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傾城此生,只能老死宮闈,再沒有第二條路可選。」若傾城的眼底漾開薄薄的霧氣,那是永生不得自由的禁固。注定了,她難逃慕容元策的手心。就像司馬逸說的,慕容元策是個魔鬼,愛上這個魔鬼,除了死亡,再也沒有出路。
「如果你不是大汶的公主……」
不待司馬逸說完,若傾城果斷的打斷他,「如果沒有大汶,若傾城也將不是若傾城!」
司馬逸橫眉緊鎖,「既然你如此堅決,本王絕不再為難你。」語罷,從袖口裡取出一個素雅而不失精緻的黃色錦盒,「可否收下,權當留個念想。」
若傾城遲疑,久久沒有伸手。
「此地一為別,此生難相見。本王沒有別的意思,只想把最珍貴的禮物,送給最值得珍惜的人。」司馬逸言辭懇切,「請雲嬪娘娘收下!」
心,顫了一下。
司馬逸直接將錦盒塞進若傾城的手心,「答應本王,除非事關生死,否則絕不打開這個盒子。」
盒子沉甸甸的,若傾城神使鬼差的點頭,收入袖中。
見狀,司馬逸笑得燦若星辰,眼底卻泛著淚光,「本王會在雲國等你,無論何時,都會等你。」
看著他,若傾城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說的:一點一畫一山河,一生一世一璧人。
可惜,她不是他的璧人。
突然,屋頂碎開一個大洞,兩個身影自上而下墜落。眨眼間,一個倩影落在若傾城身旁,身手便扣住若傾城的腰際,耳聞一句,「娘娘跟我走!」
話音剛落,若傾城覺得自己瞬間離地,身子急速上升。
媚零驟然撞門而入,長劍在手,迎上另一名黑衣人。
黑衣人急速回頭沖挾住若傾城的同夥厲喝,「你先走,此處交由我。」卻是個沉穩老練的男子之音。
若傾城在飛身竄上屋頂前,最後看了一眼底下昂首焦慮的司馬逸。那雙眼睛,她畢生難忘。除了弄涼,他是第一個會用純粹擔憂的眼睛看她的。發自內心,不含雜質。
她聽見他的淒厲呼喊,「傾城……」
身子,不由自主的被帶離,在半空與房頂之間飛竄,迅速撤離館驛。
黑衣人一掌揮去,媚零急忙躲開,卻被他鑽了空子。縱身一躍,霎時沒了黑衣人的蹤跡。整個房間只剩下呆若木雞的司馬逸,以及遍地的瓦楞碎片。猶如他的心,碎得不成樣子。
媚零衝出館驛,「王爺,雲嬪被劫了!」
「什麼?」慕容元楹大怒,「速去查探,若雲嬪損傷分毫,本王要你性命!」
「是!」媚零二話不說,輕身飛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什麼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劫人?簡直活得不耐煩了!簡直該死!
大道之上,黑衣人駕車,馬車直奔皇宮方向。
若傾城終於得到喘口氣的機會,扭頭驚問身旁的黑衣女子,「你是誰?你們想怎樣?」
「娘娘放心,這個方向自然是送娘娘回宮安少,夫人有請。」身材凹凸有致,玲瓏曼妙,可不是一個妙齡少女嗎?只是一身夜行衣,教人看不清真容。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若傾城不甘心一晚上都被莫名其妙的人,劫來劫去,想要一問究竟。
黑衣女子眼眸光亮,聲音清脆,「娘娘不要多問,我等奉主人之命救你。但我家主人不希望有人知曉,請娘娘勿讓我等為難。」
話剛說完,駕車的黑衣人已經躥下馬車。只見他一把撩開車簾,沖車內的黑衣女子道,「你送娘娘回宮,我在外頭等你消息。」
黑衣女子頷首,牽了若傾城走出馬車。若傾城望著不遠處高聳的宮牆,深鎖的宮門,心道:如何才能悄無聲息的進去?
「娘娘放心,只管抱緊我。不消一盞茶的功夫,就能送娘娘回宮。」黑衣女子信心滿滿,瞥一眼高聳的宮牆,絲毫不放心上。
聞言,若傾城別無他法,只好照做,抱住了黑衣女子纖細的腰肢。
一個飛躍,若傾城只覺耳邊冷風疾過,身子跟著心臟一起急速跳躍。可見該女子的輕功造詣,到了何種地步。
果真一盞茶的功夫,待若傾城睜開眼,已身在披香殿內。
「這是……」若傾城大吃一驚,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這速度,著實太快,也著實令人驚恐。
黑衣女子沖若傾城微微施禮,「娘娘安然無恙,就此拜別!」
還不待若傾城回應,黑衣女子縱身躍入夜幕之中,徹底消失在若傾城眼前。行動之快,快如閃電。
宮牆之外,一名錦衣華服的男子從黑暗中走出,緩步走上馬車。簾子隨即遮起,看不清此人的模樣。
「可知是何人劫了雲嬪?」車內的男子慢條斯理的說著。
黑衣人微微頷首,「探子一路探至館驛,才找到雲嬪娘娘。方才屬下與一名女子交手,確定是無極山莊的人無疑。」
「又是他們?」男子的口吻不似方纔的輕鬆,添了幾分冰冷,「他們帶走雲嬪作甚?」
「屬下不知。看當時的情景,雲嬪似乎正與一名男子見面。」黑衣男子在車外等著那名女子歸來,對車內的人,亦萬分敬重。
許久不見車內的回應,黑衣男子明眸閃爍,也不敢再說什麼。
司馬逸就住在館驛裡,難道若傾城是去見他?車內的男子在黑暗裡蹙緊眉頭,低頭不語,靜心思索。他倒是很想知道,無極山莊的主人到底是誰?
數年來,無極山莊籠絡江湖豪傑,成了神秘之境的代名詞。山莊內更是高手如雲,奇能異士不勝枚舉。江湖傳言,無極山莊的莊主是天山派傳人,鬼影——千燎。旗下分兩儀閣,分別由千燎師弟與師妹主持,是為兩儀閣主。
兩儀閣下又分四門,即四門護法:青龍門、白虎門、朱雀門、宣武門。
且不論其他,獨這些人,便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武功造詣,高深莫測,甚至沒有人見過這些人的真面目。
各方勢力派進去的精銳探子,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
一道黑影閃過,黑衣女子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黑衣男子身旁。
只聽得輕微的馬鳴,馬車立刻馳離現場,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