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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15章 多管閒事 文 / 綾羅衫

    鳳來二話沒說,自個兒就跑到她二叔家探望去了。{}

    原來張氏發現自己頭頸部位生了個小瘡,開始沒在意;過了兩天覺得有點兒疼,還是沒放在心上。

    再過兩天,張氏的脖子發硬、發麻,她強忍著,不想給蔣二牛添麻煩。

    本來癱在床上這麼些年,家裡啥事兒都幫不上,連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沒法讓丈夫享有,張氏心裡充滿了愧疚!

    接下來張氏就疼得坐臥不安了。

    偏是蔣二牛忙得很,一早就去了蔣家村;多壽去上了學堂;家裡只有伶兒、俐兒在。

    張氏想到,以前村裡有人就是腦袋上長疽死的,心裡嚇得什麼似的,拉著伶兒、俐兒的手,眼淚汪汪地說:「娘怕是要死了,以後你們好生照顧自己啊!」

    畢竟母女連心,伶兒被張氏的話嚇哭了,抓住張氏的手就問:「娘,你怎麼啦?好端端說這話幹啥?」

    張氏一邊哭,一邊就把自己得了病的事告訴了,末了還添了一句:「娘這個病是不會好的了。拖累你爹這麼些年,娘巴不得早些去得了。只是你們可憐吶……」

    娘兒仨個哭成一團。

    還是伶兒清醒過來,就跑到大伯蔣大栓家裡來求助。

    蔣大栓和林氏一聽這樣嚴重,都嚇著了,急急跟著伶兒就走,一邊讓寶兒通知運來;福來聽見,也一併去了。

    運來自然不能推辭,背上藥箱就跑。

    等運來幫著張氏診斷了一回,認真地道:「這瘡疽確實有些嚴重,但有我在這裡,二嬸子只管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張氏抹著眼淚說:「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曉得我這病好不了的!早些年村裡良子他爹,可不是腦袋上生了疽麼?也是疼得厲害,請了郎中來看,那時候還不是石郎中;說是要等膿出來才可以弄,後來就死了。」

    蔣大栓和林氏一聽,也想起村裡確實出過這麼一檔子事,面面相覷,都作聲不得。

    伶兒、俐兒又哭了起來。

    運來耐心地解釋道:「那是良子他爹碰上了庸醫。我可是得了方名醫真傳的,二嬸子,你且等著我,我回去準備準備,保管把你這個瘡疽給治好囉!」

    眾人聽得運來這樣肯定,不覺鬆了一口氣。

    運來便自回去,留下忐忑不安的張氏和兩個閨女;蔣大栓和林氏依然陪在邊上。

    鳳來悄悄兒跟在後頭,待沒人看見時,一把扯住運來問:「大哥,二嬸子她到底怎樣?要緊不要緊?」

    運來清了清嗓子說:「凶險是凶險的。不過我有法子治。」

    鳳來長吁了一口氣道:「既是有法子治,那就好了!」

    運來準備妥當了,便帶著東西回轉蔣二牛這邊來。

    鳳來一見,是一堆棗核那麼大的艾柱。

    所謂艾柱,就是艾蒿絨做成的柱狀物,中醫用來點燃做艾灸。

    張氏差點嚇暈過去,結結巴巴地問:「運來,你……你這是要做啥呀?」

    運來很淡定地答道:「二嬸子這病,得先用火攻,然後再用藥。」

    林氏柔聲勸道:「你就聽運來安排吧!他的醫術,不是我做娘的吹牛,連教他的方名醫都誇獎過的。」

    方名醫自個兒得了病,最後還是運來給治好囉的故事,張氏聽蔣二牛樂呵呵地說起過,所以曉得林氏並沒有誇張。

    她點點頭:「運來說怎麼好,那就怎麼辦吧!」

    運來這才燃起艾柱,足足在張氏的創面上炙了有一百來柱,方才停下手來。

    看得邊上的人膽顫心驚。

    運來一邊開方子,一邊對張氏道:「二嬸子,服藥後別多想,睡一覺,明兒便能看出有效還是無效了。」

    恰巧有人尋到這兒,說是求診,運來也就跟那人走了。

    蔣二牛不在,蔣大栓便拿著方子去幫張氏抓藥去了。

    藥抓了回來,林氏幫著伶兒、俐兒兩個,燒火的燒火,洗藥罐子的洗藥罐子;然後加水熬煮。

    鳳來便陪伴在張氏身邊。

    張氏有氣無力地說:「我這樣的人,活在世上除了給人添麻煩,還有啥用哩?閻王爺也是,咋還不把我接了去?」

    鳳來只好勸道:「二嬸子,你千萬別這樣想。」

    張氏歎了口氣說:「你爹娘表面上對我好,其實都在哄我呢!」

    鳳來沒料到張氏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覺睜著一雙烏黑晶亮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

    自從鳳來幫著蔣二牛搗騰田鼠干開始,張氏就沒把鳳來當個小丫頭看,她總覺得鳳來比一般的大人還強幾分。

    因此張氏有些心裡話,可能連閨女都不告訴,但卻會同鳳來敘說。

    「二嬸子,你肯定對我爹娘有誤會。要說我爹娘只是表面上對你好,背底裡哄著你,那是沒有的事兒!」鳳來為自己爹娘辯護道。

    看了看張氏的臉色,鳳來又說:「你只瞧瞧,我爹娘聽見伶兒說你病了,跑得比誰都快,擔心得什麼似的!」

    張氏點點頭:「我不是說這些。我的意思是,我托你爹娘幫著你二叔特色個好女子,你爹娘表面上答應得這樣好,可實際上呢,這都五年過去了,愣是尋不了一個好的來?」

    關於張氏提的這檔子事兒,鳳來早就曉得。

    可爹娘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真尋來了合適的女子,張氏心裡能願意?伶兒、俐兒,還有多壽,能沒意見?

    鳳來就把蔣大栓和林氏的顧慮,很婉轉地表達了出來。

    張氏一拍大腿說:「唉,我都癱在床上不能動的人了,我爭哪門子風,吃哪門子醋啊?我就是心疼你二叔,這麼些年身邊沒個女人照顧,我還要拖累他;至於伶兒她們,閨女大了終究是要嫁出去的,能陪她們爹一輩子?就是多壽,大了也可以分家另過,他親爹斷不會委屈了他們幾個的。」

    鳳來聽張氏想得這樣透徹,不由自主就想起了癡情的寶兒。

    這幾年,寶兒只要得了空,便無怨無悔地幫著蔣二牛照料幾個孩子,連張氏也得了她不少照顧。

    只是,她偽裝得太好,不要說蔣二牛沒看出她的心意;張氏和幾個孩子,也沒瞧出半點端倪來。

    鳳來壓低了聲音對張氏道:「二嬸子,我這裡倒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不過,今兒個我有些不方便說。等您好全了,我再找個機會,來同二嬸子閒話,可好?」

    她爹娘都在哩,要曉得她這麼喜歡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的,不知會不會罵她?

    再說了,張氏還生著病呢,也確實不好細說這個事情。

    張氏聽了,卻是精神一振,看著鳳來道:「好孩子,改日你一定要同我好好說說。」

    鳳來應了,又去灶屋瞧了瞧。

    等藥煎得差不多了,林氏將藥汁篩到碗裡,晾到不燙嘴了,便端到張氏跟前,餵她喝了下去。

    等張氏喝完了,林氏扶著她躺下,再蓋好被子,叮囑道:「好好睡一覺,明兒我再來看你吧!」

    張氏虛弱地應了,又拉著林氏的手道謝不疊。

    「跟我客氣個啥?咱倆個都進了蔣家的門,也是緣份哩!安心養著吧,運來說了能好,那就是能好的!」

    林氏很看重自家這個大崽的話。

    蔣二牛正在此時趕到家,聽兩個閨女搶著告訴了張氏的病情,慌得三步並作兩步闖進臥房裡來。

    一見張氏的面,蔣二牛便抱怨道:「你也是。病了咋不早些對我說,偏要硬撐著。非把小病撐成大病才罷休!」

    張氏象犯了錯誤的孩子似的,不敢說話,間或抬起眼睛偷偷瞥一眼蔣二牛。

    鳳來在邊上看見,心道:二嬸子才是最愛二叔的人吧?不然的話,再心胸寬廣的婦人,也不願意看到丈夫同別的女子相好。

    雖然二嬸情況特殊些,想必她也是愛極了二叔,才會希望有個好女子,能夠代替自己照顧他吧?

    反正鳳來真心希望:將來無論是二叔、還是二嬸子,又或者寶兒,都能夠幸福。

    不過這事兒,還真不是她能說了算的。

    即使張氏願意寶兒進門,焉知道寶兒肯心甘情願的做妾呢?

    不管怎麼說,做妾總是矮人一頭的,在正妻面前,更是地位低下;何況二叔家還有三個不大不小的孩子,寶兒有能力把關係處理好不?

    真要嫁了蔣二牛,指不定伶兒、俐兒,還有多壽,看寶兒的眼光就不一樣了!

    最最關鍵的是,當事人蔣二牛能同意嗎?他看得上寶兒嗎?

    以蔣二牛的人品來說,他是個從來不拈花惹草的人,更沒有那些花花腸子同女人勾三搭四;正大光明的娶妾,他肯還是不肯呢?

    鳳來一個頭有兩個大!

    她把這事兒攬在身上,還真是麻煩不小啊!

    不但要同張氏協商,還要徵詢寶兒的意見;蔣二牛那邊,則要耐心說服;這是她一個十二歲的姑娘該幹的事情嗎?

    想想就頭疼好不好!鳳來直撓頭。

    早曉得,就不兜搭這個事兒啦!

    但是,想到寶兒愛又不敢愛的痛苦,想到二叔多年來經受的無性婚姻,還有二嬸子長期自怨自艾的無奈,她決定,能幫還是幫一把唄!活著,誰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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