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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4章 好妻嫁個毛蛋雞 文 / 綾羅衫

    阿圓倒沒有生氣,還是好聲好氣地說:「不管怎樣,槐花是你大嫂,你怎麼可以指著她鼻子罵呢?她好心幫你洗衣裳,難道還洗錯了不成?衣裳破了,應該是穿得太久的緣故,怪不得大嫂。」

    槐花聽了阿圓的話,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眼光裡滿滿都是感激。

    水秀跺著腳不依:「我不管,我的衣裳交給她的時候還是好好兒的,這會子破了,我便要她賠。」

    阿圓息事寧人地說:「好了好了,二哥賠你一件得啦!不許再發脾氣。」

    水秀仍然不肯:「是她弄壞了我的衣裳,為啥要二哥賠?不管,偏要槐花賠。」

    槐花木著臉道:「好吧,我賠就是。」

    水秀這才善罷干休,還規定了時限:「給你三天時間。不僅要買來新布,還要幫我製成衣裳。」

    閔氏聽見了,躲在屋裡不出來,只裝作不曉得的樣子,由著水秀糟踐槐花。

    阿圓雖然看不過,卻不好太同水秀作對,只得噤聲。

    至於阿團,他倒是看見聽見了,懶得管而已。誰叫這死婆娘老是同他作對呢?連行個房,都扭手扭腳,得費好大力氣才能得手。

    哼!就讓妹子煞煞她的威風也好。

    槐花不能同水秀翻臉,因為在這個家裡,她只是個外來者。

    罵,她肯定罵不過閔氏和水秀兩張嘴;打呢,她連一個阿團都打不過,更別論這一家子人啦!

    對了,那個阿圓,似乎沒有站在她的對立面。好幾次了,閔氏罵她的時候,他都會幫自己說兩句話。

    這麼一想,槐花對阿圓有了一絲好感。

    沒法子,槐花用自己的私房錢,給水秀買了一塊花布。

    這錢,還是槐花出嫁時,她娘悄悄塞給她的。就為了她到婆家,手裡稍微能騰挪得開。

    不然的話,槐花還不知道怎麼向阿團開口要錢呢!

    反正她是張不開嘴。

    要是阿團再一口回絕,她真要氣死了!

    布買回來了,槐花針指還過得去,可她卻不會裁剪。於是,又想到了林氏。

    林氏總是很樂於助人的,對槐花的請求,一口就答應了。

    兩人便把布攤開在床上,林氏拿著水秀的衣裳比劃著,以便照著差不多的尺寸裁剪。

    「你這個嫂嫂不錯,還記掛著幫小姑子做新衣裳。」林氏笑著說。

    槐花能怎麼說呢?家醜不可外揚,槐花不想告訴外人。

    鳳來眼睛尖,一眼便瞥見槐花靠近耳根的地方,有一塊青紫的痕跡,這不像是撞到哪裡產生的,倒像是被人打了的樣子。

    她想不通:阿團能娶到槐花這樣的媳婦,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捨得打她?

    若不是阿團,又會是誰打的呢?

    一陣好奇心起,鳳來不覺開口問道:「槐花嫂子,你這裡好大一塊烏青,是怎麼弄的呀?」

    槐花愣愣地看著鳳來,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紅過之後,她那雙葡萄般的大眼睛裡,便蓄滿了眼淚。

    接著,這些眼淚便一滴一滴流了下來。

    把鳳來嚇了一跳,連林氏了慌了手腳,壓低了聲音追問道:「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槐花捂著嘴道:「本來我也不想說的。可嬸子一家都對我好,我也就不瞞著你們了。」

    「坐下說,坐下說。」林氏連忙讓槐花坐到凳子上。

    林氏不想讓鳳來聽這個,便指使她去灶屋,給槐花端碗水來。

    鳳來不想走,卻不得不把八卦之心暫時收起,跑去灶屋倒水去了。

    槐花也沒有多說,只三言兩語講了講自己目前的處境,又哽著喉嚨說:「多幹些活我不怕,也沒見誰是幹活被累死的。我只是不喜歡老是被人罵著,壓著,都拿我當仇人似的。」

    「你家那口子還衝你動手啊?這倒是我看走眼了。我只道阿團脾性不錯,娶了媳婦,定不會打架拌嘴呢!」林氏鬱悶地說。

    槐花拿眼睛朝門外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嬸子也曉得,我是被騙著到他們家的,心裡自是不樂意。那個人夜夜折磨我,不從就打,你只瞧見我這臉上,卻不曉得身上傷痕多得是哩!」

    說著話,眼淚象斷線的珍珠似的,一個勁兒地滾下來。

    鳳來端著水進來,遞到槐花手裡讓她喝。

    槐花感激地看了鳳來一眼,把水分作好幾口喝了,碗擱在一邊。

    林氏又把鳳來支使出去:「你幫著福來先把飯做上,菜洗好了,一會子我來炒。」

    她覺得和槐花的話題,實在不適合鳳來這麼個小丫頭聽,所以不容她在跟前。

    把個鳳來急得不得了,有心想探聽機密,卻又找不理由留下,只得聽從林氏的分派,到灶屋找福來去了。

    見鳳來走了,林氏這才勸慰道:「老話說的,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和阿團即便是陰差陽錯,也算是有緣份,才能走到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兩人既成了夫妻,還是好生過吧!」

    「阿團打人,自是他不對。我得了空好好說說他。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若是能拿出真心來待他,想必他也不能老是這樣待你,你覺得呢?」

    林氏也是為難,不這樣說,難不成她讓槐花可勁兒和阿團鬥著來?都說寧拆一座端,不毀一門婚嘛!

    槐花巳是阿團的人了,還能怎樣?和離可不是什麼女人都能承受的!

    可經過阿團那樣的對待,在槐花心裡,她對阿團除了厭惡和恨,真的再也找不出別的情感來。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真想離得阿團遠遠兒的,一輩子不見他才好呢!

    「至於你婆婆,雖然有些難相處,你凡事佔著理字,她也不能把你怎樣!」林氏說。

    其實她心裡不是不明白,面對不講理又蠻橫的婆婆,當老公站在自己這邊時,日子便好過得多;若是老公站到婆婆那一邊,就悲劇得很了!

    但她也不可能勸著槐花和閔氏鬥個魚死網破吧?傳到閔氏耳朵裡,非得跑來把她家屋頂掀了不可!

    「還有你那小姑子,稟性倒不壞,就是有些兒被她娘給寵壞了。你做嫂嫂的讓著她一點,也就過去了。反正她沒幾年就要出嫁啦!」林氏又道。

    槐花把心裡的苦水倒了出來,覺得暢快了許多。這些日子,她差點兒就要憋死了!

    再聽著林氏的溫言軟語,她也漸漸平和下來。

    日子不管是好還是不好,都得往下過不是?

    只是,她同阿團,真得能和平常的普通夫妻一樣?

    她真是覺得那不可能啦!

    想到日子漫漫長,槐花的眼淚不由自主又要湧出來。

    但為了不讓林氏厭煩,她只得拿手擦了去,擺了一付正常的臉色。

    鳳來反正是相當同情槐花的,因此闖進來說:「槐花嫂子,晚上留在我家裡吃飯可好?」

    槐花連忙站起來說:「不不不,不用。我也該回家燒飯去了。」

    想到槐花的處境,林氏也不便挽留,便把裁好布片交待給她:「這是前面的衣襟,這是後片,喏,這個是袖子,領頭……」一一說清楚了。

    槐花連聲道謝:「謝謝嬸子啦!總是勞煩你,我都難為情哩!」

    林氏溫婉地笑著:「這算啥勞煩,舉手之勞嘛!」

    看著槐花告辭而去的身影,鳳來喃喃說了一句:「當初槐花嫂子要是配給阿圓堂哥就好了,兩人蠻配得來的!」

    林氏在她背上輕輕拍了一下:「你這丫頭,又在信口開河個啥?被有心人聽見了,怕不是又惹一場閒話?」

    鳳來回過神來,辯解道:「我是真這樣覺得嘛!阿團堂哥個子瘦小,腿腳也不好,還愛打人,槐花嫂子嫁了他好虧哦!」

    「哎呀,這也是命裡注定的事情,有啥辦法呢?都說好漢無好妻,好妻嫁個毛蛋雞!」

    蔣大栓在屋裡聽見,笑呵呵地應道:「你娘嫁給我呀,也是好妻嫁個毛蛋雞哩!」

    逗得鳳來笑起來,搶話道:「我爹才不是毛蛋雞,我爹最棒啦!」

    不管怎麼說,起碼這個爹對娘,那是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那份小心呵護,在大男子主義盛行的時空裡,算是相當難得了。

    林氏瞟了蔣大栓一眼,含笑說:「好吧,我喜歡嫁毛蛋雞,還不成麼?」

    蔣大栓又是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為自己能娶得這麼好的老婆而驕傲。

    槐花回到屋裡,忙著生火做飯,伺候一家人吃過了,收拾碗筷拿去洗。之後才坐在油燈下幫水秀縫衣裳。

    閔氏則嘀嘀咕咕:「就曉得浪費我的燈油,燈油不是錢買的呀?沒本事往家裡賺,倒會盡著花!」

    槐花聽了,也就收拾起針線笸籮,把沒縫好的衣裳卷巴卷巴,往睡房裡去。

    她十分不情願走進這間屋子;更害怕黑夜的來臨。

    因為一到這個時候,阿團又變身成一個惡魔,想著法子,變著花樣地來折騰她。真不曉得他那些花樣,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那個夜裡,又被折騰了一場的槐花做了個夢:她夢見自己抱著個男人,正在床上幹那種事。

    那個男人起先把頭埋在她懷裡。

    可他終於抬起頭的時候,她竟然看見,那是阿圓的臉。

    她一嚇,就醒了。

    回味了好久,她確定,夢裡真是阿圓的臉,因為阿圓比阿團白多了。

    真是羞死人啦!她怎麼可以夢見阿圓呢?阿圓可是她的小叔子啊!

    更丟人的是,她居然是夢見自己在和他幹那種事哩!

    槐花用雙手蒙住了自己的臉,她能感覺到,臉好燙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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