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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0章 說不清 文 / 綾羅衫

    蔣三貴不躲不避,由著他爹的旱煙管砸在自己身上。

    蔣老爺子罵道:「你是不是缺心眼兒呀?人家嚼蛆的話你也信?不把好端端的家給拆散了,你就不甘心是不?」

    蔣三貴突然淚流滿面:「外頭人的閒話,爹你是聽不到。我是個男人哇,被人指鼻子埋汰的滋味,你以為是好受的?別的我都不惱,這老婆偷人,崽不是自己生的,任是個泥人聽了,也要冒火星子哩!」

    蔣呂氏粗嘎的聲音響了起來:「誰說的,你找誰算帳去!打丫個半身不遂,他日後就不敢再亂說話了。也犯不著回來鬧個天翻地覆的。」

    蔣二牛一聽,他娘這又是挑禍的節奏。讓蔣三貴去把人打個半身不遂,人家就無聲無息了不成?真鬧出事來,還不是蔣三貴自己倒霉?

    因此蔣二牛緊著上前兩步,好聲好氣地對蔣三貴說:「三弟,都說是捉賊拿贓,拿奸拿雙。這沒有憑證的事情,你幹啥要聽別人閒磨牙哩?」

    蔣三貴脖子一梗說:「那村裡女人多得是,大家為啥不編排別個,都只說那娼婦呢?由此可見,必是有把柄落在人家眼睛裡,耳朵裡,才有這些話傳出來。反正,我不會放過她的!」

    蔣二牛想了想道:「你聽誰說的?二哥陪你去找他。只要他能拿出憑證,那就罷了。若是拿不出憑證,二哥我幫你出頭,定教那人當了全村人的面,向你賠禮贖罪。」

    蔣三貴冷笑:「若是人家拿出了憑證,你又怎麼說?」

    蔣老爺子插了一句:「那我便同意你休了胡阿春。」

    「那不成!」蔣呂氏大聲反駁:「胡阿春可是用我家葉子換親換來的,把她休回娘家,那不是便宜了姓胡的一家子?我可不能幹這賠本買賣。」

    蔣三貴僵著一張臉說:「若是真的,我可不能再同那娼婦呆在一個屋裡頭了,沒的看了心裡犯堵。」

    見小兒子這樣斬釘截鐵,蔣老爺子一時也不曉得如何應答才是。

    還是蔣二牛說:「這個事情留待以後再商量。咱們先要弄清楚,為啥村裡人要傳出這樣的流言。老三,你到底是聽誰的?」

    「聽順根說過,我還和他吵了幾句,若不是有人拉著,我定要打個他屁滾尿流。今兒個那娼婦又同菊花嫂爭鬥起來。菊花嫂說,可以用她兒子的性命賭咒發誓,她說的是真話。」蔣三貴蔫蔫地說道。

    如今他連胡氏的名字都懶得喊,口口聲聲娼婦長,娼婦短的。

    蔣二牛一錘定音道:「這麼說,菊花嫂曉得更多內情,那咱們就去找菊花嫂!」

    說完了,蔣二牛連飯也不吃,就陪著蔣三貴往菊花嫂家裡走。

    蔣三貴也想快些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因此也沒有同蔣二牛頂嘴,老老實實就跟在蔣二牛後頭。

    到了菊花嫂屋裡,他們一家子正在吃飯。

    因為天氣漸熱,就把個飯桌擺在了院子裡。

    菊花嫂一眼瞧見高高大大,像座鐵塔似的蔣二牛;還有一臉凶神惡煞樣的蔣三貴,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菊花嫂的老公忙站起來招呼蔣二牛和蔣三貴:「吃了沒?一塊兒吃點不?」

    蔣二牛擺擺手,聲音不大不小地說:「聽說菊花嫂同我家三弟妹幹架來著?我三弟為了你的話,回去幾乎沒鬧出人命來!我倒要問上一問,菊花嫂說的那些個事,是你親眼所見哩,還是聽人說的?」

    此時的菊花嫂,猜到胡氏回家肯定受了蔣三貴修理,心裡不由得十分快意。

    待聽到說幾乎要鬧出人命來,又嚇得一顆心撲通撲通亂跳;尤其是蔣三貴要殺人似的目光盯著她,怎不叫她戰戰兢兢,怕得要死?

    畢竟菊花嫂厭惡胡氏不假,想坑她一把也不假,但要是為了那臭婆娘搭上自己,那可就不划算了!

    所以菊花嫂聽見蔣二牛的問話,並不敢有半分怠慢,反而低眉順眼地,把自己如何從瘦竹竿那裡聽到多寶長得像李家村人開始說起,直說到自己去鎮上趕集,親眼見到了李善保為止。

    蔣二牛一聽,這事情又牽涉到了瘦竹竿。

    他曉得瘦竹竿是李家村人,但瘦竹竿這話,卻並找不出什麼不是來。

    瘦竹竿看見多寶,以為是自己同村的孩子跑到這兒來了,因此一時多嘴說了句心中所想的話,又有啥不可以呢?

    因此,這事兒還真怪不到瘦竹竿頭上。

    而蔣二牛也是見過李善保這人的。

    直到這時,蔣二牛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見到李善保,就覺得面熟。原來是看慣了多寶那張臉的緣故。

    對菊花嫂的話,蔣二牛居然半句也反駁不出來。

    因為他是親眼見過李善保的人,曉得李善保長得到底是個啥模樣。

    但蔣二牛抱著寧拆一座廟,不毀一門婚的心思,還是說道:「世上不相干的人,模樣長得相像的,也不在少數,並不見得我三弟妹就一定同他有首尾。」

    菊花嫂為了洗清自己,又對著蔣三貴添了一句:「去年我對你說的那番話,就是小樹林子裡的那回,你還記得不?我敢打包票,那個男人的背影,同李善保是絕無二致!」

    菊花嫂的老公也幫腔道:「我屋裡這個,雖是嘴巴閒不住,卻從來不打逛語。前番胡氏上門來鬧,我也是怕出人命,這才寧願做個矮子,服個軟,指望事情過去。我家婆娘被我打了一巴掌,嘴裡還在嘟囔,說是她明明看見了……」

    不等菊花嫂的老公說完,蔣三貴已經轉身就走,心裡狠狠道:李善保,你等著!

    蔣二牛連忙追上蔣三貴,安撫道:」這事情雖然有了來龍去脈,卻也不見得便是真的,三弟你不要太鑽牛角尖。「

    蔣三貴一句也不應,埋著頭只是走。

    進了院子,便能聽見胡氏哭嚎的聲音,她那滿腔的怨毒,都在哭聲裡流淌出來。

    蔣三貴逕自去了另一間空屋,拿兩條凳子一搭,蜷著身子倒在上頭裝睡。

    蔣二牛立在門口看了看,搖著頭歎了一聲,回自己屋裡去了。

    蔣呂氏不敢問蔣三貴,於是追著蔣二牛道:」到底咋說啊?「

    蔣二牛也不瞞著,就把菊花嫂給的回話一五一十告訴了一遍。

    蔣呂氏恨道:」這菊花嫂,長張嘴巴成年積月管人家的閒事,不挑些是非出來,不見著人家屋裡不安生,她就難過!「

    蔣二牛也無奈地搖頭:」世上偏有許多這樣的人,又有啥辦法?「

    屋裡的胡氏哭累了,喉嚨也啞得厲害,聲音漸漸越來越低,變成了抽抽噎噎。

    第二日一大早,蔣三貴便起了身,獨個兒去了鎮上。

    他想見識一下那個李善保,到底是不是如傳言說的那樣,和多寶長得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等蔣三貴真見著了,心裡一股無名怒火,騰地就衝到了頭頂,居然不顧後果,就搶上前去,提起拳頭就往李善保腦袋上砸。

    李善保一些兒沒有防備,被蔣三貴一拳砸在臉上,登時鼻血就流了出來,他伸手一抹,抹得臉上到處都是血,看著煞是嚇人。

    等李善保回過神來,也扯住蔣三貴對打起來。

    蔣三貴是頭一次見李善保,李善保卻早就識得蔣三貴。所以蔣三貴突然襲擊,李善保心裡也打起了鼓,覺得肯定是胡氏露了啥馬腳,以至於東窗事發,蔣三貴這才找上自己。

    他力氣沒有蔣三貴大,所以被蔣三貴壓在身下,挨了好幾下,哎喲哎喲地叫喚起來,又嚷:」救命啊,這瘋子要打死人啦!「

    離李善保的攤位不遠,就是他同村的村鄰,喚作石頭的。見李善保吃虧,連忙跑來相助。

    他衝過來一把把蔣三貴從李善保身上翻下去,伸腿踢了蔣三貴一腳,嘴裡叱道:」哪裡跑來的瘋子,無緣無故揪著人就打!「

    李善保沒了蔣三貴壓制,忽的一下起身,連五香肉乾的攤子也不要了,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還要快些!

    蔣三貴沒了對手,氣得七竅生煙,追了半天,終究沒有追上。

    他沒法子,只好氣嘟嘟地回家。

    而胡氏被蔣三貴打得一身的傷,更有理由躺在床上不動,連飯也不做了。

    她也曉得自己做下的醜事,已經被蔣家人知曉;不過,她打定了主意,不管咋樣,沒有真憑實據,她死也不能承認!

    所以在蔣呂氏的追問中,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訴道:」娘,你看三貴好好兒打我這一頓!都是菊花嫂那個賤人調唆的。我和那賤人的仇,有山樣高,有海樣深,這輩子啊,我和她誓不兩立!哪怕我化了鬼,也要拖她一同去見閻王爺!「

    蔣三貴自與李善保短兵相接,打了一架之後,又有了別的想法。他常聽人說:捉賊拿贓,捉姦拿雙。便想趁胡氏和李善保私會時,來個當場捉姦。

    到那時,任是胡氏嘴巴再會說,也是板上釘釘,無法更改的事實了。

    哼,就把姦夫****當場打殺了,官府也不能定他的罪,他這口氣,才算是徹底出了!

    光休了胡氏,不是便宜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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