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收拾豆蔻立馬就把手裡的東西給丟了,伸手接住了往後倒的**,冰片也忙走了過去與豆蔻兩人一起把**攙到了旁邊的榻上。
「李太醫,金太醫。」宣文帝見得**突然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急忙呼道,「快,給這兩孩子看看。」
「是,陛下。」李太醫與金太醫躬身應了一句,李太醫走到床邊給徐習遠探脈,金太醫則給**仔細地探起了脈。
「皇上,郡主是心力耗盡才會暈倒的,好生休息就無事。」過兩會,金太醫放下了的**的手腕,跟宣文帝稟告說道。
「不要緊嗎?」宣文帝問道。
「微臣這就給郡主開一副補氣養身的方子,喝上兩副郡主便能復原。」金太醫回道。
「嗯,快去。」宣文帝揮手,目光朝榻上的**看去。
目光緊閉,身上透著濃濃的疲憊,就是骨頭似都透著一股子的疲憊。
宣文帝目光又看向床上臉色青黑的徐習遠。
宣文帝心裡一酸,這兩個孩子,若是有一個出了事,讓另一個孤零零地留在世上,可怎能活?
「皇上,您龍體還沒好呢,坐下來再說,若您再病倒了,六殿下與郡主定很擔心的。」身後的何成低低說道,他是宣文帝的近身內侍,主僕這麼多年,自然能感覺到宣文帝情緒的變換。
「嗯。」宣文帝回神,扶著何成的手坐到了椅子上。
「皇上,六殿下的毒已被郡主控制住了,但,這毒,微臣才疏學淺。」李太醫躬身回道。
「沒有辦法了?」宣文帝哼了一聲,朝金太醫道,「你去看看。」
「是,陛下。」
過了半響,金太醫診出的結果與李太醫如出一撤。
宣文帝擰著眉,看向一旁累到昏迷的**,這丫頭是宋神醫的衣缽傳人,若能解,只怕有一絲的機會,她都會不顧一切的。
「皇上,劉太醫對毒研究頗深,是不是讓他來給六殿下診一下脈。」
「何成,快傳召劉太醫。」
很快,灰白鬍子瘦骨伶仃的劉太醫被一個內侍攙著到了。
「微臣參見皇上。」劉太醫氣喘吁吁跪地行禮。
「免,快起來給小六看看。」宣文帝揮手。
「是,陛下。」劉太醫起身,來的路上內侍已經與他提了六殿下中毒的事,咋見床上臉色青中泛著黑的六殿下,劉太醫皺了皺眉走了過去。
又是探脈,又是看眼睛,又讓豆蔻把那箭拿過來仔細聞了聞,過了良久,這才稟告宣文帝說道,「皇上,六殿下似是中了西域已經失傳已久毒娘子的絕門毒藥——紅塵如夢。」
「似乎?」宣文帝不怒自威。
「皇上恕罪,這紅塵如夢微臣也只是從書上看到過,微臣……。」
「可有解藥?」宣文帝打斷了劉太醫的話,直接問結果。
「皇上毒已經控住了,但是,必須得三個月內找到解藥,否則……。」劉太醫跪地。
很顯然,劉太醫不知道怎麼解。
「廢物,朝廷養著你們是做什麼的?」宣文帝怒。
「微臣該死。」李太醫與金太醫也跪了下去。
何成與豆蔻,冰片青楊青木以及其餘的宮女內侍都跪了下去。
「三個月嗎?」宣文帝斜了一眼劉太醫。
「微臣定會撲湯蹈火,研製解藥。」劉太醫回道。
「哼。」宣文帝輕哼了一聲,「回去吧,這段日子你就聽候昭陽郡主的差遣。」
「微臣遵旨。」劉太醫磕了一個頭。
「金太醫,今晚上你就在芳菲殿。」宣文帝看了眼金太醫與李太醫,又看向豆蔻吩咐說道,「點了安神香,讓郡主好好歇一覺。」
「是,皇上。」豆蔻應道。
宣文帝轉身往外走。
「皇上擺駕回宮。」何成壓低了聲音呼了一聲,與李太醫跟了上去。
「你們兩個下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們就好。」等宣文帝一行人走了,豆蔻看向臉色蒼白的青楊與青木說道。
青楊與青木點了點頭,退了出去。
「兩位太醫,請移步廂房休息。」豆蔻把安神香碾碎了放入了香爐裡,然後朝金太醫與劉太醫行了一個禮,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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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不用太擔心,六殿下吉人天相,會沒事的。」回了承乾宮,何成伺候著宣文帝歇息,一邊低聲勸慰說道。
「夫妻這麼多年,到頭來,如此收場。」宣文帝冷聲歎了一句,說道,「何成,研墨。」
皇上這是要對皇后與大皇子做決斷了,六殿下如今這個樣子,不管有沒有關係,想來皇后與大皇子不會善終了,何成心神一凜,「是,皇上。」
殿閣內,墨香漸濃。
宣文帝取了一支狼毫,潤了潤,然後下筆。
寫完了,擱了狼毫,宣文帝就直接讓何成吹乾了墨汁捲了起來,吩咐了一句,「明日準備早朝。」
何成張了張嘴,最終想要勸說的話沒有說出來,應道,「是,皇上。」
宣文帝一步一步朝龍榻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極慢。
彤雲,他最愛的女子。
芳菲,雖無血脈關係,卻是他最寵愛的妹妹。
如今,她們兩個留下的唯一的血脈,已經經歷那麼多的磨難,如今卻又是碰到如此的劫難。
「刺客那邊一有消息就即可跟朕稟報。」宣文帝吩咐了一句,這才閉上了眼眸。
是李皇后與徐習莛?
宣文帝隱隱覺得不會是他們母子。
他們母子的目的很明顯,只要得了手,他們就是下一位的君王與太后。他們沒有必要再去安排刺殺小六與**那兩個孩子。
如此多此一舉。
能夠在皇宮裡趁著這皇后母子安排刺客進來的人,會是誰呢?
宣文帝擰著眉頭,瞇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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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濛濛亮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雨絲,夾著寒風,格外冷。
早朝的時候,群臣聽得那聲「皇上駕到」都很愕然。
令群臣更加錯愕的是,皇上讓何成公公宣讀的聖旨。
當今李皇后與大皇子意圖弒君謀朝篡位,母子兩人罪大惡極,罪不可赦,李皇后廢除後位,賜死,大皇子徐習莛貶為庶人從皇碟中除名,賜死。
「皇上,娘娘與大皇子是一時糊塗,鬼迷了心竅,做出了此等糊塗的事,還望皇上看在娘娘一心為國,為皇上的份上,饒過一次,皇上,娘娘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皇上誕下大皇子,二皇子,四公主與七公主,您看在他們兄妹四人的份上,饒娘娘與大皇子這一次。」何成話剛落,平國公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告饒說道。
「嗯?一時糊塗,鬼迷了心竅?」宣文帝冷冷地掃了一眼平國公,「平國公,你當朕是老糊塗了?」
「微臣不敢。」平國公抖了下,道。
宣文帝瞥了他一眼,就直接命大理寺卿徹查此事,看有誰與這事有牽連,查出來者,一律嚴懲不貸。
群臣都躬身,低垂了腦袋。
徐習澈眼裡閃過駭然,皇兄與母后意圖弒君?被賜死?徐習澈心裡也明白,這事定然不是憑空捏造,否則,父皇不會如此大怒,直接賜死了兩人。
他們要殺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啊!
徐習澈只覺得耳邊嗡嗡的作響,良久才平復了下來,然後走出了列,「父皇,兒臣有事相求。」
宣文帝看著徐習澈,這個二兒子,他並沒有放太多下心思,他不是長子,也不是自己寵愛的兒子,這個兒子給他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資質平平,為人敦厚,像不是皇室的血脈一般。
「老二,你若是想給你母后與皇兄求情,就免了。」宣文帝冷聲說道。
「兒臣,懇請父皇讓兒臣送母后一程。」徐習澈跪在地上,說道。
宣文帝看了徐習澈兩眼,說道,「准。」
「謝父皇恩典。」徐習澈謝了恩,就退出了金鑾殿,快步朝鳳寰宮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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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寰宮
李皇后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剛宣讀完聖旨的內侍小城子,一下就站了起來,目光露著驚恐與不信,「不,這不是真的,本宮要見皇上。皇上,皇上。」
「娘娘,請。」小城子頷首,恭敬地說。
身後的三個太監,一人手裡捧著一個托盤,毒酒,白領三尺,匕首一把。
李皇后臉色憔悴,蒼白,看到那三個內侍手裡捧著的毒酒,白綾與匕首,趔趄了一下,往後退了兩步,一下跌坐到了椅子上。
「娘娘。」紅絲臉色灰白地呼了一聲。
「不可能,不可能?」李皇后搖著頭,雙目閃著不相信的光芒,雙手緊緊地攥著扶手。
廢除後位,賜死!
「皇兒呢?大皇子呢?」李皇后突地看向小城子,問道。
「請娘娘恕罪。」小城子低頭絕口不提,一個字都不想透露。
「不,本宮要見皇上,要見皇上。」李皇后騰地站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事情都是本宮的主意,是本宮做的,不管皇兒的事,本宮死不足惜,但是皇兒不能有事。」
「娘娘。」小城子躬著身子,擋住了路,輕聲說道。
「賤奴才,讓開。」李皇后怒道。
「娘娘!請不要為難奴才。」小城子躬身,卻是一步都沒有移動。
李皇后柳眉倒豎,身體不由自主地直哆嗦,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娘娘,娘娘,你息怒,外面有禁衛軍把守,出不去的。」紅絲往前走一步,攙住了李皇后手臂,低聲說道。
李皇后剛燃起來的力氣突然就被一下全都抽走了一般。
是啊,昨晚回來後,這鳳寰宮就被禁衛軍看守了起來,莫說人,就算是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李皇后身子軟軟地跌坐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別這樣。」紅絲抱著李皇后的手臂,帶著一絲哭腔說道。
「紅絲,你去求皇上,求皇上見本宮一面。」李皇后揪住了紅絲的手臂,「不,你去見二皇子,讓二皇子去求皇上……讓二皇子去求皇上,求皇上見本宮一面……」
「母后。」徐習澈進門見著跌坐在地上的李皇后,忙走了過去。
「習澈,你來啦。」李皇后見得徐習澈,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如揪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公公,」徐習澈扭頭看向小城子。
「是,二殿下。」二殿下這個能來,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允許,小城子心明地點了點頭,帶著三名內侍退到了門外。
「母后,您先坐下。」徐習澈扶了李皇后起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習澈,你皇兄怎麼樣了?」李皇后緊緊地揪著徐習澈的手臂,問道。
「母后……」徐習澈低下了頭。
「快說,你皇兄怎麼樣了?」見著徐習徽的表情,一股不安湧上了李皇后的心頭,聲音也隨之尖銳了起來。
徐習澈抿著嘴不吭一聲。
「習澈,你這是要急死母后嗎?」李皇后怒道。
徐習澈默然了片刻,這才說道,「母后,皇兄被貶為庶人,從皇碟中除名,賜死。」
「啊!」李皇后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又跌坐了回去,一臉的不可相信連嘴唇都沒一絲血色,喃喃說道,「不可能?他怎麼就能那般狠心?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啊!他抱過,親過的長子啊!」
突然又定定地看著徐習澈,「你去求求你父皇,求他見母后一面,求他見母后一面,母后死了不要緊,可是你皇兄不能死啊,那是他親生的骨肉啊,他怎麼能那般狠心?連自己的親骨肉都狠得下心,習澈,你去求你父皇,讓他見母后一面,現在就去……」
李皇后搖了搖頭,「不對,你跟你父皇說,他不見母后也不要緊,讓母后死也沒有關係,求他饒了你皇兄一命。」
「習澈,你去求你父皇,求他饒你皇兄一命,你們是兄弟,你一定要救你皇兄。」
「母后!」徐習澈見著幾欲瘋狂的李皇后,低聲喚了一聲。
李皇后幾乎是揪著徐習澈的手臂,聲嘶力竭,「他是你皇兄,你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弟,你得救他,你去求皇上。」
「母后,您為何要這麼做?」徐習澈看著李皇后問道。弒君,成了就是君臨天下,失敗,就是如今的下場。在準備動手的時候,難道她與皇兄就沒有想過如今的下場嗎?
「為何要這麼做?」李皇后喃了一句,然後雙目赤紅地看向徐習澈說道,「母后不這麼做,你皇兄就毀了,炸毀堤壩這樣的大事,死了那麼多的百姓,你皇兄背上這麼一個罪名這輩子就完了,就完了,你不知道嗎?不拼一把,能怎樣?可是那事不是你皇兄做的,你父皇不信。你皇兄是被陷害的。」
「母后,父皇自是瞭解皇兄的為人,您能看出來是有人陷害皇兄,難道父皇就看不出來?這麼做……。」徐習澈把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弒君?父皇又不是昏君,不過是病了幾日,這皇宮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這麼做,無疑是自尋死路,往絕路上走啊!
「會還一個清白,要等多久?你求你父皇,讓他饒你皇兄一命,你從小性子就敦厚,你父皇會聽得進你的話的。他是你大哥,你必須救他。」李皇后抓著徐習澈的手,說道,「你去與你父皇說,這一切都由母后來承擔。」
徐習澈看著李皇后,沒有說話。
已經昭告天下的事,剛才金鑾殿上父皇的神情與語氣都很顯然,這件事沒有轉圜的餘地。
見著徐習澈沉默不然,李皇后揚手就一個耳光揮了過去,「他是你皇兄,是你嫡親的兄長,你就如此袖手旁觀?一點都不顧及兄弟之情?」
徐習澈摀住火熱的臉,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李皇后,「母后,您真的是兒臣的親生母親嗎?」
如果是親生母親,怎麼能那般偏心?從小,看到就只有皇兄,皇兄比自己聰慧,比自己能幹,他認。
但,弒君,這麼大的事,他們也一絲風都不透給自己知道了,敗露了,如今倒是自己的不是了,沒有兄弟之情了!
母后真的是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著想過的,自己去求情,有用嗎?上有聰慧的皇兄,下有機靈的皇弟,他徐習澈從來都微不足道。
還有,這個時候,母后哪怕是為自己想那麼一點點,斷然是不會讓自己沾上這件事,弒君啊!一沾上,自己的下場便可可想而知。
李皇后被問得一愣,憤怒地看向徐習澈,「本宮不是你親生母親,那誰是你的親生母親?啊?」
「可是,母后,那也是我的父皇,我的親身父親,您剛說父皇怎麼對皇兄這個親生兒子下得了狠手,當時你與皇兄怎麼能那般如此狠心,下得了手?」徐習澈看向李皇后反問道,目光透著痛苦。
李皇后被反問得呆愣了片刻,然後突然就仰頭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然後頓住了笑,目光看向徐習澈。
雖沒有徐習莛那般俊,卻也是眉目俊朗,尤其是一雙眼睛,平日裡溫和如平靜的湖水,似是能容納萬物一般。
此刻卻是閃著痛徹心扉的痛苦。
看著這雙閃著痛苦的眸子,那些話,李皇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個兒子,她並沒有如長子那般寄予厚望,平日裡要打理後宮,有寄予厚望的長子,還有年幼的女兒,這個兒子往往是被自己疏忽的。
今日,自己卻強求他去求皇上饒長子一命,而長子卻是要謀殺皇上的人!
到底自己都做了什麼?
李皇后心口痛得似是萬箭穿心。
「娘娘,二殿下。」小城子領著三個內侍走了進來。
「習澈,你出去吧,母后想要梳妝一番。」李皇后看向徐習澈說道。
「母后。」徐習澈不動。
「出去吧。」李皇后朝徐習澈笑了下,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是,母后。」徐習澈點了點頭,退到了門外,直挺挺地跪在了門口。
李皇后坐到了妝台前,紅絲紅著眼拿著梳子給她梳頭。
李皇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不知如何,李皇后就想起剛成親的時候,那個時候,花樣年華,花一般的容貌……如今的鏡子裡的自己,憔悴不已,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跡。
斷然沒有過去的嬌容,也沒有平日裡的雍容華貴。
如果,當年,皇上沒有問鼎帝位,那如今的自己,只是一個王妃,那是不是應該會更加快樂一點?
如果,自己當初沒有嫁入皇家,自己如今是不是公侯之家的當家主母呢?母賢子孝,兒孫滿堂,夫妻相敬如賓?
可是,世間哪會有那麼多的如果。
李皇后讓紅絲選了明藍的宮裝,然後,轉身,挑了那杯毒酒,仰頭一飲而盡。
「皇后娘娘。」紅絲哭著跪地。
『匡當』一聲李皇后手裡的杯子掉落在了地上,血跡從李皇后的嘴邊溢了出來。
「母后。」聽得紅絲的淒慘的哭聲,徐習澈推開門奔了進來。
李皇后看著帶著寒風奔進來的徐習澈,嘴角邊泛了一絲笑,對不起三個字都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嚥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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