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當真?」花未眠面色沉冷。
夏音重重點頭,「奴婢買通了李滄木李大人手下的一個侍衛,才得的消息。那侍衛信誓旦旦,說是親眼所見,想來不會有假。」
「這麼說,弄涼果真在皇上手中。」花未眠恍然大悟,「莫怪若傾城會乖乖做她的雲嬪,原是皇上捏住了若傾城的死穴。」按照若傾城的性子,沒有把柄握在慕容元策手中,豈會這般容易,接受慕容元策的封誥。
低眉思慮一番,花未眠忽然道,「可查到人在哪裡?」
「暫時沒有。」夏音搖頭,「那侍衛知道的就這麼多,只說是看著李大人將弄涼押上了一輛馬車,不許任何人跟著。所以,誰都不知道弄涼被帶往何處。」
「怪不得近日不見李滄木陪駕,原是這樣。」花未眠城府極深,眸子急速轉動,「繼續去查,務必給本宮查出弄涼的下落。」
「是。」夏音正色道。
眸子瞇起危險的弧度,花未眠笑得森冷恐怖,「只要拿住了弄涼,就不怕若傾城掀出大浪來!」皇嗣在身又如何,弄涼才是若傾城而今的死穴。
若傾城,你不是最重情義嗎?那本宮倒要看看,是你腹中的骨肉重要,還是對你誓死不離的弄涼重要。
若傾城這一睡足足睡了十幾個時辰,待醒轉,已是第二天的早上。昨日的天還是灰茫茫的,今日卻下著濛濛細雨,頗有些別離的滋味。
「娘娘?」寒雲見若傾城睜開眼,急忙攙她坐起,教身邊的宮婢把一旁涼著的安胎藥端來,「娘娘,太醫囑咐,娘娘若是醒了便立即服下。這藥已然熱過好幾遍,如今尚溫。」
膝蓋處隱隱傳來陣痛,這幾日怕是要不便於行了。若傾城接過藥碗,皺著眉頭一飲而盡。好在孩子沒事,她也不想計較什麼。
放下藥碗,寒雲遞上一盤蜜餞。
含了一顆在嘴裡,若傾城低眉想著,依稀間,她覺得昏迷前似乎看見了慕容元策。那一雙焦灼的眸子,始終在她腦子裡徘徊。挪了挪薄唇,若傾城道,「本宮是如何回來的?」
寒雲淺笑,「是皇上及時趕到,將娘娘抱回了披香殿。」
慕容元策?
心頭一頓,真是他。
那麼,他還是關心她的?他真的……在意她,還是她腹中的骨肉?眼神黯了一下,若傾城自嘲般笑了笑,若他真的在意她,先前就不會對她百般凌辱。此刻的關心,不過是對她腹中孩子的歉疚而已。
「娘娘,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寒雲見若傾城久久沒有回音,還以為她又哪裡不舒服,不覺焦急起來。
「沒有。」若傾城斂了心思,如今想這些無用的東西做什麼,還是想想如何找出弄涼的下落更要緊。但寒雲的口風極好,她左右套話,也沒問出個所以然。心想,除非寒雲真的不知道,否則寒雲此人的心機便太過可怕。
掀開被子下床,寒雲使人拿來衣服快速為若傾城更衣八哥不是一隻鳥(八阿哥胤祀重生)全文閱讀。一邊繫著她的腰帶,一邊道,「今日也真是不巧,恰逢雲國使團歸國,偏偏下起雨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若傾城驟然昂起頭,「你說什麼?」
寒雲一怔,不明白若傾城何以突然認真起來,不覺愣愣道,「奴婢……」
「你是說雲國使團今日回國?」若傾城眉頭微蹙,想起司馬逸給的那個盒子,以及他當時說的話:除非事關生死,否則決不打開。
想來裡頭定是個重要的物件。
忙取過宮婢手中的外套,顧自穿上。若傾城掀開枕頭下的被單,迅速將錦盒塞進袖管。二話不說,直奔出門。膝蓋隱隱的疼,若傾城走得不是很穩當。
「娘娘?」寒雲急忙撐傘追上她。
「寒雲,你們都不必跟著,本宮稍時便回。」若傾城取過寒雲手中的傘,直奔宮門口。
一路上撐著疼痛小跑,若傾城面色青白,額頭細汗密佈。
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若傾城,這個身著宮嬪衣服的女子,一臉驚慌的奔跑,到底所謂為何?若傾城不管不顧,只想在司馬逸離開之前,把東西還回去。如此貴重的東西,她受之有愧,更不能留在身邊。否則哪日惹來是非,定是其禍非小。
慕容元策正領著文武百官轉回金鑾殿,若傾城只能悄然躲在一旁。有慕容元策在,她絕不能出現。待慕容元策徹底離開宮門口,若傾城才敢跑過去,然而……使團早已走遠,她卻不能踏出宮門。
站在高高的城門樓上,若傾城一身藍色錦衣隨風飛舞。紅色的雨傘下,美人輕歎息,生出了多少人的愛恨離愁。視線遠遠眺望,不由握緊手中的錦盒。華麗的雕飾與外表,彷彿蘊藏著神秘的力量。
司馬逸,這樣算不算我欠了你?你是故意的對吧?
若傾城半低著頭,細雨打濕了髮髻,濕了羅裙。
肩輿緩緩而行,司馬逸撩開車子的窗簾,探頭回望。驀地,他忽然大吼一聲,「停下!」一個咕嚕,已經躍下馬車,筆直站在雨裡。
遠處的宮牆上,一襲藍衣的女子,撐著鮮紅如火的傘,幽然佇立。透過密密麻麻的雨絲,他看的清楚,心底更是認定,那便是他魂牽夢縈的女子——若傾城。
「王爺?」隨扈急忙撐了傘為司馬逸遮雨。誰也不知道,這個驕傲得不可一世的王爺到底怎麼了,自皇帝賜宴之後,便行為怪異。
遙遙眺望,司馬逸笑得燦爛無比,「是她!是她!一定是她!」
她來送他?她真的來送他!心中的喜悅無法用瘋狂來形容,儘管相隔很遠,儘管他帶不走她,可是她定是將他放在了心上,否則又何必來送他。
一把推開為他撐傘的隨扈,司馬逸笑得像個孩子般,純淨無瑕,任憑雨水淋濕全身。
若傾城沒有抬頭,黯然轉身,將錦盒收回袖中。司馬逸,此物暫由我保管,若有來日,必當歸還。只是……有時候有些人,相見不如不見。
直到紅雨傘消失在城樓處,司馬逸的眼神才逐漸淡下去,神情呆滯的望著一個方向,久久不肯回神。她走了,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裡。唯一留給他的,只有藍色的身影,紅色的雨傘。
慢慢走在雨裡,若傾城有種寒徹骨髓的感覺。待回到披香殿,整個人都濕了。寒雲即刻著人燒了熱水,讓若傾城沐浴一番,去去外頭的濕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