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一手撐腮,懶懶倚著窗框,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看瑾瑜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瑾瑜告訴他們看誰對眼了就寫下號牌舉起來,男女雙方號碼對上便可成為一對去雙修,且必須簽下協議一生一世一雙人,不許另娶不許休離任何一方。
底下眾人響起一陣低低的議論,在妖界對夫妻的管制並不嚴格,夫妻雙方在商談一致的情況便可自動解除婚姻關係另覓佳偶。雙修對象也可肆意選擇,畢竟在妖界大多都以修煉為主,男女之間的雙修可以增長修為,只要雙方自願就可修一修,自此各路天涯誰也不認識誰。雙修在妖精們的眼裡是一件極為平常如吃飯喝茶的事情,一時間被改變根深蒂固的老觀念是有些難以接受的。
「本君不為難你們,都想好了到底簽不簽。還有選好了到底看上誰,自此就不能改變了。不要當本君說的話,只是跟你們鬧著玩。」瑾瑜慵懶的聲音透著幾分不怒自威。
底下的議論聲當即停止,一個個仔細盯著對面的人臉瞧著,恐怕看走眼自此板上釘釘斷了一生幸福。
「開始選吧!」瑾瑜一聲令下,男男女女紛紛在紙上寫下號碼,然後舉起來。但凡男女正好寫對彼此的,一對一對站在一側。剩下號碼混亂的,瑾瑜讓他們繼續重新選擇,之後再有配對好的,繼續站出來。
一波一波選拔,剩下寥寥幾個男男女女,瑾瑜便讓他們互相溝通下,之後自行選擇。忙了一個下午,終於將所有的男男女女都配成男女一對,瑾瑜非常滿意地點點頭。指揮手下將一份份的契約交給他們,叫他們按上手印便算作數了。
男女們雖還有些一頭霧水,但是女子們還是比較開心的。選擇了妖界長相好的夫君不說,還可以保證一生不被休離不與其她女子共侍一夫的危險,確實是一件好事,至於感情慢慢培養也就有了。什麼情啊愛的肝腸寸斷,與之一生安穩相比都稍顯遜色了些。
只怕但凡是女子,有幾個整日夢想轟轟烈烈的曠世奇情,不過想要個安安穩穩過日子的男人,一生平平淡淡相夫教子便是最大的幸福。情愛之物不過過眼浮雲,待幡然醒悟時都已落了滿身傷痕滿心瘡痍。
一朵覺得自己便是深有體會,以前追逐的美麗童話,而今看來都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情竇初開,幼稚。待一切塵埃落定才真正明白,平淡如水的日子才是上天給的眷顧。
瑾瑜見一幫男男女女都配對成功,很是滿意地拍了拍手,見一朵正趴在窗子上看戲,他對一朵挑逗地挑了挑眉,神態很妖孽。
一朵翻個白眼,關上窗子。
瑾瑜有些不樂意了,站在窗外,一根潔白的手指將窗子推開,對著裡面吃葡萄的一朵,慍惱道,「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我有不溫柔嗎?」一朵吐掉葡萄皮,一邊吃著口齒含糊不清地反問。
「你有溫柔過嗎?」瑾瑜冷著聲音也反問一句。
「我有不溫柔過嗎?」一朵用極為無辜的眼神一字一頓繼續反問。
瑾瑜唇角抽了抽,用質問的口氣道,「你是不是想把我氣死了,再另覓新歡!」
一朵差點被葡萄噎住,「我有歡過你嗎?」
瑾瑜不屑地悶哼一聲,望著院子裡正一邊往外走一邊談情說愛的男男女女們,勾起唇角笑容戲謔,「新歡不會再有了,至少妖界清靜了。」
「什麼意思?」一朵不解。見他望著那群男才女貌的男男女女,一手撐著窗欞,十分好奇地問瑾瑜,「君上最近好像很喜歡牽紅線,不怕天上月老找你算賬,搶了他的活。」
「留著他們也是禍害,不如早些名草有主幹淨省心。」瑾瑜趴在窗欞上,與一朵隔窗耍起曖昧來,「難道留著他們給狐皇王上當男寵不成!」
一朵這一次徹底被葡萄噎到了。
「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瑾瑜趕緊從窗子跳進來,矯健的身姿像一隻敏捷的貓。他趕緊幫一朵輕輕拍打後背,這才將一顆圓滾的葡萄吐了出來。
「我發誓,以後跟你說話的時候,絕對不吃東西。」一朵扶著脖頸,大口喘息。
「這有什麼!你還害羞。忘了前世男寵成群了!」
一朵眨了眨嫵媚的大眼睛,似乎好像大概貌似,當年在幽江之岸的狐王宮塞滿了男寵。話說那時候坐擁美男的滋味真是……都以為很爽,將她樹立為女尊的典範一再效仿,殊不知男人之間勾心鬥角起來比女人更加難纏,女人喜歡沒有硝煙地暗鬥,男人則喜歡真槍實彈直接開戰。可憐的狐王宮不知修繕了多少次,還是補不完被男寵們內鬥的強大破壞力。
話說那只是一段哭笑不得的小插曲,她幾乎都忘乾淨了,畢竟在她的認知裡不是什麼光彩的過往,被人私底下罵做淫婦的滋味可不是那麼好接受的。
「虧得你記性好。」一朵乾笑兩聲,伸個懶腰,「我困了,要睡覺了。」
「好的。」瑾瑜一揮手在軟榻上已鋪好了被子。
「我說我要睡覺了。」一朵見他不動,重申一遍。
「我知道了。」瑾瑜對她笑笑點了點頭。
「男女共處一室不方便,還請君上移步。」一朵覺得已經說的很明顯了,瑾瑜卻只是讓路,坐在靠椅上,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話說我們談一談吧。」一朵一本正經起來。
瑾瑜點了點頭,「好的。」
一朵氣結,「沒什麼了,你自便吧。」
「好。」
一朵無語望蒼天,軟綿花真是難對付。
就在一朵抱著點赤即將睡著時,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瑾瑜低聲發問了,「狐皇大人到底要跟我談什麼?是談人生還是談姻緣?要是前者我毫無見解,至於後者……嘿嘿樂意奉陪。」
一朵翻個身睜開眼,透過身側的小窗子,看向窗外泛黃的落葉在風中盤旋而舞。
「瑾瑜……」
見一朵沒了下文,瑾瑜急不可耐地催促一句,「聽著呢。」
一朵的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她的寶寶最近的胎動愈發頻繁了,看來是個淘氣的小寶寶,這是一件讓她格外歡喜的事。可同時也有些苦惱起來,紙包不住火,終有一日會天下皆知她懷了妖王無殤的子嗣。他已經死了,對於那些覬覦妖王之位的人,這個孩子是他們最大的威脅。她不想她的孩子,將來面臨許多未知數的奪命危險,她要給這個孩子一個安穩的身世和人生。不能一生無憂無慮,至少也要快樂著。
「我想說……算了,沒什麼了。」一朵欲言又止,任憑瑾瑜怎麼追問都不再肯說了。
瑾瑜深深的目光落在一朵的肚子上,心中已猜到一朵想說什麼了,可又不確定,便道,「等你想說了,隨時找我,我瑾瑜旁的本事沒有,說謊做戲我若屈居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他的暗示已經很明顯了,一朵由衷感激的道謝,遭到瑾瑜的不滿。
「我說過,你不用跟我客氣。」
「嗯,不客氣。」一朵用力點頭。瑾瑜的照顧一直都很感激,而今又肯無條件犧牲自身幫助她,著實讓她動容。只是有孕這層窗戶紙,瑾瑜一直不捅破,一朵也不好意思去捅破,在某種程度上,一朵羞於開口承認,雖然彼此都心知肚明。
怎麼說這種感覺呢,就好像有一團棉花塞在喉口,每次想說都又嚥了回去。不是不肯承認寶寶,而是無法去承認她殺死的那個人正是她腹中寶寶的親生父親,在她知道身懷有孕的情況下還能痛下殺手的狠絕無情,連她自己到現在還很震驚。
瑾瑜一直不捅破,也是怕她難堪,總在等她真正面對現實後才不會那麼殘忍。有時候,故意裝糊塗也是給別人的一種尊重。
倆人心照不宣就此達成協議,一朵覺得這對瑾瑜不太公平,他則無所謂地聳聳肩。深刻俊美的五官總帶著一絲邪氣,給人一種神秘而邪佞的感覺,可在一朵看來他是可親的。至少在當下忽然覺得,他不再那麼不正經了。
日後,當瑾瑜與一朵一同背負罵名時,一朵曾問過他,「你要我如何報答你呢?」
他完全可以藉機勒索,或許可以抱得美人歸,而他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一句,「需要報答的感情,不是真感情。」
一朵對瑾瑜漸漸有了一種負罪感,直到蘇妃娘娘玉磬公主以幾千年前無殤的命令派妖魂誅殺瑾瑜時,這種負罪感終於變成了深深的愧疚。瑾瑜身為九命貓妖,法力深不可測,妖魂不一定是敵手,卻也難保被行蹤不見痕跡的妖魂偷襲成功,日日過的頗有些提心吊膽,他反而甘之若飴。
用他的話說,沒有危險的生活枯燥乏味無聊至極。逃了兩千年的誅殺,也是時候正面面對了。
眾人都以為是蘇妃為了刻意拉攏冥界舊事重提,一朵卻知道,蘇妃是以為她和瑾瑜有染才會對無殤痛下殺手。至於蘇妃為何沒對自己下手,這個疑問直到蘇妃忽然出現在一朵房間時,才解開疑團。
彼時,一朵懷孕六個多月,大腹便便已完全不能下地走動,整日躺在床上,身體也日漸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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