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毅瞧著那人長吁短歎，徘徊往復，良久之後，再眉頭緊鎖地離開。｛｝
深夜的涼意和露水，早讓陳子毅有些耐不住了。等那人走得遠了，他才迅速從樹上溜下來，趕緊回家。
這要讓他娘曉得他夜裡不睡覺，在外頭蹓躂，還不得嘮叨個天昏地暗的？
不過，陳子毅總覺得自己方才看見的那人眼熟，像是自己同一個學堂裡的，只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對方的名字。
第二日，陳子毅照例是要去學堂裡唸書的，因此格外注意了一下，果然找到了昨夜看見的那張臉龐。
特意問了一下旁人，陳子毅才曉得他的這個師兄，姓佟名瑞成。
站在鳳來家院牆外，看著二樓的窗戶黯然傷神，這個佟瑞成，中意是蔣家福來，還是蔣家鳳來呢？
若是福來，且由得他去；若是鳳來，那可不妙！這不是自己的潛在對手嗎？
陳子毅不知道就罷了，若是知道了，他肯定希望掐滅掉對方的愛情火花，省得萬一得了機會，這傢伙衝出來跟自己搶鳳來可咋辦？
所以，陳子毅準備找佟瑞成攤牌。
不過是想警告警告他，離鳳來遠點兒！
別看鳳來如今定了親，可說不定六年後，她還是會成為陳家的人呢！
總之一句話，怎麼輪也是輪不到他佟瑞成的，因此，趁早哪兒涼快上哪兒歇著去！
散了學，陳子毅就堵上了佟瑞成：」師兄，我有話同你說。「
佟瑞成有微微的驚訝，他曉得陳子毅來高先生的學堂也才幾個月光景，自己同他不熟，也沒什麼交集，不曉得他找自己有什麼話說。
不過佟瑞成還是很隨和地應道：「師弟有話請講。」
陳子毅便把他引到一個僻靜處，開門見山地問：」佟師兄好有雅興啊，半夜三更跑到人家院牆外看月亮哩！「
佟瑞成一愣，隨即反駁道：」有這回事嗎？敢問陳師弟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心道：就算我在人家院牆外看月亮，那也不是你家的院牆外，怎麼就被你瞧見了？答案只有一個，當時當地，你也在那兒！
陳子毅沒料到佟瑞成腦子轉得這樣快，只得嘿嘿乾笑了兩聲：」我是親眼所見了。所以好奇，來問問佟師兄。「」不錯，我也很好奇，昨夜陳師兄在哪兒？為啥你看見了我，我卻沒看見你？「
佟瑞成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了：他想知道，這個陳子毅，到底想幹啥？
陳子毅咧嘴一笑：「佟師兄是個爽快人。那我就告訴你吧，當時我藏身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樹上。」
「難不成陳師弟也有半夜看月亮的雅興嗎？」佟瑞成故意道。
陳子毅呵呵了兩聲：「我和佟師兄，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好吧，咱們誰也別瞞著誰了，你去蔣家院牆下，究竟是為著大姐，還是小妹？」
「你先說。」佟瑞成將了陳子毅一軍。
陳子毅不慣玩捉迷藏，於是理直氣壯地答：「是小妹鳳來。」
佟瑞成還以為陳子毅要推托一番的，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揭曉了答案。當下也臉不變色心不跳地說：「我亦然。」
陳子毅一聽佟瑞成中意的也是蔣鳳來，不由得端正了臉面，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勸你還是早些打消了這個念頭吧！鳳來是不可能會嫁給你的！」
佟瑞成一聽見陳子毅說出鳳來的名字時，便曉得陳子毅會把自己當成情敵了。
但他卻故意一挑眉毛，問道：「為啥？難道她不嫁給我，就一定會嫁給你嗎？」
「不可以嗎？我爹與她爹是好友。」陳子毅挑釁地看著佟瑞成。」你與她定親了？「佟瑞成光是這樣想一想，已經覺得心痛如絞，他一直擱在心尖上的鳳來，日後真會嫁給眼前這個人？」暫時還沒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離蔣家鳳來遠一點，別陷得太深了，否則以後抽身就難啦！「陳子毅沒想到，這話其實也適合用在他自己身上。
佟瑞成冷冷地笑，陳子毅有這樣好心？不過是一種獨佔欲在作怪，看不得旁人也中意鳳來罷了。」那你有啥權力過問我的事情？我願意陷得太深也好，我以後抽身不易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不勞你費心。「佟瑞成話說得毫不客氣。
他脾氣雖然一向溫和，但聽到鳳來有可能會同眼前這個人定親，心裡一股火騰騰而上，壓都壓不住，說話自然就沖了。
陳子毅本來是打算同佟瑞成好說好話的，一聽見他這樣強硬的語氣，心裡也很不舒服。
佟瑞成半夜去鳳來家的院牆外呆著，陳子毅不怕；他怕的是，佟瑞成家裡也派人上門提親。
提親的結果，當然也同自家一樣受拒；可這個傢伙要死心眼子地等鳳來，那到最後，還是會與自己產生衝突的！
與其將來衝突，不如現在就衝突了呢！陳子毅是個急性子，恨不能馬上就把佟瑞成解決掉。
他瞪了佟瑞成一眼說：」看樣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我現在還就把話撂這兒啦！再敢打鳳來的主意，我對你不客氣！「
陳子毅比佟瑞成小了三、四歲的樣子，個頭卻比佟瑞成矮不了多少；因為愛好習武，所以身形比佟瑞成要魁梧。
佟瑞成一腔怒火本來就無處發洩，聽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陳子毅，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氣沖頭頂，雙臂抱胸，冷笑一聲說：」你想怎麼對我不客氣呢？「
他這是在故意激怒陳子毅，連他自己也不曉得，此時很有同人打一架的衝動。
陳子毅哪受得了這個呀？他本來就是個爆竹脾氣，當下瞪著眼睛說：」看你這弱不禁風的樣子，我就算贏了你，也是勝之不武……「
他本來的意思，是想讓佟瑞成知難而退就算啦！這麼動起手來，自己有些不佔理。
誰知佟瑞成不待他說完，竟是一拳頭就朝他臉上揮了過來。
饒是陳子毅閃得快，那拳頭還是落在了他的肩頭。
就算佟瑞成看上去文氣，但不管咋說，是個十八、九歲的後生，哪能一點兒力氣沒有？所以陳子毅被砸中，還是會有疼痛感。
陳子毅也冒火了，指著佟瑞成的鼻子說：」是你先動的手哈！「
說著拉開架式，拳腳齊上。
佟瑞成估計也是憋得太久了，如今又被陳子毅撩撥起了火，一上來竟是個拚命的架式。
他心裡的苦，真是誰也不知道。
迫於他娘佟蔣氏的威儀，佟瑞成放棄了追求鳳來，轉而同意了他娘給他定下的親事，本來就惱得心頭滴血了；這陳子毅也忒霸道了些，連他半夜去鳳來家的院牆下徘徊一下還要管，讓不讓人活啦？
陳子毅畢竟是練過的，拳腳並用，佟瑞成又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沒多大功夫，佟瑞成的臉上，身上，便都挨了陳子毅好幾下。好在陳子毅並未出盡全力，因此佟瑞成傷的也不厲害。
只是這佟瑞成心中絕望，對陳子毅的拳打腳踢竟是不阻不擋，合身撲上，雙手合圍抱住陳子毅，拚命想將他摔在地上。
陳子毅沒見過這樣打架的，且佟瑞成一旦抱住了陳子毅，便再不肯撒手。
陳子毅腳下使絆子，要將佟瑞成弄倒，無奈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抱住陳子毅，跟長在陳子毅身上似的，弄得陳子毅都要透不過氣來了。
最後的結果是，兩人一齊跌倒在地。
主要還是陳子毅不好意思下死手，所以才讓佟瑞成這麼著。不然的話，先拿拳頭敲暈了他，陳子毅不就脫身啦？
恰巧勤來散學了路過此地，見兩人扭打在一起，駐足看了看，這才發現兩個都是他認識的，一個是佟瑞成；另一個陳子毅。
他連忙上前將兩壓在上頭的陳子毅拉開，一迭聲地說：」陳子毅，快鬆手。你再不鬆手，我可回家告訴我二叔啦！「
勤來以為是陳子毅欺負佟瑞成呢！
蔣家村的人，誰不曉得佟瑞成脾氣好，性子溫和？基本上沒同人紅過臉。說他打架，鬼都不信！
勤來的二叔，自然是蔣二牛了。那可是陳子毅的師傅，他不想讓蔣二牛知道自己在外頭這般丟臉。
打架就打架吧，怎麼會打成市井無賴一般，兩人扭在一處不可開交的？
陳子毅真丟不起這個人！
他趕緊起身，閃到一邊整理身上因為在地上滾來滾去，髒兮兮的衣裳。
勤來拉開陳子毅，又扶起佟瑞成道：」瑞成哥，你沒事吧？「
其實一看就知道佟瑞成有事，鼻子被打出了血，下巴上有一塊瘀青，身上因為衣裳蓋著，瞧不出來。
陳子毅自然也瞧見了佟瑞成狼狽的模樣，他對著勤來辯解道：」是佟瑞成先動手的，不信你問他。我，我是出於防衛。「
話是這樣說，陳子毅不免有些理不直、氣不壯的樣子。
勤來瞟了他一眼：」我才不信瑞成哥好端端會動手打人呢！「
佟瑞成制止勤來說：」確實是我先動手的，讓他走吧！「
陳子毅聽不得這話，下巴一昂道：」你讓我走我就走呀？我高興呆在這兒，怎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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