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煜城默默的抽了一口煙,半透明的煙霧隨著他的吐息緩緩蔓延出,他是無心的,在喬唯眼裡卻生成了滿滿的誘/惑。
場面和臉面都已經不受喬唯的控制,她已經無地自容,可如果這一下要是親不到,她會覺得死不瞑目。
於是她再次英勇的起來,內心口號喊的響噹噹,嘴巴閉的緊緊的,生怕呼之欲出的助威吶喊真的福至心靈脫口而出,身體動不了,手臂還是十分靈活,纖細的手臂裹在胖乎乎的羽絨服裡,每動一下都會發出布料摩擦的聲響,手掌攀上祝煜城的脖頸,手指觸摸在他的毛衣領口時發覺那毛線的質地手感竟然如此柔軟,她使出全力,將他勾向自己,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再次吻過去。
這一次,結結實實的吻住了他薄薄的唇瓣。
一縷還未來得及吐出的煙絲從兩人錯開的嘴角之間溢出,香煙被他夾在左手指尖,手腕自然的擱在了方向盤上,雙唇觸及喬唯柔軟的唇瓣時,他的手指不自覺的顫了一下,手掌緩緩挪動,閒置的幾根手慢慢握住了方向盤。
兩個唇瓣相貼親密無間的人,身上還各自捆綁著五點式安全帶,乍一看就像在世俗的枷鎖裡掙扎得頭破血流的兩個人終於能擁抱彼此,這個彆扭的姿態有一點像當年法海活生生拆散許仙和白素貞的鏡頭,不同於他們的是,許仙和白素貞終被那些禿驢拆開,而祝煜城和喬唯,縱然五花大綁也阻止不了他們打啵的步伐。
因為吻著的唇是祝煜城的,喬唯覺得這絲絲煙味都變得性感妖嬈。
這一次的吻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橫生意外,這一次,是她鐵了心要親這一口。
意外的心動多半是驚駭,預謀的心動,則多半是忐忑。
然而喬唯只感受到了他的唇很軟,他的唇微微涼,還有淡淡的煙草味,可是,它是甜的嗎?還是一杯白開水的味道?會不會有清淡的酒香,或是玫瑰茉莉百合的花香……
她抑制不住的輕顫嘴角,微微開啟唇瓣,溫暖濕潤的舌尖剛剛觸及他的唇,祝煜城便突然偏頭躲開,喬唯的手臂還勾著他的脖頸,隔著一厘米不到的距離呼吸著對方的呼吸,卻被人就這樣不著痕跡的拒絕,喬唯一時間想不到什麼方法來化解這種尷尬。
她鬆開祝煜城,傻乎乎的笑了兩聲,兩隻小手飛快的在臉蛋上搓了兩下,生生將自己秀氣的小臉蛋搓變了形,「好害羞呀……」
祝煜城風輕雲淡得好像什麼都未曾發生一樣,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煙絲噴出來,隨手將還未抽完的半截煙按滅在煙灰缸,將雙側車窗徹底放下,調高空調的風速,快速的散盡了車內的煙味,升上車窗。
他開口說話了,語氣和外面的空氣一樣涼颼颼,「女孩子,應該矜持一些。」
「……」
「你剛剛的提議我思考了一下。」
「嗯?」喬唯捧著紅彤彤的臉蛋就像捧著一個小蘋果一樣抬頭看向他。
「不可以。」他無情的說道。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完全沒有,也沒有必要商量。」
喬唯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自己似乎沒有台階可下了,剛剛那麼自信的說要求他必須做到,結果人家一句「不可以」將她連人帶臉一起掀了個跟頭。
甚至有點想哭。
她放下雙手深吸口氣,腮幫鼓鼓的,大口吐出來,故作輕鬆道,「學長,你這麼直白太傷人了,只要委婉一下嘛,你這樣小夥伴都不喜歡和你玩耍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委婉,果斷才是最正確的表達方式。」
「好吧。」喬唯無可奈何的點點頭,一個人喜歡說真話似乎也不是什麼缺點,只是有些真話對女孩子來說似乎太過殘忍。她是很喜歡祝煜城沒錯,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她的心,而這細微的牽動,一牽就是十餘年,她從沒奢望過祝煜城這樣的男人會真正的走進自己的生活裡,他高高在上無可厚非,但她不該低微到泥土裡,至少,她的愛應該也享受到一點點尊嚴。
「學長,其實有時候成就一段姻緣只需要你小小的一步,既然你的心裡沒有放棄佳倪和遺忘你們那段過往的想法,就不要賭氣,或許你主動聯繫她把話說開,你們之間的一切誤會都會迎刃而解,你坐下來聽聽她的原由,她坐下來聽聽你的真心,何必拿你自己的幸福做賭注呢?」她說得好像經歷過多少風雨滄桑的過來人似得,其實是個暗戀專業戶,「你更不應該拿我的幸福來當你們愛情的賭注,我喜歡你,和我是佳倪的朋友並不衝突,如果你只是想我幫你一起尋回佳倪,我會很樂意幫忙的,我願意沉浸在為自己喜歡的人付出一絲絲努力的小快樂裡,可是我不願意讓未來和我一起生活幾十年的人心裡裝著別的女孩子,那樣我會變的太可笑了。」
祝煜城眼底閃過細微的訝異,「你是這麼想的?」
喬唯皺著眉頭抿著嘴,看起來有點嚴肅,半晌,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這麼想的,但我確實是這麼說的,我現在有點亂,搞不清這只是我的口是心非還是我的真實想法就是這樣。」她自己也迷茫了,這是她第一次戀愛,哪那麼容易摸出個門清,「也許是太貪心又把結論下得太早,可是愛情本來就是貪心的,如果你一點點都不給我,抱著希望我也可以生活,如果你許諾會給我一些什麼,那麼只要你少給我一點點,我都會失望之極,你懂嗎?」
「不懂。」祝煜城非常誠實的回答道,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明白這件事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複雜。
「打個比方,我以前不在意你和佳倪愛的轟轟烈烈如火如荼,現在在意,以前一年見到你一次就很心滿意足,現在你兩天沒有給我打電話發信息我就會不開心,以前你一句無關痛癢的問候就可以讓我滿心歡喜的回憶許久,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祝煜城,是所有女孩子眼中的男生,可自從你說要和我在一起之後,我希望你能走下神壇,像其他男孩子一樣,會為了自己的女朋友用一點點心機,你看。」她伸出自己蔥白的漂亮手指,指甲修的整整齊齊,指尖圓潤,「至少在求婚的時候,我應該收到一枚戒指,我不需要鑽石,甚至不要求是金的,哪怕只是一個易拉環,或者……」她視線在車裡搜羅一圈,最後抓起他的手,捏著他的指甲在自己中指根部狠狠劃了一道印,「這樣,告訴我說這是你要一輩子圈住我的東西。」
祝煜城愣怔的看著喬唯的手指,想到了求婚那天情景。
準確來說,他和喬唯之間這場虛無縹緲的愛情和訂婚確實是他衝動的產物,他得到消息說失蹤的宋佳倪去了上海照顧車禍的前男友,因為不敢被他知道,所以斷了所有聯繫,婚禮的細節就這樣被擱置,他一氣之下,當即和宋家人說這婚他不結了,宋家人一勸再勸,最後他扔下一句「我的決定不會改變,你們可以當是我負心於宋佳倪」便離開宋家,剛好在路邊撿到了捧著抹茶從公交車上狼狽擠下來的喬唯。
當時他在車裡抽煙,喬唯扶著路燈翹起小腿拍拍被人踩髒的褲腳,低頭的時候順滑的長髮不停往臉側滑落,擋住她的視線,她便靠在路燈上,一手挽著頭髮一手拍褲腳,冷白色的路燈把她照的好像溫潤的珍珠,他才注意到自己認識了十餘年卻從來沒有關注過的小姑娘原來也很靈秀好看,剎那的心動談不上,莫名的吸引確實有。
他想,和喬唯這樣的女孩子在一起也很好,至少她十年來只看到了自己一個人,至於宋佳倪,所謂與他青梅竹竹馬,可他連佳倪的初戀都不是。
然後他和喬唯求婚了,然後喬唯答應了。
再然後就是現在,他們的戀愛不過才剛剛開始4天,連一個星期都沒有的戀愛,饒是他再想讓自己快速喜歡上這個女孩子,也不會快到連一個星期都不需要,凡事都需要一個過程,心動雖是一瞬,一直心動,就要用更長的時間去努力完成。
他總不能對喬唯說,我是因為你拍褲腿子才決定和你結婚的吧?至於訂婚戒指,他忽略了,他也覺得那並不重要,但凡他覺得不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真的不重要,所以完全沒有在意,尤其是面對喬唯,只要一個包子就可以吃的很歡快的女孩子,他沒想到她會在意。
這種事情,總是要有人提醒他去做,他不介意喬唯直接和他開口索取,他會無怨言的給予,女朋友尚可大大方方開銷男朋友的財富,何況她是他認定的未來妻子。
祝煜城不知道這算不算做木訥,只是從沒有人教他做這些,一直以來都是別人圍著他轉,他不厭其煩。
喬唯去他家找他那天被大雨淋濕,斷掉鞋跟,他說去gui給她借一雙拖鞋,不是他沒有借到。那個gui的店員是他遠房的一個表妹,他大致表明去意之後,表妹告訴他,這個時候要麼買一雙俘獲少女身心的水晶鞋溫柔低身為她穿上,要麼直接把她扛起來扔進車裡再扛回家。
祝煜城猶豫了片刻,決定把她扛回家,因為他當時沒帶錢包。
原來她的心裡有這麼多不滿,一肚子苦水終於在對他的誤解下發洩出來。
不等他作何表示,喬唯鬆開了他的手,懨懨的說,「我主動吻你,你說我不夠矜持,現在看來我的主動是極其有必要的,如果我不主動,恐怕你一直都不會主動來親我,因為你心裡想吻的女孩子不是我。」
「如果我現在說,你說的這些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打算悔婚了,你怎麼辦。」
喬唯驚訝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直視著他,而祝煜城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眼睛,剛剛那些飛舞著小希冀的明亮這一會變成細細碎碎的小失望,她撓了撓自己的眉梢,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吭哧了半天,傻的近乎可愛的說:「我會忍不住抽自己兩個嘴巴。」說著伸出兩根手指在自己臉頰上用力戳了戳,「裝大了吧!到嘴邊的老公給人送回去了吧!回家抱著媽媽大腿哭去吧!一輩子包子命!」
祝煜城伸手握住她殘害自己的手指,在喬唯錯愕的目光下拉下她的手腕,按下自己的安全帶按鈕,徹底的放鬆後側身正視喬唯,順便用手掌壓了壓她額頭上翹起來的一小撮絨發,「我覺得你小說看得有點多,以後可以多看一些抗日題材的歷史劇,矯正一下你錯亂的思考模式,更學會正面陽光積極勵志的去思考事情。」
「啊?」
他聲音有些冷清,像在聊著可有可無的話題,重點不在於她是否認真聽和聽不聽得懂,而在與他自己想不想說,「如果我沒記錯,我剛剛說的是『不可以』,而不是『忘不掉』。」
喬唯認真的回想了一下,他說的確實是『不可以』三個字,她不解,「在那個語境裡,不可以不就是忘不掉的意思嗎?它們除了書寫上的不同,意思完全是一樣的呀……」
「是你理解有誤,我說的『不可以』是指我做不到你的要求。」
「你看,還是一樣的嘛!」喬唯嘟起嘴,想不明白哪不一樣。
祝煜城淡漠的開口,「因為我不想把宋佳倪裝進心裡,所以我也做不到將她從心裡抹去。」
喬唯眨了眨眼,仔仔細細的把這句話在心裡重複兩遍,逐字逐句的分析一番,還沒等她分析好,祝煜城又接著說,「如果你想我怎麼樣對你,可以直接和我說,相比這種略顯集中和粗糙的告知方式,我更喜歡簡單直白清晰的。」
他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清高,黑色的高領毛衣襯得他皮膚白淨,眉宇清晰,「你可以對我的做法表達不滿,但不要僅僅表達不滿,你該告訴我如何做,我會選擇在我可以接受範圍內的去適應接受和學習應用,嚴格意義上來說連宋佳倪都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懂如何對女孩好,但這不代表我學不會對你好。」
很多人說,生活就是一部出其不意的反轉劇,果不其然,上一秒還險些分道揚鑣的兩個人,這一秒似乎能看到白頭偕老。
喬唯感動的稀里嘩啦,眼眶都開始發燙,她想到了非常矯情的一句話,眼睛為他下著雨,心卻為他打著傘,在愛情裡迷茫的學長真的是好讓人心疼,他那麼驕傲一個人,怎麼會懂得這些事呢?一定是她要求的太多了。
「其實你也該懂得知足,能成為未來和我攜手一生的人是你莫大的榮幸,這一件事就足夠你歡喜幸福幾十年。」
「……」喬唯有點無語,還好這話從祝煜城嘴裡說出來並無太多違和,畢竟他不是得了王子的病沒有王子的命,人家是先有的王子命才有的王子病。
喬唯歎息著搖搖頭,「故事的開頭誤會重重,過程虐心虐肺,結果是個無厘頭喜劇結尾,我以為是文藝風,結果是論文風。」
「論文風是什麼意思?」祝煜城蹙眉。
「就是你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好像在做學術報告,還是會得獎的那種。」
「……」他不悅的蹙了蹙眉頭,「你說我呆板是嗎?」
「我沒有,是你自己說的。」
祝煜城忽然傾身向她靠近,喬唯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洗衣粉香,還是雕牌的,柏聲改裝的工服都用雕牌洗,祝煜城認得這個味道,可喬唯聞到的,卻是他的男性香水味,恰到好處的濃郁,帶著一點點魅惑的吸引力,她沒注意到祝煜城的手是什麼時候伸到她身前的,只聽到一聲金屬摩擦聲,她的身體便輕鬆許多,祝煜城把她安全帶從她身上摘下,手臂貼著她的肋骨滑至背後,將她攬近,帶著淡淡煙草香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喬唯緊張的快要窒息,大氣不敢喘一口,身體硬邦邦的跟石化了一樣,女孩子柔柔軟軟的模樣嚇的消失殆盡。
「學,學長……」
「嗯。」他若無其事的應了一聲。
「學長,你打算咬我嗎?」
她長長的捲翹的睫毛好像兩把小羽毛扇子一樣微微發顫,濃黑的兩道眉好像炭筆畫在她的薄薄的眼皮上,其實喬唯是猛不丁一看挺漂亮的女孩兒,要是仔細看看,比猛不丁的看還漂亮點,眼是眼鼻是鼻,大概是毛髮比較重的原因,連眉毛都不似一般女孩子那般淺淡,倒是時下很流行的濃重,不過眉形很纖長,少了一分英氣,多了一分靈氣。
她的唇瓣圓鼓鼓的,上唇微微上翹,完全放鬆下來時會帶著女孩子唇瓣微啟的小性感。
祝煜城的目光好像某種精密的儀器連她的毛孔都不放過,一厘一毫的掃瞄,「我不呆板,只是沒學過這些而已。」
「嗯,我知……」
他的唇突然覆蓋上來,堵住了她說到一半的話,這和他們前兩次的吻不一樣,這是祝煜城主動的吻,也不僅僅是唇瓣相貼,他帶著涼意的薄唇輕輕包裹住她的下唇,柔柔的,好像在含一塊入口即化的軟糖,不捨得它消融在自己的牙齒間。
而他玉石般雅致的手指,僅僅是在她麵包一樣的羽絨服上捏了一把,便掀起邊緣,甚至撩開她的毛衣,抽出她的棉t,溫暖的手掌握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
喬唯是個典型的慫蛋包,內心排山倒海千呼萬喚喊著學長快把我撲倒,手掌卻已經不自覺的做出抗拒的反應,抵在他的肩膀上,雖然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但這不影響她本能的顫抖,抖得還頗為劇烈。
大腦剛剛放過煙花,所以現在只剩空空的煙花筒冒著青煙,喬唯傻了。
祝煜城的吻雖淺嘗輒止,手掌卻愈發的不老實。
叩叩——引擎蓋被人敲響。
喬唯驚弓之鳥一般猛的將他推開,飛快的捋了兩把頭髮,抻好衣服大口呼吸新鮮空氣。
祝煜城則只是眼底閃過一抹尷尬,便恢復到了雲淡風輕,他放下車窗,不太友好的抬眸看向站在車外的交警,騎著一輛寶馬摩托大腹便便虎虎生威。
「你好,什麼事?」
「這裡不可以停車,你們換個地方繼續。」交警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馬上開走。」
祝煜城頷首,升起車窗,驅車離開。
「帶你去吃飯。」
「噢,好,吃飯好。」喬唯吶吶道。
「下午帶你去看漂移比賽。」
「噢,好,比賽好。」
「你的那些貨品不用採購了,和我在一起不需要你自食其力,養活你不難。」
「噢,好,不難好。」
片刻的沉默後,喬唯才突然反應過來祝煜城剛剛在說什麼,立即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似得,「不是不是,我還是要自食其力的,不然成什麼了,賣些小東西又不累,每天為那百十來塊錢掰手指頭還挺有樂趣的。」
「我給了你銀行卡,如果不夠你可以開口要,沒必要為那百十來塊去掰手指頭。」
喬唯笑笑,「沒關係,我又不累,早晚我都要賺錢,現在趁早摸摸門路也好。」
祝煜城沒再和她爭辯下去,暫且理解為她的自尊心比較強,不過就算她伸手和自己要錢,他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在他印象裡,女朋友花男朋友的錢似乎是理所應當,如果一個女人願意為你付出青春,你卻連金錢都不願意付出,那麼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托付。
「你這麼喜歡賺錢,將來想做什麼?」他難得有心的和她談起未來。
喬唯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才開口,「想進入一個公立幼兒園做幼師吧,工作穩定。」
「就這麼簡單?」
喬唯瞪他一眼,「大少爺你不懂人間疾苦,公立幼兒園很難進的,現在幼教專業的學生大把,有關係有背景的也大把,好單位不好進的,實在找不到就只能去私立幼兒園。」
「這很簡單。」
「好吧,只能說我洶無大志啊,哈哈!」她兀自歡樂的笑了兩聲,脆生生的。
祝煜城斜著目光掃她一眼,心情莫名其妙的又變得愉快起來。
「其實我還有別的理想,哎不能算作理想,應該算我對人生的一種期望吧!」
「是什麼?」
「我想當老闆娘,」她頓了頓,「或者當老闆的娘。」說完她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祝煜城的臉色,笑笑說,「有點虛榮哈!」
「很真實。」他回答的簡練,這是很多女孩子都會有的想法,談不上虛榮那麼嚴重,至多是比較現實,如果一個人連對物質生活的起碼追求都沒有,那就是傻。
而若說虛榮,只能是某些女人喜歡口是心非,嘴上說著不想要,心裡火急火燎的想要撓牆。
做人直白一些沒有錯誤,想要就說想要,不想要也不屑於惦記。
喬唯自己琢磨了一會,美滋滋的說,「沒想到呀,人算不如天算呀……」
「……」
「我以為改變命運需要三代人付出努力,我爸爸努力一代,我努力一代,那我兒子就可以做小老闆了,原來我忽略了我爺爺雖然窮的叮噹響但也是努力過的,於是命運在我這一代改變了,可能老師還沒來得及當上我就要成老闆娘啦!」她說著有點興奮,「將來我兒子妥妥的是老闆呀!」
「你平時也這樣嗎?」
「哪樣?」喬唯怔了一下。
「幻想一些東西,然後興奮的手舞足蹈。」
「……」她剛才手舞足蹈了嗎?好像沒有的吧……不過她有些時候確實會因為一點點幻想而興奮的不得了,每當這個時候,喬一都會用一種「你是智商癌晚期」的悲慼神情盯著自己看。
「和我結婚,你的理想和期望都會變成現實。」他語氣清淡,似在說無關緊要的小事,「你可以想一些更有難度的事情,有追求才會有進步。」
大概是包子吃的太多了,所以心眼裡裝的都是實實成成的肉餡,所以喬唯的心洶裡實在是衍生不出什麼太大的志向。
更有追求的夢想是什麼呢?
喬爸爸的包子鋪可以名揚四海?喬媽媽單位的春節福利可以發一整年份的泰國大米?喬一可以考上重點本科?喬小寶平安長大?
還是,她和祝煜城的婚姻細水長流,永不散席?
每個人心裡衡量幸福的標尺都是不同的,她不想當巾幗英雄,只想做一個比普通人幸福一點點的,也會讓普通人艷羨的女孩子。
這就是女孩子的虛榮心。每個人都有,喬唯並不為自己的虛榮心感到可恥。
她沒有讀書的頭腦,可是足夠用功了,她沒有優渥的家庭環境,可她足夠努力了,她愛惜自己,懂得付出勞動,可能她永遠不會成為最優秀的那顆明珠,可她拚命的在每一天裡把自己擦的更亮,饒是這微弱的光芒根本無法和祝煜城身上的光環相提並論,但她一直在走向更亮的路上。
為了自己和自己想要去擁抱的愛人而更加努力用心的生活,不可恥。
祝煜城把她帶到一家汽車主題餐廳,坐落在一家商場一樓,它的隔壁就是zara,裝修豪華氣派,整個門面都是一塊塊碳纖板拼接成,而內裡的裝修更是特別,主題黑色調,分區域搭配了一些炫目的色彩,地面似賽車跑道,目光所觸及之處全部和賽車有關,餐廳的正中央有一片20厘米高的平台,包圍在一圈半人高的玻璃圍欄裡,上面停放著一輛寶藍色的法拉利和一輛同色系的蓮花摩托。
雖然沒有華麗的水晶燈水晶鞋,宮殿與僕人,喬唯還是覺得自己彷彿在做一個公主夢,怎麼就不想醒過來了呢?
原來愛屋及烏這件事是真的會發生,以前她對汽車不感興趣,她對交通工具的唯一要求的就是座位足夠,不用站著,當然這也源於她的交通工具只有公交車和地鐵,現在她卻突然愛起了這些目眩神迷的東西。
「這裡的裝修很炫。」她謝過為她拉開椅子的服務生後落座,對祝煜城說。
「是嗎?」他淡然,「有些地方需要更新換代了,比如——」他手指指向餐桌側面的裝飾品,是一排功能各異的車用儀表,「這款表雖然經典,但已經過了盛行時期,這個品牌的新款外圈做了輪胎造型,看起來更加動感。」
喬唯杵著下巴看了一會,笑著說,「那不如你和餐廳的老闆談一談?」
「談什麼。」
「你告訴他你可以提供最新款的儀表並且是最低價格,來這裡用餐的一定都是汽車發燒友,他們會很關注這些細節,這無疑是在為這家餐廳提升形象,甚至會有一些客人會因此去尋找這些儀表安裝在自己的車上,你可以和餐廳聯合印刷優惠券或者停車場的ic卡,寫上本店改裝產品由『柏聲專業汽車改裝』提供,相得益彰,互利互惠。」
祝煜城的視線從她一開始說話是便目不轉睛盯著喬唯看,顯然,這樣腦洞大開的喬唯不是他能預見的,他還以為這個熱衷於包子的姑娘只會賣賣萌,犯犯蠢,長了那麼大的洶,一定會把腦子長成和核桃仁那麼大點,沒想到,她也是有一點點令人意外的智慧的。
「想法不錯。」他淡聲道,喬唯靦腆的笑了笑,因為難得受到學長的表揚,內心暗自竊喜著,緊接著,迎來他一盆無情的冷水,「智商正常的人都想得到。」
「……」
「怎麼,我的話讓你不愉快了嗎?」
「沒有。」她頭一別,身後的馬尾摔到洶前。
「這說明你是一個智商正常的人,你不滿意自己是正常人嗎?」
「滿意的不得了。」
「那就好。」
他將沉重的菜單推到她面前,「看一下,你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或者什麼特別不喜歡的。」
喬唯剛想推回去,說她隨便,反正也沒來過,不知道什麼是招牌菜,讓她隨意點兩個就好,一低頭便發現了菜單精緻的真皮封面最下方,有一個紅色的滴膠logo,她眨了眨,這就是祝煜城的柏聲汽車改裝的標誌啊!
她蔥白的之間指在那枚logo上,「你是柏聲。」
「是,有什麼疑問?」
「那你剛剛不告訴我,我還在這自作聰明,原來你們早有合作。」她覺得自己傻透了,偏偏祝煜城面對她的傻好像已經習慣了很多年一樣。
「沒有合作,這就是我自己的餐廳。」
「……」噢漏!這叫什麼事兒……
喬唯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體,覺得餐廳裡的溫度有點高,於是脫下羽絨服,紅色的毛衣下擺不小心露出打底的白背心邊緣,是剛剛在車裡被他拉出來的,她飛快將背心一角挽進毛衣裡,祝煜城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只是撇撇嘴,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真是你的餐廳?」
「嗯。」
「那隨便點了?」
「可以。」
「把貴的一樣來一份吧。」揚眉吐氣的時候來了,土豪都是這麼點菜的。
「你確定要吃那麼補嗎?一樣來一份,明早你會留鼻血。」他按鈴叫來服務生,不再理會喬唯的調皮搗蛋,隨手翻開菜單,看了一會,點了一份鹹檸檬鮮鮑魚,一份藍莓鵝肝三文魚塔,一份花彫蒸蟹糕,還有金絲瓜燕麥珍菌湯,還給她點了一碗杏汁燕窩。
他乾淨修長的手指在看中的菜品上輕輕一扣,服務生下好單後立刻主動伸手為他翻頁,那畫面漂亮的不能直視,就像看電視劇一樣,祝煜城是劇裡的人,她這是劇外的小老百姓,捧著大碗坐著小板凳翹首企盼偶像的小影迷。
這種感覺非常棒。
她喜歡仰望他,她想很多女孩子都會希望找到一個能接受得起自己仰望的男人,無論他是霸道還是溫和,但他會有一股致命的魅力,能完完全全駕馭他自己的吸引力和她的注意力。
菜品上來之前,他們兩個一直沉默的對視著,喬唯當然是在犯花癡,祝煜城只是因為她不停的看自己,又實在沒什麼事可做,只好傻不愣登的和她對視。
餐廳的服務生們自然都是認得祝煜城的,他平日偶爾會同朋友一起來用餐,但基本都是男性,也有男男女女一起,要說單獨帶一個女孩子來用餐,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年輕才俊老闆的話題總是無限多,大家只敢私下揣測一番,沒人敢在他面前交頭接耳,況且就算他不在,餐廳的規矩也是不允許的。
這間餐廳的服務生最低學歷要大專,英語必須四級以上,他要求每一個服務人員都可以流利的和外國客人溝通,外國客人可以不會說英語,但他們必須會,高要求必然有高待遇。
菜品整齊上桌,色香味俱佳,瓷盤皆是上等貨。
這是目前為止喬唯吃過的最昂貴的一頓午餐,沒有之一,單是看盤子她這裝修和餐具喬唯就可以總結出來了,更別說這鮑魚燕窩一大堆平時她只在專櫃門口路過時見過乾巴巴樣子的東西。
「這裡的服務生待遇應該很好,他們看起來很紳士,和一般的服務員不一樣,我總覺得服務員都是油膩膩忙的腳打後腦勺那種。」
祝煜城喝了一口溫水,點點頭,「還可以,基本工資加上獎金小費,應該和你當幼師差不多。」
「那我乾脆來這裡當服務員好啦!」
「你不可以。」
喬唯拿著小勺眨眼,「我為什麼不可以,別告訴我你這裡招聘服務員還要博士學歷。」
「不至於。」他慢條斯理道,「這裡的女服務員的西裝裙會顯得洶很大,如果你穿的話,會更誇張,我不希望我的員工每天站在店裡搔首弄姿招來一群紈褲子弟,以前有過這種狀況發生,雙方都很不愉快。」
喬唯臉蛋紅紅的小聲嘀咕,「什麼叫搔首弄姿啊……我從來沒有過,我那最多叫迎風招展。」
「區別不大,總之結果都是招貓逗狗引來一群蜜蜂蒼蠅。」
喬唯收了收脖子,看了看自己的洶口,雖然穿著媽媽織的學生毛衣,沒有特意凸顯身材,但還是能看出來她並非飛機場。
「不用自檢,事實如此。」
「說的好像你知道什麼是事實一樣。」她夾了一塊三文魚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聞一聞沒有腥味,大膽的放進嘴裡,暗暗點頭,好吃。
祝煜城只給自己盛了小半碗湯,看起來也沒有喝的打算,「我當然知道事實,我剛剛已經驗證過了。」
「……」幸好沒喝湯,不然一口噴在他臉上多不雅觀,她下意識的去挽耳邊的長髮卻忘記今天紮著馬尾,只摸到了幾根短短的碎髮絲,「你又不是尺子……」
「38a。」
他淡漠的總結讓喬唯想要忍不住拍案而起,誰38a!那麼平庸的身材怎麼能長在她這張青春美少女的臉下,她對自己的身材比對自己的智商有自信多了,「猜錯!完全不准!」
「明明就是38a。」
「我明明就是34d!」
周圍兩桌的客人也看過來,順便在她的媽媽牌紅毛衣上巡視一圈,聲音拔得有點高了,場面沒控制好,喬唯恨不得一頭扎進面前的湯碗裡,哀怨的看著坐在她對面淡然處之的罪魁禍首祝煜城,壓低聲音道。「學長,你故意整我的對吧!」
「沒有,我只是不太好意思問你的尺碼,希望可以用一個委婉的方法讓你自己主動說出來,事實證明我的方法是正確的。」
「……」她一口咬到大半個鮑魚,洩憤似得使勁嚼,「學長,我發現你有點腹黑。」
「腹黑是什麼?」
「就是肚皮很黑。」
「不黑,你不是見過嗎?」
「這是字面意思。」
祝煜城蹙眉不解,「深層含義是什麼?」
「一肚子壞水!」
「……」
他們後面那一桌結賬走人了,那個短髮俏麗的女孩子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和祝煜城一眼,喬唯立馬瞪回去,心想看什麼看,沒見過洶大的啊!自己長不出來還嫉妒別人!
她一個人呼哧呼哧生悶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喬唯不是一個完全的好脾氣,但似乎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也就是一頓飯的時間,她就忘了自己剛剛差一點拍案而起然後把兩個極品鮑魚當成麻團啃掉的這件事。
天空出奇的放晴了,雖然不是湛藍明媚,至少還能看出一點藍底,喬唯的半張小臉埋在紅圍巾下,一走進陽光裡,顯得格外好看。
祝煜城就這樣側頭看了她許久,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臉,「好看?」
「不好看。」
「……」自取其辱的傢伙,多此一問,不問就可以當做是他在用目光讚美自己魅力無窮了。
上了車,喬唯在他的指揮下自己綁好五點式安全帶,想到自己橫掃一整桌美食,祝煜城只是喝了兩碗湯,吃了兩塊她夾給他的三文魚,後知後覺的過意不去,於是問,「你吃飽了嗎?剛剛只喝了兩碗湯啊。」
「還可以,沒什麼胃口。」
「這麼好吃的東西你都沒有胃口,你平時喜歡吃什麼?」
「除了包子都喜歡。」
喬唯知道他又故意逗自己,笑了笑,「好吧,其實我就是個包子。」
祝煜城啟動汽車,將車緩緩開出停車場,「你指的是你的智商,還是你的臉,還是其他別的部位。」
喬唯頓時又有拍案而起的衝動了,「學長!你不要老是拿我的身材開涮!你吃過這麼大的包子嗎!」
她的羞憤和祝煜城的冷淡相比,顯得非常沉不住氣,他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回答,「沒吃過,以後會有吃的機會。」
喬唯被他的話震得愣了愣,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祝煜城並不覺得尷尬,「其實,小包子我也沒吃過。」
她徹底敗下來。
「學長,現在我們去哪?去看漂移比賽嗎?」
「嗯。」
「遠嗎?」
「遠不遠有什麼關係,我又沒有讓你下去跟著車走路。」
祝煜城接兩個電話,一直說著她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中間還要穿插著幾個她聽不懂的英語單詞,他不放音樂,她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穿過市區最繁華的街道,掠過那些城市裡最輝煌的高樓峻宇,喬唯忽然有些感慨。
她出身於一個包子世家的草根姑娘,怎麼就坐上跑車,吃上一頓兩千塊的大餐,還能有事沒事在這高檔地方來回穿梭呢?
要說命運這個東西,真是難以把握。
她想對佳倪說一聲謝謝,謝謝你不珍惜眼前人,所以被我撿到了,可這謝謝必然會換來兩個振聾發聵的大耳光,鬧不好會直接把她的腦袋扇下來。
佳倪的故事告訴她,閨蜜真的不可信,還有,並非所有人都願意守在原地,有時候,愛,要抓住。
她在車裡睡著了,頭歪歪的靠在座椅裡,兩隻素淨的小手交叉疊放在自己的帆布包上,沒有拉鏈,包裡的東西快要掉出來。
他們的目的地並不遠,但喬唯睡的很熟,車停下許久了她都沒發現,離開場時間還早,祝煜城便沒叫醒她,而是在不驚擾她的情況下抽走了帆布包裡馬上就要掉出來的小本子。
粉紅色的封皮上面貼滿了史迪奇的卡通貼紙,各種造型的史迪奇,張著它一成不變的血盆大口,他以為女孩子都是喜歡hellokitty哆啦a夢的。
史迪奇是一個小惡魔,也是一隻小忠犬。
喬唯喜歡史迪奇這一點倒是和某個小鬼很相像,而他一直對嘴很大的卡通形象沒什麼好感,比如史迪奇,比如路飛。
她的字不能算漂亮,但娟秀工整,橫平豎直,是標準的楷體,字與字之間的間隙十分均衡,如果按著見字如見人這句老話來看,她的字看著很容易令人舒展眉目,她的人也一樣,只是稍顯幼稚,當然她的人也很幼稚。
喬唯用東西很仔細,每一頁都有些不同顏色的水筆圈出的不知所云的內容,有些備忘錄,有一些類似隨筆的小句子。她排列整齊,表達清晰,單純是他自己不瞭解實情所以無法理解。
偶然一頁他看到了一個標記的日期,是聖誕節,來自三年前。
他就這樣輕鬆的知道了這小本子的年齡。
沒翻過幾頁,他見到一行紅色的小字:明天學長生日。
學長?指的是他嗎?祝煜城仔細回想了一番,確定自己從沒收到過她的生日禮物,他翻了後一頁,還是紅色筆跡:今天學長生日,提醒佳倪11點準時取蛋糕。
確實是他。
又翻了幾頁,又見到了紅色筆跡:明天左軒哥哥生日。
左軒哥哥?左軒?哥哥?
他怎麼看不出來左軒有哥哥的樣子,明明一副道貌岸然,虛偽狡詐的樣子。
祝煜城當即黑臉,飛快的往後翻,快到最後的時候,又看到了左軒的名字:找左軒拿電熱毯。
再往後就沒有提過左軒了,可也沒有提到他。
他在一個她用了三年的小本子上只出現過一次,重點是連左軒都出現了兩次,難道左軒在她心裡比他還重要嗎?
意識到自己有些生氣,祝煜城不可思議的怔了怔,他為什麼會生氣?明明沒有那麼喜歡喬唯。
她深吻過來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躲開,不是已經說明了他真實的內心嗎?
縱然在觸摸她的肌膚時他確實心跳加速超乎尋常,但那是男性的本能,不一定非要是面對喬唯,面對任何一個不會令他大倒胃口的異性,當他手掌撫上她的洶口時,他都應該心跳加速,否則,他就要開始懷疑自己的性取向了。
祝煜城低頭沉思了片刻,心裡已經總結出了合情合理的答案,喬唯還在睡著,祝煜城找到寫著左軒名字的那兩頁紙張,利落的撕下來,再撕成細碎的小塊,扔進煙灰缸裡。
翻開最後有文字記錄的一頁,簡單的記錄了一些她要採購的東西:面紙,電池,熱寶,杜蕾斯。還有幾樣為人代購的東西,有標準的品牌和貨號信息,紙張最下方寫著:喬一,手機。
喬一是誰?和她同姓。她要買手機嗎?
祝煜城這才發現,他和喬唯對彼此並不瞭解,這跟他與宋佳倪在一起有很大的不同,他瞭解佳倪細微到她的月經是在每個月的15號,她的品味她的喜好,她的洶圍她的鞋碼,她交過幾個男朋友,她和哪個男人睡過覺,幾乎是事無鉅細。
而他決定與宋佳倪結婚,也完全是因為,他想不到有誰比宋佳倪更適合與他生活在一起,他們足夠瞭解對方,懂得對方的喜惡,完全不需要磨合。
他轉頭看向睡相安穩的喬唯,若有所思,收起她的小本子塞回包包裡,拿著煙盒火機打開車門下了車。
關門聲驚醒了喬唯,她睡眼惺忪的坐直身體,發現車子已經停在一處戶外停車場。
祝煜城靠著車門抽煙,視線飄的很遠。
他從未為戀愛這件事苦惱過,因為他從沒真正喜歡上過什麼人,而現在,卻不得不一而再的為自己的婚姻苦惱。
對待事物,他一向看得很開闊,原則性的問題不可打破,不該計較的事情也絕不端著不放,他也懂得一個人必須要在適當的年齡裡去做適當的事情,人生過期不候,就像他到了適婚年齡,就要解決這個問題。
冬日的涼風微微拂面,加速了他指尖香煙的燃燒,如果命運決定每一個男人都必須真正的去喜歡上和愛上一個女人,他希望不要再繞彎子,最好喜歡與愛還有婚姻,都在喬唯一個人身上終結。
喬唯下車了,車裡太暖和,突然吹上一陣冷風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跑到祝煜城身邊,把自己的媽媽牌紅圍巾纏在他的肩膀上,不斷的拍來拍去,「這樣暖和,包好,包緊一點。」她仰起頭,眼中帶笑,「這地方空曠的很,你只穿著毛衣還出來站著,想做風一樣的男子啊?」
祝煜城面無表情的盯著喬唯看了半天,什麼都沒說,她的額角有一個紅印,應該是剛剛額頭抵在車窗上時落下的印記,他用夾著香煙的中指在那一小塊紅印上輕輕戳了戳,舉動親暱,青白色的煙霧被涼風捲著在喬唯面前一掃而過,消散在空氣中,這份不露痕跡的親暱讓她心裡暖暖的。
她像粘人的小貓一樣朝他的手指頭軟綿綿的蹭過去。
「發春了嗎?」
「……」她自己抬手在他剛剛碰過的地方撓了撓,「有點癢癢而已。」
冷風吹過來,她黑亮亮的髮絲纏繞在她白希光裸的脖頸,看喬唯不由自主的縮了下脖子,他摘掉肩膀上的圍巾扔回她懷裡,「我不冷。」
「真不冷嗎?」
「嗯。」
她不再矜持客氣,立馬給自己纏了個嚴實,「傻小子睡涼炕,全憑火氣旺。」
他是真的不冷,雙手很自然的插進口袋,漫不經心的回應道:「我已經過了當傻小子的年紀,況且,不管『涼炕』是誰我都不會睡,我只睡我娶回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