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麗珍暈倒的事情第二天就傳遍了范府。
眾人這都是明白這是被昨天那一出給氣暈的。
**聽得消息倒是笑了,也沒有太過關心就是看都沒有去看過一次,照常地每日去閨學,這林姨媽有了范言志的話,也就穩定了心思下來,連帶著這林家敏也跟**幾個姐妹多了幾分親近了起來,不若前些日子那般當自己是客人了。
於麗珍這一暈倒,就在床榻上病了很久,這納林姨媽為貴妾沒有她這個二房當家夫人的張羅,其他人也不好把這事攬過去,這畢竟是二房裡的事情,所以就擱置了下來。
這大半月過去了,嫩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於是林姨媽開始著急了起來,當時是佔了先機,自己處於上風,可是時間一久,這不會是就如此不了了之吧?
於是低調了一段日子的林姨媽開始往馮氏和老夫人身上砸金子,話也不多說只說這些天勞煩范府等人的照拂,就當時平常走禮一般,半個字都沒有多說。
就是范言志的書房也多了一套價格不菲的白玉獅子鎮紙。
最後是范老夫人讓秦媽媽去了一趟落霞院,於麗珍這才稍稍好轉了些。撐著身體張羅了起來。
這好日子是范老夫人親自挑的,十一月初八,年前最好的一個日子,這也算是給了林姨媽該有的體面了,沒有如那一般的妾室一般隨便挑個日子敬了茶就好了,不過也沒有太張揚沒有請客,畢竟是納妾,不是娶妻,這張揚了出去還當是這范府沒規沒距的納妾還大張旗鼓的。
於是就是一家子晚上在范老夫人榮安堂吃個飯,熱鬧熱鬧。
當晚,**一見那一段沒有照面的於麗珍真真是愣了片刻。
這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這於麗珍瘦得就剩下一把骨頭了,似是一陣風就能吹走一般,以往嬌媚的臉色煞白煞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這還真跟大病初癒一般。
「夫人,請喝茶。」林姨媽跪在蒲團上,雙手恭敬地高舉著茶杯奉給於麗珍。
林姨娘身著銀紅色的妝花褙子,頭上梳了墜馬髻,頭上橫插了一支碧綠的翡翠玉簪,還戴了幾朵桃紅的用絹紗堆成的珠花,珠花的中間綴的是指甲大小的珍珠,一個個飽滿瑩潤,加上人逢喜事精神爽眉目都帶著喜氣,這立馬就把病怏怏的於麗珍給比了下去。
咳咳咳咳,於麗珍這剛伸手了,就猛地縮回了手,抽出帕子摀住嘴就是一頓猛咳。
「母親,您沒事吧?」范明玉忙起身就走了過去,輕輕地撫著於麗珍的背心,問道。
於麗珍卻是沒有反應,摀住嘴一直咳就差把肺給咳了出來,聽得屋裡的人都擔憂地看向了她。
坐在旁邊的**挑了挑眉頭,這麼個咳法,沒病也會要咳出個好歹了。
直咳了差不多有一刻鐘,於麗珍才稍微好了一點,然後才眼睛看向林姨媽,捏著帕子一邊說一邊咳,絮絮叨叨的從伺候范言志到范老夫人,把兩人的喜好都說了一個遍,又說了自己的身體不好以後就要全靠林姨娘(林姨媽以後的稱呼)的,足足說了差不多一個半個時辰多。
這於麗珍咳成那個樣子,這說的又是頭頭有道,這屋裡的人是半句個不字都沒法說於麗珍。
林姨娘挺得直直的林姨娘,臉上的笑容一絲都沒有變過,端茶的雙手紋絲不動,額頭上卻是佈滿了一層細細的汗水。
又說了一些將來要為范家開枝散葉的好話,於麗珍這才說完了低頭又咳了幾聲,這才伸手接過茶杯,微微抿了一口,然後讓巧玲把自己的禮物賞了她。
「謝夫人。」林姨娘接了禮物,這才扶了丫頭的手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一起來,這腿麻的就沒有一點知覺根本就站不住一個趔趄,差點就跌坐到了地上去,幸得旁邊的丫頭眼疾手快一把摟住了她。
一場家宴也還算是樂呵。
許是天氣冷了,先前身體沒好利索,也許是這張羅林姨娘進門的事給累的,於麗珍第二日又病得起不了床了。
這林姨娘天剛亮就被人拎去了落霞院,服侍於麗珍,這當家的夫人病了,這當妾室的就是應當全力伺候了。
說是伺候其實也就是於麗珍使喚著林姨娘給遞遞東西,這林姨娘可是從來沒有伺候過人,就是她林姨娘願意,那於麗珍也是不敢讓她伺候的,沒得一杯茶就能燙死她於麗珍。
林姨娘知道這是於麗珍算著法子折騰自己呢,不過也還沒說什麼,這自己剛進門,她也不想第二天就生事。
可在聽得那於麗珍說晚上讓她睡在耳房裡,以便照顧。
林姨娘一甩帕子,當即就把手裡的茶盅給摔倒了於麗珍的床前,說道,「我敬你是夫人才甘心才讓你使喚了一天,還真給你幾分顏色你就開了染房了,伺候老爺我是心甘情願,至於你於麗珍?難道你身邊的丫頭媽媽不夠使?不夠使,我出錢給你請,要多少個我都請。」
說完一甩帕子就走了。
這於麗珍被噎得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一口氣沒有上來,直直地倒了下去,把王媽媽和巧玲巧雲嚇了一跳。
這落霞院又是一團忙乎,請了大夫來,說是心結憂鬱,得好好將養著。
范明玉衣不解帶地床前伺候著。
「事已成定局了,您就看開些,不要這般想不開。」等於麗珍養了些日子,精神好些了,范明玉這才開解說道,「您和父親的情誼是什麼樣的,你難道還擔心她一個林姨娘嗎?」
「明玉啊,這男人啊。」於麗珍撫著范明玉的臉,歎了一口氣,「這情愛總是會有褪盡的一日的……。」
「母親,您切不可這麼說,被父親聽著了,可是要傷了他的心了。」范明玉忙打斷了她的話,說道,「這些天來,父親可也很是擔憂著你的,每日回來就來瞧你。」
「她不過是姨娘,我沒有放在心裡的。」於麗珍點了點頭。
沒放在心裡會病倒?范明玉也沒有說破,微笑著說道,「您想開就好了,您這麼一病,可是擔心死我們了。」
「這些天辛苦你了,這些天你也沒去閨學,可別是落下太多的功課。」於麗珍說道。
「沒事,女兒都能趕上的。」范明玉笑著說道,「這天也冷快過年了,祖母說這閨學這幾天就要停了。」
范明玉稍稍頓了下,說道,「四哥這幾日見著母親他可是擔憂著呢,他明年三月要參加考試的。」
於麗珍眼眸亮了亮,若有所思想了半響,朝范明玉說道,「你回房休息吧,我躺會。」
「好。」
范明玉服侍著她躺下,又蓋好了被子讓王媽媽好生照顧著,這才回了玉園去。
隔日,於麗珍就好了起來。
范府幾位少爺都要參加明年的考試,這一年的年終,范府格外的忙碌和小心。
於麗珍沒有再找林姨娘的不是。
林姨娘因為林家成隔年也是要參加科考的,於是也安靜了下來,日子倒也算是安寧。
**聽得蘇嬤嬤得來的消息,每每都聽得嘴角彎彎,天氣太冷她也沒有生事,閨學停了,每日都窩在慧園裡取暖。
轉眼春暖花開,三月的科考的日子就到了。
不僅是范府都緊張了起來,就是整個京城都緊張了起來。
在考的前幾天,**約了風挽臨去了一趟宋一羽的住處,算是給他加油,當然**覺得風挽臨是沒有那個必要的。
「師兄,預祝你金榜題名。」**端了一杯桃花釀,眉開眼笑地看向風挽臨。
「丫頭,你就這麼確定這臭小子能高中。」宋一羽見著**一副鄭重其事的模樣,就說道。
「那當然。」**點頭。
「那若是落榜了咋辦?」宋一羽挑眉。
當然他是不覺得自己的徒弟有什麼差,反而是覺得很是出類拔萃,兩個徒弟都是,都是人尖中的人尖。
不過這科考嗎!那是整個大安的人才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風挽臨也是笑著看向**說道,「小師妹對師兄真這麼有信心啊?」
**微笑著看向風挽臨,見他笑得輕鬆愜意,一點進展的感覺都沒有,不像范府如今是連下人緊張兮兮的。
「丫頭,你真這般確定?」宋一羽喝了一酒。
**於是加深了笑容,看向兩人說道,「當然,就憑他是風挽臨。」
驚才絕艷的探花郎風挽臨啊。
宋一羽抽了抽嘴角,端著酒杯喝美酒,不再追問了。
風挽臨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的頭頂。
吃了飯,三人說了一會,**和風挽臨就告辭了。
與風挽臨告別的時候,**遞了一個香囊給他,「師兄,這個提神,考試的時候累了你就拿出來聞聞。」
「謝謝了。」風挽臨接了低頭一聞,果然是香味清新,很舒服。
「那我走了哦。」**笑著揮了揮手,轉身帶了冰片和豆蔻上了馬車去黃媽媽的院子。
「郡主都長這麼高了。」黃媽媽見著**就眼眶泛紅。
「媽媽。」**含笑喚了一聲。
黃媽媽拿著帕子抹了抹眼淚。
這幾年她一直帶著丁香和半夏住在外面經營著鋪子,**又不能經常來看他們,要好幾個月才能過來一次,黃媽媽見著自己從小照顧拉拔的**,每回都掉淚,就是擔心她在范府給人欺了去。
「媽媽,你說母親身邊的葉嬤嬤有消息了?」**今日是來問確認這個消息的,這前幾日黃媽媽著人帶了信到范府,說芳菲郡主以前身邊的葉嬤嬤有了消息。
「有些眉目了,我派了人過去確認了,得等上兩三個月才能確認。」聽得**說這個了,黃媽媽就止了淚,點頭。
「嗯,其他人沒有消息嗎?」**問道。
這些年,她讓黃媽媽和半夏丁香不止是管理著鋪子,還挑了些忠心和老實能幹的人培養了起來。
「沒有,等找著了葉嬤嬤,或許有消息也不一定。」黃媽媽點頭。
「嗯。」**點頭也就不再問了,問了三人的生活說了不久見著天色不早了,就只好回府了。
緊張的科考一晃而過。
不出所料的風挽臨高中探花,狀元郎確一名年約四十的人,學識中規中矩,榜眼也是三十多歲了學識當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於是三人中,如謫仙一般的風挽臨如鶴立雞群,一下就揚名天下。
這三人皆是宣文帝欽點的,當時在場的人都明顯見到宣文帝在提風挽臨這個名字的時候,顯而易見的滿意和欣賞。
又見著這風挽臨的年紀,群臣心裡也是有了一個底,這風挽臨定是宣文帝為下一任皇帝選中的重臣。
范府的幾位少爺都中了秀才,而范瑜更是出眾考了頭名,中瞭解元。
這范老夫人更是喜得合不攏嘴,於麗珍這腰桿是挺得直直的,尤其是見著那林姨娘,這腰桿就更是直了。
林姨娘見著於麗珍的炫耀和挑釁,這回只能把氣嚥下肚子裡去,誰讓自家兒子不爭氣沒有中呢?
在緊張的科考後,威遠侯府的老夫人六十大壽的日子到了,於是各貴胄都接到了威遠侯府的帖子。
前兩個月,因為科考,大家都沒有那個心思辦宴會,於是這回威遠侯府宴客倒是正合了時機。
天氣也正好,百花盛開,櫻紅柳綠的。
到了那日,范老夫人親自率著范府的眾人去赴宴。
林姨娘是絞碎了帕子,那也是沒有辦法,她是姨娘,不過范老夫人帶了林家敏兄妹去。
「老夫人,快,裡面請。」威遠侯夫人周氏迎著范老夫人一眾往裡而去。
「老姐姐。」威遠侯老夫人一見范老夫人,起身迎道。
兩人客套了一番,坐下了,臨小輩見禮了,這威遠侯老夫人就把目光放在了范瑜的身上,笑著說道,「這就是四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
屋裡的人眼光都落在了范瑜的身上。
這是解元,三年後肯定也是能高中,不定就是狀元之才。
范瑜長相英俊,有才華,是很不錯的女婿人選,於是家裡有女兒的年紀相配的就暗自打量了起來。
「可不就是他,是他先生教得好。」范老夫人笑得如盛開的萬壽菊。
於麗珍也是笑得眼角的笑紋都多了兩條。
「好福氣。」威遠侯老夫人說了一句,又是把其他人都讚歎了一句,這時又來了不少的客人。
等客人多了起來,威遠侯老夫人讓范瑜兄妹帶年輕的小輩出去玩。
范瑜兄弟帶了林家成跟崔覲等少爺公子去說話玩樂。
崔秀芝姐妹則帶了眾小姐去了花園賞花。
沒多久,宴席就開始了。
宴席就擺在花園裡,男客和女客也沒有特意隔開,中間隔了那盛開的牡丹花,隔得也不遠,兩邊說話都能聽見。
剛科考完,話題是免不得圍繞那個轉,那邊男客就開始賽起了詩來。
這邊的人一聽,就安靜了下來,尖起了耳朵。
崔秀芝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看向威遠侯老夫人說道,「祖母,他們那邊在賽詩,那我們也來一個怎樣?」
「要玩,就你們小輩玩,我們可是不參加。」威遠侯老夫人扭頭看向她們一眾小輩,說道。
「當然,到時候,祖母你們可要給我們評評。」崔秀雲點頭。
「好。」威遠侯老夫人點頭應允了。
崔秀芝和崔秀雲嫣笑著轉頭吩咐丫頭去準備筆墨紙硯。
一會,丫頭就準備好了。
「我才疏學淺,就不參加了,看各位就好。」**笑著婉拒了丫頭奉過來的紙筆,搖頭。
丫頭就看向那崔秀芝姐妹。
崔秀芝姐妹朝丫頭點了點頭,丫頭這才走向下一個。
孟婷婷原本是皺著眉頭的,見著**如此也就現學現用。
旁邊的人都在低頭寫詩,孟婷婷就和**咬耳朵,說那風挽臨。
「**,你師兄真厲害,中了探花,這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談論著探花郎呢。」
孟婷婷說得雙眼發亮,繼續咬著**的耳朵說道,「你哪天帶我去見見他唄,我跟他討一副筆墨,收藏。」
風挽臨很低調,這除了必須要出席的場合,就難得見得到。
「小聲點,這個回頭再說。」**見有人側目看了過來,於是說道。
孟婷婷看了一眼,就轉移了話題。
不一會,眾小姐就擱下了筆,威遠侯老夫人等人看了一會,那邊就有丫頭走了過來,說那邊的侯爺知道這邊的小姐也做了詩,這讓拿過去看看呢。
威遠侯老夫人就讓丫頭拿了過去。
過了一會那邊就評了出來,並將眾小姐的筆墨都送了過來。
做得最好,第一名是范府六小姐范明玉的詩。
那邊的不少人都側目看了過來,范明玉臉上帶著一抹婉柔的笑,比那怒放的牡丹多了幾分柔媚。
威遠侯老夫人見著很多人都好奇著,於是讓一個聲音清脆的丫頭把那詩給念了出來。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眾人的目光都帶了賞識。
唯有**聽得那念來的詩,一口茶噴了出去。驚愕地看向做在對面的一副嬌媚溫婉的范明玉。
這詩……
范明玉她……
一股涼意從腳底升起。
「怎麼了?」**如此不雅的舉動,引得眾人看了過來。
「沒事,就是六姐姐的詩做得太好了。」**笑了下,說道。
於是眾人又把目光投給了范明玉。
**不時地看向那范明玉,心不在焉地把宴席給吃完了。
吃了宴席,崔秀芝兄妹就帶了眾人去西廂房的暖閣。
「**啊,你怎麼了?」孟婷婷問道。
「沒事。」**搖了搖頭。
**坐了一會,忙起了身,站在窗口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致。
看了半響,這才轉頭,故意看了一眼范明玉,然後說道,「我出去走走。」
婉拒了崔秀芝要讓府裡丫頭陪著的意見,帶了冰片往外走去。
走了一會,**低聲問道,「六小姐有沒有跟來?」
「嗯。」
**抬腳就往偏僻的地方走,轉過一個石拱門,在一幽靜的小院子面前說道,「冰片,快抱我上樹。」
冰片立馬就摟了**的腰,一起氣就躍到了一棵參天的大樹上。
**低頭遠遠地看著走過來的范明玉。
走到了大樹之下,范明玉蹙著眉頭四處環視了一遍,又往前走了幾步翹首觀望了幾眼,又返了回來,站在院子的大門前,站了一會,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范明玉正要朝屋裡走去,就聽得院子外面有聲音傳來。
忙閃身藏到了院子裡的假山裡。
「我的心肝,可是想死我了。」**看著下面摟成一團往裡走的一對男女,男的認識,是威遠侯。
女的剛見過,似乎——
似乎是威遠侯夫人周氏的姐姐!
「妹夫,慢點,小心讓人見到了。」周氏的姐姐大周氏軟綿綿地推了一把威遠侯,嬌嗔說道。
「怕什麼,這地方幽靜得很,沒有人過來的。」威遠侯低頭就是一親,摟著大周氏就進了院子。
**挑眉,她只是想試試范明玉,卻不想見到如此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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