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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堅守的愛,才是幸福(大結局) 文 / 草齋

    思安上前一步,「煩勞公公去告知名醫,待皇上醒了再過來。」

    輕輕頷首,竇辭年道,「是。奴才這就去!」

    轉身正要走,誰知床榻上的慕容元策卻睜開了眼睛,渾濁的雙目再不似昔日的炯炯。慕容長武一驚,「父皇?」

    竇辭年忙攙了慕容元策起身坐著,「皇上,奴才該死,擾了您。」

    「發生何事?」慕容元策疲倦的靠著,整個人奄奄一息。

    「父皇,國公府送了名醫入宮,來治您的病。」慕容長武道。

    慕容元策擺了擺手,「罷了,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看了這麼多的名醫名方,若是真的管用,朕何至於此。到底,會跟靖王一般。只可惜,他走在朕的前頭,去見傾城了。」

    思安的臉色有些難看,「父皇,還是看看吧,說不定這次真的管用。」

    彷彿想起了什麼,竇辭年忙不迭從懷裡掏出鹿兒給的巾絹,雙手遞呈,「皇上,這是藥方。那人說得極為自信,只要皇上見了,必然藥到病除。」

    瞇起眸子,慕容元策疑竇的望著竇辭年手中的巾絹,猶豫著接過。

    「這是什麼東西?」慕容長武不解。

    絲絹被打開,裡頭放著一張折疊的白紙,以及……一枚鴿血珠。慕容元策整個人彷彿被雷擊般,霎時僵在當場。連竇辭年都險些失聲驚叫,這個東西他曾在當年的冷宮大火中見過,是若傾城之物。

    猶記得,此物後來物歸原主。

    「難道是……」竇辭年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慕容元策慌忙打開紙條,頃刻間淚流滿面。

    多年生死兩茫茫,費思量,終難忘。千里荒原,何處不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明月夜,鬢如霜。誰料年年斷腸日,杯盞茶,自相飲。相顧無言,回眸落淚自成殤。人生若是如初見,共白首,猶不悔。

    陡然握緊手中的鴿血珠,慕容元策瘋似的掀開被子,「人在哪?」

    「在、在金殿外……」還不待竇辭年說完,慕容元策已經撐著虛弱的身子衝了出去。身後,所有人都愣在當場。

    金殿外的馬車,安靜的停著,簡單而不失雅致。

    「傾城!」一聲驚呼,伴著震耳的高呼萬歲之音。

    車內的白衣女子陡然坐直身子,還不等鹿兒回過神,她已掀開車簾,費了所有氣力跳下馬車。胸口氣息起伏,眸中已是熱淚盈眶。

    四目相對,多少哀愁不用說,多少離別不用講。

    她看到慕容元策衣衫單薄,憔悴的容顏在風中顫抖。手中,是她親筆書寫的紙條。他看懂了!兩年了,他沒有忘了她。

    即便輕紗遮面,他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握著信紙的手止不住顫抖,慕容元策淚流滿面,「就算只是一紙書信,朕也知道,那是你。就算只有一枚信物,朕還是相信,那是你。就算……就算你是鬼,朕依然愛你!」

    下一刻,他忽然衝上去,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她泣不成聲,淚落兩行。

    「若是能忘,朕何至於會變得今日模樣。」慕容元策的臉上揚著笑而酸澀的表情,所有人都背過身去,悄悄抹淚。微白的唇,抿出痛徹心扉的痕跡,「兩年了!朕生不如死,只等著有朝一日,與你共赴黃泉。」

    這樣的一幕,著實不適合旁人在場。鹿兒愣在一旁,竟忘了該如何反應。

    托起她的臉,慕容元策輕輕掀開她的面紗。那一刻,重見紅顏似往年,一顰一笑亦依然。她還是她,還是當年那個風華無限的若傾城。當朝皇后!

    眼淚順著臉頰開始墜落,慕容元策失聲痛哭。壓抑了多年的愛恨離愁,瞬時全部迸發。雙手捧著她精緻而真實的臉,慕容元策哭著喊著她的名字,「若傾城,你可知道,每每午夜,朕只能抓著一把空氣,對自己說,這是朕的傾城。這是朕的傾城!你可知朕的痛,如此刻骨!」

    她狠狠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你卻敢消失那麼久,消失得無影無蹤。你可知當你在朕懷裡死去,朕該怎樣的痛不欲生嗎?朕多麼希望,替你死的人,是朕!若傾城,若傾城!你好狠心!沒有經過朕的允准,你怎能輕易赴死!」慕容元策全然不顧帝王形象,此刻只想抱著自己的妻子,大哭一場。

    「因為我愛你,我不想成為你的負累,不想成為你的威脅。元策……」若傾城哭著伏在他懷裡。

    「可是,你如何能知曉,被留下來的人的痛苦?」慕容元策狠狠吻上她的唇。這一吻,幽然深長。

    兩年,誰能明白兩年是怎樣的代價。生離死別,活在記憶裡,痛徹心扉。兩年,把自己當成死人一樣活著,每日承受這心裡的煎熬。宛若不見天日,宛若人鬼不分。

    「對不起!」若傾城泣不成聲,淚如雨下。

    鬆開她,慕容元策笑得淚流滿面,「朕要的不是對不起,是一生一世。傾城,你還愛朕嗎?」

    若傾城抬眼看他,哭得猶如淚人,「愛!我愛你!從開始,就沒有變過。元策,我愛你……」

    慕容元策的手,微涼的撫過她的臉頰,「傾城,我們終於能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一輩子,一生一世!」

    頃刻間,周旁響起震破蒼穹的響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若傾城凝眸回望慕容元策,嫣然一笑間,天地失色。

    又是一輪斜陽晚照,鹿兒站在若傾城身旁,抬頭去看溫暖的光線。

    「鹿兒,想你師傅了?」若傾城轉身看她,夕陽的光將她整個人都襯得極不現實。餘毒未清的她,臉上依舊泛著微白之色。

    「姑姑……」鹿兒頓了頓,「你現在是皇后娘娘,那我還能叫你姑姑嗎?」

    若傾城頷首,「自然可以。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你姑姑。」

    「是師傅救了我,師公又教了我不少醫術毒術,他們是鹿兒的再世父母。可是鹿兒答應過師傅,要照顧姑姑一輩子。」鹿兒笑了笑,年輕的女子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光澤,「所以鹿兒會陪著姑姑。即便治好了皇上的病,鹿兒也不會走的。」

    看著她笑起來的模樣,若傾城忽然想起來當年的弄涼,她們也曾這樣年輕的展露最真實的笑顏。只是記不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們變得再也不會輕信別人。許是宮闈傾軋多了,連自己的心都變了。

    弄涼,我又想你了!你跟寂寥,應該在一起了吧?來世,你們可要好好的,只是別再遇見我。終歸,是我連累了你們……

    「鹿兒,若是你不喜歡宮裡的生活,不必為了承諾而留下來。姑姑會與你師傅說,你可來去自由。」若傾城說得很輕,卻很誠懇。當年弄涼為了一命之恩,結果為她留下來,反而送了性命。弄痕為了弄涼的臨終承諾,臨了與她跳崖以踐諾言。

    可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這種感覺就好像弄痕為了對師傅的承諾,不得不殺了畢生最愛。切膚之痛,不是用遺憾二字就能說清楚的。

    鹿兒搖頭,「不,鹿兒是自願留下來陪姑姑的。只要姑姑不嫌棄鹿兒就好!」

    若傾城淒婉的笑了笑,「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好像弄涼。」

    話剛匍出口,若傾城已眼眶濕潤。

    死去的人,再也回不來。無論愛的還是恨的,好比弄涼,好比寂寥,又好比慕容元楹與蘇城池。

    楹哥哥在天上,應該可以得到解脫了吧!一輩子爭權奪利,到了最後才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這樣的悲涼,又有誰能瞭解?

    「對了,聽說護國公大婚,場面好熱鬧呢!」鹿兒轉移了話題。

    若傾城的眉眼輕垂,「是嗎?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

    鹿兒撅撅嘴,「是皇上指婚的。只是小公爺很奇怪,竟然請旨只讓新夫人做側妃,並沒有要新娘子當正室的意思。」

    微微凝眉,若傾城眼底的神色極為不自然,「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呢!不過皇上賜婚的時候,鹿兒偷偷看到了新娘子,可漂亮了。對了,那眼睛跟姑姑很像。」鹿兒笑得沒心沒肺。

    若傾城酸澀,輕歎一聲,「這樣也好,總好過一直欠了他。」幽然間,若傾城低低道,「鹿兒,有空回逍遙谷看看,就說本宮想他們了。」

    「嗯,到時候鹿兒帶著宮裡的點心,一定會饞死雲兒那個鬼精靈。」鹿兒格外得意,「不知道師傅和師公有沒有打算再要一個,就千雲一個孩子,怕是要寵壞了。就是師傅沒了武功,不知道最近身子可好?」

    弄痕,你還好嗎?

    當日她問弄痕,沒了武功是否後悔。

    弄痕望著千燎,目光柔和得像極了今日的夕陽。絲毫沒有昔日凌厲的光芒,淡然天地間的說了幾個字:已無必要。

    是的,她已沒有偽裝捍衛的必要。也許武功盡廢,對於弄痕而言,反倒是一種幸福的開始。有時候一味的保護別人,倒不如被人呵護來得溫暖幸福。

    置諸死地的愛情得到萌發,唯一需要的只是堅守,只是守護。不被打擾的,細水長流。

    不遠處,慕容元策緩緩而來,帶著朦朧的笑,一直漾在她的心底。

    若傾城欣然回眸,長長的羽睫輕輕煽動,金色的光在眉眼處折射開來,綻放出七彩的色澤。紅唇牽起幸福的弧度,明眸璀璨,嫣然輕笑間,世所無雙。

    有一種愛,不需言語,只要一個眼神,足以驚心。

    傾城,歲月曾改變容顏,我對你多年從未變。永遠都不會!

    元策……待你我徐徐老矣,惟願還能相擁彼此,生死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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