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剛醒起來的原因,還是讓蕭爹爹這句話整的,身子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迷迷糊糊的出了屋子,將準備的所有東西裝在電動三輪車後,我就載著蕭爹爹去墳頭,我媽也想去,但是蕭爹爹不准,說女人家陰氣重,還是別去了,我爸這時候就走上前兩步,說要不他跟著去吧,蕭爹爹搖搖頭,說:你年紀都一把了,那傢伙多久沒用過了,陽氣也不行了,省省吧。
聽蕭爹爹的這句話我就明白,這傢伙年輕的時候,肯定也是個二流子。
十月下旬的天氣,這一到晚上還真有點冷,往三岔口那邊走的路上,人和車都很少,一路上我不停的跟蕭爹爹說著話,不然心裡怕得慌。
快到三岔口的時候,蕭爹爹就讓我停下,我心裡咯登一下,問他咋了,他說他要尿尿。
我差點沒笑出來,心想這老頭挺逗啊。
我說你可真會挑時候啊,這節骨眼上了,還敢尿尿,要是我,咋著也得憋著。
蕭爹爹被我的話也逗樂了,一邊笑一邊說:這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我現在不尿,一會進去了那麼多眼睛盯著我呢,我咋好意思掏出那玩意?你能憋著?我看你進去了准嚇尿褲子。
蕭爹爹的話說的沒錯,我若真的憋著尿進去,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那個還真不好說。
蕭爹爹去一邊尿尿的時候,嘴裡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說著啥,我閒的沒事正打算四下看看呢,手機就震動了一下,來短信了。
是一條陌生人的短信,內容就三個字:不要去。
當時我還沒反應過來,尋思這誰發的短信,肯定發錯了吧,便沒有理會,等蕭爹爹過來的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之前我給媚男發過我的手機號,難道是她的?
瞬間我心裡就亂成一團麻了,我想打個電話問問,可蕭爹爹在這,沒敢,只好回了個短信過去:你是誰?媚男?
短信回過去後,對方並沒回復我,我就這樣提心吊膽的跟蕭爹爹到了三岔口,拎著木桶和活雞朝墳場裡走,蕭爹爹手裡也沒空著,那是他帶的做法道具,我透過那塑料袋看見裡面好像有紙紮的人,還有白蠟燭等等。
因為這時候是晚上,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見,我有點怕,就問蕭爹爹能打開手電筒照著路嗎?蕭爹爹說別了,免得打擾人家安靜。
我知道蕭爹爹嘴裡說的人家是誰,是這裡躺著的死人,越想我越覺得慎得慌,我問蕭爹爹你一點不怕嗎?蕭爹爹說有啥怕的,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他們見了你還害怕呢,只要不是難纏的怨鬼厲鬼,就沒啥可怕的。
我想想也是,起碼媚男看起來就沒那麼嚇人,她應該不屬於那種嚇人的厲鬼冤鬼吧。
因為是晚上,光線不太好,我帶蕭爹爹大致到了媚男的墳頭附近後,他才點著一根白蠟燭,藉著蠟燭的火苗,我找到了媚男的墳。
墳頭上比較亂,枯草很多,不過在墳頭那插著一炷香,看樣子像是新插上的,看著那把香又有點熟悉,我猜今天那個彎腰老太婆將我的香借走後,就插在媚男的墳頭了吧,蕭爹爹說她這樣坐就是把我的陽氣往媚男的墳頭轉移,這樣下去,時間越久,我的身體越弱。
說著,蕭爹爹就過去將那香拔了出來。
隨後蕭爹爹讓我把木桶放在墳頭正前方,從塑料袋裡找出個水壺,裡面裝的滿滿的都是水,他讓我把水倒進木桶裡,自己則去了一邊,用一刀片抹了公雞的脖子,抹的時候嘴裡還念叨了很多話。
那公雞叫了兩聲,不停的掙扎著,脖子那的切口處,血跟一條線似地滴進了水桶,慢慢的將透明的水染成了紅色,只不過在這只有蠟燭火焰照射的夜晚下,那顏色紅的發黑,有點滲人。
覺得差不多了,蕭爹爹就從塑料袋裡拿出兩個紙人,其中一個紙人是經過化妝的,很明顯是個女孩,惟妙惟肖的,而另一個紙人只有腦袋,上面光禿禿的,沒有五官。
我當時好奇,就問蕭爹爹為啥一個有表情,一個啥都沒有,蕭爹爹示意我別吭氣,然後又從塑料袋裡找出一個紙船來,那紙船上面有個小空間,剛好能放下一個紙人。
我雖然不太明白蕭爹爹這是要幹啥,但是隱約覺得,這個惟妙惟肖的女紙人,應該是指媚男,那個沒表情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準備的差不多了,蕭爹爹又讓我點起四根新蠟燭,在媚男墳頭的四個方向上各插了一根,光線瞬間就好多了。
怪事也就在這時候出現了,遠處突然發出很多窸窸窣窣的聲響,我心裡咯登一下,緊張的朝著那邊看,蕭爹爹卻不慌不忙的跟我說別怕,那是起風了。
果然,眨眼功夫,一陣陰風從北邊吹過來,地上有落葉和枯草,就是它們被吹響的,風後來慢慢變強,但是四根蠟燭上的火焰搖曳得並不是很厲害,就好像不受風力影響似地,蕭爹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知道為啥蠟燭火焰不為所動嗎?因為那風不乾淨,吹不動它。
這點讓我吃驚,因為電視裡經常是一陣陰風過,蠟燭全滅了,蕭爹爹的這幾根白蠟燭居然不受影響,確實挺邪門,當然了,事後我才知道,蕭爹爹的這些蠟燭是特製的,並不是普通的蠟燭。
陰風雖然一直吹著,但是好像並沒啥大的不適應感,見蕭爹爹那麼從容,我也慢慢的不害怕了,蕭爹爹將那個紙船放進水桶裡,然後將那個女紙人放到紙船上,紙船就這麼載著紙人,在水桶裡慢慢的隨風晃動,只不過浮動的幅度很小。
之後蕭爹爹從包袱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玻璃瓶,擰開瓶蓋就往那血水裡滴了兩滴黑色的液體,緊接著血水裡的紙船就慢慢發生變化了。
紙船就跟漏水了一樣,慢慢的開始往下沉,那個紙人也隨著紙船進水被浸濕了,而且一同往血水裡沉,不知道是角度的問題還是什麼,那紙人的表情越來越恐怖猙獰,我都有點不敢看了,沒片刻功夫,紙船和紙人都沉到血水裡不見了。
這時候我才想起不是還有一個沒表情的紙人呢麼?
此時這個沒表情的紙人正被蕭爹爹握在左手上,他的右手不知道何時已經抓著一個紅桿毛筆,用筆刷不停的往那紙人的腦袋上刷來刷去,嘴裡還唸唸叨叨的我也聽不太懂,那筆刷上面好像有白粉還是啥的,一個勁的被抖落在空氣中,一股難聞的氣味直往我鼻孔裡鑽,讓我很不舒服。
就這樣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分鐘的時間,蕭爹爹還是拿著紅毛筆一個勁的刷,緊皺的額頭上,開始往下滴汗,他好像看起來有點緊張,這讓我的心稍微提了起來。
又過了十幾秒,蕭爹爹的身子居然有點發抖了,臉上的汗越來越多,看得出來他好像很吃力的樣子,我感覺事情不妙,想問他咋回事卻又不敢開口,怕打擾到他做法。
乾著急的我只能等著,也就這時候吧,蕭爹爹的手猛地一抖,紙人和紅毛筆都被抖落在地上了,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墳頭上,可能是有點疼吧,他哎喲叫了一聲,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趕緊上前扶起他,問他咋回事啊。
蕭爹爹的眉頭還是緊皺,一邊搖頭一邊說:不應該啊,為啥就是刷不出來呢,魂引不出來,難道對方的道行真這麼深?
我聽不懂蕭爹爹說的都是些啥,但是明白他做法失敗了,我說那老太婆嗎?真那麼厲害?要是那麼厲害,今天白天我上墳的時候她怎麼不傷害我啊?
蕭爹爹說那是自然,大白天的太陽高高掛,她敢出來都已經是冒了天大的險了,哪還敢害你!
我想想蕭爹爹說的也有理,問他這下咋整,要不回去吧,明天去河邊看看。
蕭爹爹點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也就這時候,我聽見蕭爹爹的身上發出一聲脆響,好像是木頭啥的斷裂的聲音,蕭爹爹的臉色立馬就變了,道了聲不好,趕緊起身就朝三岔口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