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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 139:一朵就是九命狐妖 文 / 美越

    一朵就像身處絕境的黑暗之中,終於看到一抹曙光。見崔判官閃爍其辭,不肯直言,更加肯定心中猜測。擋住門口,不肯放崔判官走。然若他想真的離開,小小一個一朵又豈能攔得住他。

    他既然猶豫,便是有希望。

    一朵又打算跪下去祈求,崔判官卻用手裡的春秋輪迴筆攔住了她。

    「姑娘切莫再執意糾纏了。」

    「判官大人,我知道任誰也不願意用自己的性命救別人。我會爭取九命狐妖的同意,她若不贊同,我亦不強求,只求判官大人指條明路。」說著,一朵聲音哽咽,眼中滾出淚來,「這是唯一救尊上的希望,難道就如泡影破滅,眼睜睜看著他魂歸離恨天?我做不到!」

    崔判官似有動容,閉上眼,長歎口氣。又是掙扎猶豫一番,才發出極低的聲音,似心中極度痛苦反覆煎熬。

    「我只知她千年前的轉世之處,至於現在還住不住在那裡,不得而知。」說著,手中春秋輪迴筆一點一朵眉心,一縷微光閃過。「順著靈光指引,便能找到那處了。」

    崔判官轉身背對一朵,不想讓她看見他滿目的痛苦與無奈。

    一朵拜謝過後,深深望了一眼榻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無殤,轉身匆匆離開判官府。

    崔判官望著榻上只有一絲氣息尚存的無殤,心中一陣翻江倒海難以平息。末了,終是幽幽歎息一聲。

    「三千年前她逃不過宿命為救你而死。難道三千年後,還要為你捨命?」倉皇轉身出門,望著冥界渾濁不清的茫茫天幕,意識迷離地喃喃自語。

    「是對?是錯?或許從一開始,我便錯了。」

    一朵剛一出冥界大門,凡間明媚刺眼的陽光便撲面而來,晃得眼睛一時難以睜開,便用手放在額頭遮擋。緩了好一會,才漸漸看清週遭,亦看到一片碧草叢生之中那一抹淡藍色的飄逸身影。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朵凝眉驚道。這裡是通往冥界的必經之路,週遭設有結界,凡人根本無法到及,看來這廝果然頗有來頭。

    「等你。」締俊公子微微一笑,恍若薈萃了世間所有的美好,美得耀眼讓人不敢直視。

    一朵想到崔媽媽的有意撮合,不由乾笑兩聲。「還沒謝過公子的救助之恩。」

    「不必謝我。」他似有後話,一朵趕緊揚聲打斷。

    「呵呵,那就不謝了。」她本就一無所有,可不想負債纍纍。

    締俊公子淡薄一笑,不再說話。一朵走,他便不遠不近地跟著,也不問一朵去哪,也不說他要幹什麼,只是靜靜地恍若不存在般地跟著。

    一朵終是忍無可忍,猛然回頭瞪向締俊公子。生氣歸生氣,她還是做不到對如此美人做出蠻橫無禮的舉動。擠出一絲笑意,說道。

    「敢問公子要去何方?」

    締俊公子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一朵不說話。似不屑回答,也似不想回答。

    「呵呵……我們孤男寡女走在路上,總會有些不方便。若傳出什麼離譜的風言風語,我一個平庸小角色自是不怕,可締俊公子的大名若被我這樣一個女子玷污,實在不妥。」有他在只會礙手礙腳,根本無法以最快的速度順著靈光指引找到白丫頭。

    締俊公子還是一言不發,看了看一朵,漠然轉身往另一條路而去了。

    一朵長吐口氣。心下忽然又覺得方才對締俊公子說那樣的話,很沒禮貌,該多傷人呀。便對締俊公子離去的方向鞠了一躬,又覺得這樣像在告別死者,便揮了揮手,「再見美人。」

    隱去身形,驅動崔判官印在印堂內的靈光,順著靈光指引一路踏風而行,竟然來到了通往妖界的封印入口處。

    那一片荒野依舊如前幾日見到的那樣,沒有絲毫改變。這裡沒有人煙,凡人也根本無法來到這裡。封印入口處,依稀還尚存無殤為她擋下天劫時的斑駁血跡,心頭不由一痛。

    施法開始打開封印,連樹爺爺存在體內的靈力一併動用,依舊還是無法開啟封印。

    「一朵,試著換個方式吧。」小彩也跟著著急。

    「什麼方式?」

    「比如說你的血,你的口水,或者你的……你的尿液。」

    一朵臉色一黑,「你玩我是不是。」

    「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很久之前見過有的妖精離開妖界,誤打誤撞以這種方式打開過封印。」小彩趕緊解釋,生怕激怒一朵,將它丟回這片漫無邊際的荒野。「據說封印有靈性,有靈性便有思想,有思想便有生命。觸動封印的命門,它便會復甦,故此便能打開封印可以入妖界了。」

    一朵覺得小彩說的甚是有道理。毫不猶豫變出一把小刀,很怕疼地左右掙扎,最後還是一咬牙一閉眼割破手指,將噴湧而出的鮮血憑空揮灑。

    過了許久,乾乾淨淨的空氣中依舊乾乾淨淨毫無異樣,只在枯草之中沾染了一朵殷紅的血跡。

    血不管用,一朵便對著封印出現的地方猛如口水。

    「呸呸呸……」

    直吐得口乾舌燥,封印依舊沒有現身。

    難道……真的要她在這片茫茫荒野的平原之上脫裙方便?萬一有路過的妖精神仙,豈不是都被看光了去?

    「怎麼辦?」問袖子內的小彩,它也苦無良策。

    「不如……試試?」小彩試探問。

    「不如試一試?」一朵也拿不定主意。四下環視一番,荒草連天,一個人影也沒有。

    「狐狸兔子尿氣味最騷,沒準就把封印給逼出來了。」

    一朵瞄準袖子內小彩的位置就給了一巴掌,打得小綵頭暈腦脹,敢怒不敢再多言。

    搓腳躊躇了許久,當務之急救人要緊,面子裡子統統不要了。一把撩起裙擺,露出兩條修長**,就在她將要脫下裡褲之時,一抹靈光閃現,一道人影赫然在眼前乍現。

    「啊——」衝破天際的一聲尖叫,趕緊放下裙擺,摀住火燙的雙頰,又是一陣衝破耳膜的尖叫。

    雖然很羞,但更多是驚嚇。

    連帶袖子內的小彩也發出一陣尖叫,直另來人面色緊皺,很是不悅。

    「怎麼又是你!」尖叫過後,一朵憤怒吼向一襲藍衣隨風飄逸的締俊公子。

    沒想到,此舉沒逼出封印現身,倒是把一直隱去身形跟蹤她的締俊公子給逼出來了。

    締俊公子唇角微微抽了抽,美麗的臉上竟閃現一抹紅暈。他若再不現身……真是!她居然真敢用這種……堪稱下流的手段,侮辱守在這裡千萬年的封印天官。

    他沒對一朵說一句話,面色冷得有點嚇人。只輕輕一揮手,一道明光豁然乍現,封印現身,卻隱隱抖了抖,好像在表達對締俊公子及時現身的感激。

    一朵歡喜得將方纔的惱羞成怒拋之腦後,也不多問為何締俊公子能如此輕易打開封印,直接閃身鑽了進去,就在封印即將闔上之時,締俊也閃身而入。

    千年熟悉的妖界氣息迎面而來,長相光怪陸離的一草一木都透著熟悉的親近感。原來,即便她嚮往又熱愛人間,還是對妖界有了難以割捨的親情。

    「你為何總跟著我?」一朵側頭問淡靜不語甚至連絲聲音都沒有的締俊公子。他真的好美,就像一幅美好的畫卷。雖然無殤也很美,卻不似他這般安和靜好,總是冷冰冰的駭人心脾。

    「幫你。」

    「為何幫我?」

    締俊公子又不說話了。他這樣惜字如金的模樣,還真有點像無殤呢。

    「你的法力一定很強大吧。」攀上崎嶇難行的小路,一路跟著靈光的指引而摸索前行。

    「我沒有法力。」

    「你能打開封印誒,怎麼會沒有法力。」一朵回頭看跟在後面的締俊公子,在這條陡峭的山路上,他顯得有些吃力。

    「只是會而已。」

    一朵相信了他的話,「意思就是會很多,卻沒有戰鬥力對嗎?」

    締俊公子沒說話,一步上前,緊緊站在一朵身後,等待一朵繼續引路。一朵當他默認,為了感激他的相助,一把摟住他的窄腰,用法力帶他飛過這個山頭。

    締俊公子斜睨一眼摟著自己的一朵,心下悵然。不知該讚她單純,還是罵她蠢笨,居然以為他弱到連個山頭都飛不過嗎?難道忘了他隱去身形的一路追隨,不是用飛的嗎?

    靈光指引的路越來越熟悉,一朵有一種歸家的喜悅。沒想到,靈光指引的地點正是她家那顆老梧桐樹的兔子洞!樹爺爺種的桃花正妖艷盛開,隨風而舞的花瓣洋洋灑灑,桃花灼灼艷芳菲的美景之中竟透著一種淒涼之感。

    樹爺爺還是沒在家,顏女也沒在家。他們都去哪裡了?

    締俊公子站在桃花樹下,望著那爭奇鬥艷壓得枝椏沉甸甸搖曳的桃花發呆。粉嫩的花瓣飄落在他靜美的藍衣之上,趁得他如謫仙降世美得灼目。

    一朵卻陷入沉思之中,無心欣賞美男。記憶中白丫頭的小名和生死薄上記載的白丫頭漸漸重合,難道……她是九命狐妖?

    怎麼可能!她只是一隻有狐族血統的兔子!化成真身,也是半兔半狐。怎會是狐族之皇,擁有極強靈力的九命邪妖。

    「我可以幫你打開封印。」

    締俊公子通明的眼眸似看穿了一朵的心思,不知何時就屹立在一朵身旁,在她耳邊低聲喃語。

    一朵驚愕地望著他美麗卻又難以看得分明的俊臉,「你知道我在找誰?」

    「猜到而已。」

    「你為什麼一再幫我呀?」一朵想不通。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要如何報答你呢?」

    「不需要報答。」

    一朵望著他溫柔如水波蕩漾的眸子,心中點點懷疑也隨著那溫柔的水波漸漸散開。「可不可以告訴我,誰是九命邪妖?」

    「就是你。」

    一朵並不是很驚訝,只是有些悲感地微微低下頭。「你早便知道?」

    「猜的。」

    一朵哭笑不得,「猜的不一定是真的。」

    「我親眼驗證過你死而復生。」締俊公子一手負後,輕輕道,「前幾日你確實死了。」

    一朵抽口冷氣,「怎麼會!我只是魂魄離體。妖精基本都會的法術。」

    「許是你太笨,沒有用法術逼出神魂,而是用強大的意念真的死了。」締俊公子微微搖頭,真是一個笨到家的千年妖精啊,就那樣白白浪費了一條命。

    一朵只覺想噴血。當時生怕黑白鬼差離去,一時情急,難道就這樣……懊惱地一敲腦殼,「我這裡面裝的只怕是麵糊不是大腦。」

    締俊公子忍俊不禁,低聲一笑。

    「若我真的是九命邪妖,你就快點幫我打開封印吧。」一朵抓著締俊公子藍色的袖子,小聲祈求。

    「幫你打開封印倒是可以。」

    看看,看看,條件來了。

    「我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會很消耗我的靈力。」

    「我幫你去摘天靈果,給你吃一大筐。據說那玩意很靈氣,吃了就能補上所有靈力,保準只賺不賠。」在兔子洞的後山,她就種了許多,閒時總拿天靈果當黃瓜啃,卻不見增長絲毫靈力。倒是阿牛和顏女他們幾個吃了雖然增長不多,卻是有效用的。看來那天靈果,只對她一個人不起作用。

    締俊公子低低一笑,似乎覺得她很有趣,「我會虛弱得手無縛雞之力。」

    「我保護你。」一朵拍著胸脯保證。

    締俊公子微微一怔,轉而笑了。恍惚多年前,也有一個女子這般拍著胸脯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會很疼。」他牽起一朵的小手走進不大的兔子洞,他需要彎低身子才能進門。

    「我不怕。」只要能救無殤。

    「真是個執著的孩子。」他輕撫了下一朵柔軟的頭髮。

    「我已經一千歲了公子。」一朵覺得自己的心態一直很老邁,實在不喜歡被人當成孩子。

    締俊盤膝坐在床榻上,一朵也趕緊盤膝坐在床榻上。不再多言,藍色的幽光強烈而柔潤,將她週身團團包裹,他首先打開了樹爺爺在她頭頂設下的封印,妖氣撲鼻散開異常強烈。隨後有一股灼燙的暖流迅速躥遍週身四肢百骸,一股灼烈的疼痛蔓延開來,恍若身體的每根神經甚至每個毛孔都被烈火焚燒劇烈的疼著。

    一朵痛苦地皺緊小臉,死死咬住牙關不讓疼痛的聲音衝出喉口。眉心的那一點硃砂痣愈加紅潤,襯著她白皙的肌膚如瑩潤的瓷器般閃閃明艷,眉眼也愈加清晰動人,唇瓣也紅潤清澤得如熟透了的櫻桃般芬芳魅人。

    痛苦的煎熬如油煎火灼,連骨頭都好像要在那一把炙焰之中焚成灰燼。

    終於,身上的藍光漸漸淡去,一朵無力地匍匐在榻上,締俊公子亦渾身無力一手勉強撐住身體。猜不透是誰用了如此強大的封印將她的靈力封印得如此牢固,連一絲縫隙都難以捉尋,好不容易才強行打開。

    一朵和締俊公子都喘著粗氣,身體近在咫尺都是無力避開分毫。清晰感覺到彼此的呼吸,濕濕的癢癢的,連帶彼此身上溫熱的體香都嗅得分明。不由得臉頰微紅,許久無聲。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響動,一條淡粉的身影猛然推門而入,見到榻上倆人趕緊轉身背對。

    「原來你們在雙修!抱歉抱歉!我是來找朵朵的。既然她不在,我就告辭了。」淡粉色的身影正要推門出去,一朵伏在榻上弱弱呼喚。

    「是晴蘿嗎?」

    「是。你是?」晴蘿好奇地微微回頭,含羞地看了一眼榻上容顏明艷的美麗白衣女子。長得是很像朵朵,不過朵朵遠遠沒有這般美麗呀。

    一朵喘著粗氣,「我就是朵朵呀,晴蘿。五百年不見,不認得我了。」

    晴蘿低呼一聲老天爺,「你怎麼變樣了!莫不是跟美男妖雙修得了靈力,連帶容貌都變了!若雙修這般好,我還閉什麼關!奶奶的,閉了五百年,身子骨都快變成石頭了,也沒增長許多修為。」

    一朵低低笑卻是無力辯駁,指了指晴蘿,也跟著爆粗口,「你丫地還是老樣子,粗野。」

    締俊公子的臉色微微抽動了下,也是無力爭辯,索性就由著晴蘿誤會。在晴蘿好奇審視的目光下,又是一陣面皮抽動。他何曾被人這般用菜市場買菜的目光稱斤度兩過,真是拜那個丫頭所賜!

    「嘖嘖,雙修竟是如此消耗體力。」晴蘿見他們兩個連說話的力氣都強撐,一陣搖頭。

    一朵氣結得一陣臉紅心跳,閉目調整忽然翻江倒海而來的強大靈力,一時間不知如何駕馭舒展,只能任由那團火在體內橫衝直撞,難受的很。努力調息,希望盡快恢復,得以去冥界救無殤。

    晴蘿扭捏地紅了紅臉,問一朵,「你們可是一對?」

    一朵虛弱搖搖頭。

    「你們可是郎有情妾有意?」

    一朵繼續搖搖頭。

    晴蘿深吸一口氣,放了心,對締俊公子嬌羞一笑,聲音細弱蚊蠅,「我叫晴蘿。若是……日後……你想雙修的話,朵朵不方便可以找我。」

    言畢,臉頰紅得好像滴血,趕緊摀住臉轉過身背對榻上面皮顫抖的締俊公子。

    一朵差點噴出一口老血,顫抖地指著晴蘿罵道,「你丫地……我渴,想喝水。」

    就在這時,締俊公子面色一緊,他嗅到濃烈的殺氣,神色瞬時警惕起來,沉聲道。

    「有一大隊人馬正往這裡趕來,我們快走!」

    作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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