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柔軟舒適的錦被,賢妃雖是與靜妃幫著打理後宮,但,到底也是個幫字,所以,這要打理的事情自然是沒有皇后那麼繁瑣,早上回了自己的宮殿之後,就開始補眠。
「娘娘。」心腹嬤嬤藍嬤嬤算著時辰差不多了,就輕輕地喚著賢妃。
「嗯,什麼時辰了?」賢妃美目微微張開望了眼,問道。
「回娘娘的話,快酉時一刻了。」藍嬤嬤回道。
賢妃閉目養神了一會,這才起身,梳洗了一番,坐在了菱花鏡前。
宮女拿著玉梳輕輕地為其梳了個靈蛇髻。
「皇上還病著,別的就不用了,就插這支吧。」賢妃從琳琅滿目的首飾中,挑了一支簪子,遞給了宮女。
簪子上鑲了一顆紅色的寶石,晶瑩剔透,發著瑩潤的光澤。
宮女把簪子插在了賢妃的髮髻上,又拿著小鏡子從後面照給賢妃看。
賢妃仔細看了一眼,這才點了點頭,起身去了外面。
外面的桌上已經擺好了吃食,百合蓮子粥,滿滿的十幾個菜,賢妃坐了下來,藍嬤嬤就站在身後為賢妃布菜。
「嗯,宮裡頭可是有什麼動靜?」賢妃喝了兩口粥,細聲問道。
「會娘娘的話,昭陽郡主傳召了李太醫去了芳菲殿,兩人說了什麼不知道。」藍嬤嬤一邊布菜,一邊小聲回道,「皇后娘娘見了平國公,又派人半路攔了李太醫去了鳳寰宮,想來皇后娘娘是想從李太醫的嘴裡知道昭陽郡主與李太醫說了什麼。」
賢妃放下了銀勺,用錦帕擦拭了下嘴角,輕笑了一聲,「呵,李太醫能在皇上身邊呆這麼多年,自然是成精了的。」
說完搖了搖頭,「想來,皇后是心急失了方寸了。」
「可不是,李太醫就跟個蚌殼似的,聽說,皇后娘娘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套出來,倒是把自己氣得個倒仰。」藍嬤嬤點頭直稱是,「這大皇子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后娘娘母子連心,想來是急了。」
「是該著急了。」賢妃點了下頭,低頭動作優雅地吃了一口粥,嚥了下去之後,這才又問道,「嗯,國公府可是有消息了?」
賢妃說的是娘家寧國公府。
「還沒、」藍嬤嬤低聲回道。
「真是不知死活,就如此把事情給捅了出來,讓人傳話出去,順籐摸瓜把慫恿宋參將的人給摸出來。」賢妃冷聲說道。
「是,娘娘。」
「若是……。」賢妃眼底閃過一絲冷芒。
藍嬤嬤瞧著賢妃的臉色,心裡有底,若是查不出來什麼,那宋參將就沒有留著的必要了,該棄了。
「對了,娘娘,皇后娘娘讓人去請昭陽郡主走一趟鳳寰宮,是紅絲親自去請的。」藍嬤嬤又說道。
「哦?」賢妃翹起了嘴角,勾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冷笑,放下了手裡的筷箸,「那我們也去看看,就免得昭陽那孩子多走一趟了,有什麼在皇后娘娘那聽是最好的。」
說完,擦了擦嘴角,起身扶著藍嬤嬤往鳳寰宮而去。
「娘娘,賢妃娘娘求見。」**與徐習遠兩人剛給李皇后行了禮,一個宮女就走了進來稟告說道。
李皇后眉頭蹙了下,問道,「可是有說,找本宮什麼事?」
「賢妃娘娘沒有說。」
李皇后目光就往**與徐習遠望去,兩人坐在椅子上倒沒有什麼別的神情,李皇后這心裡本來就有些惱火,自己找**來,這徐習遠也跟著來湊熱鬧,生怕自己的未婚妻被自己欺了去一般,這一口氣還沒嚥下,賢妃那巴巴的跟來了。
**與徐習遠兩人前腳剛到,這賢妃後腳就跟了來,這不是故意的是什麼?
眼下心中的火氣就更旺了。
**看了眼怒火中燒的李皇后,淡淡笑了下。
「請賢妃娘娘進來吧。」李皇后瞥了眼徐習遠,對那宮女吩咐說道,有些話當著小六可不好說,以後再找機會說吧。
賢妃是故意找個找個檔口來的,打發了,她自然會有借口求見自己的。
何不就順了她的意。
賢妃儀態萬方地走了進來,給皇后行了禮。**與徐習遠也起身給賢妃見了禮。
紅絲帶著兩個宮女給幾人上了茶和點心,李皇后這才看向賢妃說道,「妹妹昨晚可是熬了一晚上,怎的不多歇會?有什麼事差個宮女跑一趟就可以了。」
「多謝娘娘體恤,妾身也沒有做什麼,不過就是給娘娘您打下手而已,妾身是想過來問問可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娘娘您的,如今皇上昏迷不醒在床上,這整個皇宮就全指望娘娘您了,娘娘您若是再倒下,宮裡頭可就要亂成一鍋粥了。妾身力薄,分憂解難談不上,但搭把手還是可以的。」賢妃捏著錦帕,目光透著擔憂,一番話說得言辭懇切,誠意十足。
這神情,這語氣,這姿態,**聽得都心裡拍手稱絕。
「有勞你這份心了。」李皇后聽得眼眸水光閃動,看向賢妃說道。
「這是妾身應該的。」賢妃微微頷首,眼角也跟著李皇后泛濕了起來,「希望皇上能早日康復。」
「皇上是九五之尊,一定會好起來的。」李皇后紅著眼眶,望著賢妃說道。
**看著明面上跟姐妹一般的兩人,扭頭看向坐在旁邊的徐習遠,只見他神色淡然,顯然是習之以常了。
**收回了目光看了眼手裡那碧清的茶水,抬眸看向李皇后說道,「皇后娘娘,本**也是想要來參見皇后娘娘您的,倒是娘娘先派人去傳召**了。」
「一家人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麼。」李皇后扭頭目光慈祥地看向**說道。
「正好賢妃娘娘也在,兩位娘娘都如此擔心皇帝表舅的病情,那**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說了。」**目光看向兩人,淡聲說道,「剛**已經給皇帝表舅探過脈了,也問了李太醫皇帝表舅平日的身體狀況。」
**稍微頓了頓,嘴角微微地彎起,「兩位娘娘不用擔心,**會治好皇帝表舅的。」
「你有把握?」李皇后與賢妃看向**異口同聲地問道。
不過,李皇后的目光中夾帶著一絲驚慌,語氣也帶著一縷失措。
賢妃的目光卻是欣喜,語氣也是透著歡喜的。
「**啊,你真的有把握嗎?」李皇后很快就收斂住了自己的情緒,帶著憂色看向**求證說道。
「嗯。」**點頭。
不管她傳召自己是何目的,以李皇后的立場來,應該是最不希望皇帝表舅醒的!不等她開口,自己就先把話說出來了,先不說徐習遠,有賢妃在,難道她李皇后還能找借口阻止自己診治皇帝表舅不成?只要她有這個意向,賢妃會第一個不答應。
「母后難道是不相信**的醫術?」一直沒有出聲的徐習遠看向李皇后問道,「還是,母后您——有其他的辦法?」
「本宮當然是相信**的,但是……。」李皇后面上顯露著淡淡的猶豫,說道。
「**是宋神醫的嫡傳弟子,我們自然是相信的。」賢妃笑著打斷了李皇后的話,目光看向對面的**與徐習遠。
清麗,俊雅,兩人如畫上走出的一對璧人,生生把這富麗堂皇的鳳寰宮主殿壓下了幾分,仿若這富麗堂皇都成了兩人的陪襯一般。
賢妃目光在**的身上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惋惜,如此濯濯如出水清荷一般清雅的可人兒,有皇上的聖寵,有公主府為其做後盾,可惜,費盡心思也沒有能把她與自己的兒子湊成對。
徐習遠勾唇一笑,「既母后與娘娘沒有什麼異議,那兒臣與**也就放心了,那今晚**就著手診治父皇,父皇早日醒來就早日安定人心。」
「小六,事關你父皇的龍體,切不可大意,還是與兩位太醫商量過後,再做決定吧?」李皇后皺著眉頭看向徐習遠說道。
「母后多慮了。」徐習遠回道。
「小六,事關重大,你怎麼如此草率?居然說本宮多慮了?你就這麼與本宮說話的?你這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李皇后眼眸一凜,看向徐習遠厲聲喝道。
徐習遠嘴角的笑一點一點的褪,如湖水一般深邃的目光直接看向李皇后,一字一頓說道,「他是我父皇。」
他們是有著血脈相連的父子,卻只是喚自己一聲母后。李皇后一下被梗住,只覺得額角突突地跳,眼底閃過一團怒火。
賢妃忙對李皇后說道,「娘娘,小六是皇上一手養大的,小六這也是著急皇上的病情呢,您千萬別和他一般計較。」
李皇后深吸了一口氣,放柔了臉色,點頭說道,「本宮與小六這都是擔心皇上的龍體,希望皇上早日醒來。」
說完,目光移向**,「你師承宋神醫,本宮自然是信你的,但皇上的龍體容不得一點閃失,所以,**你得多與李太醫金太醫探討商議。」
「是,娘娘。」**點了點頭,起身,「那**就不打擾娘娘了。」
「你早些回去準備。」李皇后點頭。
「難為這兩個孩子對皇上的一片純孝之心。」賢妃看著相攜而去的**與徐習遠,感慨了一句。
李皇后輕嗯了一聲。
「娘娘,妾身看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累著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妾身,妾身不行的,還有靜妃妹妹。您可是千萬別累著了。」賢妃收回了目光,看向李皇后說道。
「本宮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哪裡能累著,不過是憂心皇上的龍體罷了。」
扯到了宣文帝,賢妃陪著李皇后憂愁了一會這才起身告辭。
等賢妃走了,李皇后的臉色這才沉了下去,伸出手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
「娘娘,奴婢給您揉揉。」紅絲忙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摁在李皇后的太陽穴,輕輕揉著。
李皇后半瞇上眼睛,垂著的手握得死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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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你先去一趟承乾宮,告訴李太醫與金太醫今晚我過去與他們兩人一起診治皇帝表舅,讓兩人先休息會。」快到了芳菲殿的時候,**扭頭吩咐豆蔻說道。
「是,郡主。」豆蔻應了一聲,快步朝承乾宮走去。
回了芳菲殿,**就讓冰片把帶來的行囊拿了出來,自己檢查了一遍金針,然後又精心挑選了可能要用到的藥丸。
**瞧著一旁看著自己沒有出聲的徐習遠,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一邊輕聲與徐習遠解說著。
然後與徐習遠一起去了承乾宮。
夜幕漸濃,路上掛著紅色的宮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承乾宮,更是亮堂如白晝一般。
**去了內殿,與李太醫金太醫討論等下怎麼分工的事宜,**與兩位太醫很熟悉,所以三人倒也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商議完畢。
三人一商議完,何成就走了過來與三人稟告說,「皇后娘娘等人已經到了。」
三人於是忙去外殿,外殿坐滿了人,許是知道了**會出手診治的原因,李皇后,賢妃,靜妃等幾個品位較高的妃嬪都到了,還有徐習莛,徐習徽,徐習澈三兄弟也到了。
李皇后也就簡單問了幾句,倒也沒說其他的,於是**與兩位太醫就起身去內殿,準備開始。
「皇后娘娘,不可,不能啊!怎麼讓一個欺名盜世的黃毛丫頭診治皇上的九五之尊啊!」**剛走了兩步,殿外就傳來一聲吼聲。
是誰……
難道是她出什麼ど蛾子?
**瞥了眼李皇后,頓住了腳步,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