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慕容元楹忽然吻上她的唇,寬厚的手驟然扯掉她的衣帶。緊摟腰際,腳下一扭三轉,慕容元楹將她狠狠壓在軟榻上,毫不留情的要了她的身子。
王婉柔,於你我之間,唯利之所趨。待來日功成,你我便再無干係。
冷冽的眸子悄然綻放騰然寒意,無聲無息,獨剩下氤氳的交*合,急促的嬌喘。
假意溫存也好,虛偽敷衍也罷,無論心裡愛的是誰,如今業已不在身邊,萬千思緒又有何用?很多人都會說,過去了。試問心裡,真的過得去嗎?過去,只不過是個自欺欺人的借口,習慣了蒙蔽自心,習慣了便會忘記,忘記那些已經回不去的「過去」。
風,終是無心,所以無情。人有心,所以才會冷。
殘陽似血,若傾城站在雲藻宮的梨樹下,眉眼凝愁,糾結難解。寂寥悄然站在身後,望著如此癡然的女子,心底成殤。
「今天的你看上去有些不一樣,似乎是心事重重。是為弄痕擔心嗎?」寂寥忍不住問。
若傾城一聲長歎,眼底泛著紅,「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寂寥搖頭。
那一刻,他看到若傾城眼底的痛,傾國傾城之痛。
薄薄才紅唇微微抖動,發出顫抖的哽咽,「今天是我父皇的忌日。去年今日,一朝國破家亡,父皇觸柱而死。」若傾城低下頭,鼻間酸澀,淚眼迷離,「當今聖上,從我的父皇手裡,奪走了萬里河山。如畫江山,我從未可惜,只是覺得虧欠父皇太多。他雖暴虐,卻只對我一人溫柔,他是世間最好的父親,無人能比。」
寂寥不知道若傾城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平靜的說出這番話。她所經歷的遠遠超出任何人的想像,所有人都明白朝代更替是必然,卻不知背後的隱忍與殘忍。若傾城歷經國破家亡,痛失族親至愛,幾度風華,幾度泥塵,一起一伏間,早已看盡世間繁華。
眸子痛苦的眨了幾下,若傾城抬頭,眼底映著殘陽之色,「在世人眼裡,父皇殘暴不仁,自斷國祚,當真該死。可是……」
「只要你覺得他是好人,何必在乎別人怎麼看。」寂寥不知如何安慰。
「就算原先在乎,如今我也無需在乎了。」若傾城幽然,「幾經生死,這些東西,早已不再是我生命的主題。」視線遠遠的眺望,若傾城一臉淒然,像極了潔白的梨花,素潔而脫俗。許久,她道,「過不了多久,宮裡又該熱鬧了。」
「你是指玉涼國的獻美之事?」寂寥陡然蹙眉。
若傾城苦笑,「看樣子舉宮皆知。」
寂寥凝然,「且不論對江山而言是福是禍,但對於你來說,未見得是好事。」
「連你都知道,在這深寂的後宮,沒有恩寵就不能活。」若傾城黯然,「寂寥,我累了。有時候覺得自己已經鬥不動了。花未眠死了,蘭姬也死了,仇恨於我而言,獨剩下蘇家一門。可是……」
「傾城?」寂寥忽然抓住她的手,眉目帶傷,「只要你想走,我隨時可以帶你離開。」
「離開?」若傾城愣了愣,乾笑幾聲,「談何容易!別忘了,我是夕貴妃!如今的我,已無半點自由。離開?除非我死!」
寂寥的手,顫了一下,若傾城趁機抽回手。
四目相對,各自情仇,各自愛恨。
「我寧願你好好活著。」寂寥黯然轉身,背對著若傾城,不教她看見自己的神情。
「寂寥,你會不會後悔當初進宮的決定?」若傾城哽咽。
殘破的身子早已失去愛的資格,剩下的唯有守候。淒然笑了笑,寂寥搖頭,幽然轉身,「就算給我第二次選擇,我還是會這麼做。這輩子我唯一後悔的,是沒能阻止你進宮。所以現在,我……」
「是我欠了你!」若傾城重重吐出一口氣。
「你沒有欠我。從來沒有。」寂寥的聲音細如蚊蠅。
寒雲從不遠處走來,略帶焦急,「娘娘,皇上來了。」
斂了神色,若傾城斜看寂寥一眼,大步離開直奔正殿。
慕容元策端坐在上,面色有些不好看,連帶著竇辭年的表情也是怪怪的。若傾城心頭一驚,隨即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徑直走下來,慕容元策衝她伸出手。若傾城笑了笑,伸手相握,優雅起身。他的大拇指指腹輕輕搓著她的手背,有些癢癢的,暖暖的。羽睫微揚,若傾城淺笑道,「皇上可是有心事?臣妾見著皇上好似不快之色?」
「沒什麼。」慕容元策寵溺的將她抱到膝上坐著,輕柔的環住她的細腰,將臉靠在她的胸口,沉溺在她隱隱的體香裡。
「是為了玉涼國之事?」若傾城不是傻子,當然知道慕容元策為何不快。後宮無事,自然就是為了前朝政務。眼下,唯有玉涼國之事能煩擾聖聽。
「你都知道了。」慕容元策抬頭看她。
若傾城微微頷首,「如今宮裡傳得沸沸揚揚,就算臣妾裝聾作啞,也是不能的。」頓了一下,若傾城繼續說到,「不過臣妾不解,玉涼國不過是送些美人來朝,何以惹來皇上如此沉沉心事?」
慕容元策用指尖輕輕點了她的鼻尖,「朕是怕你委屈。」
「皇上如此寵愛臣妾,臣妾已經心滿意足,不敢委屈。」若傾城垂下眼簾,一副恭謹溫順的模樣。
幽然輕歎,慕容元策欲言又止,許久才道,「除了你,朕不要任何女人。」
「皇上是擔心這些女人來者不善,說不定是玉涼國的細作?」若傾城轉了話題,深怕自己又會陷在他的柔情陷阱裡難以自拔。
「你總能明白,朕在想什麼。」慕容元策笑得古怪。
「臣妾自問沒有這樣的本事。」若傾城羞澀怯赧,「不過皇上放心,臣妾定會為皇上看好這些女子,不教她們為禍後宮,禍亂朝廷。」
慕容元策放開她,起身與她對立。輕輕吻上她的紅唇,話語輕柔,「有了你,朕什麼都不在乎。」指尖挑開她耳鬢間散落的青絲,慕容元策笑得很輕,像極了初見時的男子,一臉的溫潤,「兩天後,玉涼國使團就會抵達,朕只想叮囑你一件事,你可要仔細聽著。」
若傾城急忙欠身,卻被慕容元策攔住,一把攬入懷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首當其衝就是保護好自己。」
「皇上?」若傾城震在那裡,不明白慕容元策為何如臨大敵般,有些失控。
「你若周全,朕才心安。」慕容元策一字一句,萬分清明。
羽睫顫了顫,心底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