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眾女眷雖是有心,可也沒有上前進去營帳裡,立在旁邊站了一會,聽得裡面沒有什麼聲音出來,都各自很識趣地回了自己的營帳。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孟婷婷也乖乖跟**說了一聲,跟著晉陽侯夫人楊氏回了營帳去。
進了營帳,豆蔻和冰片低著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多大表示,托著腮坐在椅子上。
而那邊營帳裡,信王妃尹氏自從見到女兒的樣子,哭得這淚就沒有斷過。
「參見……。」
宣文帝揮手,「免禮。」
信王妃尹氏抹著淚跪地了下去,「皇上,娘娘,救救依晴。」
不等宣文帝暗示,李皇后就走了過去,親手扶了她起身說道,「有李太醫在呢,依晴怎麼會有事。」
說完讓一旁的媽媽扶了她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李皇后低聲安慰著尹氏。
營帳裡的內侍和宮女都低著頭,大氣都沒敢出。
不一會外面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信王疾奔進了營帳。
「臣弟見過皇上,皇后娘娘。」信王一見坐在裡面的宣文帝和李皇后,跪地行禮。
「皇弟快起。」宣文帝虛扶了一把。
「王爺。」信王妃尹氏見到信王這眼淚流得更歡了。
信王伸手攬住尹氏的肩膀,眼眸朝床上的女兒依晴郡主看去。
李太醫給依晴郡主把了脈,指示著兩醫女給依晴郡主擦洗了那臉上的血污。
李太醫一見那臉上的爪痕,心咯登了一下,從藥箱裡拿了藥瓶出來,指示著兩個醫女給她上了藥,包紮好了。
李太醫這才起身。
「太醫,傷勢如何。」信王等李太醫一轉身就立馬往前走了一步,問道。
「李愛卿,郡主傷勢如何?」宣文帝也看向李太醫問道。
李太醫垂著眼瞼,朝宣文帝行禮回道,「回皇上,王爺的話,郡主受了驚,傷勢並不不是很嚴重。」
「李太醫,依晴臉上的傷,會不會……。」信王妃尹氏抹了一把淚水,問道,「會不會留有疤痕?」
李太醫微微抬頭,見著同樣看過來的宣文帝,忙垂首回道,「微臣不敢妄斷。」
「李愛卿。」宣文帝面沉如水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李太醫垂了垂眼瞼,斟酌了一番這才回道,「郡主左臉被猛虎利爪所傷,傷痕頗深,傷到了郡主左臉的根本,不過,微臣以為郡主年紀不大,這底子又好,花些時間,會沒事的。」
一番話說的模稜兩可,這依晴郡主臉上的傷很重,恐是會留下疤痕,不過到底是皇家的嬌女,從小吃的用的均是珍品,這用上珍貴的好藥,想來過上幾年是會好的。
不過屋裡的人四個主子都是心思透亮的人,這話聽得明明白白,自然也是明白李太醫這後面的話安慰佔據多數。
「我可憐的女兒。」信王妃一口氣提不上來,一下就暈倒在信王的懷裡。
又是一頓忙乎,李太醫才把暈過去的信王妃尹氏給救醒了過來,尹氏一醒來就往床上的依晴郡主撲去。「女兒,我可憐的女兒。」
「王妃。」信王一把抱住了她,「女兒還病著呢,你別這麼激動。」
信王妃尹氏聽得這才頓住了動作,轉頭跪倒在宣文帝和李皇后的面前,「皇上,娘娘,求求您們救救依晴。」
情緒很是激動。
「王弟,王妃,依晴是朕的親侄女,朕自是會讓太醫醫好她的。」宣文帝說道。
「臣弟謝過皇上恩典。」信王也跪了下去。
「快平身。」宣文帝伸手虛扶,「先回行宮再說。」
說罷就吩咐人打道回行宮。
「王爺,依晴若是這臉上留了疤痕,可怎麼好。」回了行宮,信王妃坐在依晴郡主的床邊,哽咽著說道。
「王妃,放心,不會的。」信王寬慰著,「什麼樣的藥御藥房沒有,太醫院又有最好的太醫在,我們的女兒定會好起來的。」
「王爺,若依晴出了什麼事,妾身也不活了。」信王妃尹氏哭倒在了信王的懷裡。
信王緊緊摟住她,眼睛卻是擔憂地看著床上一直昏睡的女兒。
他三十好幾了,王妃,兩個側妃,後院姬妾也不少,可這些年不管自己怎麼耕耘,這麼多年來一直就這麼一個女兒,如珠如寶地寵著,因是自己唯一的血脈,平時皇上和皇宮的皇后和各娘娘就格外寵愛她,可怎麼會碰上這樣的事?左臉留有疤痕,那就是毀了容啊!
信王閉了閉眼眸。
「王爺,王妃,那丫頭醒了。」媽媽輕輕走了房,稟告說道。
尹氏眼眸閃過一絲陰狠,讓信王留在裡間,自己則起身去了外間。
「賤人,你怎麼伺候郡主的?」王妃一進去,一揮手就甩了那丫頭巴掌。
那丫頭一下就被打得跌倒在地上,左臉霎時就紅腫了起來,哇的一聲和著血吐了兩顆牙齒出來,「王妃,饒命。」
「饒命?哼。」信王妃一掌拍在桌上,雙目怒視著她,恨不得吃了她,狠聲說道,「好端端的郡主,被你帶去那偏遠的地方,如今昏迷不醒,還受著傷,你自己說,要怎麼饒你的命?」
「奴婢知錯了,王妃饒命。」那丫頭自知主子有事,從來伺候的人是逃不過的,一個勁地磕頭,「奴婢知錯了,王妃饒命。」
「說,是誰讓你帶郡主去那的?」信王妃厲聲問道。
「是郡主,郡主說……。」丫頭身子如抖如秋風中的落葉。
「放肆。」信王妃尹氏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把她吊到院子裡的樹上。」
一句話定生死,呆在樹上活活地折磨而死。
那丫頭聽得臉如土色立馬被旁邊的嬤嬤給拖了出去,想要撞牆來個痛快都沒機會。
霽月殿燈光散發著溫暖的光芒,殿外的月色皎潔,**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著一卷書,豆蔻收拾著床鋪。
冰片立在一旁,等**茶杯裡的少了就添上。
「她怎麼就沒給那猛虎給吃了,就受一點傷真真是太好運了。」豆蔻一邊說著,一邊整理枕頭。
「毀了那張臉,對於她來說可謂是生不如死吧。」**翻了一頁,淡淡地說了一句。
這身上有瑕疵的女子難以找到夫家,更何況她臉上的疤痕了?
「郡主的意思說,她會留下疤痕?」豆蔻回頭,眨巴著眼睛,眼眸裡盛滿了幸災樂禍。
「小心隔牆有耳。」冰片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說道。
「我又沒說什麼。」豆蔻瞪了回去把枕頭放好了,這才起身朝兩人走了過去,「郡主可以睡了。」
**看了一眼沙漏,把手裡的書卷放置到了一旁,「嗯,不早了,該睡了。」
一夜好眠,無夢到天亮。
「郡主,昨天那丫頭昨晚被王妃吊在了院子裡的樹上。」豆蔻一邊給**梳頭,一邊說道。
「吃了早膳,我們也過去探望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吊在樹上,至少得受罪好幾天,還不如亂棍打死呢,至少痛快,看來那依晴郡主的狠毒還有原來也是有原因的,深得她母妃的真傳。
用了早膳,**先去了宣文帝那邊請安。
宣文帝臉色有些不好,似是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
「表舅,擔心歸擔心,您也要好好休息。」**笑著說道。
宣文帝微笑著點了點頭。
**待了一會,跟宣文帝告辭去探望那依晴郡主。
信王妃見到**來了,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笑著跟**說道,「難得你如此心懷大義,不跟她計較,真是個好孩子。」
這是說上次普願寺的事情呢。
「王妃謬讚了。」**笑著回了一句,問道,「王妃,依晴郡主她醒來了沒?」
「醒了。」信王妃尹氏點了點頭。
「那**去看看她。」
說話間又有人來探病。
「好。」信王妃點頭吩咐了一個丫頭給**領路。
**進了房間。
「參見郡主。」裡面的伺候的幾個丫頭忙行禮。
「起來吧。」**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依晴郡主,「可是好些了?」
「你們郡主可是好些了?」**眼睛看向床榻。
床榻上的依晴郡主抱著被子,靠在大迎枕上,警惕地看向四周,眼神很是茫然。
**走了過去。
「別過來。」依晴郡主聽得**的腳步聲,一下抓起枕頭丟了過去。
「郡主,郡主。」旁邊的媽媽忙摁住了依晴郡主。
「救命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依晴郡主抖索著身子往床榻裡退去。
「這是……。」**伸手掩嘴。
「救命啊,父王,母妃救命。」依晴郡主又是咬又是踢的,掙扎得很是激烈。
「這是怎麼了?」聽得叫聲的信王妃尹氏匆匆跑了過來,一進門,見得抖著身子縮在床上角落裡的女兒,忙跑了過去,「依晴,依晴。」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依晴郡主搖著腦袋,手裡緊緊地拽著被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信王妃眼眸冰涼地掃向一旁伺候的人。
「王妃恕罪。」
一干人忙跪地求饒、
「王妃,剛**進來的時候,郡主還好好的,突然,突然就發狂了。」**伸手掩住嘴,一副驚慌的模樣。
「拖出去吊起來。」信王妃尹氏怒吼。
「王妃,饒命。」一干人跪地求饒。
「王妃,先讓太醫過來看看郡主吧。」跟著信王妃一起過來的幾個夫人站在房裡,武安侯夫人柳氏往前走了一步說道。
信王妃冷靜了下來,「還不快去傳太醫?」
一個丫頭忙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依晴啊。」信王妃揪著心口,想要過去。
可往前走一步,那依晴郡主的反應就更加激烈。
信王妃無法,也就只好站沒敢動。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依晴郡主一臉驚恐地看著房中的人,臉色比臉上包紮的白棉布更加慘白,抱著被子小小的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女兒啊,是母妃啊,母妃在這裡。」信王妃眼淚刷刷往下掉,可是又不敢往前走一步,生怕刺激床上的依晴郡主。
李太醫很快就被請了過來。
「太醫,快救救她。」信王妃看到李太醫就如同見到了救星一般。
「不要吃我,不要過來。」床上的依晴郡主見著走過來的李太醫,驚懼地吼道,「救命啊,救命啊。」
眼裡的驚恐顯露無疑。
李太醫頓住了腳步,往後退了幾步。
依晴郡主這才稍稍好了一點。
「王妃,郡主恐是昨日受驚過度了。」李太醫轉頭看向信王妃說道。
信王妃臉色一白,雙腿就發軟。
「李太醫,你是說……依晴郡主她得了失心瘋?」**掩嘴驚呼。
幾位夫人也是聽得臉色具變,眼眸都看向床上的依晴郡主。
「崔哥哥,救我,崔哥哥救我。」依晴驚恐地看向四周,唯一亮光是來至於那騎在馬背上的崔覲,唸唸有詞,「崔哥哥,救我。」
崔哥哥?崔世子崔覲?
李太醫想了想,說道,「王妃。郡主這或是能記得昨日崔世子救她的事,或許崔世子慢慢地能喚回郡主的理智。」
信王妃忙扭頭吩咐道,「去請崔世子過來一趟。」
一個丫頭得了令,忙跑了出去。
「參見王妃。」崔覲進了門,朝信王妃行禮。
「快起來。」信王妃親手把崔覲扶了起來,說道,「昨日虧得有你。」
「王妃言重了。」崔覲禮貌地回了一句。
崔覲眼眸看了看,屋裡有幾位夫人在,還有幾位小姐,還有——崔覲眼光落向站在一旁**,眼眸閃爍了下。
「世子,這麼早請你過來是有事相托。」
崔覲忙頷首抱拳,「不敢當,還請王妃直言。」
信王妃朝李太醫看了一眼。
李太醫這才斟酌把事情解釋了一番。
這都近不了依晴郡主的身,這麼惶恐,一看就知道是驚嚇過度了,這弄不好會真得了失心瘋。
聽得了李太醫的話,崔覲不知覺地看了一眼**,看向信王妃尹氏,「王妃,這……。」
男女授受不親啊,這若是傳了什麼話出去,那……
「世子,拜託了。」信王妃尹氏起身就要朝他行禮。
這只要能救女兒,有什麼不能做的,又有什麼要忌諱的?
「王妃,使不得。」崔覲忙側身閃過避開,眼眸又看了一眼**,見她低眉含眸淡淡的一如平常,於是點頭,「那我試試。」
「謝謝。」信王妃臉上閃過一絲動容。
「不要吃我,崔哥哥,救我。」依晴郡主依然床上警惕而又恐懼地看著四周。
「郡主。」崔覲臉上帶著溫潤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眾人都屏著氣,看向依晴郡主的反應。
「崔哥哥?」依晴郡主眼眸有了一絲焦距,緩緩地看向崔覲。
「是,別怕,有崔哥哥在,不會讓猛虎傷害到你的。」崔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放柔。
「崔哥哥,你怎麼才來。」依晴郡主看了走到床邊的崔覲兩眼,突然就起身撲到了他的身上,「有老虎要吃我,老虎的嘴好大,崔哥哥你怎麼才,嗚嗚嗚,你怎麼不快點趕過來。」
說完摟住他的腰就哇哇大哭了起來。
在她的記憶中,就只有那張著血盆大嘴的老虎,以及在暈倒的那一刻,餘光看到的那馬背上如天神一般的他。
崔覲被她緊緊地摟著,身體有些僵硬。
信王妃尹氏一見如此,稍放了心,喚了一聲,往前走去,「依晴啊。」
「不要過來。」依晴郡主如刺蝟一般猛然抬頭看向信王妃尹氏,身子往崔覲懷裡縮,「崔哥哥,快射死她,快射死她。」
信王妃這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頓住了腳步,「好,母妃不過去。」
扭頭看向李太醫,「李太醫,這是……。」
李太醫頷首只說了一句郡主此乃是受驚得了心病了。
信王妃這臉色就跟死灰了一般,遵了李太醫的話,讓人去端安神的湯藥。
崔覲哄了依晴郡主喝了那藥,過了片刻,這服了安神湯藥的依晴郡主這才安靜了下來,睡了過去。
「有勞世子了。」信王妃尹氏跟崔覲道了謝,輕柔地扶了依晴郡主睡好,蓋好了被子,這才起身看向房裡的眾人,說道,「多謝各位擔心小女了。」
眾人聞聲而知雅意,跟信王妃告辭。
八月的陽光雖不如烈夏那般強,可依然是燦爛。
經過院子的時候,**抬頭微微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丫頭。
臉被陽光曬得通紅,面容憔悴不堪,眼睛如死灰一般。
**抬頭看了眼日頭。
曬上幾天,會不會曬成人肉乾?
緩緩走了過去。
這丫頭啊就是慶州中部人士,借刀殺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可惜了那依晴郡主被崔覲從虎口裡給救了下來。
午後,**剛午睡了起來,孟婷婷就來了霽月殿,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依晴郡主失心瘋的事情。
孟婷婷哼了哼,就跟**咬耳朵,「**,依晴郡主平時就是目中無人,驕縱得無法無天,這次可真是天意了,聽說就認得那崔世子,我看那,她跟那崔世子也挺配的,一個驕縱,心狠毒辣,一個虛偽,惺惺作態。」
虛偽,惺惺作態?
**笑了,崔覲那人不就是一個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披著人皮的虛偽之人。
因為獵場的意外,傷到了依晴郡主,這宣文帝讓何成帶人查的,仔細地查探了一晚,一天,得出的結論——意外,是依晴郡主自己帶著人跑去那獵場的邊沿的。兩天狩獵下來,這猛虎被狩獵的人給刺激了,攻擊力也更加強,看到兩個人跳過了那兩獵場之間的障礙。
看了那依晴郡主,**乖乖地呆在了霽月殿。
翌日,如常去給宣文帝請安,卻不料撲了個空,宣文帝和皇后,賢妃,靜妃去看依晴郡主了。
**聽了也就轉身直接去依晴郡主殿閣。
路上碰到了坐在輦轎上讓人抬著往同一方向的戚貴人。
「郡主,也是去探望依晴郡主?」戚貴人斷腿早就不痛了,這些日子養下來也恢復了往日的嫵媚。
**微微一笑,「是啊,貴人這也是要過去嗎?」
戚貴人點頭嫵媚一笑。
皇上李皇后等人先來一步,宣文帝和信王在談事。信王妃就陪著李皇后等人去了依晴郡主的房間,**戚貴人一到,丫頭低頭領著兩人往依晴郡主的房間走,「娘娘,郡主,這邊請。」
李皇后和賢妃靜妃都坐在房裡,沒有近前看依晴郡主。
崔覲坐在床邊上和眼神空洞的依晴郡主說著話,旁邊一個丫頭舀著銀湯勺給依晴郡主喂湯喝。
**給李皇后請了安,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郡主,那是戚貴人和**郡主,來看你了。」崔覲坐在床榻邊上,含著笑跟依晴郡主說道。
眼眸在**的臉上落了落,心裡很是無奈。
這依晴郡主得了失心瘋,就認得自己,這信王妃和信王所托,他又不能拒絕。
「戚貴人?**郡主?」依晴郡主低喃著,眼睛茫然地看向崔覲,「崔哥哥,他們是誰?」
「郡主,昨日**郡主來看過你了的啊。」崔覲伸手指著兩人,「戚貴人就是那位,坐在輦轎上,貴人腿上還有傷呢。」
「有傷?」依晴郡主臉色一白,「難道她也是被老虎咬了嗎?崔哥哥,救命,有老虎,有老虎要咬我。」
一邊說,一邊往崔覲的身上靠去。
「沒有。沒有。」崔覲說道,「戚貴人騎馬的時候摔了,不是老虎咬的。」
「騎馬摔的?」依晴郡主空洞的雙眸扭頭看向崔覲。
「嗯。」崔覲點頭。
「騎馬,騎馬。」依晴郡主喃喃說道,「胭脂,胭脂。」
眾人眼裡湧了一股希望來,尤其是信王妃尹氏,喜得站了起來。
「女兒,你記得胭脂啊?」信王妃紅了眼眶。
「胭脂,哈哈哈哈。」依晴郡主突然從床上下了地,一步步走向戚貴人,猛的撲了過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戚貴人被嚇了一跳,斷腿的地方還沒好又不能亂動,只能睜著眼睛看著猛撲過來的依晴郡主。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放老虎來咬我的。」依晴郡主抓著戚貴人的手,近乎瘋狂。
「郡主,你說的什麼意思呢?」戚貴人往後退了下。
「還不把郡主扶過去床上躺著。」信王妃尹氏喝聲。
「不要過來,不要吃我。」沒等人圍過去,依晴郡主立即扭頭喝道。
「好,好,他們不過去。」信王妃尹氏點頭。
「你不要太著急,依晴能記得胭脂就會慢慢好起來的。」李皇后拍著信王妃的手,安慰說道。
「是啊,王妃,宮裡有最好最好的太醫,有最好的藥,會好的。」賢妃也點頭說道。
「依晴這孩子真是遭罪了。」靜妃拿帕子擦拭著眼角,「還好有崔世子在。」
靜妃一說完,李皇后和信王妃都默然了。
「老虎是不是你放的?」依晴郡主見人不過來了,又轉頭抓著戚貴人的衣袖問道。
「郡主。」戚貴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依晴郡主空洞的眼眸裡閃過驚恐,突然跪了下去,磕頭,「求求你不要放老虎咬我,是我錯了,是我不該給胭脂下毒。是我錯了。」
此話一出,眾人愕然。
「求求你,不要放老虎吃我。我會乖乖的。」
「還不快過來把郡主扶起來。」信王妃反應了過來,自己親自走了過去。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依晴郡主驚恐地環視著四周,抱著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顫抖著,「是我錯了,不要過來。」
信王妃生怕她瘋言瘋語地在李皇后和眾人面前說出更多的話來,見著如此的依晴郡主,也只能忍心走了過去。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依晴郡主縮到了輦轎的下面,惶恐地看著朝她走過去的人,「崔哥哥,崔哥哥救我。」
「世子。」李皇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崔覲。
「世子,看在她那麼可憐的份上,你哄哄她。」信王妃淚流滿面。
崔覲只得走了過去,蹲下身子,「郡主。」
「崔哥哥,他們都要吃我。」依晴郡主顫抖著縮進了崔覲的懷裡,眼眸驚恐地往四周看去。
「沒事,他們不會吃你。」崔覲慢慢扶著她起了身,朝床走去,扶著她躺到了床上。
許是情緒過於激烈,依晴郡主躺下去時候,沒過久就睡著了。
戚貴人嫵媚的臉上閃著怒氣,手緊緊地抓著輦轎,自己,自己的斷腿,居然是被她,依晴郡主做了手腳?
看著得了失心瘋的依晴郡主,戚貴人只覺一口氣堵在心口出不了。
李皇后瞥了一眼戚貴人,戚貴人忙頷首,垂了眸。
見著安靜安然入睡的依晴郡主,李皇后和賢妃等人安慰了信王妃幾句,就起了身。
戚貴人一回去就是一頓猛砸。只覺得憋得難受,算來算去自己以為是靜妃做的手腳,卻不想是小丫頭依晴郡主做的手腳。
可如今她那個封魔的樣,她又不能讓皇帝和皇后給自己做主,懲罰依晴郡主一頓。
所以,心裡那個堵啊。
宣文帝也聽得了那那瘋言,讓人叫了馬醫過來,問了幾句,馬醫很確認說當時檢查得很仔細胭脂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眼下依晴郡主得了失心瘋,宣文帝當然不能讓人去審問那依晴,只好作罷去了戚貴人去,好言安慰了一頓。
至於那猛虎,宣文帝還不至於聽得了依晴的話真懷疑那猛虎被是被戚貴人做了手腳。
暫不提戚貴人不知道此事,就是那猛虎是猛獸啊,這戚貴人有些小伎倆不錯,可那猛虎還是駕馭不了的。
崔覲待了一會也跟信王妃告了辭,一回到自己所住的殿閣就被人請去了威遠侯夫人周氏那。
「母親。」崔覲行了一個禮。
「起來。」威遠侯夫人周氏笑吟吟說道。
一旁的媽媽忙給崔覲上了茶。
威遠侯夫人給了一個眼色給媽媽,媽媽忙把屋裡伺候的丫頭都帶了出去。
「母親,有什麼話跟兒子說嗎?」崔覲喝了口茶,見著這架勢,心裡是有了底,這母親是有重要的話跟自己說,於是開口問道。
威遠侯夫人周氏笑了下,撫了撫袖口的繡紋,「兒子,依晴郡主情況如何了?好些了嗎?」
崔覲微歎了口氣,「還是老樣子。」
「兒子,那依晴郡主是信王唯一的血脈,如今她只認你,你切不可以大意,既如此就好生幫襯著點。」威遠侯夫人周氏語氣深長。
崔覲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考慮的片刻抬頭看向威遠侯夫人周氏,「母親……。」
男女有別,自己這兩日已經是很仗義了。
「她是皇上的親侄女。」威遠侯夫人周氏打斷了他的話,說道,「
事急從權,這你也是了她的病情著想,旁人不會說什麼閒話的。」
「母親,話是如此,但是兒子頻繁出入依晴郡主的房間,恐是對依晴郡主的閨譽有損。」
「兒子啊,她是天子嬌女,是皇家之人,你是威遠侯府的世子,你要多多為威遠侯著想。」周氏愁容滿面。
崔覲一時語塞。
自己這兩日是仗義。
可以皇上和李皇后,信王,信王妃夫婦對依晴郡主的寵愛,一旦皇上下了皇命,自己就身不由己了。
「兒子,你要有心理準備,依晴郡主身份高貴,生得也貌美,病會痊癒的。」威遠侯夫人周氏囑咐崔覲。
依晴郡主身份夠高貴,終是瓜田李下這是告訴他要做好心理準備。
崔覲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母親,切不可亂說,祖母已經給孫兒相好了世子夫人。」
這老夫人已經和安陽公主有了默契的。
威遠侯夫人周氏皺了下眉頭,「你祖母是和人家的外祖母有了那個意思,兒子,你要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安陽公主縱是疼愛外孫女,可她終究是外孫女,這**郡主上有父母,更甚她是皇上正得寵愛的郡主。」
有皇上的寵愛,婚事將來定是會皇上指婚的,沒有皇上指婚,這范府還有父母長輩在。
崔覲抿了抿嘴,「母親,您多慮了,既安陽公主有此意,那就定會讓皇上指婚了,這並和母親說的並不相駁。」
威遠侯夫人周氏笑了下,喝了口茶,「兒子,依晴郡主是皇上的親侄女,親的。」
崔覲頓時語塞。
「你心裡有數就成,你回房吧。」威遠侯夫人輕聲囑咐道。
「是,兒子告退。」崔覲行禮出門。
「夫人,若信王那邊有此意,您真打算把依晴郡主娶回家啊?」媽媽立馬進了房,輕聲問道。
威遠侯夫人周氏端著茶杯,沒有喝也沒有出聲,嘴角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媽媽接了她手裡的茶杯,給她重新倒了一杯,遞了過去,說道,「夫人,依晴郡主毀了容貌,又得了失心瘋,老夫人和侯爺不會同意的。」
「信王,信王妃就那麼一個女兒,到時候由不得他們不同意。」威遠侯夫人周氏輕笑。
一道聖旨下來,他們還能抗旨不成?
一個毀了容,得了失心瘋的世子夫人,威遠侯周氏眼裡盛滿了笑意,一旁的媽媽看了看威遠侯夫人周氏的神情,緩緩垂下了眼瞼。
**站在廊下,看著西邊。
西邊藍色的天空慢慢變成了淡紅色,太陽褪去了白天的光芒慢慢柔和了下來緩緩下落,最後留下滿天紅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紅衣裳,太陽最後的一抹餘暉灑在遠處的蔥綠的山脈之上,如鍍上一層閃閃發亮的金光,瑰麗的晚霞佈滿了整個天空,紅紅的如同染了色天際的雲朵被絢麗的霞光映照得更加璀璨奪目。
徐習遠站在遠處看著廊下眺望遠處的**。
豆綠的窄袖對襟上衣,衣襟口和衣袖口牙白的銀線繡著一圈雛菊,月白色的碎花撒地裙,如雲的秀髮上帶了一根白玉祥雲簪。
微風吹來,裙裾翻飛,秀髮飛揚。
餘暉給她蒙上了一層淡黃的金光,給疏離淡漠的她增添了一層暖色清麗無雙,貌美如花。
徐習遠抬步緩緩走了過去,「**。」
**扭頭,一笑,「六殿下。」
徐習遠走至她的身旁,抬眸看去,「好美。」
美麗的夕陽,更美麗,更讓人心醉的是佳人。
「還不錯吧。」**淡笑。
「如此好的景色,我們不如對弈一盤?」徐習遠扭頭,「明日就要回京了。」
回了京,她在范府,就不會如此容易見到面了。
「豆蔻,把棋盤搬來。」**扭頭吩咐了一聲。
豆蔻和冰片一起快速把棋盤搬到了廊上,兩人又沏了好茶和點心才,早早把廊下的宮燈給點了,這才退到一旁伺候著。
**和徐習遠對面而坐。
「**,先。」徐習遠笑著看向**說道。
**執了一粒白子放在東北的角落。
徐習遠執了一粒黑子放置了西北的位置。
茶香縈繞,夜幕漸漸籠罩著大地。
不久棋盤上黑白兩子縱橫交錯。
「我以為殿下不會再來找我了。」**輕輕放了一子。
「**何出此言?」徐習遠放下一子,堵住了她的路。
「她是你堂妹,親的。」**再放下一子,生路便見。
是她把帕子的藥粉揮到了依晴郡主的身上,那藥粉裡她前些天精心而做的,還想著了會被人所救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還特意加了一味嗜心粉。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依晴郡主還真被人給救了,還是被崔覲。
不知,英雄救美,眼下這依晴郡主得了失心瘋還如此癡迷那崔覲,傳回京城,范府裡的范明玉聽得了這消息,會有如何反應?
「她咎由自取。」徐習遠步步相追。
抬頭看了眼對面的**,朦朧的燈光淡淡地照在她的臉上,給她增添了幾分柔和。
徐習遠心裡一漾,說道,「皇家從來就沒有親情血脈。」
**伸手把手裡的白子放了下去,抬頭看向他一笑,「該你了。」
徐習遠下了一子,微微一笑,「和棋。」
**看了一眼黑白交錯的棋局,微微彎起嘴角,步步算計,步步為營,他竟是為了這和棋。
「郡主,已經很晚了。傳膳嗎?」豆蔻一邊收拾棋子,一邊問道。
「嗯。」**看了一眼清輝的月色,點頭。
「那奴婢讓他們準備。」冰片福身退下。
徐習遠跟著她往殿閣裡走去,問道,「其實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笑了下,扭頭,眼裡閃過一絲慧黠,「你說,崔覲會不會娶她?」
徐習遠扭頭,眼眸裡透著深意,「他可是姑祖母為你選的人,你這麼算計他,不後悔?」
**嗤笑了一聲,「你還沒孟姐姐眼光好。」
徐習遠挑眉,但笑不語。
翌日,宣文帝帥眾浩浩蕩蕩起駕回京。
這一次,麗林苑一行,可算是即興而去,敗興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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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西:→,→各位,親們,毀容又失心瘋的依晴郡主配給崔覲那渣,妙不妙哇!
**:no,將來要更慘。
小西:……
~\(≧▽≦)/~今晚平安夜,各位親們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