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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26章 幸與不幸 文 / 綾羅衫

    鳳來以為自己的娘親會很生氣,誰知她卻很寬厚地一笑置之,並不追究。{}

    把個山子急得說:「嫂子,你就由得她去?她這不是敗壞你的酒麴名聲嗎?人家買了她的,回去做的米酒不甜,還不得怪著你啊?」

    鳳來也幫腔道:「就是,這人好無恥啊!」

    林氏搖搖頭:「由她吧!她賺幾個錢也不容易。其實她的酒麴我曉得,雖然比不過我的,可也不是太差,做出來的米酒,還過得去。」

    鳳來在邊上無語了,連她也說不清,自己這個娘親到底是寬宏大量,還是包子呢?

    就在這天晚上,又發生了一件讓全家人超級鬱悶的事件。

    不但鬱悶,還有恐懼,失落……

    若不是因為招財,恐怕鳳來的一家,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葬身於火海也說不定。

    沒人曉得是怎麼著的火,是有人故意陷害,還是天干物燥的緣故?又或者,是灶膛的余灰裡,出現了死而復燃的火星?

    反正火是從灶屋燒起來的。

    本來天氣炎熱,茅草屋又是用蘆葦,稻草搭就,更是火一沾就著,一著簡直救都沒法救。

    虧得招財拼了命地汪汪大叫,把林氏吵醒了,刺眼的火光把她嚇得還以為在做夢呢!

    招財好像世界末日般的叫聲,自然也讓蔣大栓睜開了眼睛,他一個魚躍,就跳下床,扯著林氏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聲竭力嘶地喊:」運來,勤來,福來,鳳來,趕緊給我起床!「

    林氏腿都軟了,被蔣大栓硬生生扯出屋外;但一想到自己的兒女,她立馬變身成了超人:」大栓,你去救運來、勤來他們;我去救福來和鳳來!「

    此時茅草屋的火已經越燒越大,快成一個大火團了。

    蔣大栓冒著火衝進屋裡,把完全不知所措的運來和勤來一手一個,扯出了火海。

    他迅速撲滅運來勤來身上的火,自己則在地上滾過來滾過去,以此來讓身上的火熄滅。

    林氏的衣裳燒著了,眼睛被濃煙熏得止不住地流眼淚,嗆得直咳嗽,她根本進不了屋,急得一個勁地喊福來、鳳來。

    其實招財早已經不顧一切跳過火光往裡沖,衝著床上的福來和鳳來汪汪叫著。

    鳳來向來貪睡,還在被窩裡夢周公哩!

    福來赤著腳跳下床,用力搖撼著鳳來道:」鳳來,別睡了,著火了!「她這才睜開了眼睛。

    才溜下床,一個火糰子便掉在了床上。

    嚇得鳳來縮了縮脖子。

    招財又汪汪大叫了兩聲,似乎在示意姐妹倆:跟我來!

    鳳來和福來到了此時,也是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只得拼盡全身力氣,向門的方向奔跑。

    她倆才逃出茅草屋,轟隆一聲,整座房子一下塌了下來,因為大火巳將茅草屋的骨架給燒燬了

    再看蔣大栓和林氏,一次次要往火海裡沖,福來和鳳來還在屋裡沒救出來,要是這倆閨女沒了,那不好比挖了蔣大栓和林氏的心肝啊?

    所以林氏哭叫著:」別攔著我,我閨女還在屋裡啊!「

    蔣大栓則大吼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寧願讓火燒死了,不能眼看著我閨女出事兒!「

    可他倆一次次被鄰人給抱住了,那麼大的火,衝進去就是送死啊!

    這會子見福來和鳳來攜手逃了出來,林氏是喜極而泣,一邊拍打著鳳來的衣裳上的火苗,一邊放聲痛哭。

    福來的褲腳也引上了火,虧得邊上一個村鄰眼疾手快,提著一大桶水,嘩啦一聲就給這娘仨個淋了個落湯雞。

    還有好些村鄰自發趕來幫忙,提水桶的,拿木盆的,拿那水嘩嘩往火堆上潑。

    蔣大栓和運來、勤來也又是後怕又是欣喜地圍著娘兒仨個。

    沒人注意到招財,它身上也有一塊燒傷。

    看著家人都在身邊,蔣大栓這麼堅強的漢子,也情不自禁流下了淚水。

    他記得很清楚,蔣家村有家村民,也是發生火災,不但三間房屋燒燬了,屋裡還燒死了七個人:八十歲的老娘、夫妻倆個、加上十八歲的大女兒、一個傻子兒子、還有小女兒和小兒子;只有在外做幫工的大兒子和大媳婦活了下來。

    蔣大栓親眼看見了燒塌的廢墟旁擺著的幾具屍體,黑黑的像幾塊焦炭,那老娘的雙足向後翻著,露出了帶血的骨頭;大女兒肚子邊流著一灘腸子;小女兒燒得像一隻小豬,沒頭沒手的……實在是太慘不忍睹啦!

    鳳來一眼瞥見安靜臥著的招財,對家人道:」若不是招財,我都不曉得……「

    林氏連忙接過話道:」多虧招財死命地叫喚,不然我和你爹也不得醒!「

    福來低低的聲音說:」招財可真好!「

    蔣二牛跑了來,頭一句話就是:」你們還好吧?我瞅著像是這邊著火了,嚇死我了,連鞋都跑丟了一隻!」

    他伸出一隻踩得黑乎乎的腳板給大傢伙兒看。

    然後又補充道:「趕緊上我屋裡去,我這就去請石郎中。「

    蔣老爺子也緊趕慢趕地來了,氣喘吁吁地說:」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看到你們都沒出事,我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邊上的村鄰也在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算是命大福大了,一家子都活著,前幾日李家村也有人家著火,燒死了一個小女娃子。「」看樣子養狗還是好哇,趕明兒我也養條狗去。「」咋會好端端起火的?「」莫不是做了壞事得的報應?「有個小小的聲音嘀咕道。

    鳳來雖然看不清那人的臉,可閔氏那把聲音,她怎會分辨不出?

    這個臭婆娘,像你一樣,那才叫做多了壞事哩!你別得意,多行不義必自斃,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這種陰暗的人,哪怕林氏寬容她賣酒麴冒充自己,怕是也能被閔氏扯出個不懷好意來。

    蔣老爺子看到燒得一塌糊塗,完全不成樣子的茅草屋,還是連聲道:」人沒事就好,人沒事就好!老天爺開眼啊!屋子沒了還可以蓋新的,人沒了,那可就……「

    說到這兒,蔣老爺子打住了,沒再往下繼續,而是拖著蔣大栓的手臂道:」走走走,跟你爹我回去,把一家子先安頓下來再說。「

    鳳來瞅著蔣老爺子,心裡湧起這才是親人的感覺。

    在你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那是必須感激一輩子的!

    蔣大栓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曾經的家,毅然對林氏道:」走吧,帶上孩子們,先過了這個坎再說。「

    林氏心情很是複雜,簡單地嗯了一聲,便拿手攏著四個兒女;恨不能像只老母雞保護小雞崽似的,將他們全部庇護在自己的懷裡。

    蔣大栓面對著村鄰拱了拱手:」多謝諸位夜深了還來救援,容我蔣大栓日後再報。「

    眾村鄰則紛紛表示,物件啥也沒救出來,很是慚愧。

    林氏悄聲對蔣大栓說:」咱家還有些銅錢和銀子藏在箱子裡頭。箱子雖然燒沒了,可銀子和銅錢是不會燒化的。「

    蔣大栓這才想起來,看著火差不多熄滅了,又走到廢墟處,就著清凌凌的月光翻找起來。

    林氏也去幫忙找。

    結果白忙了一場,什麼也沒尋著。

    當時場面如此的混亂,根本分不清到底是哪個,順手牽羊把東西弄走了。

    林氏一臉的無奈:這個世道,有出手相助的人,也有混水摸魚的人,並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出來的!

    家中遭此劫難,還真是什麼都沒剩下啦!

    鳳來直到這時,才感覺到被燒傷的地方,有著火辣辣的痛,非常難受。

    看了看家人,似乎沒有一個是完好無損的,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燒傷。

    蔣老爺子又催促了兩聲,蔣大栓只得一揮手,走在了前面;林氏則領著孩子們跟在後頭。

    鳳來拿眼睛看著自己的爹,突然驚叫了一嗓子:」爹,你的腿好了,你的腿不瘸啦!「

    鳳來這麼一嚷,把林氏和運來、福來他們的目光也吸引了過來。

    林氏哎了一聲道:」是哦,大栓走起路來,平平穩穩的!「

    運來說:」爹,你的腿咋就好了哩?「

    福來則驚喜地道:」這下好了,咱爹不是瘸子呢!「

    勤來還睜不開眼的模樣,嘴裡嘟囔著:」爹的腿是好了。「

    連蔣老爺子也看了蔣大栓半晌說:」石郎中還斷定你這腿好不了,這回他看走眼了!「

    蔣大栓還有些難以置信,他一邊走,一邊低頭察看自己原先的那條傷腿。

    一點沒錯,他兩條腿都直直溜溜,走起路來根本不像之前那樣一瘸一拐,一顛一倒的。

    這麼說,他的腿真的好全了?一點也不瘸了?

    以後,誰也不能叫他瘸子啦!

    確認了這一點,蔣大栓心裡還是高興的。

    本來就覺得有些配不上如花似玉的嬌妻,再變個瘸子,他壓力很大好不好?

    這會子起碼和老婆走在一處,別人不用在背後嘀咕:好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他是很相信石郎中的,因為石郎中醫術好,人品好。

    因此石郎中說自己會瘸,蔣大栓便也這樣認定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他的腿居然還有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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