?怎麼不趕緊去辨認一番?」
胡氏的娘一聽這話,立刻雙腿發軟,嘴裡嚎道:「我苦命的閨女啊,我的阿春啊!」
胡氏的爹便斥老婆子道:「嚎什麼喪呀?你咋曉得那女屍就一定是咱家閨女?」
胡榮的老鼠眼睛滴溜溜四下裡瞟了瞟,壓低聲音對胡氏的爹說:「阿叔,不管阿春是不是出了事,你都須一口咬定這女屍就是阿春才好!如此的話,不但可以洗掉阿春妹妹與人私奔的臭名聲,還可以懲治你那囂張女婿。最要緊是,你和嬸子因為喪女,理所當然可以讓姓蔣的賠一筆銀子。」
胡氏的爹覺得這話直說到了他心坎上:這不是一舉三得的事情麼?
他老早看不慣蔣三貴了!
任是誰,見著自家閨女常常被女婿打罵,心裡都會不開心吧?哪怕有些事情是自家閨女做得不對,他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
所以,能教訓蔣三貴一頓,或是讓他吃一番苦頭,甚至丟掉性命,都是胡老爹樂見其成的!
胡阿春不守婦道,與人私奔,當然是很令胡家丟臉的一件事。如果能一筆勾銷掉,胡老爹有個不願意的?
其三嘛,自然是為了銀子!
胡阿春萬事不管,只圖自己快活;自己老兩口能多有幾個養老錢防身,又有什麼不好呢?
更何況胡老爹本來就是個見了銀錢眼睛裡都能出火的人!
胡榮見胡老爹心動,立時道:「阿叔,你要是願意啊,我便陪著你一道去蔣家村認屍。就是見了官府,我也為你作證,證實這確實是阿春的屍身;還有就是,阿春還對我說過,她老公對她不好,有一次掐著她的脖子,差點把她掐死,指不定哪一天,她就死在了他手裡!」
胡老婆子立刻撲上來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胡榮嘿嘿一笑:「我說是真的,自然是真的!」
他心裡道:再不真,也要想辦法讓它真起來嘛。反正胡氏同蔣三貴兩個人不對付,是人所皆知的事情,瞞得了誰呢?
胡老婆子本來就恨蔣三貴,聽了胡榮這話,也下定決心道:「老頭子,有了阿榮幫襯,你就大膽弄去,不信不讓那小子脫一層皮,也消消我胸中這口惡氣!」何況還有銀子進帳呢?
胡老爹還在猶豫:「若是阿春突然跑回來怎麼辦?」
其實他也想過:萬一阿春真是同人私奔了呢?有朝一日再在胡家村露面,那時卻怎麼收拾殘局?
胡榮貼到胡老爹耳邊說:「應該不能吧?就算阿春沒死,與人私奔了,她回來好意思大張旗鼓的?肯定得偷偷摸摸不是?到那時,瞞了眾人的耳目,讓她快些離開就是了!」
三個人又商量了一篇話,以免見了官府對不上口供,再對了對詞,覺得萬無一失了,胡老爹、胡老婆子才由胡榮伴著,去了蔣家村。
一見那具女屍,胡老婆子假裝左看右看了半日,這才放聲痛哭道:「閨女哎,苦命的閨女哎,你咋就這麼去了啊?那害你的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喲!」
胡老爹也是老淚縱橫,一邊抹眼淚一邊說:「老婆子,你沒認錯?真是咱閨女?」
胡老婆子便指著那女屍的耳朵道:「你瞧,閨女前些日子左耳朵眼痛,因此戴不得耳環,便拿茶葉梗子塞了,這會子左耳朵可是沒戴耳環?右耳卻戴著哩!」
其實胡老婆子是先看明白了,才故意編出這一套說辭來的。
胡老爹也跟著大聲嚎起來:「閨女啊閨女啊,都是爹害了你啊!千不該萬不該,把你換親換給了那個白眼狼,自你嫁過來,吃了多少打罵,受了多少罪啊?如今那白眼狼竟是一狠心,就把你害死啦……」
兩個老的哭得稀哩嘩啦,差點兒立腳不穩,胡榮趕緊上前扶著他倆個坐在湖灘的石頭上說:「叔,嬸,你們真看仔細啦?真是我阿春妹子?」
胡老爸和胡老婆子點頭如搗蒜,又哭天哭地起來。
邊上看熱鬧的,有不少是蔣家村人,對於蔣三貴和胡阿春打打鬧鬧的事兒,那真是司空見慣,家常便飯一般。
當下,不少人紛紛議論道:「這是胡阿春的爹娘?養的好閨女,不但給蔣三貴戴了頂綠帽子,連野雜種也敢生下來!?」
「唉,胡阿春不守婦道,但三貴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把她弄死呀!」
「沒想到,三貴這小子還真下得了狠手啊!前兒個他被抓,我還道他不能做這樣糊塗的事情哩!殺人償命,是好玩的麼?」
「這個家算是徹底完了,娘死爹償命,多好日後只能跟著爺爺奶奶或是兩個伯伯嘍!多寶不曉得怎麼處置?」
胡榮在邊上聽著,竟是沒有一個人懷疑的,似乎眾人都覺得:蔣三貴謀害胡阿春,基本上是事實啦!
他心裡很得意:看樣子,蔣三貴想要逃出這個局,不是那麼容易的!
真是這樣的話,銀子他也有份嘍!
所以胡榮也賣力地表演起來,拉完了胡老爹又拉胡老婆子:「叔,嬸,你倆個別光顧了哭呀!咱們去見了官府的人,把阿春的屍身認下來,先入土為安吧!此外,當然是要求官府嚴懲兇手啊!哪能讓他逍遙法外哩?」
胡老爹抹了一把淚,悲痛欲絕地道:「絕不能謀害我閨女的那小子好過!殺人償命,也讓他嘗嘗害人的報應!」
胡老婆子那眼淚擦都擦不淨,一付可憐兮兮的模樣:「官府若是不嚴懲兇手,我老婆子哪怕傾家蕩產,哪怕討飯,也要一級級告上去!不給我閨女報了仇,我要活著做什麼?」
看著兩個老的,也就有人動了惻隱之心,攙了他倆個,去見官府的人。
就這麼著,既有了人證,又有了物證,蔣三貴的殺妻事件,就此浮出水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這一下,蔣三貴的嫌疑就大了了,他在牢裡的好日子也就過到了頭。
殺人害命,那是要掉頭的重罪,誰敢包庇?
為了取得口供,自然要審訊,有審訊,就少不了嚴刑逼供,蔣三貴冤屈死了,不管怎麼著,他咬緊牙關不肯招認。
明明他沒有做過的事,卻要栽到他頭上,而且這是什麼罪名?認了,那就是死路一條啊!誰還救得了他?
蔣大栓再次走了門路,去牢裡探望蔣三貴,蔣三貴含著眼淚,緊緊捉住蔣大栓的手說:「大哥,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啊!我沒殺胡阿春,我真的沒有殺她!你要相信我!」
蔣大栓看著才幾天不見的三弟,一下子就瘦得不成了人形,披頭散髮的,身上的衣裳還染著血跡,曉得他是吃了苦頭的!
三弟雖然有時候蠻橫,脾氣也急燥,但以蔣大栓的認知來說,他的心思並不壞,根本不是那種窮凶極惡,心思毒辣的人!
如果真因為胡氏偷人就要殺她,那麼,胡氏早就死了,哪裡活得到現在?
而且胡氏撒謊回村的那一日,白日他都和蔣三貴在一處,並沒有聽見蔣三貴讓誰托話,要胡氏回家的!
而胡氏向寶兒請假,卻是在中午,要回蔣家村,哪怕是走路,走到傍晚,也應該到了。
可直到他離開蔣家村,也沒有見過胡氏的面。
他趕著牛車從蔣家村回到鎮上,這一路上,也不曾遇見胡氏,這應該說明:胡氏根本就沒有回過蔣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