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羽睫驟然揚起,伴隨著唇角咧開的冰冷笑意。眸色淒寒如霜,帶著嗜血的欲*望和對殺戮的渴望,蘭姬幽然自語,聲音飄渺如鬼魅,「獨孤辰夕,咱們走著瞧。這一次,本宮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身後,秋玲震了一下,打了個冷戰。
喧囂了一天,宮裡宮外終於恢復了原有的平靜。所有人都累了倦了,在夜幕降臨的時候結束了虛偽的笑容,掩藏的面具終於能在黑暗中脫下來。
望著眼前身披嫁衣,頭戴龍鳳呈祥蓋頭的新娘子,蘇城池的身子筆直杵在那裡。依稀不久前,也有一個女人為他身披嫁衣,差一點做了他的新娘。他們沒有三拜之禮,也沒有繁文禮節的束縛。他曾在心底暗暗想著為她遠走邊疆,到最後她還是從他手裡飛走,再也沒有回來。就像很多年前那樣,在他自認為可以很愛很愛她的時候,徹底消失不見。
他知道蓋頭下的女人在等他掀蓋頭,他也清楚,這不過一場被交易的婚姻。慕容元策企圖用一個女人管住他的心,拉攏或是遏制他的勢力。蘇城池心底暗笑,慕容元策,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他不是慕容元楹,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他可以為了若傾城退守邊疆,但絕不會為她放棄手裡的實權。魚和熊掌,他慣來兼得。
冷冷的撩起蓋頭,隨手丟在地上。
燭光下,蕭雲蕾微微抬起羞赧的臉,眉目分明,花容月貌。青絲輕柔緊致的挽成精美的髮髻,頭上的珠翠首飾因為她抬頭的動作,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微光落進她的眼底,那樣純澈,那樣乾淨,彷彿能洗滌人的靈魂。
只是一瞬間,蘇城池承認自己有些走神。
這樣的容色,讓蘇城池想起了蕭漠南,他們有著一樣的從容淡定,一樣的不沾塵埃。
「妾身蕭雲蕾,見過王爺。」蕭雲蕾很是識大體,起身向著蘇城池款款施禮,頗有大家風度。薄薄的紅唇抿起淺笑的忽地,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什麼都是恰到好處,「今日是王爺與妾身成婚之日,此後,妾身定會好好侍奉王爺,與王爺生死與共,榮辱相同。」
蘇城池輕蔑一笑,「王妃果真是名門之秀,大方得體。以後府中之事還要你多多打理。」
「謝王爺信任。」蕭雲蕾依舊笑得淡淡。
將她橫抱置於床榻,蘇城池的腦海裡滿是若傾城的影子。那一顰一笑在眼前揮之不去,彷彿眼前的女子已經換了模樣,儼然就是若傾城本人。那一刻,整顆心都為之顫抖,刺辣辣的疼痛從左肩下方傳來。
呢喃著,喚出若傾城的名字,卻覆上了別人的唇。一個翻身,蘇城池將蕭雲蕾壓在了身下,**一刻值千金。
人生,總有些無可奈何不能自主,總有些不得已無法抹去。總有人癡心錯付,總有人冷漠無情。就好像床上的嫣紅,代表著一個女子從女孩到女人的蛻變,又或是另一場愛恨離愁的的開始。
「靈芝,這般好看嗎?」蕭雲蕾含笑盈盈的坐在梳妝鏡前,對著鏡子簪花。
身旁清秀的婢女點頭,「小姐是天生麗質,怎樣都好看。」
「貧嘴!」蕭雲蕾笑罵,卻笑得愈發合不攏嘴。
靈芝不時的將視線飄向門口,似乎在眺望什麼。見狀,蕭雲蕾沒有微蹙,「你看什麼呢?一個勁往外看!」
「小姐,你說王爺自打出了這房門,怎就不記得回來了呢?」靈芝不解的望著鏡子裡蕭雲蕾美麗的模樣。
「多嘴!」蕭雲蕾垂著眼,「王爺是一家之主,何時論到你管。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此處不是丞相府,若你犯了錯,我也護不住你。明白嗎?」
靈芝吐吐舌頭,「知道了小姐。」
眸色一轉,蕭雲蕾起身走到門口,望著外頭忙忙碌碌的家丁們,打掃的打掃,搬東西的搬東西,好一副亂糟糟的畫面。見四下無人,蕭雲蕾扭頭望著靈芝,臉色有些嚴肅,「以後在府裡走動記得多聽多看,有什麼風吹草動務必要讓我知道。」
「是。」靈芝壓低聲音點頭。
「我看這平陽王府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什麼。」蕭雲蕾凝眉,「但願只是我庸人自擾。」
「小姐離府時老爺千叮嚀萬囑咐,要小姐顧自保重,不知有什麼緣故。」靈芝嘟著嘴,面色有些蒼白,而後像見了鬼一樣靠近蕭雲蕾身邊道,「聽說上一任的平陽王妃是死於非命的,外頭有傳,說平陽王妃七孔流血,死狀甚是恐怖。」
蕭雲蕾就著靈芝的腦袋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你一個小丫頭,什麼時候嘴巴變得也如此瑣碎起來。外頭的傳言豈能相信,傳言總是以訛傳訛,三人成虎。你想想,如果當真如此危險,爹爹會讓我嫁入平陽王府嗎?」
「那倒也是。」靈芝若有所思的點頭。
「她所言不虛。」話音剛落,蕭雲蕾與靈芝驟然抬頭,卻見蘇城池不知何時從側旁的廊環處走出來,一步一頓的來到蕭雲蕾面前。
蕭雲蕾看著他,眼底微微露著狼一般的颯冷,這一動一靜之間漾開一身的無溫冰冷。不由的,蕭雲蕾打了個冷戰,乾澀的吞了吞口水。她不知道蘇城池到底聽見多少,到底知道多少。
急忙沖蘇城池施禮,蕭雲蕾斂了臉上的慌張之色,「妾身管教不嚴,失言於王爺,還望王爺寬宥。」
蘇城池看著她,瞇起危險的眸子,像那幾欲撲食的豹子,渾身上下說不出的銳利淒冷。事實上,他只聽見靈芝方才說的有關李玉兒的事情,前面的對話,他一概未聞。但他卻裝作一切盡知的模樣,以傲然的姿態出現在她們面前。
「她沒有說錯。」蘇城池斜睨著她,眼底寒光畢現,「在你之前的平陽王妃的確死於非命,而且……」他危險的靠近蕭雲蕾的耳邊,語氣驚悚至極,「七竅流血!」
心頭大驚,蕭雲蕾整個人的神經都陡然繃緊,手心微微泛著冷汗。震愕的注視蘇城池毫無痛楚的臉。髮妻喪命,而且死於非命,他竟沒有一絲悲傷,反而多了幾分喜悅。蕭雲蕾不敢置信,身子都有些微顫。
望著蘇城池朗聲大笑逐漸遠去的背影,蕭雲蕾只覺徹骨淒寒,有種不寒而慄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