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來水榭。
若傾城手持笤帚,看見皇后蘇流雲與花未眠端坐在水榭的亭子裡,心裡咯登一下,急忙背過身去。好在兩人眼神交戰,也無暇顧及周邊的閒雜人等。若傾城顧自打掃,恨不能快點做完,逃離兩人的勢力範圍。
這兩個火藥桶,都不是她惹得起的。
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不遠處傳來蘇流雲略顯得意的聲音,「妹妹今日怎如此空閒,也不去侍候皇上,反倒有此雅興邀本宮喝茶。」蘇流雲明知宮中大選,皇帝抽不出身陪著花未眠。也明白花未眠心中憤懣,頗有譏諷之意。
花未眠眼底掠過一絲凌厲,旋即換上皮笑肉不笑的容臉。姣好的面孔粉黛略施,如水剪眸盪開湖面般的粼粼白光,朱唇微點更是紅潤嬌艷,「姐姐說的哪裡話,皇上連姐姐這個皇后都未有相伴,又豈能讓妹妹陪侍?再說……」纖纖玉手白嫩幼滑,輕柔的附在自己的小腹上,眼底帶著無盡嘲諷,「妹妹如今身子不便,太醫說,不宜侍寢。」
一席話,說得蘇流雲的面色由紅潤轉為青白。只見她強壓自己的怒火,換上一副頗顯不屑的笑靨,「妹妹如今身懷龍嗣,當真要小心些,須知意外時時都有。萬莫一失足成千古恨,到時候悔之晚矣。」
笑容頓住,花未眠羽睫微揚,笑得嫵媚至絕,「姐姐掌管整個後宮,想來也不希望看到皇上龍嗣凋零。既有姐姐在,妹妹還有何擔心?只盼著平安生下皇子,也就罷了。」雖然這樣說,花未眠卻心底嗤寒。蘇流雲,待我生下皇子,他日定繼皇位,到時候非得讓你滾去冷宮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這些話聽在若傾城耳裡,不覺心底發怵,又深覺好笑。分明是仇人見面眼紅至極,恨不能讓對方死,卻還要在這裡一口一個姐姐,一口一個妹妹的裝模作樣。
深宮,果然不是什麼好地方桃運狂醫最新章節。
以前,她見慣了母后與父皇各宮妃子之間的明爭暗鬥,想不到如今卻是慕容元策的後宮之爭。這麼多的女人搶一個丈夫,可不是要爭得頭破血流麼?還好她已經被貶為宮奴,好歹避開了這些令人驚悚的事情。
蘇流雲的視線狠狠落在花未眠的肚子上,心裡頭恨得牙根癢癢,臉上仍是打死不換的笑,「到底是妹妹福氣好,服侍皇上不多久,便已有身孕。改日得空,必得向妹妹討教一番才是。只是,是男是女,尚未可知啊!」
花未眠笑的媚然,「男女都好,總歸是皇上的骨肉,妹妹也算有個依靠。只是這福乃天成,只怕姐姐是求不來的。」說完,捂著嘴咯咯的笑起來,蘇流雲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一介宮妃,狂妄至花未眠的地步,也算少有。不過是仗著身懷龍裔,便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了。
蘇流雲即便身為皇后,也不能拿花未眠怎樣。
龍嗣有損,她這個皇后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若傾城已然將周圍悉數打掃完畢,只剩下亭子裡還未清掃,然而兩個女人還在那裡喋喋不休的鬥嘴,她也不敢去招晦氣。掃一眼四周,確定乾淨無餘,便拿著笤帚預備離開躲到一旁去。等這兩個女人走了,她再回來打掃也不遲。
誰知,花未眠眼尖。若傾城的背影她何其熟悉,一眼便認出不遠處清掃的就是若傾城本人。心頭冷笑,正好拿她出氣。不由的,花未眠的嘴角揚起一抹淒冷的笑意,「夏音,讓她過來。」
宮女夏音聞言,急忙退身直奔若傾城而去。
乍見花未眠身邊的宮女向自己跑來,若傾城握起笤帚撒腿欲走。
豈料夏音一記高喝,「站住!」
倒吸一口冷氣,若傾城切齒,真是該死!她該早些走才對!
緩緩轉身,對視夏音的傲慢無禮,若傾城面色微改,「你在叫我?」
「這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嗎?越叫你越跑,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夏音開口便是痛斥,眼神鄙夷而不屑的打量著若傾城髒兮兮的衣衫。驀地,夏音眼眸一亮,唇角微微抽動,發出尖銳的冷笑,「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赫敏公主啊。哼,磨磨蹭蹭做什麼,還不快隨我去參見賢妃娘娘。」
若傾城硬著頭皮擠出一絲乾笑,「是。」心頭暗罵一句:狗仗人勢!
如今小小的宮婢都敢仗著主子的威勢,對若傾城頤指氣使,可見她在宮中的地位當真是卑賤之極。
極不情願的走到花未眠與蘇流雲跟前跪下,若傾城壓住心中的憤慨,「見過皇后娘娘、賢妃娘娘。娘娘千歲。」
花未眠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將方纔對蘇流雲的怒氣全部撒在若傾城身上,一臉狂佞霸道,「若傾城,你果真健忘得很,這麼快就將本宮上次對你的教訓,拋到九霄雲外了?」
若傾城被這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勉力才撐住身子沒有倒在地上,仍舊跪著。臉上刺辣辣的,如火灼燒。深吸一口氣,若傾城定住自己的心神,容色微變,「賤婢見過皇后娘娘、賢妃娘娘。娘娘千歲。」
聞言,花未眠得意的坐下,一掃剛才揮手時的慍怒。瞥一眼對面的蘇流雲,換上如常妖媚的溫柔姿態,「妹妹失禮,讓姐姐笑話了。只是這賤皮賤肉,不打可是不行的。」
蘇流雲冷笑,視線驟然落在若傾城微顫的臉上。
不遠處,瑞香瞅見此景,急忙一溜煙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