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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嚥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 174:佔有 文 / 美越

    週遭忽然變得好安靜好安靜,耳邊只有無殤強健有力的心跳聲,還有他深沉厚重的喘息。

    一朵睜大眼望著近在眼前的這張臉,有一種久遠到幾乎陌生的感覺忽然又都回來了。他長的真的好美,一度覺得這世上除了他再沒有比他更美的男子了。就是這樣絕世出眾的男子,此刻就在她的身上,對她說,長夜漫漫,對她說愛妃……她應該血脈噴張渾身躁動的,可是當下卻是冷著身子一點反應皆無。

    不過她不否認,他說那句話的時候,有一種暖暖的麻麻的感覺充斥四肢百骸,身子一下便得好輕盈。他的喘息越來越近,近得幾乎可以觸碰到他的鼻尖。兩片薄涼的唇瓣印了下來,她來不及躲避所有的空氣便在此刻靜止凝固。

    夜靜如水,風輕如紗。窗紗上映著濃密的樹影,好像相依相偎的情人訴說脈脈情懷。

    一切似乎都在那輕輕的吻中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在他狂熱的心跳下感覺自己越來越渺小直至縮成一團綿軟的小球,任由他的輕撫親吻,身體卻一點沒有反應。

    他似乎很不滿意她身體的淡漠,一口咬住她的唇瓣,瞬間有血絲瀰漫開來,充斥在唇齒間一片腥甜。

    「嗯……」一朵終於有了反應,吃痛輕哼出聲。慍怒地皺起眉,推搡他厚重的身體卻被他死死梏住,搖頭躲避,他的大手緊緊捧住她的臉迫使她只能對著他深冷的黑眸。

    一朵從他的眼睛裡再看不到絲毫原先那駭人的幽藍色,反而更加深邃一眼望不到邊際,如吸附人不住深陷的寒潭,直到冰封其中無法抽身。努力垂下眼睫,不想再看到他的眼他的臉,恐怕早已割舍下的情愫再次生根發芽。

    也許再不會有什麼感情了吧,她已經沒有心了啊!只是為何心口頻繁灼燒難耐?好像還在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那裡有一道無法癒合的傷疤,此生再無法抹去。

    「為何對我這麼冷漠。」他在她耳邊呢喃低語,那柔軟無力的口氣好像一個受傷的孩子。

    一朵冷笑一聲,「尊上難道還不明白?」

    「明白什麼?為何要明白!我什麼都不明白!我承認我很愛水兒,幾千年前來心裡只有她一人。為何你要出現,打亂我本該始終如一的心?為何要一直徘徊在我腦海揮之不散!我亦痛苦不堪。想要放手又不捨,想要找回原先的心思又不能!你到底是誰?為何有這麼大的本事!我亦好想問問蒼天,為何我在你面前就會變得這麼難以自控!」他忽然激動起來,像一隻被激怒的猛獸,一把撕碎一朵的衣服。

    「尊上想不明白,我卻想的很明白透徹。你有你的如花美眷,我亦有我的地老天荒!我們早已形同陌路。」胡亂抓緊領口,手再次被他箍住動彈不得。

    「本王說過,你是本王的妃子!你敢與誰地老天荒!本王倒想看看,誰敢與你地老天荒!」說著,霸道佔有的吻落了下來,留下一道道青紫的淤痕如花綻放。

    「放開我!你個混蛋!」大聲怒罵,沒有得到他的放赦,反而是更瘋狂的掠奪。

    「我倒要看看,成了我的女人,誰還敢要你!」低吼著,一切都在最後一刻變成死一般的沉寂。

    一朵猛抽一口冷氣,死死咬住嘴唇雙眸瞬間放大,忍住那種撕裂的疼痛穿心而來。雙手緊緊抓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血緩緩溢出沿著指縫染紅枕邊的花紋。

    痛苦地閉上雙眸,無力地忍受他狂野的發洩。

    如膠如乳的月光沉沉地傾瀉進來,落在光潔的地面上印上一層化不開的濃影。

    忽然想起在人界和羽瑄同床而眠,她摟緊羽瑄的脖子,祈求想要為他生個孩子。他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他說,「我不想獨留下你們母子。」

    那無力悲涼的口氣,如穿身的劍,冰冷又刺痛。

    她好想哭,再抱羽瑄一次,痛聲大哭。而他卻已不在了,連他身上那股濃郁的龍涎香都成了記憶裡久遠的味道,在無殤身上清冽氣息的籠罩下變得記憶模糊。

    她好怕,好怕時間一點點流逝中,漸漸想不起了羽瑄,想不起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亦再沒有資格去堅持。

    這一夜好長好長,長得恍若過了一生那般漫長。

    他很不滿意她如挺屍一般的毫無回應,耳鬢廝磨間說了許多溫柔的話語亦提不起她絲毫熱情。她亦不知自己為何這麼冷漠,只知道意識裡只有滿載的疼痛。如若之前,她應該高興千年的黃花身子終於獻了出去,還是給了妖界無上的王,那是多麼值得炫耀的殊榮啊!

    而今,除了覺得羞恥便是如死水的絕望,連喘息都變得滯澀,好像心口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

    他終於翻身下去,卻還緊緊摟著她不放手。他的喘息很沉很沉,有些疲憊的滿足,口氣亦是羞赧似一個剛經人世的大男孩,與他往日磅礡之風完全判若兩人。

    他說,除了水兒,他只吻過她。除了顏女,也只碰過她。

    一朵承認有些驚訝,他身邊美女如過江之鯽那麼多那麼多,多得只怕連他都記不住每一個的名字。原來,他的身體還是比較乾淨的。該說他為花水上仙守身如玉?還是說他潔身自好呢!不,他哪裡潔身自好了,明明愛著花水上仙,為何還要霸佔她的一切!

    「求你,放了我吧。」無力地聲音綿軟如落在地上的月光,清清淡淡的沒有絲毫漣漪。

    「不放。」他的大手猛然一緊,一口咬住她脖頸的肌膚,留下一拍牙印。

    一朵好像沒有知覺般任由他的啃咬,閉上眼只讓自己想著羽瑄的臉,才不至被他點燃的熱火奪去所有理智。他的大手輕輕撫上她心口的刀疤,聲音裡滿是心疼。

    「還會痛嗎?」

    一朵輕輕搖頭。

    「我的心口,亦有一道疤。一道黑色的疤。」

    「誰會傷得了尊上。」一朵口氣帶著些許嘲諷。「想必是被尊上傷得很重的人,才會下此狠手。」

    有那麼一瞬,一朵忽然想做那個給他穿心一劍之人。或許那樣,他給她的所有痛苦才能真正結束。

    「我忘了。」無殤手臂一緊,捲著一朵綿軟的身體入懷中,緊緊貼著他薄涼的胸膛,「我忘記很多事,很多很多都想不起來了。」

    他又說,「只記得水兒是我割捨不去的摯愛,只記得原先我是天界的天帝,一統三界的王者。後來……」他的聲音頓了頓,更加低沉似有迷茫,「帝位被兄長奪去,水兒亦魂飛魄散,強留下肉身於世。姥姥亦說她魂飛魄散了,我卻不信,我總能感應到她還在世上,就在我的身邊。苦苦尋了三千年,走遍大江南北,原來她的魂魄竟被封印在南海之淵。除了龍族,只有天帝才能道及的地方。那日能在南海深淵尋到你……」

    無殤欲言又止,沒有再說下去。薄涼的指腹輕輕撫過一朵鬢邊的碎發,舉止很溫柔好像在愛撫一件寶貝般。深深望著一朵,目光柔如春水,說的居然還是那個他心中的摯愛。

    「第一次見你,你的眼睛簡直與她的眼睛一樣的明亮好看。我以為,我終於遇見了她。又不得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你只是一隻兔子。漸漸的,好像習慣了身邊有一隻笨兔子為伴,感覺自己不再那麼孤獨也終於有了笑容。你可知,在遇見你之前,我已經幾千年沒有笑過了。我知道,姥姥在我身上動了手腳,亦知道我的記憶是被封印起來。若可以忘記痛苦,失憶不惟是一件好事。可是……」

    他輕柔描摹一朵眉心的一點硃砂痣,輕輕撫摸她小巧的鼻子,還有那兩瓣紅艷欲滴的唇。

    「可是我愈發覺得你眼熟,好像曾經見過你。在那段被我忘卻的記憶裡,我們好像很熟悉。甚至有一些破碎的畫面會在腦海裡一閃而逝,那裡有個女子一身白裙在桃花林中翩然起舞。我雖想不起那女子的容顏,但我清楚知道,那不是水兒。我想知道,那個女子到底是誰。亦想知道,三千年前,我為何能夠復生。姥姥和磬兒皆說因與魔魂交易換我一命,我卻不盡相信。」

    一朵抬眸望見他眼中的迷茫,一時無言。原來高高在上的妖王至尊也會有如此不知方向的迷惘時刻,忽然覺得他脆弱如一個需要擁抱的小男孩。想要抱一抱他,又忍住。

    遺忘有時是好事,有時也悲哀如一隻被人嘲笑的玩偶。不堪清楚的活在世上,何嘗不是可悲的!

    「魔魂侵佔了雪神之軀,為何不侵佔我的身體?我冰寒之體,正適合魔魂棲居。三千年前又與魔魂做了何種交易?我居然統統都不記得了。」他撫上自己心口那道漆黑的刀疤,「我清楚這道疤是沾染了誅仙台煞氣的匕首所致,為何那可誅滅神魂的煞氣侵襲我的肉身後我卻能活下來!」

    一把擁住一朵無力的身體,深深地望著一朵的眸子,「你用六命救我,忽然讓我想到一種可能。他們都知道實情,唯獨隱瞞我!我要去找回魂珠恢復記憶,想起以前的一切。」

    一朵肩膀一顫,回魂珠!

    「封魂珠與回魂珠乃為天界擁有強大靈力之物,擁有驅動命運輪盤逆天改命之神力。萬年前父皇覺得回魂珠有違天道輪迴,便將其封印起來派了神獸鎮守。卻不知封印何處,又由哪只神獸鎮守。封魂珠可以感應回魂珠所在,我已用封魂珠追查其蹤跡,回魂珠應該就在冥界。明日我便去冥界尋找回魂珠。」

    「我和你一起去。」一朵忽然出聲,無殤一愣,唇邊緩緩勾起一絲淺笑。

    「捨不得我了?」

    一朵雙頰燒了起來,當即冷下神色。

    無殤有些被她的冷漠刺傷,摟她入懷沉默許久,才很低地出聲,「我只是……想留住你。」

    一朵閉上眼,忍住心口灼燒的燙,死死咬住牙關,「為何要等到失去才想到挽留。」

    無殤心頭一撼,回應一朵的卻是又一輪狂熱的佔有。

    次日一早,無殤早早離去上早朝了。

    一朵窩在床上許久都不能動彈酸痛的身體。翠花和玲子端著水進來伺候她洗漱,她還撐不起無力的身子。

    玲子捂嘴偷笑,被翠花撞了一下總算咬住嘴唇忍住笑,一對眼睛還賊溜溜地窺視床上一片狼藉,嘖嘖搖頭一陣。

    「娘娘身子不適就再睡會。」翠花放下水盆要拽著玲子離去。

    「不了。」一朵強撐著下床開始洗漱。她還要跟著無殤去冥界找回魂珠,這是唯一能尋到回魂珠的希望,絕對不能錯過。

    「娘娘昨晚被尊上折騰一夜吧。嘿嘿……奴婢可為娘娘和尊上能在一起高興的不行。」玲子一邊伺候,還一邊打量一朵脖頸上的淤青,艷慕得眼睛都紅了。

    一朵羞惱得雙頰緋紅,一把摔下玲子遞上來的毛巾,「日後這樣沒大沒小的話,我不想再聽到!」

    忽然變得嚴厲的一朵嚇得玲子一愣,在翠花的捅咕下有些不情願地屈膝行禮,「奴婢知道了,日後不敢了。」

    一朵有些煩便打發玲子下去。玲子好像很不服氣地嘀嘀咕咕一陣,也不知說了些什麼。

    翠花還是如常那樣,沒有什麼轉變。幫一朵梳發時,望著銅鏡內一朵變得美麗的容顏,似是終於忍不住說道,「娘娘那日被尊上帶回來卻無故失蹤,尊上真的好著急。差一點就將奴婢和玲子丟去蓮池裡餵魚了,後來尊上說了句,怕我們被處死娘娘回來自責難受,就把我們兩個都放了。」

    想起上一次回臨水宮,是無殤從南海深淵將她帶回來,而自己的這一縷魂魄卻被花水上仙收入瓶中送去了天界。南海深淵是天帝和龍族才可道及的地方,無殤如何能在那裡尋到自己?應該不是花水上仙指引,花水上仙並不想她再回到無殤身邊。若是龍族指引,早在他尋花水上仙時就給予指引了。

    許是花水上仙才接到消息一朵被無殤帶回了玄水明宮,一早上還未用早膳就帶著金枝來臨水宮登門造訪了。

    花水上仙笑容滿面,拉著一朵的手,倍外親暱。

    「母親聽說女兒回來了,趕緊就過來看看。」

    她的這一句母親女兒的,說得一朵頓時雙頰滾熱,有些無地遁形。

    「一會母親就與尊上說,要大擺筵席慶祝我已收你為義女。」花水上仙溫柔地握著一朵的手,又慈祥地拂了拂一朵肩頭散落的髮絲,「日後你就要喚尊上一聲義父了,可覺得習慣呢。」

    轟的一聲,一朵腦子一片空白。她看到無殤就站在臨水宮的門口,手裡好像還拿著什麼,亦愣愣地站在那,神情冷漠不知情緒。

    「澈,你來了。」花水上仙紅裙一擺,便去了無殤那,拉著無殤的手走到一朵面前,「這兩日你太忙,還未來得及跟你說,我已收一朵為義女。我們終於有個女兒了,你可開心?」

    無殤望著一朵,俊臉繃得更緊,似惱怒也似在質問一朵。

    一朵別開眸不看他,頭頂上灼燒的目光刺得渾身不自在。袖中的手緊緊抓握成拳,尷尬又無措只想逃開這裡不再面對他們兩個。

    「澈,我打算大擺筵席昭告天下,一朵已是我們的義女。如此一來在妖界一朵便有了尊貴的身份,誰也不敢打她無心軀殼吃她魂魄的主意。」花水上仙挽住無殤的胳膊,嬌俏一笑風華萬千,「她可是我們兩個的救命恩人,我們總不能讓她在外一世飄零,若出了什麼意外我會自責難過一輩子。」央求地搖了搖無殤的手臂,俏皮如一個芳華少女,「澈,你倒是同不同意。她都喚了我一聲母親了。我很喜歡這孩子,而且她的肉身本就是我所創造,我做她的母親亦是天經地義。」

    「我有韓明月一個女兒就夠了。」無殤盯著一朵,低沉的口氣很冷,有著隱隱的怒意。

    「反正這個女兒,我是要定了。」花水上仙被拒絕也不生氣,親暱地一把抓住一朵的手。在她的牽繫下,無殤和一朵面對面,更加覺得氣憤凝滯尷尬。

    「隨你開心。」無殤輕輕掙開花水上仙的手臂,聲音很輕雖然不悅依舊溫柔。轉身離去,手裡的東西捏得粉碎,散落了一地的細屑。

    一朵想看清楚地上散落的碎屑,卻被一陣風吹散,無法辨清那是什麼。

    花水上仙得了無殤默許很開心,細細上下打量一朵一番很滿意地點頭,「母親這就去張羅筵席。」卻在她看到一朵脖頸上若隱若現的淤青,眼底的笑意有一瞬僵滯,隨即淹沒在笑容裡消失不見。

    一朵無措地縮了縮脖子,試圖領口遮住所有痕跡,想要制止花水上仙她卻已帶著金枝離去,一邊走還一邊交代金枝要多請些賓客筵席的菜式也要道道精心安排。

    一朵深吐口氣,手緊緊抓住領口,恨不得將脖頸上的痕跡撕下來。念著回魂珠,便出門去找無殤,不管如何都要求無殤帶她一起去冥界。救出極琰後,徹底離開妖界,什麼義女,什麼丑妃,都再與她毫無干係。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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