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慕容元策一聲怒吼,狠狠將蘭姬丟擲在地。
蘭姬冷冷笑著,捂著生疼的脖子乾咳著,「皇上恐怕不知道,在這宮裡除了我,還有一人出自無極山莊。」
慕容元策恨然挑眉,「誰?」
「弄痕!」蘭姬無溫生冷。
「什麼?」慕容元策的怒意驟然消了大半,如果弄痕是無極山莊的人,那夕妃她……眉目一斂,慕容元策瞇起危險的眸子審視蘭姬臉上的表情。
收到慕容元策詫異而略顯疑慮的表情,蘭姬忽然笑得歡愉,「皇上覺得很失望?因為事關夕妃,所以皇上不捨得了是不是?將死之人其言也善,不妨告訴皇上,弄痕不但是無極山莊的人,而且還是無極山莊至高無上的兩儀閣主之一。除了莊主,唯有弄痕功夫最高。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她染過的血,何止我的千倍萬倍。」
「住口!」慕容元策掠過一絲驚慌。
「皇上覺得怕了?如果弄痕是無極山莊的人,說不定夕妃也逃不了干係。皇上不是沒有想過,如果夕妃跟我一樣,也是奉命而來,皇上還會像以前這樣喜歡她嗎?」語罷,蘭姬朗聲大笑,笑得恣意張狂,直到淚流滿面。
竇辭年急忙教人搬來椅子,慕容元策無溫的坐定,冷眼怒視瘋子般又哭又笑的蘭姬,「帶弄痕來見朕。」
聞言,竇辭年急忙施禮,「是,奴才馬上去。」
事實上,若傾城早已料到會有這一日,早早的與弄痕等在雲藻宮門口。看見竇辭年遠遠的跑來,若傾城的心咯登一下,驟然沉入無底深淵。
弄痕輕淺一笑,「該來的總會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若傾城回應她的些許哀傷。挺直身軀,若傾城大步迎向竇辭年,尊華備至。
直到看見癱軟在地,神情呆滯的蘭姬,若傾城總算肯定了自己的推測。就像弄痕說的,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攜著弄痕,若傾城向慕容元策淺淺施禮,眉目溫婉,「臣妾參見皇上。」
執起她的手,慕容元策沒有說話,臉上仍是無溫的表情。
「皇上,這是、這是怎麼了?」若傾城笑得勉強,羽睫輕微顫動。
慕容羽神色一冷,驟然瞪著弄痕怒喝,「來人,將她拿下!」
刀劍霎時出鞘,裡三層外三層的侍衛將弄痕團團圍住。長劍凌厲,劍尖悉數指向弄痕。唇角牽出一抹不屑,弄痕掃一眼四周虎視眈眈的侍衛,「奴婢不知所犯何罪,還望皇上明示。」
「你與無極山莊什麼關係?」慕容元策起身,將若傾城攬入懷中,死死的箍住她的肩膀,不教她靠近弄痕半步。
聞言,弄痕低低的乾笑,冷哼幾聲,「皇上心如明鏡,何必再問。」扭頭看了蘭姬一眼,弄痕眸色如刃,「蘭姬,這就是你要的結局,現下你可滿意了嗎?」
蘭姬無力的抬眼看她,笑得輕縱,「滿意,當然滿意。黃泉之下,有閣主你陪著,蘭姬一定不會寂寞。怎麼,閣主這樣看著蘭姬,莫非想殺人?」視線狠狠落在緊擁著若傾城的慕容元策身上,蘭姬說得陰陽怪氣,「對了,我倒是忘了提醒皇上。這些個侍衛,在我們尊貴的閣主看來,實在是不堪一擊。所以皇上要小心了,兩儀閣主的劍一旦出鞘,當真是鬼哭狼嚎啊!」
弄痕嗤冷,「蘭姬,我不殺你,因為太髒,我不想髒了自己的手。抬眼望著怒目圓睜,戒備森冷的慕容元策,他這樣小心的護著若傾城,突然讓她有種心酸的沖*動,卻頗感欣慰。聲音帶著些許哽咽,弄痕淒然輕笑,「我不會反抗,因為已經沒有那種必要。」
若傾城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微顫的唇突然喊出她的名字,「弄痕!」
頃刻間,侍衛們一哄而上,鐵索鐐銬不斷纏繞,弄痕重刑在身。
「皇上!」若傾城撲通跪地,淒然淚下,「弄痕跟著臣妾甚久,絕不會有異心。請皇上明察,莫要聽信讒言,枉添人命。」
俯身,慕容元策溫柔的拭去她的淚,笑得有些疼,「朕知道,朕都知道。」
若傾城透過朦朧的淚眼看他,身子因為抽泣而不斷顫抖,花容失色。
弄痕卻大笑幾聲,「蘭姬,到底還是你先死。而我是否會赴你的下場,你卻無顏可見。」
慕容元策驟然起身,長袖一揮,蘭姬隨即被拖下去。耳邊是她不甘的掙扎,「皇上!皇上!皇上負情薄倖,來日必遭世人非議。皇上……我是這樣深愛著皇上,為何皇上一心只念著夕妃這個賤人?獨孤辰夕,賤人,你不得好死!我會在下面睜著眼,看你鮮血淋漓的下場!皇上……」
話音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暴室裡。
誰也不知道,醢刑執行時是怎樣慘烈的狀況。鮮血噴湧,支離破碎,最後只剩下一灘血肉模糊。
弄痕腳下的鐐銬上,左右分別掛著一個鐵球,以防她的掙扎。手銬乃是精鐵鑄就,牢固至極。最後看了若傾城一眼,弄痕笑得無溫,笑得空洞,好似被人掏空了一切。
「弄痕!」若傾城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淚如泉湧,「對不起對不起,一直是你護我。可是我好沒用,生死關頭卻保護不了你!
輕輕搖頭,弄痕幽然輕歎,好似如釋重負的輕鬆,「夕妃娘娘,保重!」
慕容元策重新將若傾城拉回懷裡,死死禁錮。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弄痕被押入天牢,那回眸一瞬的不捨,教若傾城肝腸寸斷。一把抓住慕容元策的胳膊,若傾城聲淚俱下,「皇上,不要殺弄痕!臣妾求您了!不要殺她!就算她是無極山莊的人,就算她以前真的殺人無數,真的罪不可赦。看在弄痕三番五次救過臣妾的份上,請皇上不要殺她。求您了!」
望著哭聲哀戚,跪在自己腳下不斷磕頭的若傾城,慕容元策的眼眶驟然泛紅,「她、真的如此重要嗎?」
若傾城泣不成聲,「相濡以沫,情同姐妹。」
那一刻,她看到慕容元策眼底深沉的疼痛,閃過一絲灰暗的凜冽。重重閉起眼眸,慕容元策痛徹心扉,脖頸間青筋暴起。許久,他才幽然開口,「弄痕,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