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麗雅公主的身體如何了?」
麗雅公主是北辰國的公主,與蕭漠一起來的,許是麗雅公主身體嬌貴,又加上長途跋涉,還沒有抵京就身體有些不適,故這次宴會就沒有出席,留在別院養病。
「謝皇后關心,皇妹修養兩天就沒事了。」蕭漠回道。
宣文帝沒有說話,勳貴群臣就有些把不住宣文帝的脈,也都是屏聲凝氣的。
一時大殿上氣氛就有些微妙了起來。
李皇后臉上雍容的笑意就有些僵,掛不住了。
舞姬優美的工作也開始有些惴惴不安地動作了起來。
宣文帝給何成做了一個手勢,何成給舞姬做了一個手勢,舞姬停了搖擺的腰肢,躬身退了下去,絲竹聲也停了下來。
殿上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宣文帝目光犀利地看向蕭漠,「太子,若是有人照顧不周,儘管與人說,朕自當會嚴懲。」
宣文帝絕口不提公主府的事,話裡卻是含有警告的意思在裡面,蕭漠逾矩了。
聞言蕭漠笑了下,說道,「我知道安陽公主的事是大安的事,我本不好過問,但是這事也涉及到我們北辰國,我也很好奇,她與我北辰國誰勾結在一起的?」
宣文帝沉吟了下,說道,「事情涉及到北辰國,太子好奇也是情有可原。」
「嗯,幾十年來,我北辰國與大安相安無事,然卻突然暴出來安陽公主與我北辰國的人相勾結。」蕭漠頷首,斂了臉上的笑蕭然說道,「我怕事情不會那麼簡單,會不會有人想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火?」
聞言,就有大臣起身,抱拳對宣文帝說道,「陛下,事情涉及到北辰國,如今蕭太子在這裡,有些事情他給我們解惑。」
「陛下,此事是我朝的事,不宜蕭太子過問,這不符規矩。」立馬就有大臣站了起來反對。
殿堂上從剛才一團和樂的歡樂氣氛,瞬間變成了嚴肅的氣氛。
「皇上,我本不是想要插手貴國的事情,只是好奇關注一下,若公主真是與我國的人有所勾結,那我回去也得處理這事情才是,揪出了那通敵叛國的賊子出來,還望皇上能諒解。」蕭漠見著如此,進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不是想要過問大安的事,而是事關重大。
若是安陽公主真的通敵叛國,那北辰國內定也有通敵叛國之人。
這通敵叛國的事,自然是不能大意。
這邊是公主府,那邊就不知道是何人,真是有這樣的事,那對北辰國定也是會惹來震盪。
蕭漠的態度表明得很清楚,宣文帝斟酌了半響,點頭說道,「太子所顧慮的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到底是涉及到我大安與北辰國的邦交。嗯!」
宣文帝點了點頭,與徐習莛說道,「這件事,你負責,你帶太子去大理寺,讓大理寺卿為太子解答一些疑惑。」
「是,父皇。」徐習莛應道。
「謝皇上成全。」蕭漠端著就酒盞朝宣文帝示意。
「太子客氣。」宣文帝哈哈大笑,端了酒杯抿了一口。
宣文帝的態度也表明了,殿堂上又恢復了輕鬆的時刻氣氛。
到了午後,這才散了場。
翌日,蕭漠帶了幾個親隨在徐習莛的陪同下去了大理寺,看了那密函,面上的也嚴肅了幾分,然後看向大理寺卿說道,「大人,可否讓本宮見見那證人?」
蕭漠所說的證人自然是那從北辰國出來的細作。
「大人,不知這案子是否有什麼新的進展沒有?」徐習莛問道。
「大殿下,太子殿下,其實,這案子已經有了轉機了。」大理寺卿考慮了片刻與蕭漠,徐習莛說道,「安陽公主府裡的奸細已經揪了出來,那奸細已經招供了,公主府裡搜出來的密函是她放的。」
「不知太子殿下對這密函上的字跡是否熟悉?」大理寺卿說完了,又問了蕭漠一句。
蕭漠眼裡閃過一絲深究,考慮了片刻說道,「甚是眼熟,可是又有些些微的差別。」
大理寺卿眼眸一閃,不再追問。
「至於那證人……?」大理寺卿有些躊躇。
「讓太子殿下見見吧,他在北辰國的,許太子殿下見過也說不定。」徐習莛看向大理寺卿說道。
「是,殿下。」大理寺卿點頭,朝一旁的人點頭示意了一下。
不一會就有兩個人攙扶了那身體有些虛弱的細作走了進來。
「小的,見過殿下,大人。」
「起來吧。」
蕭漠打量了一番,朝大理寺卿點了點頭。
大理寺卿朝那攙扶的兩人點頭示意了一下,兩人就帶了那細作退了下去。
「太子殿下?」徐習莛扭頭看向蕭漠。
「大皇子殿下,大人,那些密函上的字跡是本宮的九皇弟的字跡,然裡面有很多字卻是不符合九皇弟的習慣。」蕭漠說道。
「太子殿下,此話當真?」徐習莛看向蕭漠求證說道。
蕭漠點了點頭,「大人若是不相信,等本宮回北辰國,讓人送來九弟的墨筆做個對比。」
「如此多謝太子殿下了。」大理寺卿忙起身朝蕭漠拱手說道。
「大人客氣了。」蕭漠揮了揮手,對一旁的一個親隨說道,「你留下,大人有什麼問題,你儘管為大人解答。」
「是,太子殿下。」
蕭漠待了一會,這才與徐習莛一起離開大理寺。
這日,麗雅公主好轉了,恰天氣好,宣文帝又宴請了蕭漠與麗雅公主,這次因為麗雅公主出息,所以後宮除了李皇后,還有賢妃,與依寶公主也盛裝出席了。
「見過皇上,皇后娘娘。」蕭漠大步流星地進了屋,身側跟著麗雅公主。
麗雅公主身著紫色的錦服,青絲如墨,額上垂了嬌艷欲滴的紅寶石額飾,一雙眼睛閃閃發亮,容貌甚是柔美,身姿高挑玲瓏有致。
「見過皇帝陛下,皇后娘娘。」聲音清脆入耳。
「快請起,請入座。」宣文帝抬手。
入了座,喝了一巡酒,蕭漠就笑著說道,「皇上,久聞大安的大家閨秀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皇妹也略懂一二,希望陛下與各位娘娘指點一二。」
「嗯。」宣文帝點了點頭。
「能欣賞到麗雅公主的才藝,是我等的榮幸。」坐在蕭漠旁邊桌上的徐習莛側首笑著說道,目光在麗雅公主身上打了一個轉。
蕭漠帶著麗雅公主一起出使大安,其目的自然是昭然若揭,當然不是為了讓正值花樣年華待嫁年紀的麗雅公主見見世面了。
如果自己娶到她,那當然就能得了北辰國的支持了!
如此,自己的助力又是多了一層。
徐習莛看著亭亭玉立的麗雅公主,眼裡的笑意就加濃了幾分。
麗雅公主與伺候在身後的宮女低語了一聲,隨即起身落落大方地走到了殿中央,「那麗雅就獻醜了。」
然後走到了剛宮女搬來的琴前,坐定。
纖纖素手先試了下音,然後凝神,手指如花一般彈奏了起來。
行雲流水一般的音樂,眾人如只置身如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藍天,白雲,遼闊的草原之上牛馬奔騰。
眾人只覺得心中的煩悶一掃而空。
然後,琴音突然一轉,帶了濃濃的離別之感,如鄉愁,如思戀父母親人一般從眾人的心底縈繞蜿蜒而上。
麗雅公主手指輕輕壓在琴弦之上,琴音止。
眾人卻依然沉浸在那帶著淡淡憂愁的琴音之中。
麗雅公主起身,「麗雅拙才,讓大家見笑了。」
「公主自謙了。」李皇后笑著說道,「公主的琴音如融入了感情一般,讓人聽了甚為感動。」
「娘娘謬讚。」麗雅公主微微一笑。
「公主請入座。」李皇后笑著抬手說道。
「謝娘娘。」麗雅道了謝,便是一臉平靜地回了位置。
按在座的懂音律的人來說,這麗雅公主的琴技是一般,但是勝在融入了感情,讓聽的人似都感同身受,置身於她的琴聲所帶來世界中。
「父皇,麗雅公主是貴客,哪只有讓客人表演的道理,兒臣斗膽懇請父皇恩准,永許兒臣表演一曲。」依寶公主盈盈走上前,自請說道。
「准。」宣文帝點頭說道。
「謝父皇。」依寶公主屈膝行了一禮,又朝蕭漠與麗雅公主微微頷首。
依寶公主也就直接選了琴,纖指一挑。
輕靈的琴聲從指間流淌而出,春回大地,百花盛開,如置身幽谷之中。
……
依寶公主演奏完了,眾人是一片讚歎之聲。
蕭漠也讚了幾句,端起酒杯看向宣文帝說道,「皇上,為了大安與我北辰國友好,若能互通婚姻鞏固這邦交,是再好不過了。」
「太子,請。」宣文帝眼眸一瞇,笑著抿了一口酒。
蕭漠的意思很明顯,這次帶了麗雅公主來,這意思更是明白不過了,如今這話也挑開了。
殿堂上眾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依寶公主。
蕭漠的意思很明顯,麗雅公主留下,那他得帶一個公主回去。
依寶公主臉色一僵,隨即低頭喝了一口茶。
宴席一直持續到太陽西斜。
「皇上,請開恩,依寶她自幼嬌生慣養,怎能習慣北辰那苦寒的天氣。」伴駕去了承乾宮的李皇后,一進門就跪了下去,哀求說道。
「身為皇家女,她該明白,享受了無盡的榮華富貴,那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價的。」宣文帝倚在龍榻上,撫著額頭淡淡地說道。
「皇上,她是您的女兒,是我們最小的女兒啊,從宗室裡挑個郡主也可以啊?」李皇后哀求說道。
宣文帝淡淡地看了李皇后一眼,「好好準備,不要委屈了她。」
說完閉上了眼眸。
李皇后抬頭看著宣文帝,臉色一點點地轉白,「是,臣妾遵旨。」
說完,臉色蒼白一身疲憊地轉身回鳳寰宮。
一步一步李皇后走得極為沉重,這心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母后,母后。」一進寢殿的門,依寶公主就迎了上來,「父皇怎麼說?」
說完咬著唇緊張地看著李皇后。
李皇后含著淚水,伸出手撫著依寶的臉,「依寶,母后該早些給你賜婚的。」不該由著她的性子,指一門不錯的婚事,就在京城裡,這樣想什麼時候見,就可以召入宮,如今,千山萬水,恐是今生都難有相見之日。
「母后?」依寶公主如遭雷劈,臉色寡白地揪著李皇后的衣袖,「不會的,母后您一定是聽錯了,父皇,父皇他怎麼捨得讓兒臣去北辰國?」
「依寶這是你的命。」李皇后苦澀地撫著依寶的臉。
「不,兒臣不相信,不相信,什麼命?我不信命。」依寶公主往後退了兩步,尖銳地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找父皇問個明白。」
說完作勢就王外跑。
「紅絲,快,快攔住公主。」李皇后忙道。
紅絲一把就抱住了往外竄的依寶。
「該死的奴婢,放開本宮。」依寶公主赤紅著眼睛,又是踢又是撓。
「你們送公主回去,好生照顧著公主。」李皇后朝一旁的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幾個人就與紅絲把依寶公主制住了。
「母后,你讓我去跟父皇問個明白,母后,求求你。」依寶公主不甘心地扭頭看向李皇后,目光中透著哀求,絕望。
「送公主回去吧。」李皇后揮了揮手。
「母后……。」
一聲聲淒厲的叫聲逐漸遠去,李皇后如抽去了全身的力氣,一下癱坐在椅子上,去求情又能怎樣?如今的宣文帝不是年少時的皇子了,坐在龍椅上多年,心也越來越冷硬,依寶的性子,她自是清楚的,這麼一鬧,只怕那父女情分就會鬧沒。更何況……
李皇后眼眸的淚水慢慢地退了下去,又恢復了往日的雍容,嘴角勾了一絲冷淡的笑。
更何況,依寶此去,自然是能給她的兄長帶來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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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漠在徐習莛的陪同下領略著大安的風土人情。
同時,禁錮了不少日子的公主府也終於解禁了。
公主府裡搜出來的密函是奸細栽贓的,至於那細作呈上去的書函,卻有了蕭漠的作證也作廢。
這自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贓公主府。
那細作沒有挨過刑,死了,珊瑚一家子也被處死了。
解禁的聖旨是徐習遠親自從宣文帝那討了來,去公主府頒的。
**看著徐習遠,臉上的笑容如春陽,「這些日子,讓掛心了。」
「那你得好好謝謝我。」徐習遠臉上洋溢著笑,伸出手環住**擁她入懷,滿足地歎了一口氣,「真想你,好幾次我都想晚上過來看你。」
**倚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輕聲說道,「我也是。」
「真想快點到三月,如此,我們就不會再分開。」徐習遠把**放到了椅子上,自己坐在她的旁邊輕柔說道。
**臉上飛了一團緋色,扯開了話題,「謝謝你,讓北辰國太子走這一趟。」
雖這邊有珊瑚,但是那細作的證物卻是鐵錚錚的,若不是有蕭漠的證詞,想必公主府不會這麼快洗脫了嫌疑。
「聽說隨蕭漠來的麗雅公主生的風華絕代。」**眉心蹙了蹙,眼眸閃過一絲擔憂看向徐習遠說道,「不知表舅舅會把她指給誰?」
這麗雅公主身份不一樣。
四個皇子就他徐習遠沒有大婚,僅定了親。
「我當初是想把他弄過來,但也沒有想到他會帶著一個麗雅公主隨行,不過你不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父皇就是想要把她塞給我,也得看我要不要。」徐習遠笑著握了握**的手,說道,「兩國要建良好的邦交,北辰國帶了麗雅公主過來以示誠意,我們大安為了表誠意,父皇自不希望看到再出現上次金鑾殿上我公然抗旨拒婚那樣的事出現的。」
**點了下頭,「希望是我多心。」
「別擔心,我自不會讓那種事情出現的。」徐習遠眼眸深情,笑容真誠。
「嗯。」**點了點頭。
默然了下,**皺著眉頭問道,「依寶公主她沒有鬧?」她那樣囂張跋扈的性子,知道自己要去北辰國和親,她會不鬧?況且,她還心儀著師兄!
「被母后嚴加看了起來。」徐習遠說道。
**點了下頭,也就不再關心,這依寶公主如何,不是她關心的問題。
依寶公主遠去北辰國的事情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身在寢宮裡的依寶公主卻是急得上躥下跳心急如焚,寢宮裡的擺設被盡數被她摔了個稀巴爛。
這晚,月色清冷,依寶公主終是瞅著了機會避開了李皇后派來看守的人,逃出去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