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在今年的7月新番當中,《o》這部原創作品絕對是人氣榜的大熱門。本作品在niico配信的好評度高達90%以上,並且相關衍生話題也不斷出現。而近日,有日本媒體專訪了本作品的導演青木英,從他的口中瞭解作品的魅力以及導演本人的點點滴滴。
從一部老成的ova當中體會到了動畫魅力
q:您在孩童時期,是否經常觀看動畫呢?
青木:是這樣呢。我是一個喜歡動漫的孩子。只不過當我進入業界之後,發現周圍的人都是在非常專業地討論「這個爆炸場面是由誰誰誰原畫的」之類的話題,感覺跟他們的檔次差距非常大。我只是單純地覺得「這個角色好可愛」「這個場面好帥氣」而已,對於作畫並沒有特別詳細的瞭解。
q:那麼您是在什麼時候發現永記於心的作品呢?
青木:我想應該是小學高年級~初中左右的時候吧,當時以押井守導演的《dallos》(1983年)為代表的ova形成了一股熱潮。這也導致了一些針對青年以上群體播出的動畫作品登場,而我覺得那種老成的風格非常新鮮。尤其是aic跟artland的作品《megazone23》(1985年)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衝擊,首先要說的就是:這部作品裡面居然出現了主人公跟女主角的床戲。而那個時候,我明明還是個看到別人接吻就會心跳不已的年紀(笑)。
並且必須還要提到最後那一幕劇情。主人公在戰鬥中告負,拄著枴杖走在涉谷的街道上。不久,他扔掉了那根枴杖,用自己的腳開始行走……說起來,我開始覺得「反正主人公最後都會逆轉取勝的」,因此對於「主人公那麼乾脆地被擊敗」的劇情也吃了一驚哦(笑)。而且主人公今後的命運,怎麼想都是朝著badend一路走到黑的局面,可是卻讓人看後不覺得難受。片尾曲也非常棒,讓人有清爽的感覺呢。我很感動地想:「居然有這麼有趣的動畫啊!」
q:原來如此,這就是對於您的生涯帶來轉折的作品呢。
青木:因為這部作品,我又看了很多的ova,並且對於大量製作ova的aic動畫工作室產生了興趣。其結果,就是我決定將來要進這家公司上班。
q: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給您印象深刻的作品呢?
青木:同樣來自aic的《冥王計劃志雷馬》(1988年)也很有衝擊力,而這一次的《o》也參考了裡面的內容。特別是第二集(作畫導演:菊池通隆)的照明方式以及鏡頭處理方式真的太讚了。作品還採用了當時很罕見的實地取景技術,而巨大機器人站立在現實風景當中的姿態……無話可說,太帥了。另外在遊樂園的戰鬥劇情中,鏡頭也是緩緩橫移的,這樣的全景演出手法令人讚不絕口。應該說本作品的氣氛可以跟怪獸電影媲美,正可謂是一部傑作。雖然一開始我只是把它當做資料來進行複習的,不過因為太過於有趣,結果一頭埋進去了(笑)。
學習動畫工序的製作時代
q:不過從看ova的年紀到進入aic,中間也隔了相當長的時間吧?
青木:那是大學畢業之後了。在我大概高中生的時候,希望看一點更有大人范的東西,於是就看了很多真人電影。也因此暫時告別了動畫。不過在就職的時候,「我也想要製作動畫」的念頭十分強烈,而正好看到了aic的招募廣告,於是以製作人員的身份加入進去了。這也是我動畫職業生涯的開始。
q:在學生時期,您有沒有自己拍過或者製作一些電影的經歷呢?
青木:完全沒有呢。我是在aicspirits裡面一邊製作些遊戲影像,一邊學習動畫工序的。
q:既然是遊戲用的影像,那麼應該屬於像素畫或者cg吧?
青木:遊戲本身自然是cg的,不過那個年代(90年代中期)還沒有retas和animo這類的數碼動畫製作工具,因此工序上跟賽璐璐動畫是一樣的。總之到處都是搞不明白的問題,在搭建攝影用的素材時,也會被人提醒「這兒沒有裝零件哦。」由於佈景是紙做的,因此必須一百二十分地小心使用,在下雨的時候還得用送外賣的網將它蓋起來移走。那個時候我體驗到了製作動畫所需要的全部經驗,雖然很辛苦,不過也非常開心呢。
q:「搭建攝影用的素材」也是演出工作當中的一部分,對此您有什麼感受呢?
青木:有種在玩智力玩具的感覺,所以很有趣。根據不同的程序所製作出來的零散素材,可以在拍攝當中合為一體,變成能動的膠片。最初的時候,我非常感動呢。
q: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您才獲得了演出方面的工作呢。
青木:在那之前我從事了1~2年數字攝影的工作,這也讓人受益匪淺。本世紀初期是一個朝著數字製作過度的時期,當時人手可不夠哦。我本來是想開始挑戰演出工作的,不過別人勸我「最好去體驗一下數字攝影哦」,正好我對此也感興趣,於是就同意了。那個時候我才開始使用aftereffects等合成工具,並且發現攝影當中可以進行很多種的處理,而通過充分調節拍攝過程,也能夠提升畫面的品質。
q:那個時候,各家動畫公司都在膠片的攝影台上挑戰許許多多不可能的事情呢。
青木:攝影台上有著「禁止移動」等對於移動方向進行限制的規定,而且膠片的重疊也是有數量限制的。而利用數字技術,可以疊加任意的圖層,動感十足地將畫面充分表現出來,並且展現出深度。我覺得自己對於攝影方面的執著,也是從那個時候產生的。
在tv動畫系列當中負責每一話的演出
q:您擔任演出工作的**作是哪一部動畫呢?
青木:第一次演出的作品是aic的成人動畫,而tv動畫方面最早則是《拜託了
老師》(2002年)。這是童夢公司委託我們製作的,而我在aic負責的第五集(《我對於這樣的老師……》)當中擔任了分鏡以及演出工作。
q:您感覺自己應對得如何呢?
青木:這是我頭一次正兒八經地為30分鐘的tv動畫繪製分鏡,因此出現了很多錯誤呢。當時處在一個被逼到絕路的狀態,而我也必須按時提交分鏡才行。不過那個時候出現了一個讓我有些意料不到的事情:井出安軌導演僅僅對於兩處分鏡提出了自己的修改意見,並且評論道:「這兒可以改一下,不過因為分鏡很棒,就讓青木先生來進行修改吧?」當時我深受鼓舞,非常感動。直到今天還將那個評論筆記保留了下來。
q:在初期的演出作品當中,還有沒有其他讓您津津樂道的動畫了?
青木:《小公主優希》(2002年)。那部作品是由後來成立trigger的大塚彥先生擔任導演、gainax和aic共同製作的。根據導演的想法,作品的每一集過場都不同,而導演卻和我說「隨便你喜歡地做吧」,因此我就擔任了全部過場的分鏡以及演出。而且過場當中能夠展現出角色們同本篇劇情所不同的可愛一面,因此我也非常樂意地接手了。似乎導演和工作人員的評價也還算不錯。
q:感覺過場的演出對於角色的設定進行了一種深入的挖掘,那麼您也是一開始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呢。
青木:無論角色還是劇情,《小公主優希》的一切都很對我胃口。而在我擔任演出的集數里面,深度挖掘角色特徵也是一大樂事。而大家也是非常開心地在製作呢。雖然本作品沒有在無線電視台播出,但因為這是非常好的動畫,因此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夠觀看它。
在《shuffle!》的演出受到了極大關注
q:在您為單集動畫進行演出的時代,《shuffle!》(2005年)的第19集——《無法忘記的思念》當中的「空鍋」引發了不小的話題。
青木:這一集當中,那個叫做楓的角色徹底壞掉了呢。不過原本高山克彥先生的腳本就有種黑暗的感覺,而引發人們討論的則是楓跟普莉姆拉的對話呢。楓雖然喜歡稟,但是由於一種罪惡意識,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意。普莉姆拉問道:「這樣下去你覺得幸福嗎?」對此腳本上寫的是「楓哭著回答『我只能這樣做了。』」但是,我也一直自問自答地進行假設:其實楓是不是也下定了什麼決心呢?而再度提到這段劇情的時候,我覺得楓其實不想哭的,那麼應該採用其他的表現方式才對。於是我認為可以朝著稍微有些奇妙的方向進行演出。
q:這還是體現出青木導演對於角色心情的深度理解呢。
青木:一開始是打算採用如同「早期希臘雕像特有的笑容」一般的微笑,但是相關人員卻回了一句「這樣子好嗎?」就在我想著「讓微笑的程度再大一點吧」的時候,偶然發現正好這是楓在做料理的劇情,於是靈光一閃:「明明做料理,可這個鍋裡面什麼都沒有,這應該是很可怕的吧?」
q:真的讓人背後一寒呢。而且「空」這個狀態也意味深長呢。
青木:但是從劇情角度而言,這麼做會改變基調,最終還是需要細田直人導演進行判斷。而他覺得這個很有趣就採用了,這讓我覺得很不容易呢。
導演**作《女孩萬歲》收穫的體驗
q:很抱歉,我的問題在時間順序上有些前後不一。不過我還是想請您介紹一下導演**作《女孩萬歲》(2004年)的相關情況。
青木:由於《拜託了老師》的「泳裝回」受到了好評,因此感覺我在《女孩萬歲》當中盡情地讓女孩子們登場了呢(笑)。而這部作品因為大批女孩的出現,我就自以為是地覺得肯定需要營造出「**狀態」來展開劇情。由於是第一次當導演,根本摸不清方向,在日程管理方面也不太順利,至於劇情更是怎麼看都不知道該如何解讀,於是就先把這些問題拋到腦後了。現在回想起來,我也會自言自語地說「想要這麼做、想要那麼做」,但是我也沒把握斷言「如今的觀點就是對的」。我也在反省:由於老是把自己的意見加進作品裡,導致其他人經常被我折騰得團團轉呢。
q:果然「導演」和「演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
青木:不一樣的呢。說起來,如果導演要負責全集的分鏡的話,從日程而言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導演必須跟每個工作人員下達明確的指示,希望他們「按照這樣來做」。為此我必須明確地傳達出「想要製作的方向性」。當時我還不明白這一點。結果,由於其他人繪製的分鏡跟我想像中的不同,因此進行了修改。但是這並非他人的錯,而是我在下任務的時候沒有做好。由於在分鏡修改方面花費太多的時間,導致日程表的時間都不夠了,給大家帶來了麻煩。包括這一點在內,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並且在日後的導演作品當中,我會事先寫好劇情跟梗概、想要大家做的事情、目標的方向性等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