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元楹抬眼看他,兩個男人的目光碰撞,幾欲爆發危險的火花。慕容元楹一字一頓的吐字,「絕、對、不、行!」
下一刻,司馬逸驟然拍案而起,「慕容元楹!」
「你要什麼都可以,唯獨傾城不行!」慕容元楹口氣極度生硬,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為何?!」司馬逸向來倔強。
慕容元楹的眸色突然黯了一下,眼底泛起略微的哀戚,「因為……因為傾城的心裡住著一個魔鬼,不死不滅的魔鬼。」
司馬逸不解的望著他,「你是說皇帝?」
「哼,你既知曉,又何必多此一問。」慕容元楹嗤冷無比,每每想起若傾城愛著慕容元策,他的心總會恨得生疼,幾乎要失去理智。
「那又如何,皇帝另立新後,擺明了不要她。既是皇帝廢棄的女人,賜予本王又何妨。」司馬逸不以為然。
慕容元楹冷冷的看著司馬逸胸有成竹的模樣,只覺可笑。他向皇帝討要若傾城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最後慕容元策還不是擺個局,用王婉柔調換若傾城,讓慕容元楹自食其果。單憑一個司馬逸,能讓慕容元策鬆手?簡直笑話!
「傾城早已不是原來的傾城,她的臉並非你所見的美麗。」慕容元楹輕歎一聲,愈發想念若傾城,恨不能立刻擁她在懷。
司馬逸哧鼻,「本王見過,何須在意。不過,本王就是喜歡聰明的女人,喜歡若傾城身上的堅忍。一個人只有到了絕境,才能充滿智慧。」
慕容元楹低頭暗暗笑著,「若你能讓皇帝開口釋出傾城,賜予你做妃妾,本王甘願做你的賜婚使,親自護送傾城去雲國。」
「好!一言為定!」司馬逸信心滿滿。
他偏不信,一個已經毀容被貶的女人,還能讓慕容元策留戀不放。須知,一個帝王有三宮六院,妃嬪無數,又豈會在乎一介宮奴。皇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嘴角是冰冷的笑意。
慕容元策,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江山重要還是傾城重要。
一場會面,不歡而散,剩下的是一場賭約。
喬律明站在慕容元楹身旁,目送司馬逸消失在夜幕裡。側過身,喬律明輕歎一聲,「王爺何不成全英王?跟著英王,到底能讓公主的日子好過一些。」
慕容元楹的視線遙遙落在夜空中,彷彿那裡有紅衣女子的絕世之舞,蹁躚傾城。半低下頭,慕容元楹輕聲低語,「教本王如何捨得。」
遠嫁雲國,堪比生離死別,此生絕難再見。
相比之下,他寧願眼見若傾城無情,雖然心恨,卻能常相見贅婿。
「看樣子,英王給皇帝出了個難題。」喬律明不緊不慢的說。這個難題,只怕遠遠勝過百鳥朝鳳之舉。又是一聲輕歎,喬律明再次開口,「王爺就不怕皇帝當真賜婚,將公主遠嫁雲國嗎?」
畢竟,如畫天下與一介小女子豈可同比。
慕容元楹驟然回眸看他,目光冰冷死寂。
心,顫了一下。
因為使團來訪,一日不朝。
慕容元策安排王公大臣陪駕,帶著司馬逸等人,赴岐山狩獵。司馬逸自然滿心歡喜,預備藉機向皇帝討要若傾城。
岐山。
樹木參天,枯葉紛紛揚揚的落下,帶著些許紅艷似火的紅葉,格外的好看。只一眼,便知秋意來襲。
這裡的獵物奇多,平日裡有侍衛專門守著,以防有人擅入禁地殘殺動物,有損皇帝的雅興。哪怕到了秋日,這裡的獵物雖然稍減,仍可獵到不少。
慕容元策一襲緊身戎裝,眉目峻冷非凡。身旁,汗血寶馬通體黑紅,魁梧健壯。撫著馬兒油光水滑的鬃毛,慕容元策擰頭去看一臉傲氣的司馬逸,「英王準備好了?」
司馬逸高高昂起驕傲的臉,手執韁繩站在慕容元策身後,朗聲笑道,「皇上放心,本王絕不會輸給任何人!」
「是嗎?」慕容元策眸色一冷,翻身上馬。
眸子一轉,司馬逸忽然開口,「若本王僥倖贏了皇上,可否向皇上討要一物?」
慕容元策嗤然,「贏了朕再說。」一夾馬肚,換來一聲馬嘶長鳴。頓時塵土飛揚,馬蹄聲聲響徹岐山。
心底森冷,司馬逸面色峻冷:慕容元策,若傾城本王要定了!
身旁是飛馳而過的駿馬以及呼嘯的疾風,擰頭迎上慕容元楹黑沉的容臉。彼此心照不宣,跨不過一個情字。情之美妙,貴在一個獨。情有獨鍾的獨!多少人寧願死在裡面,也不願回頭。
穿梭叢林,彎弓射箭。李滄木緊跟慕容元策身後,凡事小心為上。何況慕容元策乃一朝帝君,身繫天下安危。然,慕容元策縱橫疆場多年,所騎馬匹又是汗血寶馬,千里之行。不消片刻便消失在李滄木的視線範圍內,跑得無影無蹤。
偌大的叢林,雖說是入秋的季節,天氣轉寒,恰恰是許多冬眠動物外出覓食準備過冬的機會。狼蟲虎豹,大意不得。
待慕容元策回頭,身後早已沒了李滄木的蹤跡,自知落了單。
然自恃是一國之君,又有武藝伴身,慕容元策絲毫未將這些放在眼裡。
驀地,天空一群大雁飛過。慕容元策的嘴角凝著得意的笑容,在趾幽國時,他最擅長射開口雁,而今他就要狂妄自大的司馬逸看看,何為狩獵。大雁最貴重的便是雁羽,所以皮毛最好能不傷分毫。長箭趁著大雁張口時射入嘴裡,一擊斃命,就能完好無損。
奮力拉弓,如狼的銳利眼眸死死盯住天上飛翔的大雁。耳聞弓弦「彭」的一聲,長箭筆直射出去。下一刻,一隻大雁從高空墜落,重重摔在慕容元策馬前。
翻身下馬,慕容元策預備察看成果。
突然,耳邊傳來嗖嗖之音。心頭一涼,身子本能的側開,慕容元策縱身一躍,登時離開原地幾丈遠。還是晚了一步,一支冷箭從他身側劃過,頓時在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胳膊吃痛的垂著,鮮血沿著直線滴落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