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楹頓住腳步,回眸冷眼看他,「一切照原定計劃進行,不得有誤。本王必得進宮一趟。」那夜露落園,他便察覺王婉柔有了異樣。此刻一聽王婉柔進宮道喜,心底尋思,定是去找若傾城麻煩了。不禁心中一慌,手心有些冒汗。
喬律明躬身施禮,「是!」
皇宮。
「王妃娘娘,皇宮這麼大,您要去哪?」秋兒心裡七上八下的,腳步飛快的跟在王婉柔身後。
「披香殿!」王婉柔沉著臉,說話不似以往的溫柔。
秋兒一怔,「王妃是想給新晉的雲嬪娘娘道喜?」
「沒錯,道喜!本妃是該好好見見這個神通廣大的……雲嬪娘娘!」王婉柔話外有話,聽在秋兒的耳朵裡,竟有些陰陽怪氣。
跟著領路太監,王婉柔一路擺著臉,沒有一絲笑意。身後的秋兒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抱緊了手中的禮品,小心跟著。
遠遠的,王婉柔看見前方一座院牆,抬頭的匾額上寫著「披香殿」三字。心想,這便是若傾城現居的地方。
刻意放緩面部表情,盪開唇角微恙的笑,王婉柔舉步走向披香殿。
「王妃娘娘,此處便是披香殿,奴才就送您到這,還望王妃娘娘自行進去。」領路太監在披香殿門口止住腳步。
王婉柔頷首,「下去吧,本妃自己進去便是。」
語罷,昂首大步走進披香殿。
若傾城的身子逐漸好轉,本就沒什麼大事,只是浸了水受涼,身子虛弱。吃了藥出了汗,身上雖然依舊軟綿綿,所幸面色已經好轉。上午還無法撐起身子,用完午膳卻能落地行走了。
對此,若傾城將一切歸功於前段時間的勤苦勞作。
「娘娘還是慢些走,身子尚未好全,以免動了胎氣。」若傾城腹中的孩子才是寒雲的首要任務,容不得絲毫閃失。
若傾城也不抗拒寒雲的攙扶,衝她笑了笑,「外頭的陽光極好,扶我去看看吧。在床上躺久了,連心都會發霉。」
寒雲被她逗了一下,不覺也揚起笑意,「娘娘慣會說笑。」語罷,攙著若傾城慢慢走到房門口。
豈料,遠遠的看見王婉柔大步朝這邊走來,身後的太監宮女施禮高呼,「靖王妃到!」
若傾城不認得王婉柔是誰,大抵只聽過她的名字。
但是寒雲卻最熟悉不過,要知道,是她一手將王婉柔送進靖王府,送上了靖王爺的床。此時重見王婉柔,不禁心中忐忑。而王婉柔的視線,也迅速的從若傾城的臉上,移到了寒雲身上,再也沒有挪開。
靖王妃?若傾城的目光斂了一下,隨即牽起欣然的笑意步步封疆。原是楹哥哥的妻子,真是美貌。看這行路姿態,應該也是大戶人家的女兒,想來慕容元策也不會胡亂般配。即便要哄騙慕容元楹成親,也該是個門當戶對的大家閨秀。
思及此處,若傾城主動上前走到院子裡,笑道,「原是靖王妃到了。」
王婉柔沖若傾城微微施禮,若傾城是皇妃,按資排輩該是王婉柔的嫂子。但按國法倫理,若傾城是皇妃,與她君臣有別。這點,王婉柔從小受教,當然清楚。
「王妃不必多禮。」若傾城急忙將她牽起,卻發現王婉柔的視線死死盯住她臉上的疤痕,不覺神色有些羞赧。
取過秋兒手中的禮盒,打開來竟是一座雕工精緻的白玉送子觀音。王婉柔笑靨如花,「妾身得知皇上欽封娘娘之事,便急忙從府庫內選了薄禮,送與娘娘略表心意。」
若傾城含笑,「寒雲。」
寒雲半低著頭,雙手托舉著接過禮盒。不用看,也知道王婉柔投射而來的灼熱目光,心中思索著該如何應付。
「這和田玉觸手生溫,果真是極好的。」若傾城淡淡笑著,漫步走向院子裡的石桌石凳,「王妃請坐。」
王婉柔心中一頓,想不到若傾城竟識得此物的材質,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還好她慎重挑選,才不至在若傾城面前出醜。其實若傾城身為赫敏公主,什麼寶物未曾見過。這些,不過是她尋日裡慣有的玩物罷了。王婉柔不知底細,才會作此猜想。
「妾身不敢。」表面上雖然恭敬,王婉柔的心底卻恨意闌珊。
就是眼前這個面貌醜陋的女人,不止奪了皇帝的寵愛,也佔據了她丈夫的心。直到後來她才知道,皇帝就是因為靖王有意若傾城,才會在新婚之夜將她充作若傾城。以狸貓換太子之計,送她出宮做了靖王妃。
「算起來,你與本宮是妯娌,無需這般多禮。坐吧,難道你想讓本宮與你一道站著說話嗎?」若傾城舉止得體,談吐不凡。
聞言,王婉柔再也找不到說辭反駁,終於明白若傾城原是這般聰敏的女子。看樣子,她得小心應付才是。
「娘娘如今身懷龍嗣,他日必定榮耀非凡。」王婉柔道。
若傾城看著她,總覺她笑得怪異,不禁心底發怵。但面上還是滴水不漏,依舊從容淡定,「來日如何尚未可知,不過承靖王妃吉言,平安誕下孩子便罷。其餘的……」頓了頓,若傾城想起了慕容元策冰冷的眼眸,心底一陣淒涼,「其餘的,也不是本宮該去想的。」
王婉柔看著若傾城,忽然覺得她有些哀傷,眉目間帶著凝久不散的憂鬱。也許,這就是讓每個男人都著迷的地方。真會演戲!裝柔弱,博同情!
「妾身聽聞王爺與娘娘之前……」王婉柔試探著開口,她想知道,慕容元楹與若傾城之間到底有多少情分。
「並非王妃所想。楹哥哥只能是本宮的哥哥,絕無非分之想。」若傾城急於撇清與慕容元楹的關係,但在王婉柔看了卻是欲蓋彌彰。
宮婢奉茶而上,王婉柔顧自端起茶水嗅了嗅,笑道,「清香無比,是今年的新茶。」
「王妃喜歡便好。」若傾城因為懷孕,不能飲茶,只在一旁笑看。
放下茶杯,王婉柔的面色驟然劇變,「娘娘已是雲嬪,皇上新寵的皇妃,何必還要揪住靖王不放?」
聞言,若傾城整個人僵在那裡,心咯登一下,「靖王妃……」
迎上的,是王婉柔肅冷的眼眸,「靖王對娘娘,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