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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339:火刑 文 / 美越

    一朵聽地牢的衙役來稟報,說尋花走後,花水變得異常安靜。不再整日吵鬧,也不再亂砸東西。只一個人抱著雙膝蹲在牆角,也不抬頭,靜靜的一聲不吭。

    一朵終於有了些許欣慰。轉變一個人的性情,需要長久的過程。若花水能悔改固然好了,若不能,不管將來花水的結局是什麼,都問心無愧了。

    無殤苦尋解救極琰之法,終於查到當年天後姬月就是中了惑毒得解。一朵去狐王宮查了所有狐族古籍,只有配毒記載,卻沒有解毒之法。無殤將天界的太上老君又請來玄水明宮,與其說請,老君有些不請自來的味道。無殤派去的使者是半路遇見的太上老君,他正要來玄水明宮。

    當年天後姬月中毒,是很多位懂醫術的大神在一起商榷才經過漫長的時間解了毒。時年已久,很多大神都已羽化,即便還活著也不知隱居何處避世。現在的太上老君,當年還只是一個燒火童子,只略微耳聞天後姬月中毒的事。

    一時間,解惑毒便得極為棘手。

    或許姥姥對當年之事,如何給天後姬月解毒還有些記憶,一朵便和無殤去香磬宮探望姥姥。試圖勸通姥姥,放棄毒殺極琰的執念。

    然還沒走到香磬宮,迎面便看到翠丫哭著跌跌撞撞跑過來。

    「尊……尊上……姥姥歿了……」

    猶如五雷轟頂,無殤瞬時臉色蒼白。

    待回過神,匆匆趕去香磬宮,姥姥竟已死去多時。脖頸上有個赫然的青紫指引,是被人用手大力捏碎喉嚨而死。

    姥姥的模樣很安詳,沒有一絲痛苦的掙扎痕跡,似是情願迎接死亡。那麼安靜,唇邊甚至還帶著一絲來不及褪盡的笑意。

    這是脖頸上的傷痕,竟與人界劉太后致死的傷痕一模一樣!

    會是誰?!

    翠丫跪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姥姥說倦了,要一個人……安安靜靜睡一會,不許……不許奴婢打擾。奴婢不敢進來……卻是一直守在門外,怕姥姥晚上起來……起來找水喝。一夜毫無動靜……早上到了早膳時分,姥姥還未醒……奴婢叫了幾聲門,也沒有動靜……推門進來就發現……姥姥的肢體都僵了……」

    無殤站在姥姥的床邊一言不發,他沒有落淚,目光空洞地望著姥姥死灰的臉。

    香磬宮搭起靈堂,無殤不許任何人進來拜祭叨擾。只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雪白的素縞之中,望著姥姥的棺柩一言不發。

    一朵覺得事情不妙,匆匆趕去落花宮,幸好冰棺內保存的兩樣東西還都在。為保萬全,她讓小彩和瑾瑜暗中守在冰棺附近,以免有人來奪。

    至於殺死姥姥的人會是誰,一朵無從猜測,可那個人……除了孽龍還會是誰?為何會殺姥姥?而人界的劉太后為何也會死於此?

    一朵去了地牢,一把揪起還蹲在地牢角落裡的寂靜女人。正如她所料,蹲在地牢之中的人,已經偷梁換柱!

    「啪」的一聲脆響,火紅的五個手指印,狠狠摑在尋花的側臉上。

    「虧我信任了你!」

    尋花低下頭,手腕處的鐵鎖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你的縱容會將她逼上絕路。」

    尋花抓緊雙拳,白皙的手背上骨節泛白,「我只想……再給她一次機會。或許……」

    「她現在逃出去根本不可能悔改!」一朵恨不得再打尋花一巴掌。

    「留在這裡,也會被你們處死。」尋花猛然抬頭,一雙眸子泛著紅。

    「我已有意放過她。只要她肯悔改,我不會殺她。」一朵倍覺痛心。為何花水還不迷途知返,非要直至終結才能幡悟?

    尋花驚訝,「王后打意放過她?她做了那麼壞事,殺了那麼多人,害王后那麼多次……王后會放過她?」

    一朵不想解釋那麼多,轉身對門外的衙役揚聲道。「重犯花水作惡多端,三日後處斬,將告示貼出去!」

    大步走出牢房,再不回頭看尋花一眼。

    尋花用自己的血肉滋養了花水身體快速恢復生長,花水借用重新歸體的法力破開了困仙鎖,將尋花化成自己的樣子鎖在地牢中。

    至始至終,尋花都沒有掙扎,也沒有說一句話。卻是花水在離去時,回頭深深看了尋花一眼,最後還是化成尋花的樣子離開了地牢。

    一朵回到香磬宮時,無殤還一個人獨自站在姥姥的靈前一言不發。

    無憂和一眾宮人守在香磬宮的宮門外,她抓著雙拳,忍住眼裡的淚水,硬是沒有掉落下來。

    一朵摟著無憂到懷裡,無憂低著聲音說,「娘,我不會哭。我將是妖界未來的王者,我不會允許自己哭。」

    一朵喉口發燙,說不出話來,更緊地抱住無憂。

    姥姥下葬的那一天,香磬宮的海棠花都落了。一地厚厚的花瓣,踩上去軟綿綿的軟。姥姥的喪禮辦的很低調,就如她生前總是隱居避世在香磬宮最角落的一個房間。無殤瞭解姥姥的性子,她不喜歡熱鬧,也不喜歡大張旗鼓的排場,在她生命裡,只有一個人最重要,那就是無殤。

    最後一程,有無殤一個人相送,她就足夠了。

    無殤不許任何一個人哭,打擾姥姥的安靜。一路上,雖然送葬的人不多,連走路都盡量不發出聲音。

    站在姥姥墳前,無殤依舊一言不發,靜靜的也沒有落淚。

    他在姥姥墳上灑了一把海棠花,他知道姥姥和玉磬一樣都喜歡海棠花。

    一朵和無憂站在遠處陪著無殤,從天明站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明。當晨光第一縷驕陽照在他身上時,他口中發出一聲極低極低的一聲低喚,只那一聲。

    「娘。」

    回答玄水明宮時,老君正拿著狐族的古籍,按照上面記載惑毒的配料,一點一點配藥摸索解毒之法。

    為今,救極琰的所有希望,只能都寄托在老君身上了。

    只是……

    一朵總覺得有些不夠穩妥。老君愛慕花水,真的會全心全意幫她?

    無殤顯然也不太放心老君,只是現在沒有太多心情算計這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對老君說。

    「花水就關在地牢,你若想見她,我會給你一塊特赦令。」

    這還是他幾日來第一次說話。

    老君的眼底閃過一絲晶亮,扶了扶鬢角發白的髮絲,笑道,「尊上說的這麼直白,讓老夫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要老君配出解藥,自會讓老君去見花水。」一朵趕緊道。

    無殤現在還不知道花水遁逃的事,也不知道她發下殺令。

    「老夫自會盡力而為。」老君捧著手裡的古籍,繼續興致勃勃地研究解讀之法。

    太上老君來玄水明宮的本意正是來見花水。可他這個人,生平第一便是解毒煉丹,越棘手便越有興致。惑毒輕易便勾起了他的挑戰欲,只好將見花水的事往後擱置一下。

    一朵暗吐口氣,悄悄擦了擦額角的汗滴。

    無殤整日和太上老君在玄水宮內,也沒有出門。一朵便可放心將她的計劃進行下去,若花水還有一丁點良知,不會任由尋花被處死,一定會露面。

    第三日的時候,一朵隻手遮天,硬是瞞住了無殤。

    刑場上,尋花依舊是花水的模樣,被五花大綁押上高台,捆綁在柱子上,下面架起高高的乾柴。火刑會行的比較慢,且最折磨人,就不相信花水真的能狠下心。

    午時已到,一朵一聲令下,火把便拋向澆了油的乾柴上。

    火苗霍地躥起來,乾柴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火星四濺,炙熱的火烤得人皮膚生疼。

    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沉,看樣子似要下雨。

    一朵已安排瑾瑜在落花宮設下天羅地網,只要花水還想拿到那一半的龍筋操控孽龍,必定會被瑾瑜設下的埋伏抓到。

    只是不知,花水會趕來刑場救尋花,還是會去落花宮奪東西。也或許,她根本不會出現。

    火焰越燃越旺盛,撩高的火蛇已將尋花團團包圍。灼熱的空氣如水紋蕩漾,只能看到尋花變化成花水的臉變化莫測。

    尋花緊緊咬住牙關,忍住被火焰吞噬的痛苦,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他一面盼著花水會來,一面又不希望她出現。若他代替她去死,可以換來她迷途知返,他就死得有價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眼見著尋花就要被火焰吞上肉身時,天空變得越發陰沉。烏雲滾滾壓頂而來,空氣也變得愈發窒悶。

    一道閃電,裂開黑暗的天空,瓢潑大雨如期而至。

    一朵唇角抿出一絲淺笑。

    大雨熄滅了火焰些許,一朵便讓懂得火性法術的妖精繼續施法助長火焰,不讓火勢有些許削減。

    她不相信,一場大雨,會毀掉這場火刑。

    大雨和火經過了半柱香的暗自搏鬥,終於還是眾妖精的火焰更勝一籌。

    尋花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痛苦疼痛的神色,他的護體法術就要被大火炙烤殆盡,再進一步燃燒就是他的血肉之軀了。

    一朵還是賭贏了,花水還是現了身,就在那一片茫茫大雨中。身姿曼妙地飄在大火之上,一對紅眸死死盯著一朵。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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