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肩王府,西樓嘴咬著筆尾,正在撓頭「冥思苦想」,面前擺著宣紙上,密密麻麻列著「宰人」清單,小到布巾,細到飯食,西樓一一算計,一點餘地都不準備留給李佑安,誓要將宰人進行到底!
西樓著人將清單送予李佑安,李佑安一笑置之,提筆回書:「思君見君願拋千金!」送交來人。
西樓看罷李佑安的回書,冷哼一聲,「還是這麼油嘴滑舌!他既然願意拋金子,我自然要多接點。」
西樓吩咐下去,將那份清單的金額加倍,李佑安依舊欣然接受,錢樂不解問他為何如此。李佑安笑曰:「能搏佳人一笑,散盡千金又何妨?」
自此,李佑安基本上天天就到並肩王府報道,但卻從來不過夜。京中盛傳,李家二公子為追求承慶郡主,日日登門苦等求見,一時間,西樓再次成為京中焦點,不知羨煞了多少思慕李佑安的貴女!
西樓聽到這個傳言,不禁暗罵李佑安,不讓他住,就故意每天過來晃悠一圈,一呆就是大半日,這麼招搖,不想引人話柄也難!
思前想後,西樓還是決定去找李佑安談談。到了李佑安住的地方,人卻不在,她無聊地在他屋內轉悠,走過牆角的幾隻箱子,忽然感到涼氣陣陣。
西樓皺眉,緩步走到箱子跟前,手掌撫過每隻箱子,最後發現了一摞箱子裡位於最底層角落裡的一隻黑色鐵皮箱有問題,那箱子被其他箱子遮住,不是因為有寒氣,可能西樓也不會注意到。
她蹲下身,透過縫隙觀察了下箱上銅鎖,精巧複雜,「為何會散發寒氣?」
西樓又退回書案旁,隨意翻翻案几上的書冊,不時抬眼打量著那只箱子。心中疑惑更甚,隱隱生出個念頭,卻不敢相信。
看了一陣書,仍未見李佑安回來,西樓起身又去書架上找找還有沒有其他的書可看,無意間發現了一隻熟悉的木盒。正是進宮前一日,雲纖塵送給李佑安的那隻。
西樓將盒子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猶豫要不要打開。一是**別人東西並非君子所為奈何自己非君子;再者。萬一看見自己不願看見地東西傷心難過怎麼辦?
西樓耐不住心中地疑問。手指輕輕扳開了木盒上地小扣。緩緩打開。裡面絲絨緞上躺著一支古樸地木簪。大片荷葉托著一枝俏荷。根無藕。彎曲斜生便是木簪尖端。此簪雖是木質。可那花朵雕得栩栩如生。宛若真物。且散發著幽幽淡香。
雲纖塵所送之物。會是定情信物嗎?想到這幾個字。西樓又覺心中鈍痛。忽聞有人喚她名字。「西樓!」
西樓回頭。眼中竟然已盈盈含淚。抬眼看見李佑安站在門口。忙回頭收回淚水。
李佑安走近她身後。接過她手中地木盒。順勢將她攬在懷中。「西樓。吃醋了嗎?」
「誰吃醋?」
「不是吃醋,又是為何?明明傷心難過,卻還強撐!呵呵!」李佑安擱下木盒,扳過西樓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繼續說道:「正如那日你所見。這木簪確實是雲纖塵拿給我的,但不會是你想的那樣!」
「我能怎麼想?」西樓別過臉去,「再說了,這關我什麼事?」
李佑安無奈歎道:「這簪子可不是什麼定情信物,是我誆騙雲纖塵從雲家取出的,只說借用幾日。」
西樓扭頭便問:「不是?那你拿來作甚?」
「你不惱我了?」李佑安笑問,額頭靠在西樓的額前,「不惱我,才告訴你!」
「切!愛說不說!」西樓推開李佑安欲轉身出門。李佑安忙攔住她。「為了求證一樁陳年舊事!」
西樓回頭,「何事?」
「這……」李佑安為難地表情。讓西樓很是不爽,又是秘密,他的身上為何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西樓搖頭,「不方便說就算了!」她抬頭瞥見那隻鐵皮箱子,剛才壓下的念頭又冒了出來,是不是該求證一下?
西樓側身對李佑安說道:「我知道你有諸多秘密,不管你到底是李佑安還是凌夜,我不便過問,也不會過問。你說喜歡我,說要娶我;你會精心安排楚老王爺收我為孫女,讓身份不在是牽絆你我的問題;而你也會因我與塵走得近而生氣。你做這一切,我記在心上,也知道你心中有我!」
「西樓……」李佑安輕聲喚著她的名字,「你明白我的心意,那為何又要拒我與千里之外?」
「拒你與千里之外?非也,是你的心拒我與千里之外!其實,我也會傷心,我也會吃醋,皆因我心中也有你……我知道你什麼事情都不對我言明,也許是為了我好,就算你利用雲纖塵,故作親暱,我也可當作沒有看到!」西樓突然話鋒一轉,「可是,你不該騙我!」
李佑安一驚,「有些事,我是對你有所隱瞞,可我何時騙你了?」
西樓指了指牆角的黑箱子,「那你告訴我,那裡面是什麼?敢打開來讓我看看嗎?」
李佑安神色一變,西樓看在眼中,心中瞭然,「呵呵,果真如此,看來我猜中了!那裡面是凝冰蘭,對嗎?」
李佑安見已瞞不住西樓,點頭默認,「西樓,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騙我傷重,讓我去偷凝冰蘭,最後害得我差點回不來!李佑安,凌夜,你真好!你是做大事之人,處處算計別人,到頭來連我也算計在內!這就是你口口聲聲說地喜歡嗎?我和雲纖塵有什麼區別,一樣笨到讓你利用!」西樓的聲音哽咽了,痛感襲來,心愛之人也將自己利用在內,任誰也不能接受!
「西樓,我要凝冰蘭是為了破一處機關,我那日的確傷重,只有你識得凝冰蘭,也只有你能取得!那些日子你因為雲纖塵地事情誤會我,不願理我,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即使當時我求你,你也會要知道原因,可是那裡機關重重,我擔心你盜取凝冰蘭後,硬要隨我前去。我不想你捲入是非中,反而危險,故而不如實相告!」
李佑安伸手欲將西樓抱在懷裡,可西樓卻步步後退,不讓他靠近。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難道彼此喜歡不應該坦誠相告嗎?為何你總是以保護我為名,不讓我走近你的心呢?對雲纖塵的事如此,對凝冰蘭亦如此,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就算你有千般理由,但是這樣不能彼此交心的愛,我不需要!」最後那句西樓幾乎是吼出來的,面對愛人有心利用,不論出發點為何,欺騙就是不能,她無法接受!
西樓含著淚水,跑出了李佑安的房間,一路衝回了自己所住的小樓,關上房門,不管李佑安如何叫門,她始終不開,「你走!不要來煩我!」
李佑安歎息一聲,不再敲門,靜靜地站在門口良久,他思索著,也許真的錯了!可現在再怎麼解釋也是枉然,她不願聽,也聽不進去!也許不該一味以自己地想法來猜度別人,原以為保護她,卻讓她離自己更遠!但是,西樓既然說了在意自己,那就還有機會!
一場大哭,連送飯的丫鬟也被她拒之門外,西樓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外面已是黑漆漆的一片。
「你醒了!為什麼哭?李佑安欺負你了?」塵的聲音在床邊響起,手指輕輕地抹去西樓眼角殘留的淚水。
「你怎麼總是偷偷進來?」西樓轉過身去,不讓塵主為她拭淚,塵收回手,心裡有片刻的失落,隨即答道:「我說過,我是塵的時候,不會走正門來看你!」
西樓扭過頭來瞪了他一眼,「人嚇人嚇死人,你要是想我命長些,下次來訪,最好提前送個名帖,也讓我做好被嚇的準備!」
「我看你康健的很,嚇不死!哭夠了吧,眼睛腫得跟桃兒似地,過來,我給你上點藥!」
「不必了!」
「過來!」塵主點上燈,拉起西樓坐到燈前,取出上次給西樓搽的那種藥膏,「眼睛閉上!」
西樓癟癟嘴,「真麻煩!塵,你現在越來越嗦了!」
「是嗎?你再說,小心我一會兒讓你說不出話來!」塵故意惡狠狠地威脅西樓,可手下卻十分輕柔,沾著藥膏輕輕搽在西樓的眼皮上。
「哦!」西樓不以為意,任由塵給自己上藥,「塵,你不會騙我吧?」
「會!」塵主直截了當地回答,讓西樓很是沮喪,「為什麼要騙我?」
「我只說會,現在沒騙你,以後等騙完你再告訴你原因好了!」
塵主上完藥,吩咐西樓不要睜開眼睛,從桌上的取了一湯盅,舀了一勺遞到西樓嘴邊:「你看不見,我餵你!張嘴!」
「塵,你真兇!我不吃了!心情不好,吃不下!」西樓賭氣,可是肚子裡咕嚕一響,卻暴露了她的謊言,她按住肚子,「怎麼這麼不爭氣!現在叫喚什麼!」
塵主對著兩眼紅腫,塗了藥膏睜不開眼睛的西樓,暗自偷笑,又將湯匙裡的粥吹了吹,往她嘴邊遞了遞,西樓聞到肉粥的香味,嚥了口吐沫,張嘴就吃了進去。
塵主一勺一勺地餵著西樓,說道:「以後,不准你為他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