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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嚥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 209:發熱的通心玉 文 / 美越

    其後蘇妃經常來一朵的房裡走動,為了不讓人發現,大多都是晚上來。她因為無殤深深恨著一朵,又因一朵腹中無殤的骨肉不得不庇護一朵。對一朵腹中孩子,也時常露出好似那是她親生骨肉般的疼惜,愛屋及烏大抵就是如此吧。

    蘇妃不知道能為這個孩子做些什麼,本也不用她做些什麼,不來刺殺一朵讓一朵順利產子就是人品高尚了。可她就是想為這個孩子做些什麼,以此慰籍沒有無殤漫長歲月裡的孤苦寂寞。可又實在不知道能做些什麼,畢竟這個孩子還在一朵的肚子中,便也和瑾瑜似的總是問一朵想吃點什麼。她每次問一朵的時候,聲音裡不帶絲毫感情聽上去冷冰冰的,一朵倍感驚畏,每次都弱弱地搖搖頭。

    「什麼都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快點說,到底想吃什麼!」

    蘇妃凌厲的威嚴很有壓迫力,一朵只好想啊想,說,「想吃……吃辣的。」

    「辣椒行嗎?」

    一朵身子一抖,「行,行吧。」

    蘇妃是可以隔空取物的,手裡瞬間就多出了幾隻深綠色的尖長青椒,燭火下青椒油油發亮,一看便知是個極辣的貨色。一朵又抖了抖,接過青椒一口一口啃起來。

    想到隔空取物,一朵便想到在京城郊外大宅與無殤的一個月共處。她不知用了多少次隔空取物為無殤做了一頓又一頓的四菜一湯,八菜兩湯。那丫地嘴太挑,總是不吃幾口浪費掉。他當時說,想要適應她的手藝需要一個過度,那麼適應一個人呢?是不是也需要過度?

    好比一對小夫妻,妻子喜歡吃炒土豆絲,丈夫偏偏最討厭土豆,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或許妻子戒掉了吃土豆絲,也或許丈夫漸漸適應了吃土豆絲。日子不是在磨合中圓滿,就是在磨合中破裂。

    一朵覺得她和無殤的磨合,最後屬於破裂的那一種,而且是破鏡難圓最糟糕的一種。所以,也不再多去想念以前有關無殤的種種了。

    在一番心猿意馬下,一朵吃了兩個青椒,竟也不覺得辣。

    蘇妃在一旁看的眼角一跳一跳,見一朵又拿起一個青椒正要吃,蘇妃攔了下來。

    「不辣?」蘇妃問。

    「辣。」

    「好吃?」

    「不好吃。」一朵搖頭,唇色辣的紅艷有些發腫。

    蘇妃搶下一朵手裡的青椒,心底竟隱約有了些許負罪感。如此強硬對待一個孕婦似乎很不妥。她也沒照顧過人,也沒有親身體會過懷孕,無法知道一朵是不是真的就想吃青椒,或許是什麼別的辣味食物。

    「別吃了,明日看玄水明宮的膳房做什麼辣味的,順便給你帶過來。以後狐王宮的東西就別吃了,我都從玄水明宮給你帶過來。」蘇妃發號施令,一朵只好點頭。

    「好。盡量。」

    蘇妃覺得,玄水明宮膳房做的食物是整個妖界最好的,狐王宮的廚子哪能跟玄水明宮比。每次見一朵吃的糕點或是甜湯膳食之類,不是嫌味道差就嫌火候不夠。如此刁鑽口味,跟無殤如出一轍。一朵也覺得玄水明宮做的食物好吃,畢竟是整個妖界的最高統治,裡面的一切自然也是全妖界乃至三界最好的。

    白日裡瑾瑜變著花樣準備膳食,總有辦法讓一朵食指大動。晚上有蘇妃安排一桌子美味佳餚,在蘇妃強勢的目光下,少吃不行不想吃也不行,只好撐大了胃口風捲殘雲。

    有時候蘇妃見一朵面露苦色,總是很緊張地追問一朵,「你哪裡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一朵有些無語,「還不到七個月,不會這麼早吧。」

    蘇妃有點窘迫,「那你到底哪裡不舒服?」

    「咳,有點撐。」

    「撐點好,將來孩子長的壯實。」

    果然在蘇妃眼裡只有孩子。

    「是,是啊壯實,呵呵。」

    每次蘇妃想要為她做點什麼,一朵都很熱情接受,即便不願意也堆滿燦爛笑容全數接納。一朵在打著長遠的主意,蘇妃這般重視她的肚子,待時間久了蘇妃與她腹中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也不用擔心將來蘇妃因著她的關係對孩子不利。感情都是處出來的,尤其女人有著天生的母性,即便不曾為人母,對一個親自照顧而降世的孩子,亦會有類似生母的親情。

    就好比養的小貓小狗,不是親生也如親生。

    一朵在蘇妃和瑾瑜的餵養下,變得愈發胖了,尤其肚子圓滾碩大,活像已足月的待產婦。蘇妃已經開始安排穩婆了,整個妖界但凡接生手藝好的都被她招入玄水明宮,還畫了畫像給一朵過目,一朵也看不出名堂就說都好都好。蘇妃臉色一沉,對一朵的隨意表示很不滿。

    「你看哪個不順眼就劃掉,免得你生產時看她心情不好,影響生產。」

    「呃……還有這種事。」

    「當然!我若見誰不順眼,連喝茶的心情都沒有。」

    貴族的脾氣就是古怪難以融洽啊!

    「好,我仔細看看。」一朵應和著,故意仔細瞧瞧,雞蛋挑骨頭地去掉兩個,蘇妃過了一眼覺得不妥。

    「這兩個體形富態看著有福氣,接生的孩子也多,不如把這個骨瘦如柴的去掉看著晦氣。還有這個臉上有麻子看著反胃。還有這個有點駝背也不好。」

    最後變成蘇妃親自將穩婆仔細挑選一遍,之後想起一朵才是當事人,還是比較尊重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如何?」

    「公主真是太細心了,我覺得甚好。」

    蘇妃比較圓滿地揚了揚眼角,穩婆的事就定下來了。

    兩個女子晚上見面,也沒什麼好聊的,更沒什麼好消遣的,蘇妃也覺得跟一個仇人大眼瞪小眼比較尷尬,見一朵還沒著手準備小孩子的衣服,就親自為孩子縫補肚兜被子小衣服之類。

    「手下人那麼多,交給他們準備就好了。」一朵說。

    蘇妃鳳眸悠然一凜,用一種看後媽的表情看一朵,「自己親手做的衣服針腳綿密沒有線頭,孩子穿著也舒服,底下人再精心也不如親自縫製的貼心。真不曉得你肚子裡的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呃……說的好。」

    其實一朵想說,有權威壓著底下人誰敢不精心又貼心,除非他們不怕掉腦袋。

    一朵努力又努力縫了一個小肚兜,紮了十指針眼還縫的歪歪扭扭。倒不是她不會女紅,在前世漫長的歲月裡還是會一些刺繡的,也有一手的好手藝。只是眼下一朵頂著一個圓大的肚子,坐都坐不住根本拿不穩針線。

    蘇妃只好將活一人獨攬,免得一朵一不小心扎到肚子傷了孩子。就這樣,兩個絕色女子一個歪在榻上,一個伏在桌上,一個啃著蘋果,一個穿針引線。

    跳躍的燭火,氤氳的昏黃光線柔和了蘇妃上揚的凌厲鳳眸。她的唇角微微帶著一絲女子柔和的淺笑,好像縫補的是她孩子的衣衫。身為高貴的天界龍族公主,親自做針線活,紮了手指也只在口中允一下。在蘇妃與無殤漫長的夫妻關係中,蘇妃一定不止一次幻想將來懷孕的種種畫面和安排,只是無福夢想成真,便將那一份赤熱用在了一朵身上。

    若現在坐在蘇妃身邊看著她細心縫補小衣服的人是無殤,看著蘇妃卸下高傲尊貴公主的華麗,展現女子柔情溫婉的一面,會不會為這樣的女子動心?一朵為無殤錯過這樣一個深深愛著他的女子而感到悲哀。如若當年,無殤首先愛上的人不是自己,其後不是花水上仙,一直都是嬌縱蠻橫的龍族小公主,所有的一切也都不會發生了。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愛恨嗔癡,不會再有那麼多的悲歡離合。

    如若真是如此,那麼她又將在何處?

    一朵啃著啃著蘋果便啃不動了。望著穿針細細縫的蘇妃,有一種複雜到難以訴說的心情。很想掙脫這種壓抑的相安無事,可又不忍心毀掉一個女子感情的最後一絲寄托。

    她們的關係那麼微妙,恍如飛舞在燭火旁的小蚊蟲,隨時都有可能觸碰火焰身毀命亡。可還是繞著燭火跳躍,不畏灼焰。火與蚊蟲的牽繫是光明,她和蘇妃的牽繫是腹中孩子。蘇妃以飛蛾撲火的心愛著無殤,跨越千年萬載亦不動搖,即便轉換了身份和時空,此情堅若磐石亙古不變。而今又為著深愛之人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忙碌操勞,若換成是她根本做不到蘇妃這樣付出。

    由此可見,蘇妃確實比她偉大許多。

    一朵又有些想不通了,蘇妃那麼愛無殤,也從她臉上不止一次看到生無可戀的絕望,以蘇妃的執著和果決性子為何沒抹脖子為無殤殉情?幾千年前在一朵家門前,若不是一朵攔著,蘇妃就要跟著無殤一併魂飛魄散了。難道幾千年後,蘇妃變得怕死了?情愛真是一個很矛盾的東西,不管愛得如何死去活來,也不會跟你同生共死赴黃泉,保不準在將來的某一天花開二度赴婚堂將舊人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不要覺得離開誰就活不了,畢竟都還活的好好的。

    所以,在一朵感覺到掛在脖子上的半片通心玉幾次發出灼熱的光芒時,從沒有一次去用靈力體會過通心玉傳過來的訊息。

    當一朵反應過來,通心玉又冰涼一片了。或許真的是孕中多思出現幻覺了,無殤死了通心玉怎麼可能還會再發熱。

    最近愈發喜歡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出現幻覺也在情理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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