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皇后都這般說了,滕麗華又是靠著皇后這棵大樹的,只得無奈的磕頭謝恩,「臣妾領罰。」
「下去吧。」蘇流雲冷冷道。
望著滕麗華悻悻離去的背影,若傾城心中淒冷,該輪到自己了。
果不其然,蘇流雲隨即開口,「雲嬪,你既承認自己有錯,便去外頭正道上跪著。沒有本宮的旨意,不准起身。」
寒雲正欲開口,卻被若傾城按了一下,只得緘口。心裡一萬個著急:外頭雖說沒有毒辣辣的日頭,但是這樣的天氣,跪在外頭的風口裡,不定會出什麼事。何況棲鳳宮外頭的正道,皆是鵝卵石鋪就,正常人在上頭跪著尚且痛苦異常。如今若傾城有孕在身,豈非更加難受?
皇后,擺明了跟若傾城過不去。
若傾城走到外頭的正道上,一聲不吭的跪下。今日她跪也得跪,不跪也得跪,蘇流雲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從她踏進棲鳳宮的那一刻起,若傾城心裡便清澈得很。只是新後登位時,她曾在新房裡跪了一夜,以至於膝蓋處落下了病根,久跪便會鑽心的疼。
眉頭微蹙,若傾城看了站在一旁乾著急的寒雲一眼,「你先回去吧。」
寒雲皺眉,卻見蘇流雲與錦月正站在正殿門口,冷眼看著若傾城跪身在地的窘態。自知無法力挽狂瀾,眸色一轉,寒雲躬身施禮,大步退出棲鳳宮。為今之計,除了後援,誰都救不了若傾城。
原本身子尚未恢復,如今又跪在冰冷的地上,若傾城顯然有些吃不消。但是蘇流雲卻遲遲不肯開口,叫她起來。她倒要看看,即便若傾城封為雲嬪,又能有什麼手眼通天的本事,撐過這次責罰。
大抵過了半柱香的時間,若傾城的額頭滾落豆大的汗珠,面色也愈發煞白。
錦月有些擔憂,「娘娘,還要繼續嗎?」
蘇流雲慍色,「怎麼,你竟擔心她?」
聞言,錦月急忙道,「奴婢是擔心雲嬪腹中的龍嗣!」
彷彿一語驚醒夢中人,蘇流雲的面色稍改。但聽得錦月繼續道,「娘娘乃是後宮之主,懲戒宮妃不過是小事。但若因此傷及龍嗣,皇上追究下來,有傷娘娘與皇上的夫妻情誼啊!」
眸子驟然瞪大,蘇流雲不得不承認,自己方才是一時意氣才會這般凌辱若傾城。錦月的話著實說中了要害,傷了若傾城也就罷了,她是皇后,於情於理都不會有人指責她。但若傷及龍嗣,別說皇上,就是滿朝文武也要議論非非。如此一來,教她這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如何坐得穩當?
抬頭去看不遠處跪著的若傾城,眼看著搖搖晃晃,好似隨時都會暈倒。
「賤人就是矯情,跪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卻要裝成如此模樣博同情。」蘇流雲越看若傾城越是不順眼,心底的一口氣還是沒有透出來。
「娘娘?」錦月看到此景,更是著急。如果雲嬪腹中的孩子有個好歹,那她們這個棲鳳宮怕是要雞犬不寧了。
皇上不會拿蘇流雲怎樣,畢竟她是皇后。但是她們這些隨婢,定不會被輕饒。
若傾城的羽睫無力的顫了顫,世界在她眼前旋轉,逐漸漆黑一片步步封疆。咚的一聲悶響,若傾城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蘇流雲心中咯登一下:壞了!
下意識上前,錦月見情勢不對,急忙跟上去。
豈料門口忽如其來一聲高呼:皇上駕到。
嚇得主僕二人愣在當場,一時間反應不及。待回神,慕容元策已經欺身在若傾城身旁,臉色難看到極點。
「臣妾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蘇流雲急忙行禮,身後的錦月撲通跪在地上,嚇得渾身打顫。
慕容元策將暈厥的若傾城攔腰抱起,低眉看一眼懷中面色煞白的女子,眸色愈發肅殺淒寒,「皇后難道不知雲嬪身懷有孕嗎?」若非看在她是蘇青寧的妹妹,又是一國之後,慕容元策定不會輕饒。
須知蘇流雲此舉,無異於殘害皇嗣,其罪當誅。
蘇流雲的臉色登時慘白,「臣妾有罪,請皇上寬宥。」
掃一眼滿地跪著的,瑟瑟發抖的奴才們,慕容元策滿臉怒色,「爾等身為棲鳳宮的奴才,不知規勸主子,當真該死!」他擺明是殺雞儆猴!
音落,換來一殿宮婢的齊聲哀求,「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模糊間,若傾城睜眼看了慕容元策一眼,無力的挪動乾裂的唇,「皇上……奴才無辜……」眸子一閉,登時不省人事。
「傾城?」慕容元策心頭一慌,立時抱著若傾城大步離去。
身後,蘇流雲癱軟在地。
江泰安又被急急忙忙的召進了披香殿,所幸若傾城只是體力不支,稍稍動了胎氣,並無大礙。虧得寒雲機警,出了棲鳳宮就直奔御書房,皇帝下了朝都會在那。也是慕容元策腳步快,才能及時救下若傾城。
此事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娘娘可是聽說了?」夏音幸災樂禍的笑說。
花未眠正側臥在柔軟的暖榻上,瞇著眼休憩,聽得夏音的腳步聲進來,便睜開眼,「聽說什麼?何事讓你如此高興?」
「聽說皇后娘娘讓雲嬪罰跪在棲鳳宮裡,差點弄死雲嬪。」夏音並未眼見,也是道聽途說,卻說得繪聲繪色,「最後連皇上都驚動了!」
「是嗎?」花未眠陡然精神,一股子坐起身來,「現在如何?」
「江太醫都被召進了披香殿,想來情況有些不妙。」夏音竊喜。
唇角揚起滿意的笑靨,花未眠媚眼如絲,柔弱無骨的重新躺回暖榻,「要是真出了事,再來跟本宮報喜。」她恨不能若傾城的孩子,就此胎死腹中。
如此一來,皇宮之中唯一懷有皇帝子嗣的,就她賢妃一人!到時候,連皇后也不敢拿她怎樣,她豈非一人獨尊?思及此處,越發對若傾城腹中的孩子恨之入骨。
驀地,夏音忽然聽見花未眠森冷的聲音,「事情查得如何?可有消息?」
聞言,夏音陡然正了面色,俯身在花未眠耳旁一番低語,直說得花未眠神色緊張,再次坐了起來。
「此話當真?」花未眠面色沉冷。
夏音重重點頭,「奴婢買通了李滄木李大人手下的一個侍衛,才得的消息。那侍衛信誓旦旦,說是親眼所見,想來不會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